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线木偶的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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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线木偶的玫瑰-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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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巫落到地上,从宽广袖口中伸出手:“我们认识一下?我就是莉娅,大名鼎鼎的世界第一女巫!你想必听说过我,是吧?”
“没有。”弗洛里安说。
莉娅的笑容一下子挂不住了,差点儿背过气去。她深呼吸再深呼吸,那红头发跟着她呼吸的晃动轻微震颤。她大魔法师才不要和一个小鬼计较,尤其是一个长得可爱的小鬼,虽说这个家伙说话太不中听。
“莉娅,拜托你,可以带我们回洛斯提去吗?还有这个箱子。”艾弗利把话题带回来,指了指她的战利品。莉娅好奇地凑过来看,问她是怎么跑到潘来的,又干嘛拿这箱假剑。艾弗利心想对方是法力强大的女巫,瞒也瞒不住,二来确实没有什么东西要瞒,就一五一十从阿格尼斯的剑被掰断讲起。
莉娅本来还笑意盈盈地听着,可等艾弗利讲到转运剑和那伙蓝衣人,以及那白色的仪器,她便敛了笑容正色倾听,面上的表情越来越凝重。
“所以,我们就拿着这箱战利品回不去了。”艾弗利说完了,看见平日里咋咋唬唬的莉娅若有所思地出神,感到意外,“喂喂,你还好吧?”
“那把剑——”莉娅顿住了,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我怀疑是上神的东西。”
“哪个上神?”弗洛里安问。
莉娅毫不客气地伸手弹了他一个脑瓜嘣儿:“还有哪个上神!当然是灭寂上神了。”
“啊?”艾弗利有点愣了。不会吧?灭寂上神的东西摆在一家店里落灰?
“我读到过这方面的资料,据说它是认主人的,只允许一个主人操控。上一次是……咳咳,总之它很厉害就对了!它叫弗尔特纳,这是通俗的名字,可是除了上神,没有人知道本名。”莉娅中间的话没说完,打了个哈哈蒙混过去,艾弗利也不好再问。
“就连科林也不知道么?”艾弗利问。
“不。”莉娅摇摇头,突然回过神来似的急匆匆叮嘱道,“这件事不要告诉科林。千万别。”
“诶?可是为什么——”
“不要说就好了,不然你绝对会后悔的。”女巫神神秘秘地强调着,一下子生硬地转移话题说,“那台白色仪器也有些蹊跷,你觉得呢?我从没听说过,我会去查的……”
她把扫帚一横:“怎么样,我们现在回洛斯提去?”
弗洛里安点点头。艾弗利犹豫一下,问道:“从这里飞去洛斯提,要多久呢?”
“一整天吧。”莉娅轻巧地说,就想跨上扫帚,却看见那姑娘磨磨蹭蹭面露难色,便问,“怎么啦?”
“没什么,就是……晚饭。”
“是啊。”莉娅扶额道,“你不说我还忘了。精灵不用吃饭,女巫几顿不吃不是什么事儿。行,咱们现在去找家饭馆搓一顿?”
*****
太阳终于落到大山后面去了,天空是一种介于深蓝和浅灰之间的朦胧的颜色。酒足饭饱之后,艾弗利又问店老板要了一天份的干粮:他们需要一刻不停地赶路,才能赶在明晚的舞会之前把剑拿给阿格尼斯。
莉娅用缎带将那口木箱吊在扫帚下面,随后他们三人一起乘上扫帚,莉娅打头,艾弗利搂着莉娅,弗洛里安拉着艾弗利。扫帚因为他们三人的重量明显一沉。莉娅轻松笑道:“担心什么,以我伟大的魔力,这点小破事儿还搞不定么?”
他们起飞了,再一次进入广阔的夜空中去。艾弗利看着浩瀚星海,理解了“天圆地方”的含义——无数的无边的星空将大地笼罩,就像是圆形的不破的网。
这全部,她想,都得感谢莉娅。如果不是女巫及时的出现帮忙,那他们两人将徘徊在全然陌生的异乡,回去的路将是想象不到的漫长。多亏了莉娅——
“对了,莉娅,你为什么来这里呢?只是凑巧吗?”
莉娅犹豫一下,最后静静地说:“是呀,只是凑巧。”
艾弗利才不信她只是碰巧经过。这中间一定有什么理由。她感到自己站在一个巨大谜团的边缘,看着如同这小镇的名字——布鲁亚尔——一样浓重的烟雾。偶尔的,时不时的,她看见转瞬即逝的线索。她看见城堡里道貌岸然的天使那颗虚伪而狂暴的心,感知到她使人臣服的强大的力量。她看见那骑士盔甲下垮掉的东西,听见软弱的哭诉是那样无助。她看见太妃糖一样甜蜜柔软的小女孩庆祝噩梦的圣诞节,看见顺从的水精灵话语中隐含的不详。
她看见温顺的精灵一瞬间爆发出的曼珠沙华一样残忍又妖媚的色彩,看见红发少年记忆中欲言又止的锁。她看见女巫来去匆匆,以及那伙蓝衣人不明的企图。弗尔特纳还有那白色的仪器。自己强到诡异的直觉和记忆的间断。笼罩着这一切汹涌暗流的是看似平静的表象,可她灵敏地察觉到——灵敏得好像野狼对鲜血味道的感知——有事情要发生。
或许,她可以全身而退,找个理由回到玫泊尔去。可是她的直觉告诉她,她已经不可避免的被牵扯进来了。这就是一个逃不掉的棋局。
拼好这拼图吧,拼好这拼图吧,找到所有碎片,然后看看这里面到底有什么名堂。艾弗利·安可想到这里,勾起嘴唇微微一笑。与此同时,她肩膀一沉——红发少年已经沉沉睡去。
她挽住他的手帮他保持平衡。经过短暂的平稳飞行之后,女巫运转起她号称世界第一强的法力,将扫帚像一颗流星一样投射出去,越来越快、越来越快,直到艾弗利挣扎着保持平衡,再难做任何思考。



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想要的和禁止的
他们乘着那把毛掉得没几根的老扫帚飞了一晚上,直到第二天早上还是如此,以艾弗利平生体验过的最快的速度不停地向前再向前。弗洛里安睡着了,头枕着艾弗利的肩膀。艾弗利搂着他,生怕自己一睡过去两人会一起翻下扫帚,就一宿没睡,拼命睁大眼睛。
莉娅虽然嘴上没说什么,脸上还是露出些许疲惫之色。平日她自己飞,这样的距离算不上什么。可是这次扫帚很沉,还不停地被那口箱子带得下坠。这份重量简直是在大口吞噬她的法力。
艾弗利微微眯起的眼睛看见拂晓的晨光,白色金色红色掺杂在一起很漂亮。她实在是困的不行,只能一把又一把掐自己的大腿。
白天他们继续不休不止地飞行。艾弗利终于睡着了,醒来的弗洛里安就把她夹在自己和莉娅中间,不让她掉下去。他们飞越了潘和洛斯提的国境线,现在眼下一片繁华。洛斯提与潘最大的不同之一,就是潘的皇城坐落在布鲁亚尔镇旁,皇城中一片熙熙攘攘车水马龙;与之相反的,洛斯提的皇城坐落在偏僻的不景气的布鲁姆镇旁,所谓皇城不过是一个阴森森的城堡外加一大片荒草漫过膝盖的荒原。
最终,他们降落在那片荒原上,又是一个落日时分。舞会大致在几个小时之后就会开始。艾弗利和弗洛里安对莉娅一遍一遍道谢,直到莉娅笑得无奈连声说行了行了才作罢。昏昏欲睡的莉娅往通向月城的树林飞去,而弗洛里安用他的胸针把自己缩小,蜷缩进艾弗利的口袋里。艾弗利弯腰拿起那口箱子,向不远处的大门走去。
“呀!殿下!”那个之前管她叫乡巴佬的警卫见了她竟是一脸又惊又喜,那总是拧起来的又浓又粗的眉毛竟然开心的舒展开来,真是不可思议,不可思议到艾弗利心里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
“怎么啦?你倒是说话啊!”她催促道。
“您一天一夜没有回来,大家都急坏了!陛下说,如果今天再见不到您,就派侍卫们去找。二公主殿下不知怎的一口咬定您遭遇了不测,可是我们问她理由,她却不肯说。喏,她现在大概还在布鲁姆镇,有可能已经到了布鲁姆镇的邻镇,马上开始的舞会她都不想参加了。还是贤淑的大公主殿下揽下了布置和招待的活儿……”
艾弗利心里顿时一暖。她笑了起来。夕阳微薄的热量竟让她感到容光焕发。阿格尼斯去布鲁姆镇找她。这简直就是奇迹啊!那家伙竟然还知道找她——等等,这不对,她为了阿格尼斯的假剑奔波,因为阿格尼斯把她撞到墙上而和阿格尼斯走散,去找她的责任本来就是阿格尼斯的,不是吗?这又有什么可感到意外的呢?还是说,她艾弗利已经把自己的位置低到尘土,只得到阿格尼斯一点小小的善意就欣喜若狂了?为什么——这没有理由——凭什么……?
好吧好吧,谁知道凭什么,她艾弗利只知道,她心里有那么一点点喜欢,那可爱的金色的心情生根发芽绽放光芒,给予她披荆斩棘的力量。它缀满她莫须有的盔甲。
她转了个圈儿,抱着箱子直冲向布鲁姆镇。箱子一点都不沉,她感到无穷的温暖的力量。
她在小镇的那条巷子里找到了她。阿格尼斯·洛斯提蜷缩在墙角,后背抵着艾弗利被猛推之后撞过的地方,把自己缩小,头埋在双臂间抽抽噎噎。她的褐色散发经过雨水的冲刷,乱得不成样子。艾弗利这一天一夜在高空飞过,滴水未沾,虽然身上有细碎的松针,比起阿格尼斯还算整洁。
艾弗利把箱子砰地一声扔在阿格尼斯的面前。骑士公主恍恍惚惚抬起了头。
——你如此强大,你如此脆弱,你如此惹人爱怜,你如此迷人,迷人到偷走一颗心,一颗甘愿为你阻挡风雨的灼热的跳动的心脏。
阿格尼斯眼角聚集的泪水就像蜿蜒的百转千回的小径顺着脸颊慢慢淌下。她的眼睛很红。她的瞳色不知为何比平日要浅,不是往常压抑的铅灰色,而是泛着月亮的银色光芒,似是天空上星星汇成的湖泊直直倒映至眼底,凝为深深的渴望,和那一点点温柔。
艾弗利突然好想好想抱抱她。她一定走过了很多的路。她一定担心得不得了。她一定很累很难过。这全部……全部都是她艾弗利的错吧?
——你如此随性,如此耀眼,如此炽热,这让我不知所措,不知所措到不敢触碰,怕你不过是海市蜃楼梦幻的投影,怕我被那蛊惑又危险的火光化为灰烬。
阿格尼斯向她伸出一只手。阿格尼斯放下她的手。阿格尼斯颤抖着嘴唇不说话。她好害怕……如果这只是个幻梦,是惑幻中的惑幻,她应该怎么办……那伙人,他们不是带走了她么?眼前站在这里微笑的是谁呢?只是……大概只是夕阳聚集而成的玫瑰红色的温柔光芒吧。
艾弗利向阿格尼斯伸出了手。
阿格尼斯睁大了银色的眼。
可以触碰。
*****
“准备好了么?”白衣公主一身华服,黑色的长发披散下来,柔顺得好似月光下的河流。她身后是甜蜜的鹅黄色纱裙的小女孩,和蓝色长裙、头戴头冠的水精灵。她们三人等在迎接汉斯王子的大厅里面,格外紧张。
砰地一声,门猛地被撞开了。安洁拉惊得几乎一下子跳起来,却看见进来的只是阿格尼斯,还有艾弗利?她还知道回来?好吧好吧。安洁拉嘴角带着难以觉察的诚实的笑意再一次端庄地坐好,唯恐被她的两个跟班看出刚才的失态。
艾弗利看到姐妹三个打扮得体而华丽地坐在那里,又低头看看自己乱七八糟的短裙和阿格尼斯乱七八糟的男装和长发,抽搐着嘴角想溜。这明摆着是要被批评教育一顿了。可是安洁拉头一次忽略了这些“头等大事”,反而不慌不忙地问道:
“艾薇,你一天一夜没回来,是干什么去了?”
艾弗利咬咬嘴唇——她的嘴唇泛着不正常的红色——担心给阿格尼斯找事儿,可还是得尽可能把话说得没有破绽:“我去邻镇的邻镇买了一箱假剑,舞会上用的。”
“嗯。”安洁拉应了一声,随便打发了一句,“快回去把衣服换好。”
——我没想问你到底去哪里进行你的远征,肯定是阿格尼斯的剑,这点我清楚。我只是想不那么露骨地知道,你们两个衣冠不整、嘴唇泛红、面若桃花,这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艾弗利和阿格尼斯走出大厅,一路蹦蹦跳跳往二层跑,一路抑制不住地吃吃的笑。艾弗利悄悄不动声色地用手扶过自己的嘴唇,笑得狡猾无比。
姐姐的味道真好。是她先尝到真好。怎么能给那个法尔纳呢?
她回到自己的房间,弗洛里安变回了正常大小一脸茫然地盯着艾弗利瞧:“艾弗利,刚刚你和阿格尼斯……那是什么?”
艾弗利这才发现,自己好像带坏小孩子了。
“没什么。你把头转过去,我要换衣服。”
她选了一身有裙撑的祖母绿色礼裙,感觉被勒得呼吸困难。可是这没办法,如果在潘王子来的当天穿短裙,安洁拉天使绝不会饶过她。
她走出屋门,看见穿着银色长裙的阿格尼斯,一下子感觉被夺走了呼吸。天呐天呐,艾格原来可以这么美的。
深褐色的散发被盘成发髻,中间隐约看见闪烁的星星形状的发饰。一双恢复了铅灰色的眼眸明亮又忐忑,向下瞧着个子比她矮的艾弗利,却好像是在向上仰望着最高信仰。她没穿裙撑,于是大腿美好的曲线隐隐被那长裙勾勒出来,让艾弗利心跳仿佛漏了一拍。
艾弗利向她伸出手:“走吧。”
她们回到大厅等待。安洁拉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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