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公公不敢耽误,正继续走,突然间感觉眼前一晃,还没有来得及惊叫,孙公公的嘴巴已经被人给捂住了。
“唔——唔——什么———人。”
孙公公懊恼自己抄捷径而行,身上冷汗直冒。
“柳轻衣在哪里?”
黑衣人的声音有些耳熟,但是孙公公已无暇分辨,而是考虑怎么可以逃脱,怎么可以呼救,所以孙公公还在做着挣扎。
“不说是吧,把衣服拨了,扔到浮云殿去。”一个女子的声音,悦耳中带着邪魅,让人感觉她是一个小妖精。
“啊——啊——不——”
孙公公马上焦急的摇头,然后指着一边的方向,那里个个都是皇帝身边的贴身侍卫。
“你带路。”两个人显然不会愚蠢到这种地步。
怎么办?舍身犯险,还是泄漏柳轻衣的行踪?那掐住脖子的大手又加了几分力气。
“咳,咳——”
“糟糕,有人过来了。”那女子声音又扬起。
“不急,现在皇帝肯定是焦头烂额,他还能活到明日,那便是造化。”男子邪恶的声音陈述着一个让孙公公胆颤心寒的事实,难道皇上?
若皇上真的失势,一个皇帝身边红极一时的太监,想必下场也不会好哪里去?
皇上真的会遭遇不测吗?
迟疑的孙公公在挣扎着,却听得那女子又道:“哼,狗皇帝以为姚晟会和轩王拼个你死我活,就没有想过姚晟另有良策。”
“姚晟二十万大军与轩王爷二十万黄甲军合二为一,攻下京城,即刻可待。”
那男子也不忘记添油加醋,听得孙公公更是吃惊,是啊,若是姚晟与轩王联手,别说一个京城,普天之下,还有谁能够与他们抗衡。
与其忠君而死,不若苟且而生。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黑暗中孙公公和身后两名黑衣人缓缓移向御书房,御书房外六名护卫挡住手无寸铁的柳轻衣绰绰有余,但是挡住这两个人,只怕捉襟见肘,更何况一个明处,一个暗处。
所以当孙公公看着已经顺利解决掉这些自认为铜墙铁壁的护卫之后,也不由心惊,自己那脖子稍微细一点,刚才可能就咯喳一声了。
御书房,灯火依旧,陈设依旧,只是,原本寂静的殿宇更加寂静。
空无一人的房间,那刚刚落座着柳轻衣的椅子上,一支银钗,似乎还带着血腥,寂寥的躺在那里。
“人呢?”男子一惊,星眸已经看到了那支银钗,随即,那女子也看到了那支银钗,黑纱遮面,不见容颜,但是二人眼底都是惊疑,难道已遇不测。
“刚才还明明坐在这里的,怎么会,怎么会消失了呢?”孙公公显然也被吓住了,不觉自言自语起来,两黑衣人相视一眼后目光转向孙公公,孙公公马上紧张的辩解道:
“刚才柳姑娘明明是坐在这里的。”
孙公公的神色已经紧张到近乎可怜的哀求,二人不言,越过孙公公所在,开始紧锣密鼓的四处搜索,御书房,也许另有玄机。
孙公公呆呆的看着两个蒙面人行动利索,却没有想起来逃命或者喊一声——刺客。
人呢,好端端的人怎么会消失了,孙公公同样对这御书房怀疑起来。
黑暗中,轻衣感觉不到前面的路是否有尽头,只知道小心翼翼的护着那最后一点烛火,沿着潮湿的通道向前,再向前,哪怕脚上已经疼的有些麻木,哪怕脸上还有鲜血还在向外渗出。
她只知道要逃离这里,要见到姚晟,这样,她李晋便再也威胁不到姚晟,这样,她便觉得不再欠姚晟那么多。
他计划了六年的复仇计划,因为她而夭折,是多么遗憾。
柳侍郎那般的人,她无法悯怜,姚晟和他之间的恩怨,她会冷眼旁观。
但是现在没有时间思考那么多,轻衣只知道向前,再向前,烛光因为空气流动忽明忽灭,这条路,只有她一人,在匆忙的赶。
不知道城外是不是已经战火连绵,不知道姚晟负伤是否依旧率兵作战,若姚晟败,可有机会生,若姚晟赢,可有机会雪多年恨。
轻衣感觉脑海里一片混乱,不去想这条路是否可以看到尽头,不去想这尽头之外是否还是一片黑暗。
她一样不屈服,赌自己的命运,赌自己的自由。
汗水流入了伤口,痛,轻衣抿紧了樱唇,哪怕咬出一排紫色的痕,右边的视线有些模糊,但是不能放弃呵,不能放弃,为了前面的光明,为了前面的希望。
为了那繁华之中惊鸿一瞥之后的缘分。
不知道走了多久,不知道还要走多久,柳轻衣坚持着,倔强的,乐观的,自信的坚持着。
此时李晋正在听守城的官兵一个又一个的捷报连连。
“报,皇上,四王爷与姚相国已经打起来了。”
是的,已经打起来了,外面雷鼓喧天,火光燃亮了京城的半边天空,东王府那里一片纷乱之中,和皇宫这边的安静形成鲜明的对比,一切皆按照李晋的所想进行。
“报,皇上,姚相国奇兵三千,突然攻向东王府,东王府一片混乱。”
姚晟果然用兵快,狠,准,懂得擒贼擒王,射人射马的道理。李晋更是得意的微笑,明日当一切都恢复平静之时,他依旧是万民朝拜的王。
他却不想姚晟人倦马乏之师何以如此骁勇。
“报,姚相国又十万大军已经开至京城一百里内,正在朝京师赶来。”
好快的速度,倾巢而出?真是够狠,姚晟做事决绝,一旦决定了,就足够狠绝,还好有柳轻衣这个盾牌,不然,真的不知道如何来面对这个人。
“皇上——”
一个脸色仓惶的侍卫跑了过来,是御书房的侍卫?
李晋不由一怔。
“何事,匆匆忙忙的?”李晋正在兴头,即使是柳轻衣也不会出什么大乱子吧。
“皇上,柳姑娘,她人,在御书房不见了。”
“什么?”李晋变色,眸子里星光点点,须臾,便知道了轻衣可能去的地方,李晋转向一脸恐慌的柳侍郎道:
“把柳轻衣给朕找回来。”
柳侍郎见李晋那眼色,忙点头离去。
我心缥缈 正文 第50章[正文:念奴娇 易江山为佳人(下)]
前路凶险几分已不可测,但觉口干舌燥,脸上的痛早已因为求生的心而被忽略了,残烛已经烧到了烛台,几滴烛泪烫到了纤细的手指犹不自觉。
一不小心险些跌倒,轻衣扶住了湿漉漉的墙壁,微微喘息,但不敢停,这样的孤身一人亡命天涯,希望今生不再有第二次啊。
如果不是那看似无异于常的竹简有机关,也许此刻她还坐在那里干焦急呢,也许这就是天意吧,看来老天还是眷顾她一次的啊,轻衣轻笑,一颗不相信命运由天的人竟然天真的相信是天意了。
她以为自己足够潇洒,即使世间再美好的事和人都不能让自己不顾一切的去追求,但是她显然托大了自己那颗看似无欲无求的心,当她摸到机关的那一刻,她知道自己是欣喜的,所以毫不犹豫的甚至是有些不顾一切的就选择了这条不知道前路如何的通道。
希望这样可以逃出这宫墙,希望这样可以不再成为姚晟的制肘,希望有机会了解那个看似对他漠不关心却又转了性情的人,何时,他把她看得那么重要了,是因为她的休书么?是因为她的离开么?
想到这里轻衣的心温暖了起来,身上又聚集了力量,继续赶路。
谁曾想,倾国倾城的佳人此刻狼狈不堪的路途是多么艰辛。
谁知道,堂堂相国夫人为了逃命已经是殚精力竭?
来不及自悲自怜,来不及思虑太多,路在脚下,只要坚持,前方的光明应该不远了吧,似乎真的听到了千军万马,踏破春日里青苗细土,汹涌而至,仿佛看见万千将士之中,姚晟身着盔甲,威武非凡的指挥若定,仿佛她看到了姚晟对他笑着说:你真是我的致命伤。
什么时候?她成了他的致命伤呢?
呵呵,轻衣嘴角挂着微笑,举步唯艰,但依旧不遗余力,不敢,亦不愿放弃。
终于,轻衣手里的蜡烛燃尽了,眼前的昏黄变成了无尽的黑暗,似乎前进的路上突然看到了悬崖万丈,轻衣的心不由一突,原本燃起的希望似乎一下子熄灭了。
一点都不害怕那是不可能的,轻衣知道自己怕,但是却不得不告诉自己不要怕,她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是那么急促,她可以感觉到她捂住烛台的手心都是汗,可以感觉到那灼热的痛扯着神经。
但是,不到最后,又怎能放弃呢,她不甘呵。
路,在脚下,只要沿着它走下去,一定可以看到光明的。
有谁知道云淡风情的柳轻衣此时竟敢豪情万丈呢,连自己都被这不知道从何而来的勇气给惊住了。
也许心底里清清楚楚明白,她需要见姚晟一面的吧。
为了这样一个理由,她坚持着,轻衣摸索着,强忍着恐惧,一点一点的向前走去。
也许,真的就死在这潮湿的,漆黑的地方,曾经芳华绝代,也不过是浮梦一场,也许真的就红消香断,至此徒留后人虚叹一场,那时候她什么都不知道了,那时候姚晟还在么?
一个又一个奇怪的念头在脑海里盘旋,轻衣觉得这样可以让自己不再恐惧,这里已经不需要眼睛,只需要勇气,只需要力气。
深深浅浅,区区折折,连帝王准备逃往的路都是如此的委屈呢,如果是李晋走这条逃往的路会是如何呢,也是同样的狼狈吧。
成王败寇,哪怕你曾经是高高在上的天子,哪怕你是不可一世的王侯将相,终究因为一败而得了永远的遗憾和罪名,姚晟,若成为帝王,那会如何。
想到这里轻衣不觉黯然,原来心底还是有些怕这样的结果的,红颜三千,也不过是深宫锁怨,到头来年复一年,容颜逝,君王已不再来。
姚晟,若不做帝王该多好。
若姚晟一朝称帝,万里河山尽纳入他的名下,她该如何,还能逃的掉么?
轻叹一声,轻衣感觉自己原来太天真,江山美人志,李轩有之,李晋有之,更何况姚晟呢?只要他是个男人,只要他有鸿鹄之志,怎能放弃山河万里呢,美人,也许只不过是那英雄身边的陪衬,也许只是那盔甲燃亮的一缕芳香。
这才是美人的命运吧,如今她已经不是美人,姚晟,还会为她而改变决策么?
晕晕沉沉的轻衣在最后的关头疑惑了,迷茫了。
一十六年,芳华无多,却清心寡欲,淡然人事,如今,何以如此贪恋起来了,轻衣嘲笑自己一声,却不意间闻到了清新的空气。
一怔,那颗略略不安的心因为生的希望再次振奋起来。
繁花乱草之中一个纤细的身影艰难的站了起来,是轻衣,跌跌撞撞,何其艰辛,一下子逃离生天,突然间不相信自己起来,脸颊已经凝结的血在微亮的夜中显得更加丑陋起来。
若只第一眼见到她,谁会认为此时满面尘灰,脸颊血痕长划,青丝凌乱,一身斑斑点点污迹的人儿,是昨日那淡笑如云的佳人。
即使是娇凰傲天,也有孤落苦境的时候,所以轻衣并没有为自己这样的狼狈而觉得不妥,相反的她愿意这样悄悄的离去,如果丑陋的外表可以换得自由和平静,她愿意那样选择。
轻衣不知道自己是在哪里,只能四处望去,试图分辨这里的位置,陌生的荒芜的残垣断壁的园林,会是哪里?
轻衣理了理青丝移步前行,此时才发现秀足上罗袜浸尘,早已面目全非。
怎一个狼狈了得。
此时应是黎明前那黑暗的一刻,天似乎故意压了浓墨于头顶,轻衣小心的注意着四周,试图聆听着任何兵戎相见的声音,试图寻找那本应该出现的厮杀和战火。
为何没有人流离奔走,为何这里安静的像是一个被世界遗弃了的角落一样。
轻衣在徘徊摸索,希望早一刻和姚晟相见,碎了李晋那恶毒的坐享其成的计划。
柳侍郎也在寻找着那出口,不可有任何差池,所以柳侍郎和身后的两名侍卫走的飞快,而御书房内,孙公公看着终于摸出机关的两名黑衣人潜身而去,依旧忘记了向皇帝汇报情况。
此时关心轻衣行踪的人,各怀心思呀。
曲折回旋,绕过假山,绕过垂柳,绕过亭台轩榭,轻衣忍住想停下来休息的冲动,在这迷宫似的地方寻找出口。
没有料到走出了地下的黑暗,却又面对黎明的黑暗,即使她可以看见周围的一切,却看不到哪一条才是生存的路。
轻衣微微喘息,四处循望,终于看到了有人匆匆的离开,那身形无疑是逃离困境的狼狈,难道京城已经易主,她在地道走了不知道几个时辰,若不是心底里倔强的坚持,也许走不出那地道呢,难道说这京城在她逃往的时候已换了天下。
会是姚晟么?
轻衣又抬起了步伐,赶快跟着那狼狈而行的人身后,渐渐的轻衣听到了纷乱的脚步声和男男女女的说话声音,惶恐之声随处可闻,李晋,败了?
装作卑微的宫女,轻衣掩面而行,随着惊惶的人群前进,不能让皇帝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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