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大量涌入,更加快师长的死亡。”
王群一听,愣了半晌,松开了医生,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了起来。整个团指挥部里,一下子充满了哭声,倒是江惠,本来哭得花容失色的,可是一听了医生的话后,她倒是不哭了,只是走到夏利那边,轻轻地推开了参谋长,把戴天搂入怀里,把他的脑袋搁在自己的胸脯上,再伸出手,轻轻地梳理着戴天的头发,梳理得是那样仔细,那样的认真,那神情,仿佛,戴天只不过想睡觉而已,而她,江惠,正跟以往一样,抱着他,哄他入睡呢。戴天的手上满是鲜血,才不过一会儿时间,江惠的手上,身上,就都沾满了戴天的血。可是,一向有洁癖的江惠,却不管不顾地,只是认真地梳理着心上人的头发。一串眼泪无声地流了下来,滴在戴天的脸上,嘴上,并顺着戴天的脖子,慢慢地流入戴天的胸口处,在满是鲜血的胸膛上,冲出了一道白色的泪痕来。
第三十六章 将星坠落(下)
江惠那无声无息流下来的泪水,滴进了戴天的嘴唇,戴天的嘴唇微微地动了一下,再次睁开了眼睛。一看到面前满脸泪痕的夏利参谋长,他拼尽全力,轻轻地说道:“快,快给总参的林、林龙元帅发报。”
夏利朝着指挥部大吼了一声,制止住了众人的哭声,这才从口袋里面掏出了钢笔和纸,趴在了戴天的嘴边。正处在巨大悲伤中的夏利,多少还有点儿清醒,他觉得奇怪,戴天只不过是一个师长,如果有什么建议的话,应该向军长,或者向司令员提出,怎么直接向总参的林龙参谋总长提出呢?不过,现在戴天生命垂危,他提出什么样的要求,应该都不过份吧。只是,没想到,戴天说出来的内容,却把夏利惊得目瞪口呆:“父、父亲大人,不孝儿林清江拜上。儿少小离家,隐姓埋名,期待着在军中干出一番事业。如今儿生命垂危,才敢给父亲大人写家书,还、还请父亲大人原谅。斯、斯里兰卡,事关全局,儿不能再替国家守住这个战略重地,心下甚愧。参谋长夏利对此地情况熟悉,而、而且儿的布置,他也十分了解,可替、替儿完成末竟之事。五叔林杰,聪明绝顶,志向高远,望父亲大人勿以儿为念,全力辅佐五叔,成就中国一番大业。儿妻黄玲,正携三儿女在杭州,与祖父大人为邻;少校江惠,是儿之红颜知已,与儿情深义重,望父亲和几个叔叔对他们几个多加照顾。”
戴天越说越流利,原本苍白的脸,也越来越红润了。夏利等几个人,看得却是越来越心惊,他们知道,留给戴天的时间不多了:“儿不孝,末能承欢膝下。为免暴露身份,十几年来,从来没有写过家书。仅偷偷回家几回,拜见祖父大人、父亲大人和几个叔叔,就连三个儿女,也是在前几年才知道。他们仍是林氐子孙。儿为身为林家之人而感到自豪,为身为中国人而感到自豪,儿深知,做为林家子孙,儿必须做出更大的牺牲,建立更大的功业,为我们中国做出更大的贡献。只是,儿如今已无能为力了,九泉之下。愧见林氐先人啊。儿死后,愿父亲把儿埋在杭州总督府附近,与祖父大人为伴,儿活着尽忠,死了望能尽孝。不孝儿林清江再拜。”
说完,戴天的胸脯激烈地起伏了起来,好一会儿。才咳出了一口血,终于慢慢地平静了下来。那脸色,也越发红润了。夏利见此情景,避免戴天一睡不起,连忙找话题问道:“师长,你。你真是林龙元帅的儿子?”
“是。是的,我是林氐地长子长孙。”戴天显然不想再答这个问题。喘了好一会儿,这才说道:“夏利,你是我的最亲密的战友,我地好朋友,江惠,就请你多多照顾了。”
夏利连忙点头,那泪水,哗哗地往下流。可是,正抱着戴天的江惠却说话了,从语气里,夏利听出了一丝不祥,她的语气,是如此的平静,如此地决裂,显然,她心中已做了打算:“戴天,我以前跟你说过,活,咱们一起活;死,咱俩一起死。你以为,你走了之后,我还会一个人留在这个世界上吗?你走了之后,我一个人留在这个世界上,还有意义吗?你放心吧,我不会走在你后面的。”
夏利一惊,连忙抬起头一看,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江惠已经从怀里掏出了她那把小巧玲珑的手枪,而且已经拉好了枪栓,正顶着自己的脑袋,那食指,也已经扣在扳机上了。夏利大喊道:“江惠,你别干傻事。”
江惠轻轻地摇了摇头,对夏利说道:“参谋长,你就不用白费劲了,你劝也劝不了我,自打跟了戴天,我就做好了这样做的心理准备了。你的手再快,也快不过我吧。参谋长,以后的事情就交给你,我要先走一步了。我听说,那边又黑又冷的,我得跟着戴天,永远侍候着他,要不然,他会寂寞的。”
夏利看着江惠地脸,打不定主意是不是要强夺。江惠的语气,实在是太平静了,平静到好象平时说话那样,轻声细语,温柔动听,从语气中,夏利听得出江惠的决心,是那样的坚决,是那样的不留余地,或许,在江惠的心中,这可能是她最理想的最想要地结局了,再也不用去考虑地位上和年龄上的差距,再也不用担心世俗非飞语,永远跟自己地爱人呆在一起,永远。夏利知道,现在强夺,已经来不及了,他只能祈求苍天,不要让自己一天之内失去了两个好朋友。
戴天奋起全身的力气,猛地抓住江惠的胳膊,大声吼道:“江惠,你,你不能这样,你还年青,后面的路还长着呢。”
江惠微微一笑,轻轻地拍了拍戴天的脸:“戴天,有你在,我永远都年青;没你在,就算红颜依旧,又有什么用?”
戴天地眼睛一下子睁得老大,那手地劲头也越发大了,抓得江惠的胳膊生疼生疼地,他的嘴唇不断地抖动着,好象还想再说些什么,可是,体内的精力不断流逝,他的话,始终说不出虽然戴天仍然紧紧地抓着自己,眼睛还是温柔地看着自己,可是,江惠却感觉到,戴天的手越来冰,越来越冷,江惠知道,时间到了。她低下了头,在戴天的满是鲜血的脸上狠狠地亲了一下,用那只没有握着手枪的手,轻轻地合上了戴天的眼睛,这才趴到戴天的耳朵边,脸带着笑意,轻轻地说道:“天,我来了,你等我一下。”
一声枪响,不大,清脆得很,在夏利和王群的哭声中,江惠的身子一歪,正好倒在戴天的身上,那嘴唇,也正好印在戴天的嘴唇上,仍然是那样的红润,那样的深情。
第三十七章 扫墓(上)
一九一八年三月二日,杭州。在离原先的总督府只有两里远的地方,耸立着一座刚刚建成一年多一点的坟墓。墓不大,占地仅仅一百平米左右,比起古代大官的坟墓来,差的实在是太远了。墓也不豪华,即没有用汉白玉石,也没有细心雕刻的纹饰,跟墓主人的身份有点儿不符。从表面上看,这只不过是一座普普通通的坟墓而已,顶多只是规模大一点儿。可是,所有的杭州人都知道,这里面埋着的,是一个顶天立地的英雄,是一个在沙场上纵横驰骋的将军,这里面,埋着一个隐姓埋名十几年、为战役的胜利、为中国的崛起做出了巨大贡献的将军,埋着林氐家族的长子长孙,还埋了一段感人泪下的爱情故事。所以,杭州人都把它叫做将军墓,或者,叫它英雄墓。
墓占的地方虽不大,可是,一年来,几乎每一天,这里都摆满了鲜花,把个坟墓摆得满满当当的。特别是一到节日,这里更是人山人海,很多杭州人都会自愿自觉地跑到这里,向躺在里面休息的人送上一串鲜花,以表对他的崇敬之情。不但是杭州人,很多外地的人也会特别赶来献上一束鲜花。特别是去年的清明节,戴天将军刚刚下葬没多久,从全国各地赶来的扫墓人竟然多达几十万,那鲜花,把坟墓整个儿都埋住了。
已是初春,坟墓周围的树木越发的青翠了。正下着朦朦的细雨,那细雨,跟柳条儿似的,打在脸上,无知无觉,可是,那凉意,却清楚地向人显示着它们的存在。
在几辆军车的簇拥下。一辆吉普车停在了墓前,一个老人佝偻着身体,慢慢地从吉普车里面钻了出来。当他抬起头的时候。有些细心的路人会发现,他,竟然就是中华共和国三军参谋总长,林龙元帅。他,是看他地儿子来了。瞧他的头发,雪白雪白的,那脸上地皱纹,也一下子深了不少。才不过一年多时间,这个林氐家族的长子,共和国的奠基人之一,竟然一下子老了不少,长子林清江的阵亡。对他地打击实在是太大了。不单单是他林龙,林氐家族名义上的掌舵人,已近八十岁的前总统林如风,也一下子老了不少。长孙的阵亡,使得林如风的身体一下子就垮了,现在,大部分时间里。林如风都只是坐在总督府的一棵大树下,看着林清江的照片打发时光。
慢慢地走上台阶。林龙发现,儿子的坟墓那儿,摆满了鲜花,有白的,有黄地。在朦朦细雨中。显得格外的美丽动人。林龙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老百姓的心里,记挂着自己的儿子啊。
几个警卫员上前,小心翼翼地把鲜花清理了一下,空出了一块地方,这才站在一边,担护起警戒的任务来。另有几个随从人员走了过来,搬来了一张凳子,放在墓碑前面,同时,还拿着一个食盒,里面装的,都是从杭州各个有名饭店买来地、林清江生前最喜欢吃的东西。
林龙走到墓碑前,伸出了手,轻轻地抚摸着那块由普通地大理石做成的墓碑。墓碑的中间,写着几个鲜红的大字“戴天将军之墓”,旁边,还有两行稍小的字,一行是“妻楚飞飞之墓”,一行是“妻江惠之墓”。在朦朦地细雨中,这三行大字,更显得鲜艳夺目。林龙注意到,这些字虽经历了一年多地风风雨雨,仍然是那样的鲜红,一点儿也没有褪色。这里并没有设守墓人,可是,林龙看得出来,杭州人正细心地照料着这座坟墓。把手伸到中间地那行红字上,一笔一划地抚摸着,一行老泪,慢慢地从林龙的眼睛里面流了出来,融到了雨水当中。
随从人员把东西摆好了之后,再在墓碑前面摆了一壶好酒,这才悄无声息地走到别处去,他们知道,这个声名显赫的老人,有着太多的话,要跟自己的儿子好好地说一下,他们不愿意打扰这个可怜的老人。陆陆续续有人冒着细雨赶到这里,想给自己心目中的英雄献上一束鲜花,可是,一看到站在墓碑前的那个穿着元帅服的老人,一看到周围警戒森严的警卫员们,他们一下子就明白了,默默地把手中的鲜花放下,悄悄地退了出去,一点儿声音也没有出。
直到随从人员都退了之后,林龙这才慢慢地坐在凳子上,慢慢地倒了两杯酒,一杯撒在墓前面,一杯自己端起来,慢慢地喝着,边喝,边对着坟墓自言自语:“清江啊,请原谅你父亲,你埋在这里一年多了,我还是第一次来看你。战事紧张,事情太多了,我想,你不会怪你父亲吧。现在,我总算抽出了一点儿时间,特地来到杭州,咱爷儿俩喝喝酒,聊聊天。
清江啊,我对不起你,你叫我照顾好你的孩子和老婆,可是,我没有办到。飞飞自得知你的情况后,把孩子送到了总督府,送到了老爷子那里之后,就趁大伙儿不注意的时候,寻了短见。那个时候,你还在斯里兰卡,还没有运回来呢。我们按照你的意思,把你埋在了杭州。还把江惠和楚飞飞也跟着埋一块儿了。她们两个都深爱着你,你也深爱着她们。我想,把你们三个埋在一起,她们两个愿意,你也喜欢。江惠和楚飞飞都是好孩子啊,温柔敦厚,我想,她们两个在那边,应该相处得不错吧。你隐姓埋名十几年,一直都是用戴天这个名字。我知道,你是不想利用我们林家的权势,你是想靠自己的能力建功立业,为国家作出贡献。戴天,真是个好名字,头戴青天,脚踏大地,好一个顶天立地的名字啊,也没有辜负你的名字。我知道,你很喜欢这个名字,所以,我叫他们在墓碑上刻上了戴天这个名字,你应该不会反对吧。
第三十八章 扫墓(中)
“至于你的三个儿女,你放心好了,我把他们接到了北京,以便更好地照顾他们。不但我,你的几个叔叔堂叔,你的那些弟弟妹妹们,也都会照顾好他们的。他们跟你一样,也不想靠我们林家的权势碌碌无为、舒舒服服地过一辈子,他们也不想成为媒体瞩目的焦点。所以,他们在上学的时候,仍然用的是戴姓,他们以你为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