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面皇后- 第47部分

第8章　流产之危，雨露均沾
天气一日冷似一日，我搬进了西边的暖阁。里间是卧室，外间有暖榻，空间不大，却温暖舒适。得了闲，我便加紧赶。为了加快速度，我用石墨当铅笔写草稿，再由心湖抄记。
我很喜欢心湖，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更难得的是，她聪慧通透、却淡定纯静！她表哥肯定又蠢又瞎又俗，不然怎会放弃这样的女子？！
这日上午，我完成了的初稿。正要去太后那，有女官慌张来禀，说贤妃肚子痛，恐怕要流产。贤妃已有七个月身孕，若是小产，恐怕大人小孩都保不住！
皇上不在，只能由我拿主意！我吩咐人禀告太后，便往贤妃的凌雪宫赶去。
径直进到贤妃的卧室，两个太医心惊胆颤地立在床边，隔着帷帐给贤妃把脉！
“怎么样？”
“这……能不能让微臣看看贤妃娘娘的脸和舌苔？”
这个时候还顾忌什么！我掀开帷帐进到里边，见贤妃挺着肚子，艰难的倚在床头。她嘴唇发白，脸上冷汗淋漓！一个丫环跪在床里边，垂着泪抱着她。
我拉过被子盖过她的身子，命令道：“把帷帐打开！”
两个太医又是一番诊断，抹汗说道：“贤妃娘娘怕是吃了红花一类的食物！”
几个宫女扑通跪下，颤声说道：“启禀皇后娘娘，贤妃娘娘早上只喝了小半碗粥！”
我无暇顾及她们，对太医说道：“该怎么治，你们倒是快点拿主意啊！”
两人面面相视，颤巍巍地说道：“唯今之计，只能尽快让贤妃娘娘吐出胃里的食物。但即使这样，也未必……”
说完，两人又同时抹了一把汗！我看得火大，怒道：“那还不想办法催吐！？”说着，又转头看向侍女，“你家主子平日最讨厌吃什么？”
闻言，在床上抱着贤妃的宫女叫了起来：“香菇！贤妃娘娘最讨厌香菇味！”
我最爱的香菇？居然有人讨厌香菇？看来还真是‘子之佳肴，彼之毒药’！
早有人跑了出去。不一会，那宫女托了一盘干香菇。我接过来凑在贤妃鼻子旁边。果然，她秀眉一拧，俯身呕吐起来！
吐了之后，贤妃似乎不那么难受了。有人端来漱口水、茶水，又有人端来安胎的汤药。一阵忙乱之后，贤妃无力地躺下。太医又上前把了把脉，吐了口气才道：“启禀娘娘，幸好贤妃娘娘吃的不多，又及时吐出。现在没事了！”
众人皆松了口气，我也长舒了口气。
“好，辛苦二位了！从今天开始，本宫将贤妃母子的健康交给你二人，若有差池，本宫定不轻饶！张公公，带两位太医去领赏！”
两人又是汗颜，又是谢恩，这才离去。
“多谢娘娘！”贤妃眼圈微红，挣扎着要下床行礼。
“不用，你躺着吧！”
松懈下来，我只觉全身冷飕飕的。环视一周，见贤妃屋里朴素清冷，虽生了一盆火，仍寒意料峭！
“为何不搬进暖阁？
印象中，各宫各院都有暖阁。
“回禀娘娘，暖阁的轩窗坏了，一直没人修！”
之前抱着贤妃垂泪的宫女说道。
贤妃拽了她一把，说道：“没关系，臣妾不冷！”
我心下明了，直接问那宫女：“你叫什么？暖阁的轩窗什么时候坏的？为何不叫尚寝局的人来修？”
“回娘娘，奴婢叫昔云。轩窗坏了好几个月了，说了几次，尚寝局的人也不理！”
都怪我贪闲，以致后宫无法无度，连身怀龙嗣的一品正妃都被人无视！心里既恼怒又内疚，遂厉声说道：“传尚食局、尚工局的女司！”
不一会，赵女司和姜女司小跑而来，不安的跪下请安。我压下怒火，徐徐说道：“尚食局、尚工局的职责分别是什么？说给本宫听听！”
“回禀娘娘，尚食局主管后宫食饮，包括膳、馐、酝、药。”
“回禀娘娘，尚寝局主管后宫建筑、修护，包括设、舆、苑、灯。”
两人心惊胆战的答道，虽是寒冬，她二人却冷汗冒汗！
不知何时起，后宫的妃嫔、宫人对我要么敬畏有加，要么巴结奉承，丝毫不敢逆我！我很清楚，这不是因为我的皇后之位，而是因为皇上的宠爱！在这后宫之中，只要有了皇上的宠爱，便有了一切！否则，即使是一品正妃，也没人把你放在眼里！
突然有种狐假虎威，不，应该是凤假龙威的感觉！我既觉可笑又觉可哀，先前的怒气也散了大半，语气却不松软：“既然如此，凌雪宫的暖阁轩窗坏了好几月，为何没人来修？”
尚寝局的赵女司忙说：“娘娘恕罪！因多处需要修护，还没来得及……”见我眉头微蹙，她赶紧磕头，“娘娘饶命！奴婢马上让人修！”
“没来得及？贤妃乃一品正妃，又身怀六甲，理应优先！本宫看你是没把皇上放在眼里，所以才敢怠慢未出世的皇子吧？”
赵女司顿时失色！我还要再说，贤妃艰难起身道：“娘娘，臣妾真的不冷！事情杂多，赵女司一时忙不过来也能理解！”
见她此刻还要替别人说话，我故意说道：“贤妃，你不爱惜自己的身子，本宫管不着，但你此刻怀着皇上的骨肉，本宫不能不管！”贤妃僵住，垂首不语。
我看向赵女司：“赵女司，你蔑视一品正妃、罔顾皇子，理应乱棍打死！”
赵女司早已面如死灰，磕头如捣蒜！见状，我不忍再扮大灰狼，话锋一转：“念你平日还算尽职，又是初犯，贤妃娘娘也替你求情，这次暂且从轻处罚，只扣你本月俸禄！若还有下次……”我刻意打住。
赵女司大松了口气，颤抖着说道：“谢娘娘开恩！谢贤妃娘娘！奴才绝不敢再犯！奴才即刻让人来修！”
赵女司走后，我看向姜女司：“贤妃娘娘的饮食是哪个厨房负责？”
“回娘娘，是北厨。”姜女司紧张地答道。
皇上、我和太后的宫里有专门的厨房。其余妃嫔的食饮根据方位，分别由东、南、西、北四个厨房负责。
“你去告诉北厨，贤妃娘娘的粥里被人加了红花！本宫不希望再有下次！”
我虽说地轻描淡写，姜女司却惶恐不安，磕头说道：“娘娘开恩！奴婢保证不再有下次！”
我点了点头，抬手道：“起来吧！从今天开始，贤妃娘娘的饮食由你亲自监管！出了差池，本宫唯你是问！相反，若贤妃娘娘平安产下皇子，本宫自有重赏！”
“谢娘娘开恩！奴才一定尽责！”
打发了姜女司，贤妃垂泪道：“谢娘娘……”
几个一品正妃中，贤妃是最没家世背景的。她父亲只是一个六品同治，且早已过世。她性子又淡定，不喜周旋，想来在宫中很不易吧！想到这，我说道：“不用谢我，我只是替皇上分忧。你好好养着，以后有什么难处尽管找我。”说着，我转头看向穆公公，“传本宫旨意，从本月起，贤妃的月银按两个主子的份例发放！取暖用的木炭也是双份，而且是顶级的雪炭！”
按例，顶级雪炭只有皇上、我、太后和水嫣能用。但贤妃已怀龙子，这样也不算破例。反正是慷皇上之慨！
“娘娘……”
贤妃既感激又有些犹豫。她旁边的昔云喜极而泣，跪下说道：“奴婢替我家主子谢娘娘大恩！”
“起来吧，好好照顾你主子！”
离开凌雪宫的时候，昔云追了出来。她咬着唇，双手扯着手帕，犹豫着说道：“娘娘！”她扑通跪下，“奴婢想求娘娘一件事！”
“你先起来！你说吧，只要本宫办得到！”
“能不能让皇上来凌雪宫？偶尔来看看就好！贤妃娘娘真的很想念皇上，虽然她从不说……”
她说着，已经呜咽起来！
我愣住。虽然我已做好与其它女人共同分享皇上的爱的心理准备，但让我劝皇上去看别的女人、劝皇上雨露均施，我没那么大方！什么贤良淑德、三从四德，我做不到，也不想做到！
可是，如果不是我，贤妃怎会连见皇上一面都难？
“我家主子不是要争宠！只是想让肚里的孩子偶然见皇上一面……这几个月，我家主子每日赶做小孩的衣物，一针一线从不让人插手。看着做好的衣服，她总是摸着肚子，又是笑又是抹泪，奴婢看着都心疼……”
昔云说着，泪如雨下！我鼻子发酸，心里不是滋味……


第9章　五味俱全，没羞没臊
见我不说话，她磕头说道：“是奴婢擅作主张，私自来求娘娘的，请娘娘不要责怪我家主子！”
我心一软，说道：“起来吧！皇上最近国事繁忙，所以冷落了后宫。你放心，本宫会提醒皇上的。”
“谢娘娘隆恩！”
昔云又是抹泪、又是欢喜，磕了好几个响头才起身。
“回去吧！……你来找我的事，不要告诉你家主子！”
她愣了一下，随即领悟了我的用意，感激而去。
心湖帮我拢了拢斗篷，轻声叹道：“娘娘该多保重身体！什么事都费尽心思、面面俱全，难怪皇上和王爷……担心！”
说到‘王爷’二字时，她顿了一下，细细看了我一眼。
自若涵吐血，我决意快刀斩乱麻。这几天，我对他不闻不问。听心湖这么一提，我失神了半刻，忍不住问道：“王爷……他怎么样了？”
“皇上让人送了不少补血的东西去。听薛公公说，王爷身体倒是无碍，只是精神不佳，还整日待在药房，不肯休息。”
我楞了半响，直到幽兰提醒我上轿。
下午，我被裹得粽子一般，独自在后院的湖边荡秋千。皇上、贤妃、后宫妃嫔，像旋转木马似的，在我脑海中转个不停。皇上的身份、皇上的过往，注定了我不可能是他的唯一。虽然，他为了我有意冷落后宫，甚至想过解散后宫，但这太不现实，也太残忍！
脑中浮现出贤妃梨花带雨的神貌、抚着肚子裁剪小孩衣物的情景……我晃了晃脑袋，幽幽叹气。如果他不是皇上该多好！
又想到自己的身体，我豁然释怀！于情于理，我都不能让皇上把心全部放我这！
傍晚，皇上回宫。一进门，他就搂过我。
“莫儿，谢谢你！”
“什么？”我不解。
“贤妃的事。听说你临危不乱、恩威并施，不仅保住了贤妃母子的性命，还镇住了所有宫人！莫儿，我上辈子不知积了多大的恩德，才能娶到你！”
他情意浓浓地看着我。我被他瞅得很不好意思，低头钻进他怀里。
“我只是狐假虎威！况且，这只是我的分内之事。若不是我平时偷懒，也不会闹到这个地步！”
他不答话，轻轻托起我的脸吻了起来。
“等一下！”我双手抵住他的胸膛，“漓，贤妃身怀六甲，今天又受了惊，你该去看看她！”
“明天再去，我们先吃饭。”他说着，就要传膳。
“现在还早。漓，你先去凌雪宫，我等你回来吃饭……或者，你在贤妃那吃也行！”
他握着我的手，默不做声地看着我，好一会才道：“莫儿，谁跟你说过什么？”
“啊？没有！……我只是觉得，应该让未出世的孩子多见见父亲。还有，贤妃做了很多小孩的衣物，好漂亮！”
我脸上堆着灿烂的笑，心里却泛着丝丝哀伤，为自己，也为贤妃……也为皇上。
他定定的看着我，似乎在我眼中探寻着什么，思索了片刻说道：“那好，我去去就来。莫儿，等我一起吃饭！”
他的唇在我额头拂过，转身要走，两人的手却没松开。我被带的往前迈了一小步，他这才松开手，又侧头看了我一眼，恋恋不舍地离去。
我扶着门框，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假山的拐角处，心里酸甜苦涩，色色俱全。
不到半个时辰，皇上便回来了。
晚上，皇上搂着我坐在他腿上，一起翻看。络还真是好东西！若是真能造出来，就能随时听到你的声音、看到你的模样，免得我牵肠挂肚！”
我侧身依在他胸膛，含笑不语。他合上书稿，捧着我的脸说道：“听说你荡了一下午的秋千，想了些什么？”
“没什么。今天完成了的初稿，没事做……”顿了顿，我双臂圈在他脖子上，“漓，我想去相国寺祈福，顺便回将军府看看！”
“好，明天我陪你一起去。”
“啊？你不是很忙吗？”
有他陪着，我怎么跟石云翔见面？
“怎么，不希望我陪？自国丈回京，逆党刻意藏匿踪迹，暂时无法追查。我决定以静制动、见招拆招。况且，我有事与国丈相商。”
“也好。”我点头应着。
他看着我的眼睛，良久说道：“莫儿，马上到你的生日了，你想要什么？只要我能做到，我都依你！”
只要我能做到，我都依你！
漓，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等我想到了再告诉你！我不想大肆铺张，只要能和你、还有爹娘一起过就行了！”
“我知道你不喜热闹，但这是你进宫后第一个生日，接受万民的朝贺是少不了的！这块玉你拿着，算是你我的约定，什么时候你想到了，我一定满足你的要求！”
他从怀中掏出一块玉给我。
“嗯！”
我接过玉，随口应着，心里却想：不如给我块免死金牌！哪天叶莫与玄冥教的关系暴露了，也能保住叶家！想到这，我试探的问道：“漓，如果……我是说如果，我失忆前犯了很严重的错误……不是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