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香如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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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有香如故- 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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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莲转过头继续听外面那两人说话,什么皇帝什么朝堂之类的,听得他脸色愈发凝重。
百里雕说:“西汜国的国主不可能让八殿下登位的,如果八殿下还像当年那样神勇的话。他和皇后一样,肯定会支持草包的三皇子,太师那边有兵权,可以调动兵马拥护三皇子继位。”
“以防万一,那国主肯定会派人阻截。”林照同意道,“事关青纣国运,你会出手帮西汜国的人麽?”
“呵,我有我的使命。”
“话说有良将守护江山,应该好好利用才对。皇帝糊涂了麽,为什么当年执意要削弱八殿下的兵权,要不然那八殿下也不会负气出走啊。”
任天凝抬眼好笑地看着景莲,景莲正好也看过来,就知道她会趁机笑话他,“负气出走”,真的很像离家出走的小孩子啊。两人眼神一触及,便心有灵犀地同时歪了歪嘴角,无声地笑起来。
“当年的事说不清楚。”百里雕望着庙外缠绵的雨丝,雨似乎渐渐小下去了。
“兵权是实权,哪个皇帝不想掌握在自己手里,就比如太师,别看他面上风光无限,只要被抓住把柄,皇上对他绝对不会心慈手软。不过,这些跟现在的八皇子殿下有什么关系麽?”林照悠哉哉地说道。
说到重点了,任天凝抬眼看着景莲,景莲也看着她,目中似乎有什么深意。
“我也奇怪,按理说,皇后和太师手握大权,完全可以在适当的时机将三皇子送上帝位,为何非要在节骨眼上跑来跟一个失踪多年的皇子斗?”百里雕说。
“那只能说明,老皇帝给自己安排了后路,或者说八皇子殿下手里有筹码。现在五皇子跟三皇子斗得两败俱伤,八殿下回去正好坐收渔翁之利。”
“你倒是想得明白。”百里雕看了看林照,就觉得这师姐虽然看起来漫不经心,事实上却心机深沉。
任天凝站在佛像中,手臂撑得有些酸了,便放下手来,微微偏了偏头,正好擦过景莲的侧脸。景莲若有所思地看着内壁,似乎要透过内壁看向外面的世界。
眼前的男子一旦认真起来,很有男子汉气概。外面那百里雕和林照停下了话头,不知在做什么,任天凝便细细地看了一遍他的面容。
她见识过不少美男子,齐乾英俊阳刚,云焕清雅温润,司徒镜鸢风流倜傥,白若水秀真纯挚,千心澜孤傲飘逸,个个都有特色,眼前的男子长得清俊明亮,有一种成年男子锋利而性感的气质,看着,就让人心里舒服极了。
景莲眼珠子一转,忽然看向紧紧挨着自己的任天凝,眼中闪烁着一丝戏谑。任天凝被他看了个正着,也不害羞,朝他俏皮地眨了眨眼,一双碧瞳分外幽亮。
景莲无奈地伸出手捏了捏她的鼻尖,任天凝一愣,狠狠地用手肘撞了他一下,他赶忙稳住下盘,步子还是定在原地,幸好没将佛像撞翻。
那百里雕歇了会儿,就说要赶路,将拖拖拉拉的林照带走了。待他们一走,任天凝抢先掀开板子,从佛像里钻了出来,大大地吸了口气。
“他们走了!”景莲站在庙门口,朝外张望,“这回,他们走在我们前面!”
“反正也离青纣不远了!”任天凝笑道,“你马上可以回到故土了,就没有一点激动的表示?”
景莲回过头说:“那苗女给我下的蛊还没解,我有什么高兴的。”
“咦?你怎么不早说!”任天凝收住笑容,捏着下巴开始琢磨,“回头再去找那个下蛊的人?虽然会耽误些时间,但是好歹要安全无恙地回去。去那镇子上打听打听,看看苗女住在什么地方!”说着就往外走去。
“别啊,急什么。”景莲叫住她,“那蛊我识得的,现在别管它了。”
任天凝回头就问:“真的没事麽?我怕你半路上毒发。”
“是蛊,不是毒。”景莲走出庙门,去山坡那边牵马了。
两人继续赶路,走到南疆与青纣交界的地段上,就看到了熟悉的城镇和集市。带着浓浓西南地域口音的乡音听起来让人心生亲近之意。他们在街上找了家客栈歇脚,放下包袱,就在大堂里坐下,要了两碗当地有名的米粉。米粉端上来,就见上面铺着一层昆虫样的东西。
任天凝看得一愣,捂住嘴说:“这什么啊,我不吃!”
“当地的特产!”景莲端过碗,挟了一筷子昆虫放进嘴里,“入乡随俗麽。”
听到他嚼着昆虫脆脆的声音,她皱着眉头将碗推到一边,打算要两个馒头,那小二跑上来说:“姑娘,这虫子炸得很脆,很好吃的。”
“换了吧,拿两个馒头过来。”任天凝丝毫不为所动。
“光吃馒头怎么行?”景莲替小二拒绝了,“再做一碗米粉,不要虫子,清汤的。”
“好嘞!”那小二忙不迭地应了。
任天凝托着下巴,看他一口口吸溜着米粉吃得正尽兴,不由得感叹,这八殿下生命力果然顽强,到什么地方都能活得自由自在。而且,似乎很懂也很尊重各地的风俗礼仪,难怪景天帝会有意将太子之位传承给他。看得出来,这人,颇识大体。
“来了,姑娘,这米粉是我们古塔州的特产,快趁热吃吧!”不一会儿,小二就烫了一碗米粉上来。
“古塔州啊。”景莲停下筷子,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问:“刺史可还是刘昀刘大人?”
小二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四周,见没人注意到这里,才附在景莲耳边说:“小公子,你可别直呼刺史大人的名讳,他是地头蛇啊,管你是什么来历,被他抓住,都要……”小二比了个杀头的动作。
景莲点头,为了感谢这小二好意的提醒,就让任天凝掏了块银子递上。
任天凝乖乖地付了银子,景莲瞄了她一眼,放下碗说:“任姑娘,我发现你一点儿也没架子,你真的是慰雪山庄的大小姐?”
任天凝用眼刀子刮了他一眼,低下头举筷吃米粉。米粉的汤是牛骨熬成的,非常浓郁。她斯斯文文地吃了米粉,就去结账。
景莲一直看着眼前这个黑色衣裙的冷艳少女,忽然就觉得有些移不开视线。这可不是什么好的征兆。
“慰雪山庄……”他暗自嘀咕道,“那是老头子想要的助力。莫非这也是特意安排好的?”
两人牵着马从街上走过,景莲看着久违的热闹景象,听着好听的乡音,心下一时有了莫名的感触,抬头,望天,天空湛蓝清澈。市井之中的气象与战场上的惨烈诡谲完全不同,天性中的战意忽然像潮水一样涌入了心口,好像在催促他重新披上战袍,用自己的一腔热血去守护这片美丽富饶的家园。
景莲停下步子,深深地吸了口气。一旁的任天凝有些奇怪,这人偶尔也会玩世不恭,但眼中始终带着一丝浅浅的忧郁,不知是什么样的经历在悠久的岁月中沉淀成为一种忧伤而明亮的内蕴。
景莲静静地站在那儿,任天凝也停下步子,以一个普通女子的眼光安静地看着他,两人站在街边,衣角随风轻扬,也许有人错以为他们是一对神仙眷侣,也许有人以为他们只是一对普通的过客,但,没人敢去打扰他们之间流转的那种气氛。
他们身旁好像有一道无形的屏障,一个冷冽漠然,一个凌厉威严,隔绝了旁人的注视和窥探。
如此契合。
突然,就传来了“咯咯”的笑声,林照一身红裙,站在不远处,说道:“佳偶天成,真是一对让人眼红的美人儿啊。”
景莲回过神来,眯起眼看向不远处,任天凝已经抽出裁云剑,足尖一点,向那人跃去。剑身与柔软的鞭子相交,两个女人互不服输地较着劲。
试了两招,任天凝就觉得林照身若无骨,轻巧而力道十足,原来,和她一样,这女人也是个练武奇才。
几个杀招过后,林照微微有些喘气,她的白骨软鞭比起裁云剑来到底逊色了一些。她边接招边说:“任姑娘,有个忙想请你们帮。”
任天凝以为她耍诈,剑气一挥,在林照的手背上留下一道血痕。
林照冷笑道:“这是你给的印记,我可记着了。”
“少废话,你们一路跟到这里,不就是为了八皇子麽,有我在,我不会让你们得逞。”任天凝跃身上前,剑影重重,密不透风,林照的软鞭只好疲软地抵挡,使不出杀招。
“你愿意为他卖命?”林照嗤笑道,“什么武林豪门,原来也想当朝廷鹰犬。”说着,提起鞭子甩出一个漂亮的弧度,缠在裁云剑上,她顺势向后退了几大步。
任天凝步步紧逼,林照眼珠子一转,奇道:“你不怕我师弟趁机下手麽?”
“百里雕不在这儿。”任天凝说,“现在是你一个人。”
“你不怕他埋伏?”
“我闻不着他的气息。”
“真狡猾啊!”林照险险避开剑气,甩着鞭子说:“我也不愿意杀了八皇子,想杀他的是我师弟,我想让你们帮个忙。”
景莲将马牵到一旁,走上前,对林照说:“百里雕出什么事了?”
见景莲发问,任天凝小心地收了收剑势,林照舒了口气,舞着鞭子说:“殿下真是聪明,雕他被一个莫名其妙的男人缠住了,我估计那男人是西汜国派来的。”
“什么样?”景莲问。
“他被缠住关我们什么事?”任天凝见林照无心应战,便也收了剑,站到景莲身旁。
林照拿着鞭子,扶住墙直喘气,差点就成剑下亡魂了。
“你先前跟人打斗过?”任天凝拧着眉头说,“是谁?竟然可以一个人对付你和百里雕。”
“可不是麽!”林照说,“我好不容易逃出来的,那人的眼睛很诡异,看一眼就会被迷住,我师弟就被他控制住了,别说射箭了,连抬个手都不听使唤。”
“那你为何能独自逃出来?”任天凝狐疑地盯着她,“莫不是跟那人商量好的吧?”
林照一怔,暗道,这任小姐可真够小心的。她眼珠子转了一转,说:“那人的最终目标是八殿下,我听他跟手下说了,他要在刺史大人的府上为八殿下设宴。到时百里雕听他的安排,在宴上射杀八殿下。我逃出来的时候听见的。”
“呵呵!”任天凝笑了,“这种把戏太常见了,就没什么新鲜的?”
林照无奈道:“任小姐,我只是转述而已。”
“你准备怎么做?”一旁的景莲发话了,“以瞳术杀人,是西汜国国主手下的隐士才会的。”
“殿下好爽快,”林照盯着景莲看了两眼,眼中流露出一丝倾慕来,“你是天潢贵胄,去刺史大人的府上坐一坐也不是什么大事。我会化装成侍女,跟着你进去。到时由我来阻击我师弟,你们专心对付那个隐士。”
“凭什么相信你?”任天凝冷笑了一声。
这时,街上来了两队官府的人马,脚步声齐刷刷地,很有气势,领头的是古塔州边疆守军中的一名校尉,他穿的是守军的军服。这人跳下马,在八殿下身前行了个军礼,说是刺史大人有请。
“你是杨衍黑狻猊旗下的军官吧?怎么会给刺史大人传信?”景莲问道。
这校尉楞了一愣,就觉得传说中的八殿下气势比自己足多了,还提及了杨衍将军,不由得额上冒出了冷汗。
“怎么不回话!”景莲大喝了一声。
校尉吓了一跳,本能地回了一句:“刘大人对守军的军官说,八殿下英勇善战,该由军人出来迎接。”
“州刺史和守军关系匪浅?”景莲眯了眯眼,声音愈发冷锐,“好的很哪。恭敬不如从命,我就随你们去府上坐一坐吧。”
任天凝忙牵上马,带着林照,随景莲一道去了。那校尉恭恭敬敬地请景莲上轿,原来,他们还备了一顶四人抬的大轿,这对在马上征伐惯了的八殿下来说,无疑像一种侮辱。景莲冷着脸,骑上马,让那校尉带路。
说是刺史大人的府邸,其实只是座建在这座小城里的别院。进了大门,立即有仆人迎上前来,牵走马,将他们带到后院。那校尉说,住处都安排好了,晚上就在前面的大厅里设宴。景莲叫住他问,你们刺史大人怎么知道本殿下会来。
那校尉弯着腰,头也不敢抬,回道:“大人说是设在边关线上的密探看到的,因为皇上有令,各地州县官府见到皇子殿下必须以大礼相迎。大人怕八殿下一路风尘仆仆、无处下榻,便着人来请。”
景莲挥挥手说:“知道了。”
那校尉忙转身跑出去了。
景莲坐在屋子里,看着桌上的文房四宝,自觉无趣,便拿起一张宣纸,磨了墨汁,在纸上画了起来。
任天凝进来时,就见他挥毫在纸上写了四个大字:“忠君爱国。”手边还有一张大幅的宣纸,画着一个修长窈窕的身影。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这个闲情逸致。”任天凝走到他身旁,不满道,“这刺史大人肯定跟西汜国有染,你顺便把他给端了啊,也算立功一件。”
“刘昀当刺史已经很多年了。”景莲举着毛笔,端详自己的大作,“本来各州的刺史是每五年一次调动,但他说他自己留恋家乡,特意向皇上请命,一直留守在古塔州。最开始那些年,他为政清廉,口碑很好,百姓都拥戴他,皇上也准了他的请命。但后来在边疆打仗,我就在民间听说他暗地里和西汜人有来往。古塔州有两座大铜矿,是他管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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