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青幽瞥了一眼夏青阳,讥笑道:“还不是我这位大哥,先天无魂力也就罢了,偏偏先天还带着破坏性基因,一向以损坏东西为己任,如今竟然连测魂石都弄坏了,真是晦气。”
“哦?竟有此事。”澜星海眸子里闪过一抹异色,盯着夏青阳道:“你之前接触过魂术没有?方才测试时可曾察觉到什么不妥?”
夏青阳对此早有预料,低眉垂目,尽力保持着心境的平和,道:“魂术倒是听说过,但小侄这十年一直在山中厮混,却是没机会接触到,方才测试也无特别感觉,莫非是这测魂石能量耗尽的缘故?”
“你想推卸责任麻烦也找个好点儿的借口,没的让人笑话。”夏青幽哂笑道。
澜凤凰却突然出声道:“这也并非不可能,我猜这块测魂石年岁应该不短了,不能尽数保存住注入的魂力也是有的,所以因能量耗尽发生意外也并非不可能。”
虽然遭到了反驳,夏青幽却没有不快之色,反而笑道:“凰儿妹妹果然见识广博,到叫我长见识了。”
澜凤凰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对着夏青阳蹙起眉头,轻声道:“你真的是先天无魂力?”
夏青阳只是惨然一笑,没有说话,效果恰到好处。
“如此——却是可惜了。”澜凤凰没头没脑的低声自言自语了一句。
场中一阵尴尬的沉默,场外却是变得热闹起来,虽然魂力测试仪式已经结束,观礼之人却并未离开,这一对澜姓父女的出现,似乎更加值得关注。
澜这个姓氏,在澜州意味着很多,分量比不落皇朝可能还要重上几分,这一切盖因那个古老而强大的家族。
很快众人便了解了这对父女的来历,乃是来自距离夏家镇最近的城市密江城中的澜家,这澜星海的父亲与夏镇江曾结下过一段善缘,并替当时尚未出生的夏青阳和澜凤凰定下了亲事。
如今,这亲事却是没必要再提了。夏镇江明白这一点,所以干脆闭着双眼眼不见心不烦;澜星海也明白这一点,他今天就是为这事儿而来,既然夏家如此知情识趣,他也没必要说出来徒惹尴尬了。
夏青阳也明白这一点,但他却不打算保持沉默。父母尸骨未寒,对方便迫不及待的来退婚,伤了他的面子无所谓,让父母不得瞑目却令他心中恼怒。
“既然来了,凰儿妹妹便同我一起为父母守灵吧。”夏青阳突然微笑道。
所有人都是一愣,夏青幽最先开腔:“你是得了失心疯吧?这样的话也敢说出口来?”
夏青阳轻笑道:“凰儿妹妹是我未婚妻,同我一起守灵也是理所应当之事,何来失心疯之说?”
澜星海皱起眉头,心中有些不悦,暗道这孩子怎的如此不懂事,非得挑明了自取其辱,不过他顾及身份,没有当场发作,但脸色已是十分难看,沉声道:“贤侄乃是无魂力之人,而小女是必将成为魂师的,你们之间根本没有可能。”
“你要退婚?”夏青阳死死盯着一脸淡然的澜凤凰。
澜凤凰闻言叹了口气,道:“你不必如此激动,你我两家本就不是门当户对,若你父母健在,而你又有与我一般的潜力,我倒是可以考虑,只是如今——你觉得你有什么资格让我嫁给你?”
夏青阳深吸一口气,寒声道:“我父母尸骨未寒,你们如此做,是想让他们死不瞑目吗?”
“死不瞑目?让他们死不瞑目的是你这个不成器的废物吧?”夏青幽阴笑道,见夏青阳要发飙,他也毫不退让的摆出架势,道:“何况凰儿妹妹已经说了要替你偿还这测魂石,那可是十万金币,你不要不识好歹。”
夏河不动声色的站在夏青阳身边,打了个哈哈道“什么金币不金币的,看在澜兄的面子上,这测魂石的事情就一笔勾销了。”然后又转头对澜凤凰说道:“凰儿也经过魂力测试了吧?我家青幽初始魂力值为五点,不知道能否与凰儿姑娘相提并论?”
这话一语双关,澜凤凰笑而不语,澜星海却是笑道:“小女初始魂力值为八点。”
一语出,四座皆惊。
初始魂力值最高为九点,但整个东土九州每年也出不了十个这样的人物,八点,已经是天才中的天才了,放在八大家族也是重点培养的对象。
怪不得了,如此说来,就算夏青阳双亲健在,若非他的魂力也能有七八点之高,这门亲事确实也是难以为继的。
夏青阳也震惊于澜凤凰的天资,沉默半晌,道:“凤凰栖高枝,我理解你的选择,不过退婚一事我不会答应。”
“这没有意义。”澜凤凰轻轻摇头。余者也皆用怜悯的目光看着夏青阳,这种亲事放在世俗人中或许会有很大影响,对于澜凤凰这种迟早要成为魂师的人,约束力并不大,影响或许会有,但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所以夏青阳这种近乎无赖的行为,在旁人看来颇为可笑。
夏青阳却笑道:“我觉得很有意义,不如我们打个赌吧,看看谁先成为精英魂师,如果你赢了,我答应退婚,若是我赢了,我会亲自登门退婚。”
0011章 相煎何太急
夏青阳话一出口,所有人都以看傻子的目光盯着他,心道这孩子估计是近日来连续遭遇打击,神智被刺激坏了,这种胡话也能说的出口。
夏青幽更是直接狂笑道:“你这废物若是能成为精英魂师的话,怕是家养的猪狗都可以修炼了。”
夏青阳不理会他的讽刺,反笑道:“猪狗本来就可以修炼。”
夏青幽一时语塞,这话还真不能算错,若是条件允许、机缘巧合,所有生灵都是可以修炼的,但他岂肯落了下风,哼了一声道:“你也就配和猪狗相提并论了。”
夏青阳不再理他,只是盯着澜凤凰,认真的问道:“你敢不敢赌?”
澜凤凰也盯着这眼前的少年,秀眉轻蹙,过了半晌,眉眼忽然展开,笑眯眯的道:“我有什么不敢的,赌就赌。”
这个结果让人感到意外,因为若是澜凤凰坚持退婚,以夏青阳如今的身份地位,就算坚决不同意,也折腾不出什么浪花来,无非是自取其辱罢了。
“凰儿,不要任性!”澜星海对这种无聊的赌局根本没有任何兴趣。
“父亲,我决定了。”澜凤凰却出人意料的态度坚决:“这件事本来就是我们做得不妥,他的提议也很合理。”见父亲沉吟着没再反对,又扭头对夏青阳道:“分出胜负之前,我依旧是你名义上的未婚妻,不过也仅仅是名义上的。”
“那是自然。”夏青阳对这个结果已经很满意了,他其实到不在乎什么退婚不退婚,主要是顾及到亡父亡母的颜面问题。
众人也很快明白过这个道理来,一个先天无魂力之人,哪里有可能成为精英魂师,不过是拿这个借口找个台阶下罢了,如此既保全了夏家颜面,也避免了澜家落一个落井下石的名声。
魂力测试仪式已经结束,夏河安排了酒席款待来宾,因为人数众多,演武场直接改为宴会场所,一桌桌酒菜很快上齐,众人分宾主落座,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宴席之上,夏河春风得意,风光无限,众来宾尤其是夏家镇地界上的人,对这位新任家主也是极尽奉承。
夏青幽虽然被澜凤凰压了一头,却依旧是难得的天才人物,日后成就不可限量,又加上父亲的缘故,跟他套交情的人也不少,一些附近家族的人干脆开始向其推销自己的女儿了。
奈何夏青幽对那些颇有姿色的少女根本看不上眼,整个宴席过程中,他的目光始终随着那位一袭白裙的少女而动,几杯酒下肚之后,目光更是渐渐变得火热起来。
几乎整个夏家的人都在忙碌着,或是忙着喝酒,或是忙着服务,就连夏镇江也碍于家族颜面,只能暂时压下心中不快,虚与委蛇。
只有两个人除外。
一个是夏青阳,父母虽已入土,但他却未尽完孝,六年懵懂,十年分离,他根本没有来得及体会父母的深情,尽管子欲养而亲不待,但他依然要把这份迟来的孝心敬上。
昨夜已经为母亲烧了纸钱,今夜却正好趁着无人管他的功夫,去夏家祖坟给父亲也烧一些。
陪着他一起的是夏青岚。
在父亲坟前,自言自语了许久,想了许久,直到午夜时分,才在夏青岚的提醒下回到了家族中。
“青岚姐。”夏青阳叫住了正要回房休息的夏青岚。
“怎么了?”
“我要走了。”
“走?”夏青岚先是一愣,随即脸色一黯,道:“如此也好,不过你要去哪儿呢?”
“我自有去处,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走?留在这儿怕是也没好日子过。”夏青阳道。
夏青岚犹豫了片刻,还是拒绝道:“爷爷还在这儿,我不能走。”
夏青阳对此也早有预料,夏青岚乃是爷爷当年收留的,爷孙感情极深,这种时候她自然不会丢下老爷子。
“那爷爷这儿就拜托你了,你自己也好好保重,总有一天我会回来的。”夏青阳坚定的说道。
简单收拾了一下东西,夏青阳趁夜离开,他担心迟则有变,连爷爷那里也没去打个招呼,出了宅子一路急行,很快便到了镇外,沿着大路向澜州东北方向行去。
走了大约一刻钟的功夫,离了夏家镇已经有几里地远,夏青阳放慢了速度,今晚的月色并不明亮,宽阔的路面上倒映着他孤寂清冷的身影。
忽然,夏青阳停下了脚步,转身往来路望去,视野之内并无异样,他眉头紧蹙,俯下身子将耳朵贴在地上,这是在山中练出来的本事,得得得得,急促的马蹄声清晰的传来。
“这么晚了还有人赶路?”夏青阳自言自语了一句,随即脸色一变,冷笑一声,撇了大路走到了旁边的荒地里。
不过走了几步之后他便再次停下了,据他所知最近的山也在十几里地之外,他脚程再快也快不过骏马,虽然有夜色相助,但对方既然追上来,岂能没有准备?
既然跑不了,剩下的唯有一战!好在对方不知自己底细,估摸着来的人也不会太强大,这是他可以利用的地方。
算算应该还有一盏茶的功夫,夏青阳在路边选了一处平坦的地方,然后取出匕首在地上挖起来,他倒不是想挖一个陷阱,因为时间上也来不及,他只是为接下来极有可能要发生的战斗做些小准备。
布置妥当之后,夏青阳盘腿坐在一棵树下,斜倚着树干养精蓄锐,十年历练,对付野兽他已经没有了当初的紧张,但与人交手,而且很可能是生死之战,心中多少还是有些忐忑的。
不一会儿,哒哒哒的马蹄声在寂静的路上响起,夏青阳倏地睁开双眼。
两匹马,两个人,还有一条猎犬,停在了路中央。
坐在马上的夏青幽一身黑衣打扮,双眸在夜色中闪烁着寒光,直射向树底下的夏青阳,居高临下的说道:“大哥,跑的挺快嘛,怎么的要走也不打声招呼?”
在心底叹息一声,夏青阳长身而起,不经意的看了一眼夏青幽身后那匹马上坐着的黑衣人,此人身形矮小,脑袋压的很低,看不清面容,却让夏青阳感受到一股危险气息。
“青幽,不管如何你我都是夏家的子孙,你能来送我一程,也不枉我们兄弟一场的情分。”夏青阳并不惧怕夏青幽,但对那矮小的黑衣人却很忌惮,他甚至怀疑那是个魂师。
“哈哈——兄弟?”夏青幽在马上笑的前仰后合,好一会儿才停下来,脸色忽然转冷:“夏青阳,以前你可从没把我当兄弟,现在,我自然也不会把一个废物当兄弟。”
夏青阳皱着眉头思索半天,道:“我以前虽然喜欢恶作剧,但那时候你还小,好像没做什么太过分的事情吧,你何必如此记恨我?”
夏青幽喟然一笑:“是没有太过分的事情,可是不管你怎么胡作非为,始终是爷爷的嫡孙,是家主的儿子,所有的光环都罩在你身上,青岚姐与你亲近,澜凤凰是你的未婚妻,我呢?只是一个老实巴交、没人理会的小子罢了!”
看着夏青阳愕然的神情,夏青幽忽然邪笑道:“不过这一切都过去了,从今天开始,我,夏青幽,才是夏家的骄傲,而你,不过是一个先天无魂力的废物,是一个无家可归的孤儿,是一个被退婚的可怜虫!”
“你大半夜的赶过来,就是为了要羞辱我一番?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夏青阳感受着这位堂弟心中的畅快,却没有任何怒意。
夏青幽闻言眉毛一挑,一只手拽着缰绳,一只手轻轻抚摸着马背上的鬃毛,淡淡的道:“你不必心存侥幸,其实你心里很清楚,我来是为了什么。”
“我已经沦落到如此境地,你又何必赶尽杀绝?”夏青阳轻声说着,垂在身侧的手已经紧紧握住了藏在袖子里的匕首。
“我不是我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