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兵,赶紧给老子布雷!”
这种情况下,最好的防御手段自然是“阔剑”。只不过现在的张掖军工,即便拼命生产也赶不上消耗,如今的二连也只有三个。
“榴弹枪,全部给我用霰弹,鬼子……。”
“板载!”
就在他布置任务的时候,鬼子再次的冲上河堤。看着闪着寒光的头盔,二连长的心打了个突。
“开火,快开火!”
爆炸、枪声再一次响彻云霄,不过鬼子的枪声却迅速的稀疏下去。一时间无数的人大声喊道:
“天亮了,天亮了!”
“天亮了!”
442营营长也喃喃自语着。
天空逐渐从黑暗变成深蓝,最后成了蔚蓝,而大地也从单一化为五彩斑斓。
就在所有人感叹又是一个艳阳天时,那个庞大的机群又出现了。
热烈的欢唿声中。营长难以自持,他用哽咽的声音说道:
“一天,442营拖住了一天!”(。。)
99、乌云盖顶
元旦后的南都依旧安静祥和。
路边的摩登女郎穿着最新款式的衣服,在“蔻兰”口红的衬托下,美丽的面庞更显得娇艳欲滴。而骑着“飞鹤”自行车的青年,在经过她们时,大胆的吹起口哨,立刻引来一阵娇嗔。
不过这一切,却被嘈杂的声音打乱掉,刚才嘻嘻哈哈的的单车青年们,也不由得皱紧眉头。
“看报,看报!乱匪秦部大败输亏,目前被倭国军队包围在奉天,不日即被消灭!”
消息是《宁京日报》放出来的,这可是国府的喉舌。虽然立场不同、注水严重,但毕竟是一国最主要的媒体,消息来源绝对可靠。
拿到报纸的人,以极快的速度看了一遍,脸上立刻浮出愁云来。
“连青狼都要败退的话,谁还能抵抗倭军!”
“如果东北丢失,华北必然不保。倘若倭军再封锁海岸,我华夏亡矣!”
“国府的军队具被常公掌握,财政也在为其操持。常公不出,奈苍生何?”
短短的数个小时之内,红军即将失败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南都。而更远的地方,也在当天下午就收到消息。
一时间,国内震动、各方哗然!
“我们与乱匪无非政见不合,这个时候应该派兵北上,共赴国难!”
“不妥不妥,派军北上容易,倘若倭军派队突袭沿海,则东南半壁河山危矣!”
“不救东北,东南又如何独善其身?如今应该联合各方势力共御外敌,否则亡国灭种不是空话。”
到处都在议论,但是得到的结果却更让人沮丧。就在惶惶不安之际,同为南都大报的《秦淮日刊》,又放出另一个重磅消息。
“号外,号外!少帅希冀国府尽快派兵北上,否则以东北一军无力抵御倭军进攻!”
无数的人懵了。
“少帅已经放弃了三省,如果再撤到可如何是好!”
“东三省资源丰富、土地肥沃,加上张家又经营多年。一旦放弃,倭军岂不如虎添翼。”
“东北已经有依附倭军的逆贼,前日乱匪秦朗部还通报说,伪军配合倭人进攻铁岭。如若放任不管,逆贼自然横行。到时候,民军岂是他们的对手!”
街头巷尾的议论,自然带来各种谣言。本来已经惴惴不安的南都人,现在更是六神无主了。
偏偏这个时候,还有不利的消息还在传来。
“常公声称病体未愈,需要在家静养。又称国事付托与诸位,甚慰!”
“国府本欲调兵北上,那些丘八却是狮子大开口,声称财政部如果拿不出钱来,匹马不肯北顾。”
“财政部孔部长声称,今年财税不足,政府用度需要减半,军费亦不能保证!”
一时间,众人只觉得华夏风雨飘摇,正惶恐莫名的时候,一些异样的声音也冒出来。
“倭军当日不过是演习,因地图有误而入了奉天城。乱匪青狼竟以此为借口,先是趁夜偷袭友邦,后又夺少帅飞机于东塔。连日连夜的轰炸后,倭军忍无可忍才发起全线进攻。”
“乱匪本就是乌合之众,不但将整个奉天城的百姓赶出家园,还劫掠了大量的金银珠宝,现在正往老巢运输。而那个青狼更是形同禽兽,如今将年轻男女并入军中,男者为陷阵之炮灰,女者日间做饭洗衣,夜则伺候匪部军人。”
“倭军几次三番要与常公会面,商讨东三省之变该如何处置。结果那个土匪青狼,却不断虐杀友邦爱好和平之军士,如今双方已成水火之势,恐怕连我等也要遭殃啊!”
起初这一番话,只是让人发笑。等发现倭军有扩大战争的迹象之后,舆论的风向立刻变了。
某国内著名文人首先通电全国。
“海内混战十数载,牺牲千万才有此和平!如秦贼为一己之私,竟然擅开边衅,如今已是僵尸遍野、血流成河。如此国贼,人人得而诛之!吾辈读书人,更当于此贼划清界限!”
一众文人立刻附议,并发表各种声明,坚决与秦朗不共戴天。
而尚海的某大资本家也跟着站出来。
“秦贼真无耻小人,如今的华夏山河破碎、百废待兴。自当刀枪入库、马放南山。最好是放弃所有的武备,这样才让各国明白华夏和平的心愿,才能获得各国之谅解。
而一衣带水的倭国,向为华夏友好邻邦。近年来贸易额更是逐年上升,若加强联系,则皆大欢喜矣!
谁知秦贼为一己之私,居与友邦兵戎相见。半年内,吾国的贸易为之停滞,损失不知凡几。吾愿有志之士,与倭军一道诛此国贼!”
无数的资本家立刻站出来,对秦朗是百般辱骂,最后约定敢于红区贸易者杀!
又过了短短半天,秦朗已经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了。
“全面抵制红区货物!”
“秦朗滚出我们华夏!”
“愿邀约志士,诛杀此獠!”
“胆敢再投匪区,效命秦贼者死!”
民党中的一大群人也站出来,撰文攻击秦朗外,又颁布了大量的法令。不但禁止红区的货物流通,还决定派军队进剿。为了安抚倭国,又赔付了数万英镑的“庚子款”。
当他们站出来的一刻,其他的人都知道秦朗完了。
之前的湘赣红区,也只有常公重视,别的人都认为是癣疥之疾。现在他们却一致要求对付冀察绥红区,那么秦朗面临的压力就极为巨大。
“匪患一日不除,则华夏永无安宁,张某不才愿为诸位前驱,不日即将讨伐秦匪!”
就在这个时候,认为抓住风向的少帅也出手了。甚至在下命令的同时,就已经集结了数万大军。
接二连三的消息让民众眼花缭乱,他们怎么想也不明白,前几天的还被交口称赞的英雄,这么就成了祸国殃民的贼子了。
“这么会这样?”
“真是不敢想啊!”
“这谁对谁错?”
只有在南都的地下党揪心不已。
“秦司令在东北抗倭,这些人不打不帮忙,居然还来个釜底抽薪!”
“太无耻了,这些政客太无耻了!”
“我要给上面打报告,立刻调到冀察绥去。”
而看到这些消息时,林薇已经没有任何血色的面庞,变得更加苍白了,她喃喃自语道:
“秦朗,我该怎么办?你又该怎么办?”
100、不离不弃
疲惫的秦朗挣扎回了东塔,442营甫一交战,他就被黄宝刚催着离开。那边本来就是一片焦土,没有谁能保证他的生命安全,也不敢担这个责任。
傍晚!
结束工作的他,半睁着眼睛回到住处。只见一个妙曼的身影,正在自己屋里忙碌着。
“回来了!”
听到屋门被打开,林薇立刻回过身体,轻轻笑着说道。
秦朗努力的点了点头,他发觉自己已经疲乏到了极点。困意如潮水一般的直涌上来,无证怎样的努力,眼睛就会紧紧合拢。
“我要睡一会。”
“噗通!”
看着秦朗直挺挺的倒在床上,林薇的脸色一下就变了。她立刻扔下手里的东西,两步并作一步冲到他的面前。
呼吸似乎已经停止了!
就在这一瞬间,林薇只觉得心如同割裂一般的疼痛。她紧咬着嘴唇,努力让自己不要哭出声来。
“秦朗!”
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甚至连她都被吓了一跳。但在这时候,林薇已经顾不上太多了。
止不住摇晃的手,缓慢的放在有些发僵的身体上。
“秦朗!”
轻推了几下之后,一个憋闷的声音传到耳朵里。
“呼!”
不过听到那长长的出气声,林薇差点瘫软在地上。她是打过仗的人了,知道人在临死前,都会发出相似的声音。
“嘶!”
好在这个时候,秦朗又深深的吸了口气,刚才有些苍白的面庞,重新变得红润起来。
看到他恢复正常,林薇才发现自己浑身乏力,不禁软软地坐倒在床边的地上。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喃喃自语了半晌,她才扶着床沿站起来。没想到的是,双腿还在颤抖着。
短短几分钟的时候,她身上已经被汗湿透了。而更奇怪的是,手居然握在枪上。
自我解嘲的笑了笑后,林薇微微的俯低身体,将自己的嘴唇,轻轻放在秦朗的额头上。
虽然冷冰冰没有半点温暖,却让她高悬的心放下来。
出门打了一盆热水后,林薇拿起木架上的毛巾,将秦朗的灰扑扑脸擦干净。不知道为什么,她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一滴一滴的落下来,在秦朗的枕边摔得粉碎。
“下雨了?”
就在这个时候,熟睡的秦朗猛地睁开眼睛。往左右看了一眼后,警觉地目光变得柔和起来,他抬起自己的手,轻轻的擦拭着林薇的脸上眼泪。
“对不起,害你担心了!”
林薇再也无法自持,她扑倒在秦朗身上。“噗通、噗通!”有力的心跳声立刻传进耳中。
“不要说这些!”
听着那有些虚弱的声音,满心愧疚的秦朗,用手轻轻抚摸着林薇的青丝。
“楚瑜,长发及腰了。”
林薇轻轻的一笑。
“你说过只喜欢长头发的女孩子。现在我也是,你会喜欢吗?”
秦朗坏笑一声后,说道:
“这……,我得犹豫犹豫!”
“砰!”
胸口被轻轻的捶了一下。
看着林薇娇嗔的面容,秦朗摆出龇牙咧嘴的样子。
“楚瑜,骨头断了,哎呀!”
看他满脸的痛苦,林薇也吓了一跳,但是很快就反应过来,又轻轻的拍了他一下。
“少装模作样的,时间还早,再睡一会儿吧!”
秦朗听话的把眼睛闭上,但很快又睁开了。
“和睡觉比起来,还是赏花更重要一些!再说,我的身体那么好,睡上十分钟足够了。”
被那双深邃的眼睛望着,林薇只觉得脸色发烫。当它的距离越来越近时,脑子里更是一片空白。直到嘴唇被轻轻吻了一下,她才回过神来。只是心中,却泛起一股前所未有的不安。
“你……,你会嫌弃我吗?”
秦朗有些诧异的问道:
“为什么?”
林薇不敢再看他的眼睛,立刻翻身坐起来,左手紧紧的抱住自己的腿。此时的她,仿佛是一头遇到危险的幼兽。
“秦朗,有你在身边,我真的很高兴。就算现在死了,也没有半点的遗憾。你也看见了,我就是个残废,身上到处都是疤痕。如果没有衣服的遮挡,就像个麻风病人。
说到这儿,她顿了一顿。
“岁月无情,你我都会渐渐的老去。当这张脸布满皱纹之时,我该如何面对你?又如何面对别人的嘲笑?”
秦朗坐起来,轻轻的把手放在她的背上。沉默好一阵子,才用低沉的声音唱道:
“我怕来不及,我要抱着你。
直到感觉你的皱纹,有了岁月的痕迹。
直到肯定你是真的,直到失去力气。
为了你,我愿意。
动也不能动,也要看着你。
直到感觉你的发线,有了白雪的痕迹。
直到视线变得模糊,直到不能呼吸。
让我们,形影不离。”
歌声到这里曳然而止。
但就在这一瞬间,林薇的眼泪再一次流出来。那晶莹的珠子顺着光洁的脸颊,慢慢滑落到到下颌上,又猛地落下去。
在这一刻,她再也不能自持,转身扑在秦朗的怀里。良久,才用蚊蚋般的声音说道:
“秦朗,我只有一个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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