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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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宴- 第1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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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雨荷一凛,横剑喝道:“让他们退开!”

也先轻叹一口气,他虽是百般狡诈,但此时此刻倒真的不想冒险一搏,皱眉望着眼前的兵士道:“何事?”

那兵士立即道:“王子,洞中有了变故。龙骑和带的十数手下好像都死在了洞中,我们遵从龙骑的吩咐,一直守在洞口,对出洞人格杀勿论,却一直未见有人出来。”原来龙骑入洞前只怕有变,因此这般吩咐,是以瓦剌军只是坚守洞外,对洞内的情形并不了然。

也先目光闪烁,突然扬声道:“秋长风,你还在洞中吗?”他蓦地得知这个消息,心中惊凛,心中感觉到极为的不妥。

洞口沉寂无声,叶雨荷凝眉道:“他……究竟如何了?”她握剑之手青筋暴起,看起来就要宰了也先。

也先立即道:“秋长风,我知道你还活着。叶雨荷要挟我来见你,你若再不出声,大伙一拍两散,我死了,叶雨荷也活不成了。”

片刻后,洞口处传来个声音道:“雨荷,是你?”人影一晃,秋长风现在了洞口处。

叶雨荷蓦地见到秋长风,只感觉天旋地转,似乎一切苦难都化作云烟。可她转瞬收敛了心神,喝道:“也先,跟我过去。”向朱高煦望去,说道:“汉王,你先过去。”

这一刻她头脑出奇地清醒,而且极为谨慎小心。朱高煦帮了她,她就当朱高煦是朋友,这时候,也考虑到朱高煦的安危。

朱高煦立在那里,冷酷的脸上突然带了几分怅然,若有所思地看着叶雨荷。终究只是点点头,先行走了过去,到了秋长风的身前,冷冷地望着他,眼中似有千言万语。

秋长风斜瞥一眼他手上的夕照,脸色有些异样,不及多说,就向叶雨荷望去,上前几步。

火堆毕剥作响,众敌环绕下,叶雨荷不敢有丝毫大意,横剑胁迫也先走过火堆,一步步向洞口的方向走去。

就在这时,秋长风突然叫道:“小心。”他话音未落,只听到“嘭”的一声,火堆炸了开来,火星四射。

一惊之际,两个瓦剌军倏然窜上,直取叶雨荷。

为首一人,倏然一刀砍向叶雨荷的后颈,叶雨荷虽惊不乱,却有刹那的迟疑。她当然能挡住这一刀,但她还能不能制住也先?她也能杀了也先,但也先若死,他们失去这最后一道护身符,多半要尽数毙命于此。

转念间,叶雨荷挟着也先转了半圈,变成也先面对那刀的形势。她这招倒也高明,瞬间将难题交给了来袭的瓦剌刺客。

那出刀之人一怔,立即收刀,叶雨荷眼中突然现出诧异之色。因为那人之后的瓦剌军突然一剑刺出,刺穿了先前那人的背心。

这是什么怪招?瓦剌两个刺客,怎么会互相斩杀?

叶雨荷诧异之时,就见那人简短低喝道:“叶捕头,是我,卫铁衣!”

叶雨荷见那人脸色如铁,一团正气,赫然就是五军都督府的卫铁衣,忍不住又惊又喜。卫铁衣怎么会在这里?

往事如电,瞬间闪现。

叶雨荷当然认识卫铁衣,当初在庆寿寺时,叶雨荷和秋长风还是对手,卫铁衣是五军都督府选出之人,本是叶雨荷的帮手。后来事情百变,卫铁衣在金山守护姚广孝时却被忍者暗算,事后忍者假扮卫铁衣偷袭秋长风,但真正的卫铁衣的尸体却一直未见。

叶雨荷事后也想到过这个人,只以为他被忍者毁尸灭迹,不想他今日竟然蓦地出现,还帮叶雨荷斩杀了刺客。

难道说卫铁衣在金山事件后自知失责,一直也在调查姚广孝的下落,这才偷混到瓦剌军中?

思绪如电,叶雨荷想到这里时,眼前突然寒光一现,如星闪,瞬间到了她的喉前。叶雨荷大骇,本能地立即平仰了下去,躲开了致命的一剑。

可她心中更是骇然困惑,因为向她出剑的不是旁人,正是来帮她的卫铁衣。

这是怎么回事?

卫铁衣难道疯了?先帮她阻敌,又向她出剑,卫铁衣究竟要做什么?

叶雨荷根本来不及多想,后仰之时,却立即知道事情不妙,她已控制不住也先了。

也先似乎早料到这种情况,在这电光火闪之间,倏然用力一窜,挣脱了叶雨荷的束缚。

卫铁衣一剑刺出,救出了也先,似乎并不想善罢甘休,长剑再闪,要将叶雨荷钉在地上。

就在这时,有锦瑟声起。

卫铁衣蓦地一怔,知道秋长风已出刀,他虽也自负武功,可知道无论从哪方面来说,都比秋长风相差太远。他杀了叶雨荷,固然可讨也先欢心,但还能不能躲过秋长风的一刀?

卫铁衣闪念之间,想要收剑后退,他目的已达到,似乎不用再冒险一搏。陡然间喉间一凉,卫铁衣眼中露出难信之意,却见叶雨荷已拔剑。

剑尖有血——血是卫铁衣的血。

卫铁衣倒下时,脑海中只剩下最后一个念头,原来他不仅不如秋长风,甚至难敌叶雨荷的快剑。

叶雨荷一剑杀了卫铁衣,茫然中带了几分决然,她茫然卫铁衣为何会出手,但知道她必须要将也先再捉回来。

若是跑了也先,所有人均要死。

她腾地跃起,才待窜出,就被秋长风一把抓住,听秋长风急迫道:“走。”

秋长风终于赶到,才一拔刀,卫铁衣就被叶雨荷刺死,但他却有更清楚的认识,一把抓住叶雨荷后,尽全力后退。

天空中只听到嗡的一阵响声,刹那间,秋长风、叶雨荷方才所站的位置早射满了弩箭。

秋长风一跃一退,早带叶雨荷后退数丈之远,入了洞口,弩箭没有再射,但他们距离也先已是远了。

叶雨荷还要挣脱秋长风的手,急声道:“你……不该拉我。”她心中懊丧,蓦地想通了一件事情。

当初在金山时,忍者蓦地出现伏击姚广孝等人,事后叶雨荷也不是没想过,但只觉得是忍者神出鬼没,如今见卫铁衣突然出现竟救也先,事情霍然明朗。

很显然,当初姚广孝虽然行踪隐蔽但仍然难逃忍者的伏击,无疑是有人泄露了行踪。泄露姚广孝行踪的人多半没有死,而那时候在场没死的人只有几个,叶雨荷没有怀疑姚三思,但也没有去想卫铁衣。卫铁衣下落不明,叶雨荷只以为他死了,可他居然能混到瓦剌军营,不言而喻,当初是卫铁衣泄露了众人的行踪,卫铁衣竟然是也先安插在大明军中的奸细。而也先一直不慌不忙,显然早吩咐卫铁衣前来,一直在等着最佳逃走的机会。

一念及此,叶雨荷心中绞痛,只恨自己为何不早点想到这点?

一旁有人道:“你怎么不知好歹,秋千户若不拉你,你已经死了。”

叶雨荷回头望去,见到说话的人是皮笑,皮笑身旁站着两人,却是沈密藏和如瑶明月,心中大为诧异。她当然认识皮笑和沈密藏,可沈密藏不是来捉秋长风的吗,为何会和秋长风在一起?

她心中困惑重重,一时间反倒忘记了身处险境。

秋长风道:“她不是不知好歹,而是想要用自己的死换得大伙的生。”

叶雨荷心中微暖,暗想无论如何,秋长风始终明白自己的用心,涩然道:“可是现在,我们完了。”

也先似乎听到叶雨荷所言,洞外狂笑道:“秋长风,你们完了,你们真以为可以仗着这石洞躲一辈子?”

火光暗影处,那一刹不知有多少瓦剌军人影闪动,早将此地里三层外三层地包围了起来。秋长风一帮人就算会飞,只怕也会被射下来。

也先又叫道:“沈密藏,我知道你也在的,是不是?没有你,秋长风怎么可能脱困杀了龙骑?”

沈密藏皱了下眉头,藏身在暗影中,沉吟不语。

也先目光闪烁,冷冷道:“沈密藏,你是来救秋长风的,这么说……秋长风并没有背叛朝廷?”

一言既出,众人皆惊,叶雨荷见到沈密藏时,心中虽有个模糊的想法,但听也先说出,忍不住心头狂震,再看秋长风的目光,已大不相同。

秋长风不望叶雨荷,只是和沈密藏交换下眼色,突然扬声道:“不错,沈大人也在这里,你若是聪明的,就莫要轻举妄动,以防误伤了沈大人,挑起瓦剌、大明的纷争。”

火光下,也先的脸色蓦地变得有些诡异,他只是问道:“沈密藏,太师诚心对你,但你却对不起太师的。”他在洞外只见到洞内幽暗,根本看不清洞中的情形,亦对自己的推测难以肯定。

沈密藏保持沉默,秋长风笑道:“是呀,你若见到沈密藏,定要将他千刀万剐才好。”

也先沉默下来,他一直未听到沈密藏出声,因此不敢肯定沈密藏是否参与此事。他本有定论的,但听秋长风这么说反倒又狐疑起来,沈密藏是否活着极为关键,他若不确认,实在寝食难安。

眼珠转了转又叫道:“如瑶明月,你当然也在。沈大人不想说话,你也不想说话吗?”

如瑶明月心思飞转,娇声道:“沈大人他……嘿嘿,他和你无话可说的。我呢,亦是一样。”

朱高煦、叶雨荷都是目光转动,从众人身上掠过去,似明白,亦似不解。

秋长风突然道:“也先,夕照还在我们手上,你不想要了吗?”

也先又是大笑,然后剧烈地咳,他正在想着一个极为关键的问题,但心中热血阵涌,让他实在难以集中精力,“我当然会要,但你不会就这么给我,是不是?我若派人硬攻,你宁可毁了夕照,是不是?”

秋长风斩钉截铁道:“是!”

也先喘息道:“可夕照在朱高煦的手上,决定权并不在你手上。”声音更大,“汉王,你当然不会为了秋长风他们毁了我们的盟誓,对不对?你若带夕照出来给我,我保证……我保证不会伤害你。事到如今,秋长风、叶雨荷对你来说已经没有了作用,是不是?”

众人微震,均望向了一直沉默的朱高煦。

朱高煦冰山般耸立,默然许久,扬声道:“也先,你让我先想一想。”

也先又笑,前仰后合道:“好,你想,只是希望你莫要想太长的时间。我实在等不了太久,一个时辰,只给你一个时辰的功夫,只要你带着夕照出来,你我盟誓照旧,不然的话,我也难保不狂性大发,玉石俱焚!”

他说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几乎是咬牙切齿,眉头皱如山川,似乎也在吃力想着什么。转瞬又放声大笑起来,那笑声在暗夜中如夜枭鸣叫,有着说不出的诡异疯狂之意。

冷风呼啸,寒鸦冷笑。

孔承仁、三戒大师进入明军军营的时候已镇定了下来,他们毕竟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来见一个明军的指挥使,甚至有些屈才的感觉,根本用不着如此紧张。

二人前来,明军倒并未刁难,径直将他们领到了帐内,请他们坐下,然后奉上一杯清茶。

茶水香喷喷、绿油油的,孔承仁虽有些口干,但终究未喝下去。三戒大师眼珠子也是滴溜溜地转,不知是否和孔承仁一样的想法,只是舔舔嘴唇,不停地捻着胸前的佛珠。

不多时,帐外有人笑道:“有劳两位久候了。”

话到帘掀,竟有香风飘过,一人带着几个兵将走进帐中,大马金刀地坐下道:“脱欢太师让你俩来,要对本指挥使说什么?”

孔承仁一见那人忍不住一怔。那人中等身材,走进来的时候竟带着股香气,若是个瞎子,多半会闻出那人是个美人。可那人却是一脸的络腮胡子,肤色黝黑如炭,眉端炸起,如同隶书的败笔。

偏偏那人好像对自己的眉毛颇为欣赏,说话时还用手指弄了几下,一副自鸣得意的样子。

孔承仁不想堂堂宣德卫指挥使竟这般模样,半晌才道:“这位就是朱大人?”

那人哈哈一笑,看了下四周的兵将,故作幽默道:“我不是朱勇,谁会是呢?”

众兵将都笑,有个颇为秀气的将领叱道:“指挥使问你们话呢,怎么不答?”那人声音尖细如同女人,离朱勇颇近,看起来恨不得贴在朱勇身上。

孔承仁见对方无礼,非但没有恼怒,心中反倒有些喜意。他毕竟很有几分眼力,这朱勇不但狂妄,看起来还有断袖之癖,心道若明军都是这种角色,不愁太师大事不成的。

一想到这里反倒恢复了往日的从容,道:“朱指挥使,还不知你兴兵入瓦剌境内,所为何来?”

朱勇败笔的隶眉皱成了楷书,傲慢道:“你们没看到本指挥使的信吗?”

孔承仁益发的平静,道:“看到了,可恕在下愚昧,不知道指挥使大人如何肯定姚……贵国的上师在瓦剌呢?”

朱勇益发的狂傲,嘿然一笑道:“前些日子本指挥使在林中打猎,突然射到一只大雁,那大雁的脚上绑着帛书,上面说我大明上师就在脱欢太师手上,因此来讨!”

孔承仁一听,总感觉这话好像耳熟,微微一笑道:“指挥使大人把苏武鸿雁传书的故事搬过来,并不见高明了。”他本对此行有些担心,但见朱勇不过莽夫一个,反倒放松下来。他孔承仁无论如何对付一个莽夫还是有办法的。更让他好笑的是,这个粗鲁的指挥使竟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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