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落寒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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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落寒尘-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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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首先来的,就是那个算命老人的坟前,月光把这里也变得安详起来。韩竹轩看到这墓碑上写到:“神算天命之墓!”他知道,这个神算只是雪中玉在他死后尊称他的,没有人知道他的名字,天命只不过又是雪中玉称赞他能知天命罢了。
“他应该也算是个奇人吧,可是却死的这样孤寂,连个能供生者纪念的名字都没留下。这样,到底算是坦荡还是一种悲哀。”韩竹轩神色一黯,从身旁折过一束花放到他的墓碑前,道:“前辈,竹轩虽然没有见过你,但听雪叔说,你为了等一个有缘人,孤独的守着这荒山六十年,这种精神,真的不得不让我好生佩服!”
可是当韩竹轩的手触碰到墓碑时,一道巨大的光突然从墓中射出来,那道光如此强烈,一时间月光变得更昏暗了,而且它仿佛还带着威力,一下子就把韩竹轩反弹在地。
“怎么回事?”韩竹轩一惊,可没等他站起来,更惊讶的事又发生了。那道光越来越大,最后把他和神算天命的坟都圈起来,仿佛已形成了一个结界。韩竹轩想走出这道光,却怎么也走不出。看来他是被圈在里面了。
昏暗的月光突然又变得明亮起来,它仿佛要把自己的光茫一下子释放殆尽,在瞬间凝成一束,只见从天穹至地,都好像被这束光连通起来了。满山的花瓣也仿佛被这束光所吸引,一时间漫天花雨都飞过来。韩竹轩觉得既然自己走不出这个光环,那么那些花瓣肯定也飞不进来了。可是才一眨眼,他的周边,就已成了花的海洋了。
那些花凝聚在一起,在那道从天穹至地的月光里,突然幻化出一个人影来。那个人影也仿佛从天穹而来,慢慢落到地上,银白的发丝落满了一地。可当那个人影转过身时,韩竹轩今晚所惊讶地,就已经到了极点了。
那个人居然是——水云裳!
“云裳,你怎么会在这儿?”韩竹轩忙月光前,想伸手把她从里面拉回来,他的手居然能穿透那道月光,可是他却碰不到她。他明明看见自己抓住了了她的手,可是他自己感觉到的,却只是抓到了一团空气。
月光中的水云裳冲他一笑,突然又一点点的消失不见,那停留在里面的,也只剩下飞舞的花瓣。
然后,这道从天穹至地的月光也突然收回去了,然后他在空气中看到了一行仿佛是用月光写成的字:“千年恨,万年痴,只因青丝作白头。百年修,十载苦待,巧缘孽缘谁堪忧?”
可是又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韩竹轩所能看到的,又只剩下天下那轮昏暗的月亮,连一开始从神算天命坟墓里出来的光也消失不见了。他仍然是站在神算天命的墓旁,他手里捧着的,也是一束刚刚摘得要献给神算天命的花。一切都太快了,太不可思议了,不可思议的就像是他刚刚发生的一个幻觉。
“看来我猜得没错,我今晚来这儿,果然是要碰到一段奇遇的,而且只怕比雪叔和千影的还要精彩吧!”他自嘲般的笑了笑,脑中却不由得浮现那个白发的水云裳的影子。
“只是个幻影罢了,而且这并不能代表些什么。”韩竹轩再次这样安慰自己,可是越是这样想,他的心就越乱。他开始有些后悔自己到这儿来。就这样陪着她,不管发生什么事,都那样陪着她,不也挺好的么。
于是他决定离开了。走在山间的小道上,月光升到了正空,变得真正的明亮起来了。夜色变得明亮起来,山路也变得好走了许多。可是韩竹轩却放慢了脚步。因为他知道有人在跟踪他,那人看起来轻功很好,所以他的脚步也放得很轻。但是韩竹轩还是感应到了。
他停下了脚步笑道:“看来今晚的夜色真是不错,把游魂都勾出来!”他说着,手里已紧紧攥着几个石子。看来他对这件事也早有防备,所以在一开始他就藏了一些石子在袖中以防万一。
可是令他感到奇怪的是,他既没有受到攻击,也没感应到有人的离去。而他听到的,却是一阵洒脱的笑声。
“做个游魂也好,自由自在,我可是求之不得的!”
这个声音韩竹轩不是很熟,但他还是一听就听出来了。
于是他转过头,看着在笑的比月还要迷人的赤练易晓:“原来是易晓兄,难道易晓也跟竹轩一样,有夜游这个不好的癖好!”
赤练易晓笑的更加灿烂,他走过来拍拍韩竹轩的肩:“我可没有夜游的习惯,就算有,我也不会到这么远的地方来的,现在那么乱,是神侠叫我来帮帮你的。可我一上梨山,就看到你了。”
韩竹轩一笑,他明白,这是赤练易晓在换一种方式在告诉他,他是刚刚才到的,所以刚刚在神算天命坟前的那一幕,他也必定没有看到。
“韩兄在这梨山可有什么发现?”
韩竹轩摇头,指着路边道:“只看到了这满山的花!”
赤练易晓又哈哈大笑:“既是这样,那我们还是回去吧。你可不知道,易晓今晚这一出来,不知要让多少如花少女碎了心!”
韩竹轩笑道:“那真是该死,耽误了易晓兄花前月下了!”
两人于是一同下山。月光下,只留下一群寂寞的花,摇曳在荒凉的夜风中。


第二十一章 初现云端
夕阳余辉,醉倒芙蓉醉苍穹。
这的确是一片很美的荷塘,尤其是在这样的夕阳中。花托着叶,叶映着花,在夕阳的晕染下,荷花上一抹淡淡的红,也似豆蔻少女羞涩的粉颊。
荷塘前面站着一对父子。不认识他们的人,是绝对不会认为他们是父子的,因为他们长的太不像了。一个粗犷如老槐,一个俊雅如白杨。
赤练易晓看着荷塘道:“玉笔山庄就是玉笔山庄,连莲花都这样奇,总是开得这样早,却又凋得那样晚!”
赤练雄一哼:“就算它再奇,花时再长,也会跟其它的莲花一样凋谢的。早谢晚谢不都一个样!”
赤练易晓冷笑:“恐怕在你心中,不管什么都是一个样吧,就好比人的命一样,早死晚死,最后都是要死的,又有什么差别呢?”
赤练雄的黑脸涨得通红:“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何尝这样说过?”
赤练易晓道:“你是没说过这样的话,但你却做过这样的事。有时候,做是比说更要可恶的!”
赤练雄的脸更红,以他的脾气一定是要发作的,可是当他触到赤练易晓淡然而又冷漠的眼神时,突然又忍住了。他叹了一口气,道:“你还是快些回赤练门吧,这里不是你应该待得地方!”
赤练易晓又是冷笑:“这里不是我待的地方,难道就是你待的地方么?”
他说完,就离开了。他的影子倒映在夕阳里,又长又挺拔。这样长的影子,恐怕赤练雄现在都是比不上的。
落日倒映在池水中,摇摇晃晃的。突然一只飞鸟掠过,在池面荡起一圈圈涟漪,池水中的红影也慢慢的扩大起来。
赤练雄瞳仁中的影子也越来越大,不过那却是一片惨烈的红,一片还是二十年前的红。漫天的大火烧透了赤练门,火魔吐着舌头,疯狂的吞噬着每一个角落。
赤练雄现在想起来,仿佛那种火烧时发出的哔哔波波声,女人小孩哭喊声,泼水声,匆忙的脚步声,都还回荡在他的耳旁。他忘不了当大火终于扑灭时,他气急败坏的要查出纵火者时,他的管家却告诉他,火竟然就是他的妻子放的,然后他看到了妻子的遗书,然后他又看到小厮们慌忙抬出来的早已被烧焦的他的妻子的尸体。
这是他一辈子都忘不了的事情,也是他的唯一的儿子——赤练易晓一辈子都忘不了的事情。他还记得当他那仅有五岁的儿子看到母亲的尸体时的情形。赤练易晓没有哭,他只是瞪大眼睛看着它。赤练雄可以发誓,他从来都没有见过儿子的眼睛瞪得那样大过。
然后,过了不久,他就听到儿子坠落山崖的噩耗。赤练雄什么都能记清楚,但却惟独记不清自己当时听到这消息时是什么样的心情了。他只知道自己已经不配作一个好丈夫、好父亲了。于是他毅然的把已经奄奄一息的儿子交给了救他上来的人。
从那一年起,赤练易晓就跟着他的师父。虽然他每一年都会回赤练门一次来看他,可是他的态度总是淡淡的,见到赤练雄时也只是客套的,简单的请个安。赤练雄也并不怪他,他知道自己犯得错,是不可能这么快就得到儿子的原谅的。可是,从赤练易晓满二十岁起,他对他的态度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开始频繁的回赤练门,甚至一待就很长一段时间,他也经常会给他带一些礼物。所以,赤练雄就认为,经过这么多年,儿子的心结已经解了,他也可以享受到真正的父子天伦之乐了。可是最近,他竟然发现,自己的儿子居然与魔族余孽有染。
太阳终于完全落下去了,池中的红影也彻底消失不见。赤练雄摸摸眼角,上面竟然是湿湿的。没有什么比他这个发现能更让他害怕的了。他虽然不是像雪中玉这样的谦谦君子,可他至少是正义的。所以,他也不想让自己的儿子走上魔道。这次来玉笔山庄,他除了帮助雪中玉对抗魔族余孽,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东西,就是他希望雪中玉和莫邪能帮助他。可是他却开不了口,因为,他害怕自己一旦说破了,那种父与子的底线也将得到最终的破灭。
池塘不远的柳林里,不知在何时已站着两个人。
“他居然能一个人对着那个池塘那么久,真是不简单啊!”看着赤练雄离去的背影,铁面人幽幽说道。
赤练易晓却不说话,只是挑弄着身边的柳条。“师父特意把我叫到这里来,应该不只是为了这个吧。”
铁面人道:“前日你跟踪韩竹轩到梨山,有没有发现什么?”
赤练易晓抬起头,淡淡道:“没有什么,只看到一道很奇怪的光。”
“很奇怪的光?”铁面人抬起头,唯一露在外面的双眼也弯成了月牙状。
赤练易晓继续道:“那道光是来自天命神算坟墓里的,它把韩竹轩都包围起来,而且,我根本接近不了它,甚至想离它近一点都不行,因为我每次都会被它反弹回来。”
铁面人稍愣了一会儿,道:“看来我猜的不错,你这次干得很好,不过你也要注意一下自己,切莫在任何人面前表现出你刚刚在赤练雄面前表现的那种情绪!”
“我知道。”赤练易晓的眼光又飘向已经沉浸在暮色中的荷塘,“他好像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
“你放心。”铁面人道,“他暂时还不敢说出去,别看赤练雄表面上是个莽夫,其实他的心细得很,该考虑到的他一定会考虑到,否则……”他的口气突然又变得冷酷起来,“否则就不会在二十年前因为他的一句话让雪中玉发现寒自箫的破绽!”
暮色越来越沉,整个柳林都被暮色渲染的呈现出一片惨淡的暗蓝色。赤练易晓望着那个在柳林中瞬间消失的背影,叹道:“这的确是个很可怕的人,可谁能想到在这张可怕的面具下,又是怎样的一张脸呢?”


第二十二章 浪漫花季
又是一个好天气,太阳一半躲在云里,一半露在外面,使得这天气既不冷也不热。
这样的好天气街上自然会有许多人。
雪千影和赤练易晓一起站在街角,今天又恰逢是赶集的日子,街上十分热闹。吆喝声,买卖声,讨价还价声,融合在一起,像一锅煮沸的粥。赤练易晓皱着眉:“这里太吵,我们还是到别处清净地方去吧。”
雪千影秀眉一挑:“是你跟我娘说要陪我出来散心的,那去哪儿当然就由我来决定。”
赤练易晓道:“可面对这么多市井俗人,又怎么能散心?”
雪千影道:“我却不认为他们俗,比起我们这些为了个人一己之私勾心斗角,拼的你死我活的江湖人士来说,他们才是真正的纯洁高雅之士。虽为生计奔波劳碌,内心却无邪念,只是老老实实的活着。你如果不喜欢,就去找你那些风雅姑娘做些风雅之事吧,今天本姑娘就想当个俗人!”
赤练易晓平日看雪千影,以为她不过是个刁蛮任性的千金大小姐罢了,却竟有如此深刻的见地,便笑道:“这么说来,是我太肤浅了。”忽看到前面有人在叫卖各式精美玩物,雪千影忙走过去瞧瞧。
那小贩笑道:“姑娘,快看看吧,都是好东西呢。你看,这是各色西洋镜,这是各种古玩。看到这个砚台吗?这可是当年杨贵妃为李太白捧墨时用的砚台呢!”
“是吗?”赤练易晓饶有兴趣的拿起来细细观赏,却见雪千影对一般女子所爱之物诸如西洋镜,胭脂类的皆不感兴趣,而只是拿起一支玉箫爱不释手的欣赏。
“老板,我就要这个。”
那小贩见雪千影如此爽快,自然喜笑颜开:“姑娘真是好眼力。这可是支上等玉箫,不仅做工极美,而且音质极好。”
‘想不到雪姑娘连箫也会吹,那真那易晓大开眼界呢。”赤练易晓对雪千影更加感兴趣,便说:“老板,这支箫多少钱?”
“十两银子!”其实这支箫根本没这么贵,只是小贩看出了买主的身份,自然是显贵之人,那么出高一点价格也是无可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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