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啊!”侍卫惨叫一声,又一脸的忠正耿直道,“臣是陛下的护卫,怎么能离开陛下半步呢?不如用这个吧。”
他从马旁的袋子里掏出一只正睡懒觉的猎鹰,“这是宫中的御鹰,让它给丞相送信,应该更快。”
“好小子,真聪明!你是怎么想着带着它的?”天子很惊喜,甚是威武的伸出胖胖的手一指,“就命它回去送信!”
那侍卫也觉得他很有先见之明,本是想把这只鹰偷回去给儿子玩的,没想到关键时刻,求他一命。
那只猎鹰睡得正香,突然给吵醒,还懵懵懂懂的搞不清自己肩负的重任。待被绑上信笺,放向天空,还迷迷糊糊以为是要它去抓猎物,不多时便抓了一只田鼠回来。
直到被主人再三驱赶,它才终于清醒,抖抖翅膀,飞向了家的方向。顺便把那只田鼠带走当口粮。
至于回宫后,等待它的命运是清蒸还是红烧,就不得而知了。侍卫们集体长出了口气。不约而同为这只承担重要使命的猎鹰祈福。
而送出信的天子心情大好,带着侍卫们。浩浩荡荡奔向了大梁京城。
大梁美人,我来啦!
是夜,欧阳康带着卓格一行,寻到一个背山临水的山洞,休养生息。
山洞里,火光一跳一跳的映着人脸,带了些异样的恐怖。
除了欧阳康。所有人都被绑得跟粽子一样,被严密的看管了起来。
拿剥了皮的树枝搅了搅锅里的粥,欧阳康拍了拍手,“好了。可以吃了。”
卓格躺在山洞里最温暖干燥的地方,鹰隼般的目光紧紧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先给他吃。”
他的目光看向公孙弘,欧阳康一副早知如此的表情,添了碗粥出来。还着意多捞了几块肉,端着去喂公孙弘。
公孙弘也不含糊,张开大嘴使劲吹两下就把头凑到碗边去呼噜呼噜大吃起来。他可饿坏了,得尽快恢复体力才行。
看他这狼吞虎咽的样子,一锅粥很快被分完了。
卓格尝了一口。忍不住赞道,“没想到你的粥煮得这么好,跟嘉善郡主学的?”
欧阳康熟练的解了粮食口袋,去熬第二锅,面无表情的答,“跟我家下人学的。”
贺嬷嬷教的。因老太太爱喝,贺嬷嬷几十年练就一手好手艺,连念福都赞。
卓格那帮人都分到了粥,这第二锅是熬给自己人的,得多放点好料。
可才要往里加肉干,却被钟山伸手拦住了,“这么点粮食,不够这么多人吃的,还是省着点好。”
欧阳康的脸色明显阴沉了下来,卓格颇为玩味的打量着他二人,也不说话。
“这些粮食是我们的。就算是吃完了,也可以找到补给。”
“谁能保证呢?”钟山挑衅的笑了笑,“还有,大少爷请注意你的用词,眼下这些粮食可都是我们的。”
欧阳康果然怒了,“钟山,你不要太过分!”
“我就是过分又怎样?你还以为我是你家的下人吗?”
“早知道你是这么个忘恩负义的东西,当初我真不应该救你!”
“眼下后悔可有些晚呢,我的大少爷。你也真该尝尝阶下之囚的滋味!”
“好了好了,吵什么吵?”在欧阳康举起拳头的时候,卓格终于出声了,“欧阳公子,不如过来谈谈吧。”
“我跟你没什么好谈的!你抓了我们,无非是想跟你兄长,或是跟大梁谈判吧?那么做你的事就好,我们保证不会反抗。”
卓格笑了笑,“你对大梁皇帝倒是忠心啊,只是你知不知道,他都对你家做了些什么?”
他给钟山递了个眼色,钟山当即道,“你的好先生,两条腿都给人削成骨架子了,可那凶手至今逍遥法外。”
“你说什么?”欧阳康脸色大变,“你把话说清楚!”
“自你走后,皇上遇刺,晋王作乱,为了立威,他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把苏澄的两条腿削成了骨架。你的祖母受不住惊吓,中风了。至于平王府,被晋王劫杀一空,死了的人头挂在门前,几乎绕了一圈。也不知你的未婚妻,现在有没有解除婚约,另嫁他人。”
“不可能,你骗我!”欧阳康激动起来,红着眼看着想要吃人。
钟山冷笑连连,“否则你以为我为何会舍弃你家的管家职位,跑到草原上来?我弟弟死了,我们庄家所有的男人都被杀了。欧阳康,我可以实话告诉你,你是对我有恩,可你要是还想回去给那个狗皇帝卖命,我第一个杀了你!”
“够了!”卓格满意的看着这一幕,“钟山,你出去转转,把公孙将军和他的部下也带出去。我有些话,要单独跟欧阳公子聊一聊。”
公孙弘道,“欧阳康,你可别被他蛊惑。”
“你别吵!”欧阳康显然有些失控,冲着公孙弘大吼大叫,脸色泛着不自然的潮红。显然是震惊到了极点,担心到了极点,也暴躁到了极点。
公孙弘等人被带出去了,卓格才转而看着欧阳康道,“欧阳公子,你是个聪明人,所以我也不跟你兜圈子了。我想借助你的帮助重回大梁王朝,我保证,只要你跟我合作,你将来从我这里得到的,绝对比从大梁王朝得到的更多。还有你的仇,我也可以替你报了。当然,”
他顿了顿,目光中带着份狠辣,“你也可以选择放弃。那也没什么好说的,你就准备和公孙弘一起长眠在这里吧。我可没有忘记,我会落到今天,也是拜你们所赐!”
他又不傻,在当天袭击欧阳康他们,却被卓日烈撞破后,卓格就知道自己中了圈套。他可以肯定自己身边没有会出卖他的人,昌乐更没这个脑子,那么剩下的,只有欧阳康和公孙弘。
欧阳康神色复杂的变了又变,似乎心中矛盾斗争极为激烈。卓格也不催他,就这么静静的等着。他相信,这世上没有人不怕死,欧阳康最终还是会听他的。
果然,欧阳康想了很久,问,“我要怎么才能够相信你?那时候,你是打算杀了我们的吧?要不是我的人撞破你和公主的奸情,还想不到这一层。”
卓格恍然,原来是这里出了纰漏。不过欧阳康眼下肯说出来,就是对他卸下了第一层心防。
“你要是不放心,不如听听我的计划,绝对是对你有百利而无一害的。不过在此之前,你是否应该告诉我,你和公孙弘来草原上的真实目的?你可不要说,你们是迷路了。”
欧阳康略有些戒备的看他一眼,“你先说说你的计划,我再告诉你。”
卓格目光一冷,“你以为,你还有讨价还价的资格吗?”
一个手下冲了过来,一拳就打得欧阳康流了鼻血,然后掐着他的脖子把他提到卓格面前来,“我们二王子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
欧阳康明显怕了,哆嗦着道,“其实皇上派我来,是为了……你先让人走开。此事事关重大,绝不能透露给第三个人知晓。连公孙弘,他都不知道。”
卓格迟疑片刻,看看欧阳康那文文弱弱的小身板,挥手让人站远些。
欧阳康低低开口了,“其实皇上叫我来,是为了一个宝藏……”
洞内尚有几分暖意,可洞外却是寒风呼啸,冰冷凛冽。
公孙弘多少吃了碗粥,勉强扛得住,手下那些士兵可就遭罪了。肚子里又空,天又冷,那风吹在身上,简直跟刮骨钢刀似的,连骨子里的热度也一并带走了。一盏茶的工夫之后,有个士兵晕过去了。
公孙弘激愤道,“就算不给饭吃,给口热水喝吧,好歹我们今天还救了你们。”
钟山冷笑道,“那又不是我们求来的,少拿一副施恩的嘴脸!”
“算了。”忽地,索普解开酒囊,“这点小事,有什么好争的。热水在里头,眼下拿不到,不嫌弃,就喝口酒。”
那也好。
可钟山把他拦住,“索普大哥,别好心了,一会儿二王子又要怪你的。”
索普却憨憨一笑,“没事,我跟他那么多年,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钟山把他手上的热水接过,“那让我来吧,要是怪罪,就怪罪我好了。”
“那怎么行?”
“起初二王子不肯收留我,是索普大哥你作主收留的我,我一辈子都会记得你的恩情。”
二人拉扯一时,到底是钟山去给人喂酒了,连公孙弘都分到了一口。
而此时,山洞的谈话也告一段落。
第460章生路
火光映着卓格的脸,明明灭灭。
半明半暗中,欧阳康一直悄悄盯着他的脸。表情畏惧、不安而略带怯懦,可眼神深处却暗藏着一份算计的狡黠。
先生说过,财富和权势,永远是世人无法摆脱的引诱。越有野心的人,有时越容易上当。尤其卓格落到如今这步田地,就算明知只有百分之一的可能,他也不会甘心放过。
前朝宝藏,一个并不算新鲜的骗局,但就是因为这份扑朔迷离,所以格外让人难辨真假。
看卓格的表情,有些莫名的兴奋,又有些难以置信。
他在摇摆,在犹豫,可欧阳康觉得,他迟早会上当。
欧阳康不想死。
他想回到京城,他不要他的念福、祖母还有先生为他难过。他要亲眼去看到他们的安好,否则他做鬼也不会安心。
尤其是先生,一想到苏澄,欧阳康的心痛得又潮热了眼眶。钟山的出现,已经让他隐约猜到,先生极有可能是受到庄家,或者更应该说是自己的连累,才遭此横祸。
他心急如焚,他简直恨不得肋生双翼飞回去!
可他偏偏还得等,等着卓格做出决定。
半晌,他似终于下了决心,“好!你现在立即出去杀了公孙弘,我就信你一回。”
欧阳康心头一凛,面上却很诚恳的,还挂着未干的鼻血告诉他,“我既然选择了二王子,按规矩是应该交投名状的,只是公孙弘此人真的杀不得。请二王子想一想,如果连他都死了。,只我一人毫发无伤的回去,皇上会信我吗?他难道不会疑心你我有什么勾结?再说,公孙家在军中势力极大,若能把他收伏,对二王子将来的大业得是多大的助力?”
卓格瞳仁骤然一缩,“你有法子说动他?”
他当然知道如果能收伏公孙弘。将会对自己多么有利。那人脾气死倔,又机智勇猛,有什么法子能让他真心臣服?
欧阳康献计道,“其实很简单。你让他写一份信,他这辈子就不敢背叛你了。或许你们草原上的人不信,可我们大梁最讲究白纸黑字,落地为据。要是他哪天不听话,你拿这个交到皇上跟前,足以让他抄家灭族。我可以帮你拟稿。”
卓格眼神一眯。笑得有几分阴险,“那你拟来看看?”
欧阳康手执树枝,略加思忖,很快在地上写好了一封信。
卓格从头到尾通读了三遍,没有任何可以挑剔的地方。不管是大梁朝的谁,如果照样写了一封这样的信给他。那绝对就是通敌卖?国的罪名。
拿树枝划了几处,略加修改,卓格阴笑着看着欧阳康。“要不,你先写一份给我吧。”
欧阳康脸色一白,似是不敢相信,卓格紧盯着他的眼睛,微带得意吐出两个字,“用血。”
欧阳康目光闪烁,挣扎了半晌,到底是咬牙撕破白色里衣的袖子,蘸着鼻血写了封信。交给卓格后,神情显然不一样了。透着份谄媚和畏惧。看得卓格十分满意。
“把公孙弘带进来吧。”
当公孙弘进来,看到地上的那封信时,勃然大怒。虽是双手被缚。仍是愤怒的抬脚踹向欧阳康,“你居然如此害我?”
他那脚尖,好巧不巧的又碰到了欧阳康刚遭受重创的鼻子,顿时再一次鲜血长流。那模样又是可怜,又是可怖。
欧阳康捂着鼻子望他苦笑,“蝼蚁尚且偷生,何况人乎?公孙将军要是不怕死,尽可以不写。我却还想着回家娶妻生子,侍奉祖母。若是死了,顶多不过挣个身后虚名,又有什么意思?”
他一字不劝,却极是打动人心。
卓格就见公孙弘瞪着眼睛,纠结再三,终于单膝跪下道,“要血是不是?松绑,我写!”
卓格满意一笑,却命人寻了纸笔给他。
“都是血书,那倒要惹人疑心了。公孙将军,你照抄一份就是。”
等公孙弘唰唰写完,全身似虚脱一般的瘫坐在地,卓格更加满意了。
棒子打完了,才要开口给几颗甜枣,忽听欧阳康道,“外头那些士兵要怎么办?那么多人,难保不会走漏风声,要不还是——”他比划了一记手刀,目光阴狠,“到时就说遇到狼群,全部战死好了。公孙弘一人护我突围,幸得二王子所救,倒也说得过去。”
“你还是不是人哪?”公孙弘写信时手松了绑,两脚却绑起来了。可饶是如此,也三两下就爬到欧阳康跟前,拽着他就揍。
卓格看着他们内讧,扭打成一团的场面,勾起一抹笑意。可当公孙弘还想打下去时,他把语气放冷,“欧阳康说得没错。怎么,公孙将军你舍不得?”
公孙弘象是突然给人掐着了脖子的大老鹅,张着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卓格冷冷的往他面前扔了一把刀,“去,杀了他们,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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