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里腥腥的。我将舌头死死的抵着喉咙。
若轩忙跪下说道：“请皇兄收回成命！雷副将在邢州有救驾之功，又为霹雳军的成立立下了汗马功劳，就算有不敬之处，也该从轻处罚！况且他身体羸弱，二十大板怕是会要了他半条性命！还请公主大人不计小人过，从轻处罚！”
我心里更加难过。若轩都能如此体谅我，皇上居然这么狠心……
“世子不必再为我求情。是我雷小叶瞎了眼，我认罚！”
早知今日，我何苦回京？又何苦倾力为他研制火枪火炮、以致泄露身份？
我跨过门槛，主动趴在院中的长凳上。屈辱、心痛、绝望……席卷而来。楚若漓，你好狠！……我咬着牙，死死的忍着嗓子里的腥甜。
两个侍卫分别按住了我的肩和双脚。
“一……”
臀部猛地一阵剧痛，我再也忍不住，‘噗’地喷出一大口鲜血，眼前一片漆黑，全身顿时软了下来。
“莫莫！”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之后，我被人抱起。
终于还是吐了……我费力地睁开眼，眼前是皇上模糊而帅气的脸。
“今天是几号？2006年10月22日，看来一切早已注定……”
不同的时间轨道，相同的结局。巧合？天意？我注定活不过2008年！心里最后一丝希望幻灭，我无力地闭上眼睛，垂下手臂，眼角两行清泪滑下，湿了双鬓……
“快宣太医！莫儿，你醒醒，别吓我……”
什么东西软软地贴在我脸上，似乎还有灼热的液体滴在我额头。那股曾经让我沉迷的清新的气息萦绕在我周围。楚若漓，你我缘尽于此，我不会再心软了。想到这，我复又睁开眼睛。皇上的脸近在咫尺，满是心疼和后悔，眼里居然噙着泪。
有那么瞬间，我的心几乎已软化。可想到他之前的无情，我拼命想挣脱他的怀抱。可胳膊虚软无力，一切挣扎都是徒劳。
“莫儿，你怎么样？别动，太医马上就来。”
脸上的虚汗，加上刚才的挣扎，使脸上的面具快要脱落。我索性拿掉了面具。这时听到尼娜公主的声音：“你、你真是女的？你到底是什么人？”
皇上瞪了她一眼。想到皇上与她之间的暧昧，我开口说道：“放开我！”
他愣了一下，反而抱得更紧了，整个脸埋在我受伤的肩上说道：“莫儿，对不起，我没想到会这样……你别这样，你要打要骂都可以，不要离开我……”
我心里一震。他一个皇帝，居然这么哀求我！只是，左肩上撕裂般的痛让我暂时无法思考，只是本能地叫道：“好痛！”
“哪疼？”
他抬起头，眼睛紧张的在我身上搜索，最后停在左肩那片殷红处。这时听到几个熟悉的声音：“姐姐！”
“小叶！”
“……”
小影、车子巧、若涵、还有一个满面红光的道长，快步赶过来。若涵大步上前，他看了一眼地上的血，又心疼的看了看我，然后怒道：“皇兄，我走前怎么交待你的？你！……师父，快给她看看！”
“紫玉道长！”
皇上抱着我坐在长凳上。那道长也不行礼，朝皇上点了点头，便伸手按在我左手腕处，凝神诊断了好几分钟，换成右手，又是几分钟。然后，他神色凝重的看着我的脸，伸手在我太阳穴、耳旁的穴位按了按。
“是不是有些胀痛？”
我点了点头。他捏着自己的下巴，许久没说话。
“怎么样？”皇上忍不住问道。
若涵忙制止他，紧张地瞅着紫玉道长。
“娘娘出生时早产，又兼母胎内营养不足，导致天生亏缺。再加上平日思虑太过，气血亏空，精气不足。倘若不曾吐血，老夫有十成把握；只是如今……”
见他迟疑，我心下明了，淡淡的说道：“多谢道长，我知道了。”
“小叶，你到底是什么病？你昨晚说最多还能活两年，什么意思？”车子巧忍不住出声。
我感觉到皇上身体微颤，众人也大惊，不敢相信的看着我。
小影趴在我怀里哭道：“不会的！姐姐不会死的，我不要你死！”
紫玉道长和若涵面面相觑，然后盯着我问道：“没吐血前，娘娘怎么如此肯定？”
第32章 悲愤吐血（三）
“我、我听算命先生说的。”
紫玉道长略加思索，说道：“也不尽然！娘娘的病三分在身、七分在心，若能宁神静气，兼以悉心调养，还有希望。还有，娘娘的脉象与常人有异，或许不能以常理断之。所以，娘娘当放宽心，不要为心疾所扰。”
“多谢道长，我明白。”
“皇嫂，你的肩伤怎么回事？”若涵问道。
小影狠狠地瞪了柔然公主一眼，说道：“就是那个母夜叉打的！姐姐的刀伤本来快好了，被她一鞭子……”
“小影！”我打断小影。
身体恢复了几分力气，我挣扎着要从皇上怀里站起来。
“请皇上放手。”
“莫儿……”
“请皇上放手！”见他不肯松手，我加重了声音，并将手伸向小影，“小影，扶我一下。”
离开皇上的怀抱，我扶着小影说道：“小影，带姐姐走。”
我的声音不大，却很坚决。
皇上上前几步，拦在我前面，他脸上的后悔、心疼、不舍，差点让我改变主意。可想到那边的柔然公主，我侧头看向别处，嘴里说道：“皇上这是干嘛？也对，二十大板还剩十九，末将领完再走！”
“莫儿，我不是这个意思……”
若涵上前抓着皇上的肩，气愤的说道：“皇兄你！你不是说会好好待她吗，居然狠心对她用刑！……到底是怎么回事？”
“肯定是那个母夜叉害得！姐姐本来要回宫的，那个母夜叉硬要嫁给皇上，姐姐这才决定云游四方……”小影怒目瞪了尼娜公主一眼，然后又看向皇上，说道，“还有你！当日在邢州，姐姐怕你有危险，不顾安危下山救你！回京后，见你为和谈发愁，又倾力为你筹建霹雳军。而你，居然为了娶公主而伤害姐姐！”
我几次出声阻止，小影就是不肯停。皇上呆呆地看着我，眼神中闪过一丝惊喜，随即又暗了下去。若涵也呆住了，诧异的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什么邢州、霹雳军？不到两个月，怎么发生了这么多事？……原来都是你害的！”
他转向尼娜公主，眼里透着凶光，一步步走了过去。尼娜显然有些慌，不由地往后退去。
“我不是存心的！我不知道她是女的，更不知道她是皇后。再说，我也不想嫁给陛下，我还答应陛下，只要能出一口气，就取消联姻。不信，你问陛下！……”
我心里一惊，难道他是为了取消联姻才逼我向尼娜道歉？对上他又痛又悔的眼神，我心里百味翻腾。如果早知道是这样，我是不是不会吐血？
只是，没有如果。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天意！想到这，我叫住若涵：“王爷！不要！”
若涵停住，许久才转身看向我，凄凄地说道：“皇嫂……我若早一天回来，也许……”
“王爷，我不怨任何人。况且，以后的事谁能预料，也许我能活到百岁呢！”顿了顿，我认真说道，“其实，能活多久，我真的不是那么在意，人生有许多更让我在意的事……谢谢你！”
想到他为了我专程去紫玉峰请他师父，我心里既感动，又有些……不安。他愣愣地看着我，然后想到什么似的，对皇上说道：“皇兄，皇嫂的肩伤得赶紧处理，你先送她回宫。我和师父去配药。”
“王爷，不用了！”我阻止道，然后单膝跪下，对皇上说道，“皇上，末将身体有恙，不能再为朝廷效力，请容我辞去副将一职。”
“莫儿……”
他欲上前搀扶，我身体后倾，避开他的手，说道：“请皇上成全！”
“……好，朕准了。你先起来！”
他讪讪的收回双手，柔声说道。
“多谢皇上恩典！草民告退！”
尽管他是为了取消联姻才被迫处罚我，我还是耿耿于怀。再者，留在这只会让关心我的人悬心。此情此景，他应该不会强行阻拦我，不如借机离开。小影扶我起身，欲往外走去。
“莫儿，你要去哪？”
他有些急了，上前拽住我的衣袖。我抽回袖子，见被他拽过的地方血迹斑斑。我心下一惊，忍不住看向他的左手，正好看到一滴红色液体从他手心滑落。
他左手何时受了伤？昨晚明明见他右拳砸在石桌上的啊？再看向他的右臂，宽大的袖口隐约露出白色的纱布，整只手都缠在纱布中……
第33章 悲愤吐血（四）
我胸口一紧，头隐隐的疼了起来。
“莫儿，你怎么啦？”他想上前扶我，又想起了什么似的，胳膊僵在空中，“你别急，你真要走，我不拦你就是！别着急……”
他怕我再动怒，所以丝毫不敢逆我的意？你既如此在意我，又为何一次次伤我？我望向他的眼睛，胸口一阵痉挛，又一股腥甜涌了上来，嘴角有液体淌了下来……
“莫儿！”
“皇嫂！”
“姐姐！”
“……”
我趴在小影的肩上，用袖子擦去嘴角的血，说道：“我没事……”
紫玉道长上前两步，握住了我的手腕，然后说道：“不碍事。此乃吉兆！娘娘的病最忌郁结于心，现在淤血吐尽，对以后的治疗反而有益。”
众人长舒了口气。皇上看着我，欲言又止。我想走又有些不舍，也怔怔地看着他。正僵着，听到有人通传：“太后驾到！”
话音未落，见若轩扶着太后疾步走来。青荷、悠菊等人都跟在后边。
“莫儿在哪？”
“母后！”
我上前两步，未及行礼，太后一把拉住我的手。
“莫儿，怎么弄成这样……你这孩子！”
太后眼眶微红，一把将我搂在怀里。我再也忍不住，呜呜地哭了起来。
“好了好了，事情的大概，哀家听若轩说了。哀家知道你委屈，不过身体要紧。你先回宫休息，其它的以后再说。”
“娘娘！”
青荷等人上前扶我，眼睛红红的。看着一个个熟悉面孔，我心里百转千回。这一个多月来，他们该如何担心啊！
“母后，我……”
“好了，莫儿，夫妻俩闹闹别扭也在所难免，你就别孩子气了。演习已经结束，你也该回宫了。等你身体好了，哀家一定替你作主，让漓儿给你赔礼道歉！”
“是，母后！”
我不好再说什么，心里居然有些高兴。是因为留下来？我偷偷看了皇上一眼，他脸上满是欣喜。这时，若涵扶着紫玉道长上前。
“儿臣给母后请安！”“参见太后！”
“紫玉道长，好几年没见了！”
看来，那紫玉道人与皇家关系非同一般。若涵看了我一眼，说道：“母后，孩儿和师父先去配药，待会再坐下细聊。”
太后点了点头，然后看向柔然公主说道：“今日之事有些突然，害尼娜公主受惊，还请公主见谅。改日哀家亲自宴请可汗和公主，澄清事情始末。”
尼娜呆呆地看着若涵远去的背影，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连忙说道：“太后客气！都怪尼娜任性……”
说着，她抬头看了我一眼，脸上既惭愧又不安。我淡淡一笑，说道：“一场误会，公主不必放在心上。”
作为雷小叶，我可以意气用事、跟她斗气；但作为皇后，我得顾全大局。再说了，既然她不会嫁给皇上，和我就没任何瓜葛，我犯不着为她耿耿于怀。
“是啊。请公主先回去，改日再说！”太后说道。
尼娜不好再说什么，满腹心事的离开了。
卷三·独宠皇后
第1章 情深意重
别了小影和车子巧，回到华西宫。我宫里的公公、宫女又喜又忧，自不必细述。
“娘娘，你真狠心！”
给我包扎好伤口，青荷终于忍不住抱怨起来。
我不明所以地回道：“我怎么啦？难道我喜欢受伤啊！
“奴婢不是说这个！娘娘明明早已脱险，却不肯回宫，害得人家担心了那么久！”
“我、我哪有！忙于火枪、火炮的事，不便回宫嘛。”
我辩解道，心里却有些愧疚。
“你还狡辩！重阳节那天早上，我就觉得不对劲！就算没人劫持，娘娘也打算不再回宫，是吧？”
“呵呵，怎么会呢！”我干笑道。
“亏人家跟你那么久，居然二话不说就狠心抛弃我们……”
青荷眼圈一红，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我既感动又有些愧疚，忙软语说道：“好了好了，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我保证，以后不会这样了！”
“真的！娘娘说话可要算数！”
“算数、算数！”
她破涕为笑。我拿过手绢，胡乱在她脸上擦了一把，说道：“又哭又笑，黄狗撒尿！”
“还不是因为娘娘！你还笑人家！”
正说笑着，皇上派人送来许多赏赐，从吃穿用度，到奇珍异品。想到皇上，我神色黯然。以后该如何与他相处？他对我到底是有情还是无情？为何总是让我迷惑？又想到他的左手，怎会流血？有没有包扎？他是皇上，自有人照顾，我操什么心啊！
“娘娘，怎么啦？是不是还在生皇上的气？”
我摇了摇头，说道：“你去点收东西吧。我想睡会。”
“有幽兰和穆公公呢！娘娘再等会，王爷派人送了药来，马上就熬好。喝了药再休息。”
我点了点头，闭眼倚在床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