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对旁人,于我,我希望你貪得无饜。」他挺身而上,如涛涛江河,气势如虹地驾馭着她。
盼盼顿觉囗干舌燥,受到蠱惑的魂魄与他廝缠得难分难捨。
前后不过十来天,他怎会激越若此,一次又一次掏空了她仅余的一点精力。
淋漓酣畅过后,豫顥天让她伏臥在他的身上,双手环抱得间不容发。
「睡一下,你累坏了。」像怕一个闪神她就会凭空消失似的,他紧拥的臂膀一刻也不肯松弛。
「我睡不着,我好饿。」她气若游丝的说话亦显费力。
「以后还敢擅自出走?」豫顥天佯嗔薄怒地捏了下她尖挺的鼻子。「躺好。」
不一会儿,他已从厨房端来四碟糕点,置于床沿边。
「要我喂你?」
「不用,我可以自己来。」盼盼像难民抢食,頃刻捲光了碟中的所有吃食,仍意犹未尽。「可以再要吗?」
激情过后的红晕泛满颊间,久久未散,又经一顿暴食,使她腆颜愈深,那娇羞的嫵媚连舔吮指头都十分地诱惑人心。
「一次不要吃太多,当心撑着了。」豫顥天拎起手絹为她擦拭嘴边的残屑,擦着擦着,忍不住印上她的朱唇。
「可是……我真的好想再吃。」她挣得一个空隙,忙启齒苦苦哀求。
杀风景的女人!「我叫小江儿去帮你再弄一些来。」
此时犹未破晓,佣仆们大概都仍在睡梦中,为了满足她一时嘴饞去吵醒人家,怎好意思。万一被朱妍和她娘及几位豫老夫人知道,恐又要編派她的不是。
「不必了,我突然觉得不饿了。」豫顥天的亲族们想必还不知道她回来了吧?改明儿,他们见了她将作何感想?尤其是朱妍,可以想见的,她绝不会给她好脸色看。
「你在担心什么?」怕她着涼,豫顥天拉起被子替她裹住身子。
「没什么,我好累,想睡了,你,也走了吧,免得明早朱姑娘见到会不高兴。」
「她来找过你?」
「是的,几天前,在我呃准备离……」盼盼不敢提起她二度不告而别那档子事,不小心又把他惹怒就糟了。
「她都跟你说了什么?」豫顥天脱下外衣,拉过盼盼身上包覆着的被褥,要她相偕一道併肩躺下。
「没什么,只是闲话家常。」倚偎在他臂弯下,她有种莫名的踏实的感觉。在慈宁寺时,她经常一夜无眠,辗转至天明,原以为那只是漂泊异客皆有的不安定感 ,这会儿才了悟,竟是对他要命的眷恋。
「是吗?」他当然不信。朱妍心高气傲,目空一切,连同族的表姐妹,乃至易仲魁都不屑与之交往,岂会对一个出身欢场的女人表示友善。「她没有告诉你,豫家长老正极力撮合我们,她将是紫宸堡女主人的不二人选?」
盼盼木然地点点头。
「你不介意?」他攫住她的香肩,沉肃着脸问。
「介意我还会走吗?」她飘忽着星芒,尽量避免触及他冷冽的黑瞳。「忘了吗?是你要求我千万别爱上你的。」
「我改变主意了。从今天起你眼里看的,心里想的只能是我,除了我,你谁也不许爱。」强大的烈火,直喷她的眼脸。
盼盼不懂,只是两个女人一场各怀心事,了无交集的对话,值得他勃然大怒,甚而改变初衷吗?
她眨着黑白分明的大眼,惶惑地望着他。「处心积虑找我回来,只是希望我爱你?然后呢?眼巴巴地看着你妻妾成群,儿女成行?豫帮主。」
「叫我顥天。」豫顥天的脸庞由愤怒转为渴切。
盼盼淒惋一笑,贝齒紧咬着下唇。她怎么叫得出囗,两个多月以来,他总是高高在上,神圣不可一世,几时容许她直呼其名讳。
「我们只是一场不名譽的买卖,如果你愿意大慈大悲给个期限,我会一辈子感激你的。」既然留下来免不了要伤心断腸,那么尽早离去当是她唯一也是最明智的选择。
「不会有那么一天的。」他盛怒地十指深深掐进她雪嫩的肌肤里。「就算是你活该倒楣遇上我吧。有本事你就再逃,你逃一次我捉一次,逃十次我捉十次。」
盼盼的吶喊在喉间盘旋良久,最后只换上幽幽一叹。这男人是绝对的特立独行,根本不可理喻。
「为什么是我?比我美艳的女子比比皆是,如果你喜欢,我随时可以帮你找来十几二十个」
「住口!」他霸道地抵住她的身躯。「这是命中注定,你合该属于我的,今生今世,甚至生生世世,你我都得纠葛一起,任何顽强的抵抗只是白费心机。」
「太狂妄了你!」
「定论别下得太早。」豫顥天绽出一抹邪魅的笑靨。「你还没见识过我的真面目呢。」
他的真面目是什么?比这要狂妄十倍二十倍,或者更暴虐不仁?
盼盼警告自己不要再惹他,针锋相对倒楣的永远只会是她。但她仍倔强地又道:「你只得了我的人,却得不到我的心。」
「错了,你早已对我交人又交心了。」他戏谑地嗤然一笑。「自欺欺人是不道德也不健康的行为。」一只手中被子里摸索而行,悄然来到她柔软的双峰,紧紧一握。
盼盼胸臆一窒,嚶咛出声。「你是坏人,我,我不要爱你,不要!」
「太迟了,你不但要爱,更要矢志不渝,天老地荒……」
「直到你膩了为止?待他日舂尽红颜老,你连休书都不必写,便可直接将我扫地出门?」
「谢谢你提供我这么好的点子。」他讥誚地瞪着她。「不过在你成为弃妇之前,得先把另一个角色扮演好。」
她张大眼望他,等候他的下文。
「我要你为我生儿育女。」
什么?盼盼惊呼未起,廊外已先传来駭人的叫声。
「留在这里,我去去就回。」豫顥天似狂风骤掠般的席捲出去。
※ ※ ※
「怎么回事?」朱妍和易仲魁接踵赶到小江儿的房间时,已见到小云儿极端惊恐地站在床畔,以及床上不知为何痛得翻来覆去的小江儿。
「小江儿她吃了,吃了……那花粉,就……」小云儿吓得结结巴巴直打哆嗦。
朱妍瞟眼圆桌上,看到那只白色瓷瓶,心中立即有了谱。賤奴才,自寻死路。蠢!
「那花粉是谁给你的?」易仲魁好奇拿起瓷瓶,看了又看,却瞧不出任何端倪。
「那是……」
朱妍一见小江儿居然还能说话,仓皇捱近床边,假意轻抚她的胸口。
「快说,我们好想办法去找解药。」易仲魁急得猛跳脚。
「我记得曾在风盼盼房中看过。」朱妍佯怒道:「是不是她给你的?」
小江儿困惑地望着朱妍。「是……但风……风……风姑娘是从……呵!」
「是怎么样说呀?」朱妍不露声色地,掌中一下貫入大量真气,封住小江儿的血茫盟诩贝俅⒑螅瑖膊换刈詈笠豢谄慊杷拦ァ
「小江儿,小江儿!」小云儿见她双目欲裂的痛苦神情,不禁淒厉地放声大哭。
「出了什么事?」豫顥天阔步跨进门檻,惊疑地扫向众人。随后九叔公等长老们也先后赶了过来。
「小江儿她,被风盼盼害死了。」朱妍面露哀慼地指着易仲魁手中的瓷瓶。
「事情尚未查明,请你先不要含血喷人。」易仲魁把天山雪蓮粉交予豫顥天。「她可能是吃了这个东西,才中毒身亡的。」
「这是……」豫顥天倒出一点在手上,移近鼻下嗅闻。淡淡的香气繚绕瓶囗。「是一种花粉?」
「没错,那是产自夷邦的胡粟花粉,青楼女子专用以麻醉上门寻欢的男子。刚才小江儿临死前亲口说出,是风姑娘给她的。」朱妍像未卜先知一样,什么都不必问就什么都知道。
豫顥天将信将疑地橫了朱妍一眼,移步来到床榻前,轻轻执起小江儿的手。毫无茫螅桨旰椭讣庖讶环呵啵娜肥侵辛司缍荆液茫褂芯取
「风姑娘和小江儿无冤无仇,她为什么要害死她?」易仲魁虽没留意到朱妍是否从中作了手脚,但直觉地认为此事另有蹊跷。
「一个人行兇作恶当然有其理由。」朱妍面转豫顥天,断然道:「风盼盼这么做是为了杀人滅囗。」
「喂,讲话可是要负责任的。」易仲魁已九成九认定她是信口雌黄。他二人几乎同时赶到,为何他犹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而她却好像把一切都瞭如指掌?
「该负责的是风盼盼,如果她没到帐房偷走五百两银子,又和来路不明的男人茍且私奔,恰好被小江儿撞见,她又何须一不做工不休,连一名小丫鬟也不放过?」朱妍自认这套谎话編得天衣无縫,心底暗暗窃喜。
「你说盼盼偷了钱还偷人?」九叔公难以置信地眨巴着老眼。就连一向坚持对盼盼怀着敌意的大妗也深觉不太可能。
这下豫顥天终于明白亚萍所谓的「捲款潜逃」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了。朱妍势必不知道,他曾送了六大箱珠宝给风盼盼,而她还不屑收呢。
「表哥,像她这么恶毒的女人,幸亏已经离开了紫宸堡,否则还不晓得要害死多少人。」
豫顥天若有所思地扬起唇畔。「很不幸,我昨晚又把她给带回来了。」
「既然这样,就快叫她来把话问清楚呀。」豫子扬道。
「我去。」不等豫顥天应允与否,朱妍已抢先奔向离别楼。
第九章
幽暗的室內,静悄悄地射进一线光亮,霎时又消失了。盼盼睁开她一双令人欽羨的明眸,两翦秋瞳駭异地四下环顾。
有人,是——
一只手摀住她堪堪开敢的唇,接着那人不由分说地将她推入床铺里边,自己则躺在她身旁,盼盼虽看不清他的脸,但感觉得出是豫顥天。须臾,廂房內射进第二道光线。又进来了一个人。今儿可真热闹。
垂在床前的纱縵被使劲拉开,突然间亮白的刀光一闪,迅雷不及掩耳地往床上狠刺。
「啊!」怪了,她只是低呼呀,怎么有人代她出声了?
盼盼犹一头雾水时,房外忽地火炬幢幢,窸窣的人声逐渐加大,没预警地一下全湧进房里,眼前陡然灿亮。
「朱姑娘?」她手里拿着匕首想意欲何为?要不是豫顥天及时赶回来阻止,那么这一刀岂不是要落到她身上?
「不要叫我。」朱妍面呈死灰,双手顫抖得好厉害。简直匪夷所思,她的轻功已经睥睨群雄了,怎么他居然比她还要快?
「哎呀!妍儿,你这是干什么呢?」大妗东月贵又急又气地冲过去扯住朱妍。「有什么事不能好好商量,你你你……存心要把为娘的活活气死!」
豫顥天夺下朱妍手中的短刀,愤怒地摜在地上。「滚!从今以后不准你再踏进紫宸堡一步。」
他早看穿了朱妍包藏祸心,所以抢先一步回离别楼揪出她的狐狸尾巴。
「表哥,你听我解释。」
「事实俱在,你还有脸辩駁?」东月贵虽然极疼寵女儿,但也不失为是个明理的人。
「为什么你们就是不肯相信我?」朱妍怒目圆瞠地瞪着一脸无辜的盼盼。「她、她才是始作俑者,才是罪魁祸首,该滚的是她!」
「仲魁!」豫顥天阴鷙狠戾地一凝,在场诸人莫不一阵心悸。「解除她在漕帮一切职务,替我把她送回清平县。」
「表哥,」朱妍挣扎着欲甩开易仲魁的手。「难道你真的甘心娶一个小娼妇为妻,让天下人耻笑吗?」
「啪!」她冷不防地吃了一巴掌。「娘?」
「妍儿,不要一错再错,否则到时连娘都保不了你。」
「是啊是啊,让二舅送你回去吧,这样胡乱来只会把事情越弄越糟。」豫子扬和豫子錫不希望亲人彼此反目,强行将朱妍押出廂房。
「不,我还有话要说。表哥!」
「有话以后再说吧。」九叔公挥挥手,示意众人统统出去,这件事让他头疼的老毛病又犯了。
赶走众人后,他将房门合上,庄严而慎重地瞅着豫顥天。「这次妍儿确实错得离谱,我无意为她求情,不过,你和盼盼也不能再这么拖下去。该当如何,三日內给我一个明确的答案。」
※ ※ ※
一直到数日后,盼盼才知道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茫K恢涝ヮ椞旄司攀骞裁创鸢福〗纳耍钏栽鹆撕贸ひ欢问奔洌疚扌墓势渌
时序来到十月,园子里的枫叶黄的红的紫的,满眼锦绣,落英缤纷,绝美得教人喟叹。
一入夜,天候便冷涼得直透脚底。屋外风声隆隆,隐隐有人奏着某种喜乐,震耳的声响一一藉由门縫飘进房里。她注意到东方渐次露出鱼肚白,又是初晓时分。
移开他压在腰肚上的腿,单手支在耳腮上,怔怔打量他。天生带着深褐色的肌肤,令他自然煥发出一种不可逼视的驃悍,鲜明如雋刻的五官,时而儒雅倜儻,时而刚烈贄猛,是他最吸引人也最让人害怕的地方。盼盼的指腹沿着高耸的鼻梁来到他柔韌结实的胸膛,心底莫名的升起一股燥热。
他虯结的髭鬚下,会是一张怎样的容颜?想必年轻许多吧?
焦灼地注视他,此刻的心情,竟比和他肉体相拥缠绵时还要来得渴切而狂野。
她捂住心门,郑重警告自己,不可以,绝不可以爱上他!妻子这样的身分永远在她的能力范围以外。既不能与他共结连褵,最后注定是要被辜负的,她怎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太阳出来了。他们又如无数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