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人群中忽然一阵骚动。
“尉迟公子!”
“竟然是尉迟公子亲自来了!这位是”
“你可真没眼力,这是负责管理中州城经济事务的程有司啊。”
“经济事务?哎吆,这尉迟公子做事可真够绝的啊。”
“嘘——小点声儿,这丹药坊也够倒霉的,雇了这么个客卿。”
夏青阳心中也泛起了嘀咕,中州城官员亲自驾临,而且还是专管经济事务的官员,这事儿可就不同寻常了。
澹台奎象传递来的消息中可没有提到这个,而且事发突然,怕是颜如玉他们也来不及将更多的消息传递进来,如今看来这件事怕是没有那么简单。
原本他心头就有一丝疑虑,若只是为了玉牌,大可登门出价交易,如果交易不成再来其他手段也不迟,为何要闹出如此大的阵仗来。
但夏青阳也没有往深了去想,因为这些个皇朝大户,纨绔子弟,喜欢弄一些声势,无端搞一些名堂,出出风头也是有的。
事到如今却不能作如此之想了,这架势绝非仅仅是为了玉牌而来,看样子是要拔出萝卜带出泥,连消带打的将这丹药坊也给一并收拾了。
会是谁呢?夏青阳目光扫过人群,最终落在了刚刚出现的那位尉迟公子身上。
柏家!
要说这中州城内,谁对他夏青阳最是恨之入骨,那可非柏家莫属了,虽说夏青阳身份并未暴露,但他出自乾阳宗这个事情却是没有隐瞒的,柏家没有因此去动乾阳宗是他们不屑动手,但乾阳宗跑到自己眼皮底下来经营,他们可就没道理不干预了。
“我早该想到这个才是。”夏青阳入中州城以来目光基本都放在皇城内,想到是如何入皇城,杀段森,如何完善情报网,对于柏家,的确是没有给予特别的关注。
“程大人,这就是我跟您提过的乾阳宗丹药坊,今日这阵势您也看见了吧,一个小小客卿当着城防兵士的面,就敢公然抬价,视您定下的规矩如无物,可想而知这家丹药坊平日里该是如何霸道。”
尉迟公子言笑晏晏,却言辞锋利,字字诛心,众所周知这位程有司大人最是以中州城火爆且有序的市场自傲,因为这其中大部分的规则都是他主持修订的。
所以他对破坏市场规矩的行为一向都是手段狠厉的,因为这是他立足皇朝的根本,也是他得到器重的根基。
听了尉迟公子之言,程有司抬头扫了一眼丹药坊的牌匾,神情冷漠的道:“尉迟公子所言之事,本大人也有所耳闻,只是一直未有其他商家和顾客前来举报,所以并没有前来查证,如今看来,这影响竟是不小。”
尉迟公子不动声色的摆摆手,先前派来打头阵的那位魂师,暗中朝人群中打了个招呼,立刻有七八位掌柜连哭带叫的扑到程有司近前,好一顿哭诉,说的自然都是乾阳宗丹药坊如何欺行霸市。
岳雨琴气的俏脸煞白,上前与他们争论起来。
不料程有司却喝道:“你先退下,我让你说话了吗?”
“难道只准他们诬告,不准我们分辩不成?”岳雨琴虽说经过这段时间的历练沉稳不少,但终究不改本性,这时候哪里还忍得住。
“放肆!”程有司当即沉下脸,而城防兵士也纷纷涌上前来,各自掣出兵器,将丹药坊一干人等围了起来。
那几个雇来的客卿眼见形势不妙,纷纷撇清了干系,脚底抹油溜了。
夏青阳岂能让岳雨琴面对这些恶人,缓步挡在他们身前,道:“程大人,你这是要惩治我们丹药坊?”
程有司没想到夏青阳问的如此直接,不过他乃是久经阵仗之人,正色道:“现在自然还谈不上惩罚,总要了解清楚事情原委之后再做定夺。”
夏青阳笑道:“不用了,敝店因为经营不善,正打算关门歇业,休整一段时间,这调查就不必了吧,程大人?”
“嗯?有这等事?”程有司一直绷着的表情终于起了一丝变化。
“你一个小小客卿,也做得了主?”尉迟公子皱眉质疑道。
夏青阳回头道:“我自然做不得主,只是听掌柜的说起过而已。”
尽管夏青阳没有作出任何暗示,但岳雨琴立刻便明白了他的意思,今天这阵势怕是铁了心要把这丹药坊给查封了,与其争辩之后被强行查封,倒不如先退一步,反正结果都是一样。
念及此处,岳雨琴道:“没错,若是诸位不来,想必这会儿已经关门了。”
可让两人没想到的是,主动关门歇业竟然也不能令对方满意,程有司道:“扰乱市场秩序,可不是一个关门歇业可以说得过去的,来人呐,将这丹药坊查封,所有资产全部充公。”
“是!”按说城防兵士不归程有司直接管理,可这会儿却比接到上司指令还要兴奋。
“慢着!”夏青阳冷眸如电,道:“程大人方才还说要调查清楚,怎么这会儿又要封店了?”
“哼!你当本大人这些年是白干的吗?给你一个辩白的机会却不敢接,又仓惶关门歇业,分明就是心虚的表现,欺行霸市、漫天要价,查封充公还不算完,丹药坊一干人等,亦要一并带走。”
程有司声色俱厉,尽显高官本色。
城防兵士就要往丹药坊里冲,而尉迟公子一摆手,数十名魂师围住了夏青阳等人。
“尉迟公子也有执法职权吗?”夏青阳冷笑道。
尉迟公子还未说话,程有司已说道:“我奉皇朝之命管理中州城一应经济事务,若遇紧急之事,可临时征用皇朝所属人手,尉迟公子手下乃是皇朝军方所属,你还有什么疑问不成?”
说完程有司一挥手,数十号城防兵士加上尉迟公子的数十位手下,就要抓人的抓人,进屋的进屋。
“好一个一石二鸟之计。”夏青阳此时自然明白了,对方原本就没打算来抢自己的玉牌,哪比得上直接把丹药坊给封了,再顺便把自己抓起来,到时候玉牌还不是他们囊中之物。
岳雨琴和纪钟等人虽有心反抗,可这里却是夏青阳做主,没他的信号却也不好动手,而且两人虽不畏惧,却也终究不是遇过大阵仗的,面对皇朝这个天大的旗号,也有些手足无措。
夏青阳也是心思百转,他自然也不怕闹大了,只是拿不准对方唱着一出的最终目的何在,目光逡巡间,忽的瞧见人群后有一人探头探脑的,当下冷笑一声,闪身横移挡在了尉迟公子一名冲在前的手下身前,手起刀落,血光迸溅,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传遍长街。
0273章 精血炼魂阵
惨叫过后,却是落针可闻的寂静,不仅是众位看客被夏青阳胆大包天的举动给震惊的瞠目结舌,就连城防兵士和尉迟公子的手下,也都止住了身形。
尉迟公子那名手下只是被夏青阳砍去一条手臂,并无性命之忧,但这种行径无异于与皇朝公然对抗,尉迟公子震惊过后便是狂喜,喝道:“乾阳宗真是好大的胆子!给我统统拿下,胆敢反抗者,格杀勿论!”
虽然此时此刻程有司才是最高指挥官,但尉迟公子身份非同一般,所以这越俎代庖的命令也得到了坚决的贯彻执行,而程有司自然也不会去计较这些。
尉迟公子下令的同时,夏青阳也动了,这些城防兵士与尉迟公子的手下,战力虽然也算不错,但终究不过是精英魂师,即便夏青阳不动用其他手段,仅靠着身法速度和肉身力道,一把重刀横砍竖剁,使得似乎都是寻常刀法,却偏偏叫那些人无从躲避,转眼间已是人仰马翻,伤了七八个。
一番冲击下来,竟是无一人可以冲到丹药坊的门前。
谁也没想到,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夏青阳,发起飙来竟是如此凶悍,一人一刀竟有万夫不当之勇,而且看那刀法竟也是稀松平常,没有什么高明的招数,但每一刀落下,却总能见血。
他们却是不知,这是夏青阳闭关苦思出来的对策,断魂刀法变化无方,他自然可以使出各种不同的招数来掩盖,但真落到有心人眼中,却也可能看出端倪,他索性在魂器上动起了心思。
这样一把重刀,运使起来虎虎生风,给人一种威猛霸道的感觉,再加上刀法的直来直去,叫人很难去揣摩刀法的来历。
程有司也好,尉迟公子也好,何曾如此被当街打过脸,醒悟过来之后,便是连连暴喝,越来越多的人聚集过来,不断的冲击着丹药坊。
夏青阳心头火起,下手越发重了起来,一时间丹药坊门前鬼哭狼嚎,一片狼藉。
眼见城防兵士与尉迟公子的手下竟是拿不下一个小小的丹药坊,两为意外,气急败坏的派人去求援,不一会儿,城防军队中的高手来了。
尉迟公子见程有司脸色铁青,眼珠却是滴溜乱转,知道这老狐狸是不会越权发号施令的,便自喊道:“这一干人等蔑视皇朝法度,公然对抗皇朝,当街滥杀无辜,就地正法!”
这一拨城防兵士由一位卓越级高手带队,虽心有疑虑,但见发令的是尉迟公子,人家老爹可是军中大将,岂有不听之理,当下就要一拥而上。
“慢着!”这时一道声音从长街一头传来。
能在这时候出言干预的人,必然不是等闲之辈,可尉迟公子连看都没看,反而焦急的催促道:“立刻动手!”
领头的卓越魂师稍稍迟疑之后,终是做出了抉择,手中长枪一震,朝着夏青阳胸口刺去。
其他人见领头的动手,自然也没有停下的道理,继续出手攻击。
出人意料的是,方才还强悍无比的夏青阳竟忽然放弃了抵抗,就连那骇人的重刀也收了起来,满脸笑意的瞧着朝他出手的卓越魂师。
“莫非是吓傻了?”
这也不是没有可能,精英魂师面对卓越魂师,哪里有抵抗的资本。
“放肆!”
千钧一发之际,只见一道人影忽然出现在场中,而所有动手的人都像是被施了魔法一般,定在当场动弹不得。
甚至包括那位卓越魂师!
卓越魂师是什么存在,能让这种人物动弹不得的又是什么存在?
来人境界自然可想而知,众人定睛看去,都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王王爷,您老怎么来了?”程有司结结巴巴的道,虽说他已经决定倒向另一派,可澹台奎象真要出手收拾他,激进派会不会为了他而出手还真是两说。
尉迟公子也收起鼻孔朝天的架势,执晚辈礼道:“小子见过王爷。”
澹台奎象没有任何回应,这符合他的身份,却不符合他的作风,因为这位王爷一向被认为是最为亲民和善的,但今日人情形似乎不同。
自出现之后,他的目光就一直落在那位城防军中的卓越魂师身上,神情冷峻。
卓越魂师被看的心中发毛,硬着头皮见礼道:“见过王爷。”
“身为城防军一员,当街杀人,你这是要反了吗?”澹台奎象一出口便是一顶大帽子。
“王爷,这?这?这是从何说起,我是奉了程大人之命??”
“程大人?”澹台奎象头也不回的道:“哪位程大人?我怎的不知城防军中还有一位程大人。”
“这??这??”
“王爷。”程有司本不想出头,可尉迟公子不停的给他使眼色,好在他脑袋转的也快,这会儿冷静下来想想也没什么好怕的,便绕到澹台奎象对面,说道:“是下官下的命令。”
澹台奎象眯起眼睛:“哦?几日不见,程大人竟是调去了城防军任职?”
程有司干笑道:“王爷说笑了,下官奉皇朝之命监管经济事务,近日发现这丹药坊欺行霸市,漫天要价,特来查封,不料这群人竟是自恃武力,暴力抗法,不得已我只好征用了城防军。”
“欺行霸市,漫天要价,是吧?嗯,很好。证据呢?我看看证据。”澹台奎象说道。
“这”程有司一时语塞。
澹台奎象继续慢条斯理的道:“素闻程大人是个讲究法度之人,那本王倒有一事请教,没有证据就查封店铺,是哪里的法度,哪里的规矩?”
“王爷,这个夏”尉迟公子在旁插话。
澹台奎象冷声截断:“尉迟家的公子是到城防军任职了,还是在程大人手下当差了?”
“是程大人征召”
尉迟公子还待解释,迎头遇上了澹台奎象冰冷的目光,吓得心里一颤,急忙闭口不言。
众人见此情景都是心中纳闷儿,虽说保守派与激进派渐成水火不容之势,可堂堂王爷之尊来管这等小事,怎么都觉得有点儿掉价儿。
夏青阳也是心中腹诽,他此时早看明白了,这场戏唱到一半时,澹台奎象便发觉了,但他却并没有及时出现,而是直到最后才施施然现身制止。
你说你现身就现身吧,赶紧往正题上说才是正经,这东扯西扯的,可不要让人起了疑心。
澹台奎象似乎是察觉到了夏青阳的腹诽,似笑非笑的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