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前线了。刘玉堤:就分开了。贾兆泉:就分开了,我上前线。抗美援朝规定,不准谈恋爱,不准通信,他在后方,他就可能允许,他给我写信,写了好多封信我没见到,后来文书就告诉我,刘大队长给你来信了。我说是吗?你拿来我看看,他说在谢里亚那儿。我说你帮我偷出来,我也很想知道,他说什么事?他拿来我看了一下,他说我给你写了很多信你为什么不回?后来我就给他写封信,抗美援朝期间,我说不准谈恋爱,也不让通信,你以后就不要给我来信了。这就完了。刘玉堤:以后是否来信我就不知道了。后来,我们部队打仗,打了一阵子,回到辽阳休整。当时是1951年。贾兆泉:1951年,他们也来调我,三师来调,反正来了几个人。调了两次。刘玉堤:不是,第三次,我惊动了沈阳军区空军的政治部主任赵政红,你们知道吗?赵政红,这个同志他到三师检查工作,他一见我的面就说,刘玉堤你有什么事吗?我说有事,我爱人被他们四师给我扣下了,我好不容易找这么对象,我今年快二十八了,我结婚条件都够了,他们扣了,他们不给,他怎么就不给呢?主任说,好吧,我给你写信,他写封信派人转过去,就会放人的。贾兆泉:就调到了三师,调之前我也不知道,他寄来一张信纸,他在后面盖了两个章,签了名,文书说刘大队长让你在这个地方签个名,盖个章。我也不知道干什么,他知道,原来是结婚报告。我说我知道的话坚决不给你盖章,因为我不知道内情啊,调过去以后,到1951年5月1号我们结婚了,结完婚七月份就上前方。刘玉堤:头天结婚,第二天我值班,再过两天就上前方。贾兆泉:没过几天就上前方。上丹东了。你们俩是不是在一个团里面?贾兆泉:在一个团。女同志也是我们那一批,第一批女保伞员,也是我们那一批同学,四个女同志,这个时候就上前方打仗去了,反正我保伞都是让他们来看,保伞,保完以后他们签字,我们签字,都是很负责的。刘玉堤:还检查。贾兆泉:他们就说,走了,打仗去了,要回不来的就永别了,回来以后就请功了,我说祝你们成功,祝你们多打敌机,你们放心好了,如果飞机一旦打坏了,就跳伞,这个伞很保险的,我亲自给你们保证。刘玉堤:我们很放心。贾兆泉:所以说他们很放心的,跳伞都必须要成功的。各人有各人的伞。刘玉堤:飞机要很好地检查,伞也看着她们叠,叠好了以后看着她们送上去,还要自己检查一下。叠的时候一个一个检查,对她们放心,所以跳伞的时候充满信心,是安全的。贾兆泉:他们说这是我们的第二条生命,如果没有伞,飞机被打掉以后,我们就没办法,所以有一些跳伞回来的,抱着伞回来,谢谢你们,对我们特别感谢。刘玉堤:这是我们很亲密的战友啊。刘司令,听说当年飞行的时候你的胆子特别大?贾兆泉:对呀!你对他胆子大有没有一点担心?贾兆泉:有点担心。因为我接触一段时间,我觉得这个人特别不在乎,一点不在乎,我说你飞行的时候要特别注意,一旦飞机坏了赶快跳伞,我特别鼓励他,我说:上天打仗跟你在陆军打仗的时候一样,打仗的时候勇敢不怕死,就打不死,你要一胆小,弄不好人家把你打死了。这样鼓励他,但是心里不是这样的,嘴是这样说,鼓励他,不要让他担心,不要让他挂念我。每次打仗,我都提心吊胆的,飞行也是一样,只要起飞以后,特别担心,一回来就特别高兴,人马上放松了。飞行员家属大部分都这个样。刘玉堤:结了婚以后,每一次飞行回来首先来看看她,让她好放心,不然她看不见我们,觉得好像出事了。贾兆泉:有一次就是这样,有一次他们说出事了,啊呀!我的心呵,我知道他那天值班,大家都往机场跑,我也往机场跑,那天不是我值班,一跑到机场,我问,谁出事?他们说刘大队长,我惊的!那次,发动机停车了,前一天刚摔了一个,就因为停车。刘玉堤:我迫降了。贾兆泉:然后团长回来了,说全体集合到大队里头,心里一直说究竟怎么回事,后来我一看他在那儿站着,噢,就放心下了。反正是提心吊胆的。刘玉堤:也操心。那时候纪律很严,上进心很强,又不敢表现出来。贾兆泉:反正一直鼓励他好好飞,好好打,要勇敢,所以这样的话,跳伞没事,大难不死,出了好多的危险。刘玉堤:当时李汉同志打下美国飞机后,到各个部队去做报告,介绍经验。还有空军首长,刘亚楼刘司令跑到三师来看我们,是在出战以前,来动员打仗。李汉给我们介绍一些经验,因为事先没有打过仗,我们听着,心里很新鲜,不光他介绍的经验,其他也有一些人介绍经验,我们也听着。苏联人也给我们讲经验去了,过去苏联人给我们团训练过。过了个把月,刘司令员去给我们战前动员了,我们在底下坐着,嘛话也没说,他在上面讲着话就指着我的名字:刘玉堤,还有牟敦康、孟进你们三个人,你们和李汉都是同学,对李汉打下飞机你们是不服气的,你们有本事也上天去打去嘛,你能打下来,也给你授英雄!就这样说,刘司令员是一种激将法,后来我们晚上吃饭喝酒的时候,我说我们没说这个话也没说不服气,他能打我们也能打呀!他说:好!你们也上去试试。实际内心也是不服啊,你能打我们也能打,咱们都有飞机,都有炮弹嘛!都是同学嘛,老航校出来的。上前方以后,第一次战斗,我就打掉了敌人的两架飞机,击伤一架,那是11月10号。11月23号,我又一次出去,击落敌机四架,这一次在海上,从海上追的时候,还是挺危险的,本来上级有规定不叫进海的。可看着美国飞机轰炸朝鲜村庄,好好的村庄一下子就炸没了,炸完以后,一串火团,冒着黑烟,打完了它就往海里面跑,我说哪有那么便宜的叫你跑?那八架飞机呼呼往海里跑,我们一万来公尺,一头攮下去,我耳朵都疼得快穿孔了,疼啊,从高空下来浑身是汗,但我根本不在乎这些,也不去想它,光想着把敌机打下来,那时候恨得我,叫僚机,还有三号机四号机,他们找不着我,就是僚机跟着我,一直追到海里,约四、五公里,僚机在后面嚷嚷:进海了,我们该回去了。我说你别说话!我怕家里听到,是吧,叫指挥所听到,这违反纪律,我说:不许说话,你打僚机,我打长机啊!
第二部分虎胆(2)
结果这时间就进海十多公里了。我觉得好长时间,海水向上翻的情景都能看到,而我们没飞过大海,海上飞行容易产生错觉,天地不分,说扎下去就扎下去。这个时间里头,我脑子里一直想:你掉不下去,我也掉不下去;你要掉下去,我还可能活着上来,非要把你打下来不可。我追到后面两架飞机,使劲追!距四百来公尺我开炮了,一炮就把长机打到海底下去了,这时间海水“哗哗”向上冒,那个海浪看着真真的,正在这个时间,我速度比他大,结果敌人僚机“轰”就上来了,上到我这个地方来了,剩两百来米了。我就开炮了,也没松手,哒哒哒,一开炮,都打到僚机后面,都打到他飞机身上,“呼”地着火了,着火以后呢,这时间来不及了,我就拽着操纵杆,使劲向上拉,这家伙,沾到火苗子了,我一合眼就钻进去,差点没撞上冒火的敌机。我还埋怨僚机,你怎么不打呢?叫你打你怎么不打呢?这样起来了以后,看着敌人僚机着火向下,实际我是向上飞、向上钻呢!这样回头看,是掉下去了。一上来以后,我看僚机,没了,喊他,上哪儿去了,找不着,我赶紧回到那儿去,在清川江的南边——肃川有通海口的铁路,飞到五千公尺左右,看着底下,一块一块,爆炸的样子,一溜烟,一团火,我说又有轰炸了,仔细观察,看着右边,我看着一架飞机、两架飞机,一共出来七架飞机。我说可能是我们高炮——那下面有我们的高炮打掉敌人一架。这时候我一个右下转弯,从五千多公尺一直下到两千多公尺,下来以后刚要改平,我这机头旁边出来一个敌人的飞机,实际上他是八架,我是瞄准的第七架,结果第八架飞机正好被我压着,差点坐到人家身上,坐上就完了!我就抬头看看,敌人飞行员也向上看,他那个表情都看得真真的,结果敌人也在看着我。差点撞上人家,这不危险嘛,我一蹬舵,把飞机侧到这边来,准备瞄准他,敌人飞机一头攮下去了,赶快攮下去钻山沟了。本来前头还有飞机,我说算了,不打前面的飞机,现在你既然要逃,我非打你不可,就这样追下去了。你能钻山沟,我也能钻山沟,山沟也不太宽,朝鲜的山沟,钻下去以后这么扭啊扭啊,扭扭几下,前面有大山,他扭到前面的大山,往上一拽,我也赶紧一拽,我“突”一炮,看他“啪”地贴到山上,呼呼冒火。我使劲一拽,九十度就上去了。正在这个时候看到上面来了四架飞机,没翅膀的飞机,我们的飞机没翅膀,就这样扣上去,追到清川江旁边,一看是我们自己的飞机,我就喊开了,我说是谁呀?你们是哪一位?我是多少号,你们是那?我是74号。人家根本不理那个茬,赶紧往上扭,实际上不一定是我们团的飞机,也可能是其他团的飞机。所以人家根本不理我,我想算了,回家吧,我已经打了三架飞机了。到了清川江上空的时候,看到清川江口上有五、六十架敌人飞机,准备集合,准备回去,轰炸完了,要走了。我说这么多飞机也没人管哪?你们干什么去了?我说我单机,我朝后面看看也没有敌机,也没有我那四架飞机,也没追上我,算了吧,我来打这几架飞机,就一头下去了,看前面有两架飞机,编队编得很紧,我脑子里想,肯定是敌人新手,要不怎么不敢编战斗队形?怕谁?这又不是检阅,你干吗编那么近?我决定打这两架飞机,我就靠近,下来,下来我说比它低一点,这时候,敌人也就两千多公尺,我也就一千多公尺,我说低一点,好叫他看不见,这不是死角么?就靠近,从八百来公尺至四百公尺,四百公尺还不行,我说再近一点。近了以后,我说先打长机,然后打完了再打僚机,打它两架,还想一块打两架呢,结果靠得很近了,约三百来公尺的时候,敌人发现了我,“哗”地一分,我说打哪边的呢,打这边的是上南去,打另外一边的是上北去,上北边去正好是我们丹东,上咱们自己家,回家了,打他!他这么一散开,三百公尺,我马上切了他半径,一炮就把他一个机翼卡掉了,一个机翼啪地飞了,飞机“哗哗”下去了,正在这时间,这样一个姿势吗,敌人一大堆飞机在这边,我脑子里面不知道想了什么东西,就怕敌人飞机上来,“咔”地反过来,反过来一看,敌人飞机在这儿,掌握不住了,就下去了,这时间也后悔,没有捺着炮钮,对着那一堆,怎么也能打上一两架,结果下去了,人家飞机就散开了,我从敌人散开的路上穿了过去。我说坏了怎么跑到人家前面去了,赶紧上吧,人家好几架飞机跟着我,机头上呼呼冒火花,实际上是在打我呢。我拽得快啊,死死拽得很高很高的,就来了个“因麦曼”,半跟头翻转,赶紧回家去。我很后悔,那时候应该继续捺着炮钮,对着那个机群乱扫一顿啊,起码能打他个几架,没打呀,完了,这一生里头老想这件事,为什么松开这个炮钮呢?结果炮弹还剩了三分之一,回来一判读,我自己也看到,判读,是高厚良政委,一判断,四架,咱们空军党委马上给我发贺电,叫我好好努力,成为一个好的指挥员。当时上级为什么规定不准到海上作战呢?刘玉堤:因为我们没有训练过海上飞行,任何人都没追到海上去,我也没飞过。在喷气式飞机上飞了十几个小时,我在螺旋桨飞机才飞了几百个小时,从来没有飞过海上飞行。第二,美帝国主义船只多,制海权人家掌握,咱们没有制海权,咱们没有船,没有军舰,要是被打掉肯定被人家抓俘虏,我们陆地上,在南朝鲜以北,都是我们军队,没关系,跳伞在我们这儿,有朝鲜人民军,有志愿军,所以说问题不大。不过我确实违反了纪律,追到海上去了,回来以后人家没查这个事,因为我打掉了飞机,将功折罪。您打四架飞机回来以后,飞机受伤了吗?刘玉堤:没受伤,连一根毛都没有擦着,因为我动作太利索了。回来后跟阿姨说了这件事了吗?刘玉堤:我写信了,她在后方。贾兆泉:我回后方去了,我怀孕了。刘玉堤:我写信,叫你高兴一下。那个时候怀孕几个月了?贾兆泉:五、六个月。后来生了个儿子还是女儿?贾兆泉:儿子。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