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又灌一杯。
我喝着蜜水,随意地说道:“哦,我说怎么深半夜的,忽然金鼓大作,原来你们去干这种好事了,怎么事先也不跟我说一声?”
魏延道:“是啊,还不是他想独占功劳,要是跟飞帅说了,怎么会败这么惨?”
我点点头,咂了咂嘴:“这蜜很甜!刘荆州私藏多年的哦,文长要不要来杯?”
魏延摇摇头,举起自己的杯:“我还是来这个好了。”
我微笑一下,看着他的馋样,心想:“你个死小,原来还喜欢酗酒啊!”知道他刚打夜仗回来就不顾睡眠这么勤地来我这儿汇报谈心,不过是为了骗几杯酒喝而已,便不再劝他,道:“听说你与那周泰还斗了十几个回合,不错啊,武艺进步很嘛!”
魏延一惊:“飞帅,这事您怎么知道的?”
我道:“也不过是军中传闻。”
魏延动动屁股,脸色有点尴尬,这传闻未免也传得太了点。
不知道飞帅还听说些什么?
徐庶忽然推门进来,看魏延一眼,对我道:“主公,有件事。”
魏延忙挺身而起,爬起来道:“飞帅有军务,小将先告退了。”
我从身后囊中取出一卷书来:“文长,有空看看,定会有好处的。”
魏延接过,便急忙走了。
徐庶看着魏延离去,迈步进屋,道:“主公,我都查清楚了,昨晚蒯越亲率忠字营趁夜而出,企图偷袭周瑜的大营,结果误中埋伏,被周瑜两路夹击,大败而归。”
我淡淡一笑,从打知道蒯越出营,这结果已在我预料之中。
“他终于还是忍耐不住小周郎的挑逗了。损失如何?”
“具体伤亡人马还不太清楚,不过忠字营损失很大,蒯祺太守中了三箭,重伤不起。”
“哦。”
忠信军是蒯氏的嫡系部队,共一万五千人,分为两营,忠字营为骑兵营,有六千骑,由蒯越的堂弟、房陵太守蒯祺兼任脑校尉;信字营是步兵营,九千人,统兵大将是校尉蒯义,亦是蒯氏兄弟的族弟。襄阳这次被周瑜逼到绝地,蒯氏兄弟也顾不上再保留什么了,忠信军全部出动。
我道:“周瑜这家伙也真够凶悍的,不过可惜没把蒯越留下来……嗯,元直,你怎么了?”
徐庶盯着我,不说话。
我愣了一下:“什么事?”
徐庶道:“蒯祺重伤这件事……”
我忽然一凛:“不错,蒯祺……对,蒯祺。”
蒯祺不是别人,那是诸葛亮的大姐夫啊!
徐庶道:“主公不是很喜欢诸葛亮么?何不以此事为因,劝他来我军中效力?”
我颇感兴趣,道:“嗯,嗯,……元直,你说下去。”
徐庶兴致勃勃,说道:“诸葛亮这个人本身,是很聪明有天赋的,学什么都特别,所以他若能在军中磨上几年,定是主公幕府中数一数二的好帮手。而且他若能出来为主公做事,孟建、石韬,包括一直想回北方的崔州平,都会心动,庶再略加劝说,把他们招致麾下,应为不难。这四人是襄阳本地青年士中的卓越之辈,与各世家大族的少年俊多有联系,他们一出来,必然会带动一大批荆襄的人来归。我主现在正值用人之际,这可是一个好机会。”
我忽然记起上次去襄阳,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也没说动几个人的事。
徐庶笑道:“此一时彼一时也,那时主公的声望,如何能与现在相提并论?”
我道:“嗯,那个诸葛亮,还有崔州平,都确实特别。可是如此一来,会不会令刘景升心中猜疑?”
徐庶道:“刘荆州么?他现在恐怕还顾不上管这种事吧?”
我道:“也是。只要我们做得够隐密,等他觉,那时候,我们应该已经夺回江陵,占据江夏,也不用怕他了。”
徐庶笑道:“没有襄阳么?”
我道:“军师的胃口真大啊!”
徐庶道:“主公想让周瑜擒住蒯越,难道不是这个主意?”
我嘿的一声,笑了起来:“这蒯越,真他不是东西。什么重大军事部署都不希望我们参加,却老想着让我们去跟周瑜死拼,他来捡现成的,难怪他哥也不喜欢他。哎,他怎么会想起来夜袭敌营,谁给他支的这记烂招?”
徐庶道:“说出来啊,主公你都不会相信。”
我道:“哦,是谁啊?”
徐庶低头看看我面前的案几,几上酒罐、酒樽都有。
我顺着他目光看去,忽然一怔:“不是吧,会是他?”
徐庶道:“这就叫人不可貌相。要不是他,蒯越何至于弄到这般狼狈?”
我道:“难怪刚你一进来他就坐不住了……奇怪,难道他竟然知道我不喜欢蒯越,想帮我把他玩儿死?”
徐庶道:“主公你也别把他想得太聪明了。我看他不过是邀功心切,乱出主意,蒯越急于求成,鬼迷心窍,会信了他的鬼话。不过这家伙训练手下倒也真有一手,我们的探说,蒯祺受伤之后,部下惊慌将散,幸得魏延率部冲上前去,与江东的周泰力拼,虽然七八合之后不敌而退,但因为有他的部队在前抵挡,忠字营主力赢得喘息之机,镇定下来,阵脚没有大乱,周泰领着那么凶猛的飞月军,竟然也没敢趁势突击。所以这次埋伏,忠字营虽然大败,却能败而不溃。若非如此,蒯越这次决不会轻饶了他。”
我道:“嗯,临阵能当先,很好……把那本书给他,也不枉了。”
徐庶道:“主公把什么书给他了?”
我道:“也没什么,一本《淮南枪法》。”
“淮南枪法?”
“是啊,好像是初汉时英布所著。桓嘉上个月照着蒯良给我的地势图,找了了长沙王吴芮、吴臣父的墓,在吴臣的主墓穴里挖到的。听说淮南王英布当年起兵反叛高祖,兵败逃至长沙,被长沙王吴臣诱杀,这本《淮南枪法》,想必是他的遗物。”
徐庶惑道:“不可能吧?英布乃刑徒出身,是否识字还有两说,怎么能写出一本书来?”
“喔,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我读过一遍,文理还是很顺畅的,照着学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哎,对了,魏延认识字么?”
徐庶笑了:“看这种东西,估计他认识。哦,对了,”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册来,“遵主公之嘱,我已将这册《殷氏船拳》整理完毕。”
我惊讶接过,道:“怎么这么?”
徐庶道:“其实这册书前两天就已经整理好了,只是这几天一直太忙,忘了呈给主公。刚要不是主公提起《淮南枪法》,我还想不起来呢。我想请主公再看过之后,便把复本交给殷淏。”
我点点头,道:“好的。”
我随手翻开那拳谱,问道:“今日有什么的消息么?”
徐庶摇头:“长沙、零陵没什么问题;伯绪在桂阳也一切顺利;武陵的进展也很,沙帮主推荐的巩志很能干,在他的帮助下,蒋琬已控制住局面。江夏方面,甘三弟和徐四弟、丁五弟他们与文聘打得非常热乎,三弟前日说,没什么大问题。现在大家都憋着劲,就等着主公一声令下了。”
“嗯,江夏么,迟早的事。”
“惟一奇怪的是孙权,他目前仍留在柴桑,不进不退,动向不明。”
我皱皱眉。三、四月间,孙权再次连续猛攻江夏,依然损兵折将,伤亡惨重。不久他就被迫撤退,主力还军柴桑去了。
我道:“他是想把江夏拖垮么?”
徐庶道:“不太像。今年风调雨顺,荆州大熟,他不趁现在赶行动,等再过月余江夏军全面收割稻麦,那时就晚了。”
我放下那册船拳,道:“是啊,到那时江夏不缺的就是粮草,就算再拖上一年半载的,恐怕江东也无奈如何。那孙权到底想干什么?还是像军师以前所料,他要趁机害死周瑜?”
徐庶踌躇了一下,道:“这倒还有些可能。”
在得到周瑜委婉而坚决的拒绝信之后,徐庶曾暗中与庞统取得联系,询问毁约的情况。心中怀怨的庞统无意中透露出一个重要消息:在孙权的密令中,居然同时指定了两位江陵的指挥官:周瑜和朱治。
综合当时所有的秘密情报来看,徐庶坚持认为,周瑜和孙权之间心病极大而无可解决,孙权不甘为周瑜压制束缚,所以要断然将他就此放逐在江陵,借襄阳和长沙之刀杀之。
我道:“要害死周瑜很简单啊,不再援军就是。他怎么又让吕范、周泰来江陵了?难道他跟这些人都有仇,全都要杀?不可能啊,别人也就罢了,那朱然和周泰,是他心腹中的心腹,他怎么也不可能舍弃掉的。”
徐庶皱起眉头。就是因为这样,他觉得奇怪。
徐庶叹道:“当时也许真该听云的,狙击朱治和吕范的援军,不让他们进江陵。现在周瑜就不会这么猖狂了。”
我道:“我的军师,你可别吃后悔药。就算是现在,我也认为你当时的决定没有错。咱们多少人,能有多少力量,就算能打,也犯不着去和江东的水师大军硬拼。周瑜这事啊,想不明白就先不想他了。油口有情报过来么?”
徐庶摇摇头:“没有。”
“嗯,看来只能等等了。元直,我要去玉阳镇一趟。生这么大的事,作为友军,怎么也该去表示一下吧?”
徐庶道:“主公,你不能这么直接去。我想,蒯越会派人来请你的。”
我道:“唔,没错。天这么早,我趁凉出去遛遛马,这总可以吧?”
徐庶笑道:“这倒是不错的想法,不过主公要注意安全,可惜瑾儿去接杜营主了,不然就万无一失了。”
我道:“嘿,别提那小,我可不想他老跟着我。这儿不是还有阿昌么?你一直让他闲着,不就是要保护我么?”
徐庶道:“主公,你怎么能说是我让阿昌一直闲着的呢?他可是你的卫队领。”
我一笑而起,叫道:“阿昌,牵我马来。”
八月的天,艳阳天。
初六,吉日。
野,唐白河。
“瑞叔,军师醒了么?”
睡梦中的杜似兰被这句问话惊醒过来,她翻了个身,从床上坐起,拭去颈上细汗,顺手将床边要掉下去的布单拉扯起来,掩盖住**的身体,定定神,忽然想起来,自己是睡在“悠兰”号上。
这条“悠兰”号是野守将霍峻送给黄巾军刘、龚两位渠帅和杜军师的三艘蒙冲之一。另两艘因为刘辟和龚都不习惯水上游荡,很少使用。而且自六月底二人应刘备之邀率军赶赴汝南之后,他们的两艘坐舰是闲置小港,无人问津。
所以这唐白河上,就只有“悠兰”号一艘船经常出没了。
外面瑞叔的声音:“哦,龚斤啊,有什么事?”
龚斤恭恭敬敬的声音:“北方来了几位客人,要见军师……”
他话还没说完,瑞叔惊呼声起:“赵……赵先生,是你?”
一个醇厚的声音笑道:“杜兄,好久不见了。小兰在么?”
接着一个清脆的声音跳了出来:“杜爷爷!”
瑞叔一迭声道:“在呢,在呢……小玉儿,你也来了……”
杜似兰在他们相互答话时已翻身起来,迅穿上外衣,来不及套上甲胄,略略顺了顺头,便抢出舱门,激动地叫道:“赵师,是赵师么?小兰在这里,小兰在这里!”
门外,果然站着赵楷、赵玉父。
年余不见,赵楷面容依旧那么清朗平和,赵玉却已不复去岁那般稚嫩清纯,亮亮的小眼睛里似乎多了些成熟。
见到熟睡方醒、衣装未整的杜似兰,赵玉眼睛一亮,脸上微红,立刻显得局促扭捏起来。
赵楷看了一眼儿,淡淡笑了一下,道:“小兰,里面方便么?”
杜似兰忙道:“方便,方便,赵师请赶进来说话。”交代瑞叔一声,拉住赵楷便往里走。
赵玉白了父亲一眼。杜似兰察觉了,微微一笑,另一只手拉住他:“兄弟,你这一向都跑哪里去了?害得你飞叔到处找你,把姐姐我给逼疯了。”
赵玉鼻中嗅到杜似兰身上淡淡的体香,心里觉得晕晕的,脸上泛起一股红晕,嘴里低声叽咕一句什么,含糊不清。
赵楷哼了一声:“要不是为这臭小,我何至于亲来中原?”
赵玉低着头翻眼看父亲,嘀咕道:“你是去找二叔三叔,又不是专门为我来的。”
赵楷道:“你说什么?”
赵玉道:“没有什么啊,我说天真热。”
杜似兰忙打了两句岔,把这父二人让到正舱,吩咐侍婢献上西瓜水果。
赵楷道:“不必那么麻烦,现成的清凉河水,舀上两瓢来就是。”
杜似兰道:“那怎么成?您到了小兰这里,一切都该听我的是。”
赵楷扫她两眼,微笑道:“那也好。”
赵玉迫不及待地问:“杜姐姐,听说我飞叔这些天大神威,打了好多胜仗,是不是?”
杜似兰顿了一顿,道:“啊,是啊!”
赵玉道:“那他有没有跟太史慈干一仗?”
杜似兰一愣:“太史慈?似乎没有。”
赵楷斥道:“小孩胡说什么?你飞叔叔是什么身份,岂能与太史慈那种敌将对阵独斗?”
赵玉对父亲的训斥也不以为意,道:“那就好,江南的武将,除了甘大哥之外,也就太史慈据说枪法不错,飞叔没抢我的功劳,好。”
杜似兰看着他笑嘻嘻的模样,微然一笑,悄声道:“不过呢,襄阳军也亏得主公亲自过去帮他们。十天前长坂坡两军大战,江东的将领阵前耀武扬威,污言秽语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