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瑶要当姨娘了,雪儿姐姐说以后玉瑶可以为三姐姐的孩子打扮,玉瑶一定要她做最漂亮的小公主。”玉瑶的话语中带着稚气,又难掩几分期盼。
好一会,玉瑶终于累了,雪儿领着玉瑶回房间歇息,玉清才难得与慕容世澜独处。
两人见面,不知何时竟多了一份尴尬,沉默的气氛让玉清更觉愧疚,最终还是慕容世澜先开了口:“玉清,一年不见,现在可好?”
怎么可能好?慕容世澜怎么可能不知道玉清被废后的事情,不然怎会在这里见到她?可是他想听玉清亲口说出她好与不好,只要是玉清亲口说的,他便自欺欺人地相信。
“我很好,过得也很惬意,那你呢?这一年过得如何?”玉清回问。
“不好,我过得一点也不好。这一年我试着忘记你,却发现你早已深入我的记忆,根本忘不掉,我每日都在思念中折磨,听着你的消息,看着你送我的那些东西,怎么可能过得好?玉清,你真狠心,居然说自己过得好,你真这般无情?”
慕容世澜的语气有几分开玩笑的意味,不过是为了缓解两人尴尬的气氛,只是玉清没有想到他会将话说得这么直白。想起之前出嫁之时,慕容世澜撒下漫天花雨,玉清清楚记得当时的慕容世澜说的话,“惜花我向来不会,但我懂得惜人。”
当初的话语多么直白,在众臣的注目下,毫无遮掩地表达了自己的一腔深情,这或者就是慕容世澜,直来直去,没有算计,坦荡光明。他的爱情纯粹,不含任何杂念,没有藏着掖着什么见不得光的计谋。慕容世澜没有变,变的人是沈玉清,少女的天真早已经不复。
“这个时候不应该在战场或者皇宫里吗?怎么带着玉瑶来了这里?”玉清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皇上自从南北开战,就秘密接见了臣。皇上命臣带着十七公主来寻三公主,密令是务必要保护两位公主周全。皇上自知南朝即将不保,选择了将希望留给两位公主。皇上说,他是南朝的国君,要与南朝共存亡。”慕容世澜的语气格外凝重,似乎知道即将要发生的事情,带着一份哀痛,一份敬意。
此时玉清也没有再多问,她知道这是父皇的选择,是一代君王的骄傲。无声的是沉重,是在为即将发生的事情默哀。她替自己的父皇感到骄傲。
作者有话要说:
☆、第99章 陈年往事
且说朝廷里发生的几件大事,今日里官员结党的事情越来越严重,冷廷哲和冷沛轩有心制止却有些无能为力。
之前鲁才兴的案子,仕梅跟冷沛轩是提过的,据鲁才兴回报,他的师父杨荣又向他要一笔巨款,这次需要一百万两来贿赂朝廷官员,依旧是不知要贿赂谁,杨荣做事谨慎,连自己的徒弟也不外漏。
冷沛轩唯一能做的就是拨款给鲁才兴,然后进一步调查。之前送出去的十个女子,已经有三个有回信了,她们三个都是被当成礼物送到官员家中给别人做小,帮着冷沛轩里应外合,至于其他的七人,仍旧不知回音。
另一件大事是于涛这位镇国大将军只身入宫看望妹妹于嫣,他的副将杨梓怀率三万兵马驻扎帝都外围,理由是保护帝都安全。无奈冷沛轩和冷廷哲只有代为处理的权利,却无实际兵权,对此情况,不能惹到于家的势力,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私下暗中调查于家谋反的证据,待冷辰风回来定夺。
还有一件大事,叶家小姐的墓被盗。于贵妃亲自主持的葬礼,在下葬时放了许多陪葬品,其奢华程度逾越了公主的葬礼。可不过几月时间,坟墓被盗,陪葬品洗劫一空,连叶梦凡的尸身也不知所云。
叶丞相私下派人寻找,官府也派人寻找,毫无半点蛛丝马迹。
三件大事加在一起,冷沛轩和冷廷哲有些焦头烂额,搁浅了寻找废后的事宜。
正值多事之时,不知是谁散布谣言,百姓纷纷传着战事吃紧,皇上御驾亲征,生死未卜,朝廷要变天了。亦有人传着皇帝对待皇后不公,连老天都看不下去,才可以搅乱北朝的安宁,当然这些谣言是之前受到玉清好处的人为她打抱不平。因为废后一事百姓不敢议论,如今朝廷一团糟,这才有人出来讨骂。
无论怎样,帝都的朝廷一团乱,帝都的百姓人心惶惶。扰得冷沛轩等人夜不能寐,连夜处理一堆又一堆的上书。
至于皇宫里,只剩下一位于贵妃,没了皇后,又没有其他争宠的妃子,自然过得无比惬意。千方百计地算计,估计等冷辰风回来,自己就能如愿以偿坐上皇后的宝座。
这日于涛进宫看望自己的妹妹,于嫣心里更是开心,一时间也没有了顾忌。
于嫣与于涛谈起了帝都最近的状况,一些谣言,一些事情,自然是兄妹二人的杰作,搅得帝都不得安宁。
其实叶梦凡根本就没有死,葬礼也不过是掩人耳目的假象,叶梦凡不过是服用了于嫣的药粉。这种药粉可以控制一个人的脉象,正如当日于嫣怀孕所诊出的脉象一样,都是虚假的。于嫣从一位奇人那里得来了药粉,学会控制人的脉象,自然就可以变成有身孕,或者是死脉。
因为事情需要隐秘,连秋水都没有告诉,如今告诉自己哥哥也是因为自己囚禁了叶梦凡,询问哥哥该如何做。
“嫣儿,叶梦凡的事情就交给哥哥处理,天黑些,我会派人把她接走。”
“嗯。对了,哥哥,能做到这些还多亏了子湘那个丫头。”
“子湘,是之前我捡回来的那个女孩?”于涛回忆起来,对于子湘,他的印象不是很深,救下她只是因为她倒在自己家门前,看她可怜罢了。
“哥哥知不知道她是霍家庄的遗孤?一直痴心妄想地嫁给哥哥做妻子呢。”于嫣补充道,“不过当年于家灭掉霍家庄也不过是奉了皇命,看在她为了妹妹忠心耿耿的份上,若是哥哥不介意,倒可以考虑纳了她做妾。”
“胡闹。”于涛训斥道,“且不说爹当年灭了霍家庄,就是她是普通人家的孩子,我也是不会喜欢她的。爹有爹的打算和安排,你就别瞎闹了。”
于嫣和于涛在一起又谈了许多其余的事情。对于哥哥想称王的野心,于嫣有些不赞同,但哥哥说了,只要爹做了皇帝,于嫣就是公主,冷辰风只会是她一个人的,她有些心动。这是自然,从小就开始计划,如今他将是自己一人的,确实让于嫣心动。
可是,他们谈话之前虽然屏退了两侧,却不知道子湘躲在屏风后,将他们的谈话听得一清二楚。子湘本是听说于涛进宫看望自己妹妹,就一心想见一眼时间未见的于涛,又有所胆怯,故躲在了屏风后面,只求悄悄望他一眼,以解多年相思,殊不知听到了这番话语。
作者有话要说:
☆、第100章 宴会
一时间,子湘有些难以接受,自己十年的辛苦竟是帮了仇人的女儿,自己爱慕了十年的人居然是仇人的儿子,而自己侍候了十年的人,居然是幕后主使的儿子,自己害过的人,是唯一帮助过亲生妹妹的女子,这让她情何以堪?
子湘黯然却未失了理智,这时候出去,以于嫣的个性定是不留活口,只有待于嫣和于涛出去以后悄悄离开。
子湘从未这般后悔过,一直以来,为了那个救下自己的少年,皇宫的黑暗争斗,她从未后悔过,为了得到太子的信任,死在自己手中的人不在少数,她即使自责也未后悔,如今,她真的悔不当初。
为什么老天要开这样的玩笑,如果自己不来,如果没听到这番对话,她宁愿自欺欺人一辈子,可偏偏……
子湘漫步回了翊坤宫,望着殿中空空荡荡,从未有过的落寞涌上心头,“对不起,对不起。”子湘喃喃自语。
推开殿门,依旧如往日奢华,只是装上了尘土,失去了往日的光华,人走茶凉便是这般吧。想起玉清和雪儿在冷宫时自己连看都没有去看她们一眼,如今她们失踪了,莫名消失在这个皇宫,子湘笑了,这一切会不会又是于嫣的计策?
子湘拿起布子,细心擦过寝宫里的每一个角落,即使没有人让她这么做,她依旧细心擦拭,桌角,脸盆,花瓶。皇后是个爱干净的女子,如今这里这般脏乱,定然是不会回来的,子湘自欺欺人地想着,试图以这样的方式赎罪,弥补自己的过失。
时间的齿轮从未因为任何人,任何事情而停止,转眼,到了六月二日,容府容老爷的四十六岁寿宴。
玉清和英娘以朋友的身份成为座上之宾,送上一幅绣品,表示自己的心意。
刺绣上是一个寿字,以古体字呈现,礼轻情意重,容老爷颇是喜欢。主母周氏,听说玉清也是南朝的女子,思乡心切,更是与玉清一见如故,拉着玉清家长里短起来。
宴会的场面一如去年今日的盛大,红色的长毯铺就的路,上百桌的盛宴,下人们忙碌的身影,穿着华丽的人们围着桌子大鱼大肉,吃下的,剩下的,洒掉的……
来来往往不少官员,战争的苦难丝毫没有影响到这些富贵人家,征税是穷人家的事,与这些官员又有和干系?送礼的送礼,道贺的道贺,络绎不绝。
这些人将百姓的辛苦钱大肆挥霍,英娘有些看不过去。英娘也是穷苦出身,自然晓得百姓的苦楚,因为争战,朝廷征粮征兵,多少百姓的生活受到影响,却看着这些人如此,送出去的礼物都是价值不菲,酒宴上的铺张浪费,英娘称自己不舒服,先行离去。
玉清知晓英娘的心思,可有些场面不得如此失礼,只得继续陪在周氏身旁,谈论一些女儿家的事情。
幸而玉清精通琴棋书画,茶道女红,与周氏的谈话也算是和谐。宴会上,看到子玥和容兮排练的舞蹈,玉清的思绪也曾传回到从前的自己,父皇寿宴也曾排过舞蹈,过去的美好回忆,一点一滴涌上,竟有一种莫名的酸楚,涩涩的,说不出滋味。
想起自己的父皇,玉清的心猛然揪了一下,他,如今可好?
有些出神,再次回过神来,就看见周氏冲着容兮慈祥地笑着,这样的笑容曾经出现在自己母后的脸上,如今,也不复存在了。玉清有些感慨,时间匆匆,不带走,不留下,就这样遗忘在世人的脑海之中。
容兮鲜红的衣裳衬出一身身段,这是为了父亲寿宴特意做的服装,尽管不似平日的娇羞,却也不得不承认她很美。如今容兮也是十七岁的少女,甜美的笑容挂在脸上,冲着母亲周氏撒娇,母慈子孝的场面,令旁人羡煞。
玉清心底默默祝愿着这位少女可以一直这般幸福,希望她不要同自己一样,落得如此下场。玉清尽量保持着笑意,不让自己的感伤影响了这一家人的好心情。
至于自己,则和子玥去了挽月阁,一则是玉清有孕在身,不宜长时间劳累,二则是子玥有话和玉清要说。
一直看着玉清,却未见自己的姐姐子湘,子玥有些忍不住询问。对于子湘对自己做过的事情,玉清并不想让子玥知道,毕竟她是她的姐姐,不能破坏了姐姐的形象,玉清只是找了借口说子湘还在宫中,出宫不易的话语来搪塞。
看着子玥对于姐姐的依赖,玉清着实不忍心让她知道真相,若她知道自己姐姐因为后宫之中生存法则而变得无情,或许她的希望会被灭掉。玉清暗暗庆幸雪儿陪着玉瑶玩耍,没有参加宴会,否则不知她会不会道出这些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
☆、第101章 捷报
回到府中已是下午,玉瑶玩累了,正坐在玉清的房门口等待自己的三姐姐回来。一身淡蓝色的裙衫平铺在门口的台阶上,简单的丱发正适合少女的容颜,一手把玩着羊脂白玉佩,随意地看着天边的云彩,悠悠闲闲的样子完全不为世俗所累。
看到玉清腆着肚子漫步回来,就急忙奔过去,扶着她的身子,衣服乖巧懂事的样子。雪儿手里本是端来了一盆清水,估计是为了小丫头擦洗额上的汗渍吧,看到玉清一个人回来,忙放下手中铜盆,过来搀扶,一边扶着一边嗔责玉清不知小心,那管东管西的模样,生像是宫里面的老嬷嬷。
玉清看着雪儿着急的模样,竟然笑了,许久没有这般轻松地笑过了,自从嫁入皇宫便再未有过的轻松惬意,原来是心累了。如此简单的生活,似乎又回到了无忧无虑的当年,却又不似当年。这般,怕也只是短暂吧,不过即使是云烟,玉清也想抓住。
没有争斗,没有负担的江山百姓,只是自己,只做自己,真的好轻松。好姐妹相陪身边,玉瑶的童言童语惹人笑意,久违的亲情,还能回到身边吗?
谈笑间,女儿家的私房话,终究有结束的时候。
一袭白衣缓缓踏入房门,眉宇间的英气不减,霸气俊美,眸子含水,似水般深情,却又似水般深邃。手握佩剑,剑下配着红樱琉璃剑穗,一如当年的英姿飒爽。
他望着玉清和玉瑶的逗笑,止步,只是站在门口,静静看着,好似要将这一幕刻入骨髓。多久没见到她笑了?从听说了停战的要求,她就以泪掩面,后来,她不再哭泣,可也再未笑过,即使是笑,多少又是强颜欢笑?以前多么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