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薛皇后更是夸张的请来了太医,太医瞧了瞧给薛荣开了两副药,便退下了,在经过司空兮身边时,狐疑的看了一眼烫伤的女子,并未言语。
后来甄选便开始了,琴棋书画,德容女红,层层筛选,严谨慎重。当司空兮拿着绣品跪在薛皇后面前时,薛皇后一声惊叫,便从凤椅上站了起来,指着司空兮语带颤抖:“她是谁?怎么长得如此……如此可怖?”
殿内一片静默。
良久后,司空兮跪直身体,一字一句不卑不亢:“臣女是右相府的司空兮。”
薛皇后似是想起了却是有这个人,声音凌厉:“你既是右相府的千金,自是知道这次甄选的要求,你容貌不堪,是怎么过了初选的?”
司空兮心里暗笑,这是在说自己仗着是相府千金徇私舞弊么?“臣女的容貌是刚刚被薛小侯爷毁的。”
薛皇后似是颇为惊讶:“荣儿所毁?荣儿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薛荣在听到司空兮说话时,心颤了颤,随后薛皇后的文话让他放了心,问他是怎么回事,就是说明薛皇后是相信他的。
“回姑姑,方才我站在司空兮小姐身边,却是不小心踩到了她的裙子,侄儿刚想道歉,司空兮小姐就给了侄儿一耳光,姑姑也知道侄儿的脾气有点倔,气不过就泼了她一些茶水……”薛荣看着薛皇后微嗔的目光便停了下来,有些话说多了无益。
薛皇后了然的点了点头,叹了口气:“都是小孩子心性,你们也不要埋怨对方,你们两个也都受到了教训,着人把司空小姐送回右相府吧,这烫伤可不好治。荣儿你生性顽劣,待我叫哥哥关你一个月的禁闭,看你还不收敛收敛你的性子。”说罢走回了凤椅,司空兮也就这样被送回了相府。
但却是因为她的伤拖延许久没有得以治疗,用两年的珍贵药材才痊愈,所以这两年她都是带着面纱的,也就落得个貌丑无盐。而疾病缠身,无才无德,可能就是那次甄选传出来的吧,当时她并不愿去宫中伴读,而甄选所用的画作绣品皆是出自离水之手,接来两年又持续用药,想不到倒是自己给自己下了一个套。后来听说,那次甄选,左相府的千金姚玉芯拔了头筹,与吏部尚书之女岑倾一同进入宫中伴读。
而所谓的一个月禁闭到底有没有关,司空兮就未曾得知了。总之是从那以后她就再也没有见过薛荣。只是想不到五年未见,刚一回华京此人就出现在了她的眼前。看他的样子似乎也是将她认了出来。
手执缰绳的少年已经长高了很多,只是那一双眼睛依旧是邪念十足。马上的薛荣一看见司空兮就认出了她,当年自己就是因为她被父亲关了半个月的禁闭,那时薛府与右相府的争斗还没有白热化,虽说是做给右相府看的,但也着实把他憋得慌。
“这不是右相府的小美人么?怎么多年不见不认识本小侯了?见到本小侯也不知道出来打声招呼。”薛荣端坐在马上,语气轻蔑。
自薛荣将司空兮烫伤后,离水一提起薛荣就恨得牙痒痒,此时见到薛荣更是全身战备,像是搭在弦上的箭,只要自家小姐号令一发,就要冲上去。
司空兮看着离水怒气十足的样子,悄悄拉了她一下,示意她不要多事。随后看向薛荣:“薛小侯爷马不停蹄的赶路,司空兮也不敢冒昧打扰,司空兮回府还有要事要办,就不多与小侯爷叙旧了。”说完便放下了车帘,示意车夫继续赶路。
薛荣却是不能这么简单的打发的,他翻身下马,走向马车探手掀开了车帘,看见司空兮带着面纱正襟危坐在马车里。薛荣一愣,司空兮只露出了一双眼睛,平静的看着眼前的薛荣,幽深无波。
如果不是看过她的脸,薛荣一定会以为司空兮很美,美的连华京第一美人岑倾都没办法相比。可惜她的脸是他亲手毁的。
薛荣看着司空兮笑了:“司空兮小姐怎么这么着急,难不成是急着回家相亲?难道右相爷给你找了许多上门女婿?”司空兮一直静静地坐在车里,心无起伏。
薛荣见空兮无动于衷,又不甘心,放下车帘,翻身上马,对着身边的侍从大声说道:“一会儿你们也不用陪我出城了,你们都去右相府相亲去吧,你们要是不嫌弃相府千金的容貌,说不定就能入赘呢!哈哈哈……”说完不在看身后的马车,大笑而去。
离水气的胸腔强烈起伏,看着薛荣策马奔跑的背影用尽全力喊道:“我家小姐是最美的。”刚喊完,就听见周围响起了轻重不同的嗤笑声,使劲瞪了一眼围观的众人,回身上了马车,气呼呼的坐在了司空兮身边。
司空兮笑着安抚了离水:“不必理他们,我不在意这些。”
离水‘哼’了一声不理她。
又走过了两个街道,马车停在了右相府侧门。司空兮事先并没有通知父亲她要回来,想来此时父亲上朝也没有回来,而家里面的兄弟姐妹们她自来也不与他们熟悉,下了车与管家打过招呼便回了自己的瑶兮院。
司空兮与离水从苍梧山一路奔波,早已经累的散了架,所幸瑶兮院很是干净,无需打扫,两个人早早就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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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父女协议
司空兮醒来时已经是傍晚了,层层叠叠的红云翻卷在天边,光线微薄,即将湮灭。
司空兮收回思绪,想来父亲早就已经下朝了,虽说这些年与父亲生疏,但父亲毕竟父亲,他爱她宠她,像是要把遗失在母亲身上的爱全部奉给女儿。她唤来离水,稍作梳洗,便向父亲的书房走去。父亲此时一定在书房。
司空兮一路走到父亲的书房,府中侍女小厮想来还是认识她的,她所过之处都恭恭敬敬的垂首行礼。她倒是对这种虚礼没什么感觉,离水却是很受用,一路上端端正正的受了。司空兮笑她小孩子心性,离水抱着手臂不依,一板一眼的说:“小姐,这表示大家都很尊重你,这样他们就不会像三夫人和二小姐那样总是看低我们,嘲笑你的容貌。他们根本什么都不知道!”说完便撅着嘴看向别处。
司空兮淡淡的笑了:“离水,我们要这些人的尊重有什么用呢?他若尊重你你自然能感觉出来,他若不尊重你,就算对你行三拜九叩大礼,那也不是真心的。府中的人嘲笑我的容貌,也不过是嫉妒罢了,嫉妒我比她们的子女出色得宠,嫉妒娘亲住在父亲的心间上,那是她们永远也无法达到的高度。我们活在世上,有太多的不得已,还有太多的不得不已,我们不能随心所欲,但至少也要让自己过的轻松一点。”
离水很少听小姐能一口气说这么长的话,不禁有些傻了眼,怔怔的看着司空兮,结巴道:“小……小姐,你今天怎么这么能说了?”
司空兮好心劝解她,不想离水倒是没听到重点。不禁又气又笑,说话间已经到了书房。门口的侍卫见到司空兮并没有吃惊,退开门口躬身下拜:“小姐”
司空兮拂袖示意侍卫起身,刚要伸手打开书房门,门便从里面被打开了,司空兮抬起头便看见父亲手把着门框,站在阳光中,虽然身份尊贵,但眉眼之间的疲惫之态却显露无疑。司空兮这三年来虽然一年只回华京一次,但还是知道近年来薛府与左相一派越发的拥护三皇子,这三皇子便是薛皇后的儿子。而父亲却是太子一派,这些争斗从暗处渐渐转向明处,太子被打压的厉害,连带父亲也多多少少受到牵连。
想来父亲近来也不好过。
“我今天下朝便听见管家说你回来了,我去过瑶兮院,见你正在休息便没有叫醒你。”司空智抬了抬手,想要拉空兮进书房,伸到一半似是想到了什么便颓然放下。
空兮看着父亲不再年轻的手,忽然就想落泪。她伸出手来,在司空智手放下之前紧紧地拉住了他的,司空兮明显感觉到父亲的手僵硬了一下,随后便深深地看向她,急忙侧身让她进来。离水见状悄悄关了房门,守在门口等司空兮。
司空智有些窘迫,这个女儿自从她娘亲去了以后,便一直都是淡漠的性子,对谁都是平平淡淡的,让人挑不出丝毫的毛病,却又对谁都亲近不起来。如今别了三年,他更是害怕自己走不进她的内心。方才她主动牵起自己的手,令他开心不已,现在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兮兮,一路很辛苦吧,你回来吃饭了吗?饿不饿?我回来便让人准备晚膳了,都是你爱吃的,我们现在就去吃饭吧!”
司空兮看着父亲一直在发问,不禁心里暖暖的,这便是阔别已久的家的味道罢,以前是她太任性了,因为娘亲所以一直对父亲不冷不热。想来父亲定是非常伤心的。
司空兮笑意直达眼底:“爹,我不饿,我们聊聊天吧!”
司空智听到这声‘爹’,眼中不由的湿了,拉着司空兮的手点了点头。
“对了,爹,我回来都没有看到奶娘,她去了哪里?”空兮想起了那个与母亲情同姐妹的女子,她是作为随母亲的陪嫁丫鬟一起过来的,她出生后便一直照顾她。后来十五岁那年她去苍梧山拜师,这才离开了她。但每年回家的时候奶娘都是在的。但这次回来后,竟是没有看见。
“你奶娘半个月前同我说要回家乡看看亲人,想来再过不久就会回来了。”
难怪她回来后没有在瑶兮院看见奶娘呢,原来是回乡了,不过听母亲说奶娘是她捡来的,那又何来的家乡呢?
司空智见他问奶娘才想起一件事来,今天下朝回府时,路上轿子被一位妇人拦了下来,妇人拉着自己的儿子跪在自己面前,问他她的儿子能否入赘右相府?司空智不明所以,便问了妇人怎么回事,妇人反而问道:“相爷不是要为府内的司空兮小姐招入赘女婿么?我家儿子长的俊俏想来司空兮小姐定会喜欢……”司空智无暇听妇人瞎说,拂袖离去,后来又着人去问,街上的人十有八九都说右相府要招男子入赘,为司空兮选夫。
“兮兮,今日回来时,为何满街都在说相府要为你择婿,还要入赘?”
司空兮没有想到此事竟是传的这样快,可见华京的都是很八卦的。便把今日的事情同父亲说了。
司空智叹了一口气道:“最近三皇子得势,薛荣倒是嚣张的紧。”低下头才发现司空兮现在还带着面纱。眉头皱起:“兮兮,脸不是好了么?怎么还带着面纱?”
司空兮顿了顿,摘了面纱,一瞬间,司空智以为看见了死去的妻子,她们一样的美丽聪慧,一样的玉质天成。在看到司空兮的眼睛时才恍惚回神,她娘亲的眼睛是温柔似水的,而兮兮的目光却是坚定纯澈,幽深澄远。
“爹,我带着面纱,便是他们入赘右相府,我摘了面纱,恐怕就不知道即将踏入哪处侯门深宫了。”空兮叹了口气,现下华京的所有人恐怕都知道司空兮是个嫁不出去的无盐女了,这样也好,借此摆脱联姻赐婚,应该不是问题,毕竟哪个有头有脸的人愿意娶一个她这样的人呢!
司空智看着面前的女儿,语带疑惑:“兮兮以后不愿意进宫?那个位置几乎是所有女子的梦想。”
司空兮敛下神色,后退一步,恭恭敬敬的对司空智行礼:“爹,兮兮不愿意进宫,无论为妃为后,兮兮的缘分兮兮想自己去寻找,爹爹万不可在外答应兮兮的婚事,还请爹成全兮兮。”眼神坚定,语不可逆。
司空智从来都知道司空兮是个有主见的人,跟她的娘亲一样看似柔弱实则坚韧。他慎重的点了点头:“爹答应你,万不会在外面胡乱允了你的亲事,但若是皇帝赐婚,怕是……”
司空兮一笑,打断父亲的话:“不会的,皇帝好色,定不会为自己的儿子找个丑八怪做儿媳的。”
司空智听了她的话,不禁又气又笑,轻点她的额头道:“还不都是因为你带着面纱?”
司空兮软软的笑了,两人的笑声传到了外面离水的耳朵里,离水心里甜滋滋的,终于小姐与老爷的心结算是解开了,不觉唇角飞扬若逢春风。正顾着高兴,耳边忽然传来一道尖酸刻薄的声音。
“我道是谁,原来是你这个野丫头回来了,在老爷书房门口奸笑什么?莫不是替你家小姐做了什么坏事?”
离水回过头来,便看见一个脂粉浓重,穿金戴银的妇人走了过来。离水万般不情愿的俯身行礼:“离水见过三夫人。”
“问你奸笑什么怎么不回答?”三夫人柳眉一竖,怒气横生。
“回三夫人,离水没有奸笑。小姐正与老爷在书房,离水守在外面等小姐。”离水不卑不亢,一一回答。要说离水想要回华京是真,但想回右相府倒是假,且不说右相府只有小姐是亲人,光是这相府的夫人小姐都能把人烦死。
司空智本有四位夫人,正室之位给了司空兮的娘亲,她死后一直悬空,并未再立正室。便只剩下这三位夫人,二夫人是当今的皇帝的四妹妹,因当年思慕司空智,甘愿做妾室。性格倒是沉默寡言与世无争,她为司空智生了一个女儿,取名司空怜,这二小姐司空怜倒不是好惹的主,因自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