那个米黄色的信封里应该是一封表白信。曦冉拿出来看了,信的开头是,吾爱曦冉。结尾的下标日期,9月21日。桑珞疯狂追顾彦的日子。
偌大的天台被一片黑暗笼罩着。曦冉就缩在这里的最角落。那里看不到星星,听不到任何风吹草动。
你有没有某个瞬间只想一个人安静的瘫在角落里,看夕阳西下,看夜色落幕,看瞳孔融合漆黑的夜,看心脏依旧有条不紊的跳动。没有难过,没有悲伤,只是有些心寒。暗夜中的手机屏幕亮了,又暗了。翻了这么多通讯录,却不知道打给谁。原来纵使夜凉如水也抵不过这一指心殇。叶泽兮,我太倔强,不肯让泪落下。你太珍贵,我舍不得让你知道,我这样想你,真的很想很想。
【二】
桑珞和班上的骆琳同学对调了寝室。桑珞走后,骆琳就搬进来了。她们说,珞与骆凑巧是同音,这骆琳也许就是桑珞的延续呢。
曦冉不懂,她们说的延续,是什么意思。
骆琳是个很文静秀气的女孩,曦冉看着,说不上喜欢,也谈不上讨厌。同学一年多了,说实话,曦冉对她没什么印象。
倒是骆琳,她搬来她们寝室的那天就说,曦冉,大一新生见面会的时候,我就注意你了。我当时在想,这个女生生得真好看。很荣幸,阴差阳错成了你的室友,以后请多多指教。
曦冉微微点头算是应承了。
桑珞那边,曦冉还是可以天天看见她。只是真的形同陌路了。以前她们在一起的时候,她经常迟到,上课打瞌睡,偶尔还会向她撒娇求着她帮她喊到。但是现在,都已经看不到这样的桑珞了。她居然一本正经的听起了课,认真的做起了笔记。
曦冉不是没想过去挽回这段感情,只是她太了解桑珞了,她认死理,她已经认定了她和顾彦的事,再怎么做,都无济于事。
【三】
章旭铭已经在一家事务所实习,这天下午,他来了电话。
问好,唠家常。
快打到尾声时,曦冉突然有了点哭腔。她说,旭铭,我过得一点都不好。
章旭铭坐在办公室里,想曦冉说得那件事。照曦冉说得,顾彦是有目的的接近,且她之前与顾彦这个人并无交集。那么,依照这种情况,顾彦受人唆使的可能性最大。
他打了一通电话给他在C城实习的室友,交代他去办点事。
结果他的室友在C大里兜兜转转了半天,也没有找到顾彦这个人。后来打听才知道,原来他去年就毕业了。
章旭铭觉得这件事情真是有些蹊跷,人不见了。
他原本是想让他的室友寻个由头假装向顾彦借手机来打电话,好看看顾彦的最近联系人里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或号码。这下好了。
章旭铭所在的事务所楼下是一家咖啡馆,做律师这行的,最费的就是脑力,他偶尔也会下去喝一杯。
这天巧了,章旭铭下去的时候,遇到故人了。
叶泽兮的女朋友,喻烨。
他们之间都知道有彼此的存在,只是交集全无。
她的对面坐着一个眉目清朗的同龄人,虽然有些奇怪怎么不是叶泽兮,但也只是奇怪而已。
待章旭铭准备走时,似乎依稀从喻烨的口中听到了“顾彦”两字。
他不禁顿了顿,仔细打量起喻烨对面的那个男生,好像跟曦冉口中描述的那个顾彦有些相像。
章旭铭环顾了一下四周,选了个监控拍不到的死角。可惜隔得太远,听不到他们在说些什么。他拿起手机,拍了张照片,然后才离开。
他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确认那个男生究竟是不是顾彦。他截了照片,发给了曦冉。
如果喻烨对面的男生就是顾彦的话,那么,很多事情就说的过去了。就算那个男生不是顾彦,章旭铭也相信,喻烨和顾彦脱不了干系。
喻烨是叶泽兮的女朋友,而叶泽兮与颜曦冉这两个人剪不断理还乱,这难保喻烨不会因为嫉妒而做出什么事来。
手机响起了短信提示音,曦冉的回复是肯定的。
整件事的来龙去脉章旭铭心里大概有了谱,他略微犹豫了一下,决定还是先不告诉曦冉。
【四】
大二的生活节奏并不像大一那样匆忙。编辑部的很多事情曦冉都交代下去让副部处理。没有桑珞的日子,曦冉觉得,真的很空洞。
又是一个无所事事的双休日,寝室里就剩她一个人。两个室友相约旅游去了,还有一个则外出做了兼职。
期间她接到了一通很久违了的电话。费露沾打来的。她告诉曦冉,她就快要订婚了,不出意外的话,就这几个月的事了,希望她,能来。
未来的事情她也说不好,只能是应她,有时间一定到。
费露沾,好多年没见了。儿时好友,叶泽兮也是认识的。一个小区的,那个时候没待两年就搬走了,不然也会是青梅竹马级别的。再看现在,虽说是不曾断了联系,但终究是疏远了。
电话挂下,顺手按进了订票助手。费露沾的事,不是无感的。时间过得真是快,当年身边的姑娘,如今都已经要,嫁人了么?手触在“预订”的字样上,不知是有意无意就这么地,按下去了。其实,去趟A城,也好。章旭铭刚刚实习,也不知道是不是站得住脚。另外,也许,还能看到叶泽兮。她想知道,他过得好不好。
她提前发了信息给章旭铭,说她要过去。约好了时间,章旭铭说到时候去车站接她。
结果那天下午章旭铭事务所临时有事来不了。章旭铭叫曦冉先找家酒店安顿下来,他晚些再来看她。
曦冉安顿好后便径直打车来了事务所,本来就是她来看他,怎么好意思让他百忙之中再抽空来找她。
到柜台询问了章旭铭具体的办公地点,便上去找他了。
还没走近办公区,曦冉就听到了那边传来的斥骂声,这年头讨生活,真是不容易,永远都要看上级的脸色。
待她走近了,才发现,原来那个被骂得狗血淋头的人,竟然是章旭铭。
“你不过是一个新人罢了,也敢傲成这样,你A大出来的又怎样,老子不高兴了你照样给我滚蛋…”
……
章旭铭被训出来,正好看到站在门口的曦冉。
他有些许惊讶,似是没想到曦冉会在外面。
“你都听到了?”
曦冉淡淡地点了点头。
“真尴尬,你难得来看我,却让你看到这么难堪的一幕。”
章旭铭被罚去打扫备案室,曦冉也跟着一起过去了。
“怎么就被上司骂了呢?”
“我只是觉得那个主任撰写的报告稍稍欠妥当,就提了一点自己的看法,可是我忘了,这些高层的眼睛里都是容不得沙子的。”
曦冉一直以为,像章旭铭这样的人,不管在哪里,做什么,都是游刃有余。但是她忽略了,他也是人,不是神。原来他在这里的日子,竟这样,不好过。
“我以前一直都以为,A大的出来的学生,用人单位会把他当成宝一样供着呢!”
“曦冉,A大又怎样,学校其实就是一个变相的企业,而我们都是它的产品,可是这个企业真的很奇怪,只管生产,不管售后质量,也不管售后服务,听起来,真叫人觉得讽刺。”
当他们从事务所出来的时候,已经将近9点,早就过了吃晚饭的时间。好在A城最不缺的就是吃的,而这个时候,正是各种夜间小吃横行的时辰。一段饱餐后,两人一扫之前的不愉快,取而代之得是一点浅浅的笑,一点淡淡的满足感。
曦冉到达酒店的时候看到了酒店门口的叶泽兮。当然叶泽兮也看到了回来的她,以及送她回来的章旭铭。
要怎么说得清楚呢,虽然好像看着真像那么回事,可是明明就不是…
还没等得及曦冉跟他打声招呼,叶泽兮就转身走掉了。
“不追上去么?”
“不了。”
因为就算追上去了,也不能怎么样。
☆、雪上曝霜(一)
【一】
淋好浴的曦冉正对着一份报纸出神,这是两天前的商业报。A城的MISHINE服饰作为时尚界的宠儿,俨然占据着商业报的头版头条。据说前几天MISHINE的法律顾问携巨款潜逃,也不知是真是假。
第二天,MISHINE集团大厦。
“小姐,请问你有预约么?”
“颜曦冉,9,30”
柜台小姐惯性地拨通了内线电话,片刻之后,“颜小姐,总裁请你上去。”
总裁办公室设在33楼,搭乘电梯都费了好些功夫。
看到来人,崔董事长马上放下手中的文件,笑脸相迎。
“今天这是吹的什么风,把我的世侄女都给吹过来了,敝公司真是蓬荜生辉啊。”
“世伯,怎的跟我说话也这般客套,本来就是我这个做晚辈的打扰了。”
崔炳辉当年白手起家,颜曦冉的父亲曾在他走投无路之际出手资助过他。这么些年来,官商相互照应,彼此都过得很顺畅。
“曦冉听说,伯伯公司有一名法律顾问卷款潜逃了,不知可有此事?”
“哎,别提了,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世伯,曦冉冒昧,想向你举荐一人。”
于是,章旭铭就从一家小型事务所的实习助理跃身成了大公司的法律顾问。
曦冉期间也打过几次电话,听崔董的口气,对章旭铭甚是满意,这样她也就放心了。
为了这个事,曦冉也是煞费苦心。她不想让章旭铭想太多,还特地让崔董事长办了一场招聘会,她则负责把章旭铭带过去。她记得章旭铭说过,他要做得事情,是让所有的人都相信她。那么,她也一样,她要做的事情,也是让所有人都相信他,看到到他的努力,以及他的实力。她想给他一个名正言顺的位置。
旭铭学长,我不知道我们这样算不算两清了。但是,我能还你的,只能是这么多了。
【二】
民间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他们说,每个月的14号都是情人节。商人们都是嗅觉灵敏的动物,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可以大打促销的日子。
MISHINE为了这次的情侣活动,已筹备了半月有余。这日,大伙儿更是有的忙了。不过,作为法律顾问的章旭铭,这种时候,倒是闲置的。
C城虽不似A城繁华,却也热闹非凡。市中心的一家糕点店推出“自制甜蜜”的活动,意在自己动手为另一半制作惊喜甜蜜。这一活动吸引了不少年轻情侣的眼球。曦冉记得章旭铭还在C大的时候,最偏爱这家店的糕点。曦冉心想着,旭铭学长这段时间确实辛苦了,自己又闲着没事,不如做点糕点来犒劳犒劳人家。
起初曦冉还担心自己做不来,亦或是做得很丑。好吧,是她想多了。店里根本不可能人手一个糕点师傅手把手教你,一个是时间耗不起,但最主要的,还是制作点心的核心技术人家怎么可能让你知道。可是,曦冉真的是很郁闷啊,居然拿已经做好的糕点来给她,让她加点果酱添些奶油,纠结了半天,曦冉决定还是在糕点上写个“铭”字。
完工的曦冉唤了师傅来做最后的定妆,自己则看着糕点出神。可是走过来的人却是轻轻地拭去她额角的汗珠,曦冉惊得抬头。
叶泽兮近在咫尺。
她有太多话想说,却不知从何讲起。她的委屈,她的不安,她对他的思念,她对他的不舍。叶泽兮,有些话,我说了,你不定会懂;可是我不说,你一定不知。
倒是叶泽兮先开了口。他说,曦冉,你为什么对章旭铭这么好?
曦冉觉得有什么哽咽了。泽兮,你让我怎么回答你,因为我再也没有遇到比章旭铭更像你的人了。
【三】
与此同时,A城。
A城最负盛名的国际酒楼,全城瞩目的陨石拍卖会正在如火如荼得进行着。
听说日前有一块形状规整的陨石在印度洋板块陨落,直径不超过1厘米,陨石的表面分布着错落有致的坑坑点点,像极了中国古代的瓷器雕花。天然自成,连加工都免了。许多上级领导,商界精英,艺术大家,以及明星大腕都慕名前来。它虽不似那些精心加工过的饰品一般玲珑有致,却是比它们更具一分独一无二的自然气息,看起来还是更胜一筹。陨石本身或许并不值钱,可是,它就贵在一个“稀”字。
叶泽兮的爸妈,曦冉的爸爸以及MISHINE的总裁崔炳辉都去到了拍卖会现场。
而这边曦冉和叶泽兮分道扬镳后,曦冉就直奔学校的游泳馆。好像只有在这种地方,她才能把她的悲哀,都沉在池底。
也不知道游了多久,曦冉觉得有些累了。想着等一下到岸上休息一会,免得小腿抽了筋。未曾料到,却在离目的地只有一两米的地方,撞上了一个坚实的胸膛。
曦冉猛地把头从水里抬起来,大口的吸着新鲜空气。水珠从女孩的眉宇,睫毛和发丝上滴落,沿着锁骨再继续往下,看着竟有些性感。
对面的男生毫无征兆地把身子俯向女孩,然后轻轻落下一吻。
曦冉没想到叶泽兮会再折回来,这突如其来的一吻吓得曦冉重心不稳,身子直直地往后倒去。
叶泽兮的眉间轻拧,温润触感的离去让他有些许不快。他大手一捞把曦冉整个人都紧紧地扣在了怀里。
怀里的人涨红了脸,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她知道叶泽兮一直在看她,她别不开脸去,却又不敢抬头看他。
“曦冉,看着我。”语气很淡,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