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重随手搭上上官映的肩膀,「手脚长在牠身上,他想陷害你我哪管得着啊?更何况,你不觉得这样的气氛挺不赖的吗?」
他对风尹筑使了眼色要他看大家的表情,最近与人疏离的上官映不禁为眼下逗趣的画面轻笑,在夏日阳光的投射下,一股遗失已久的喜悦气息轻盈飘荡在空气中,风尹筑也笑了,他捧着肚子开怀大笑成为众人中笑最大声的一位。
他喜欢这样的送别礼物,两颗BB弹带来的单纯喜悦。
中午留在忍者本家吃过午餐后,风尹筑向本家的一些长辈道别,包含早上错过闹剧的孤木夜也在这之中,孤木夜就如往常那般,没有太多的叮咛与闲聊,他简洁明了的告诉风尹筑,通讯器必须维持二十四小时开通并随身携带,在这重要时期他认为这是最基本该做的事,若发生紧急事件就能立即通知。
说了无数个「再见」,却始终没有人询问风尹筑,何时再回到忍者本家?
风尹筑在离开之前用传送项鍊记忆忍者本家,他跳下传送洞时的喜悦神情被上官映用通讯耳机偷偷的照下来,友人给予的最大祝福风尹筑似乎也感觉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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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别离与叛离(下) (9)
索卡奈与大忍者没有现身送行,孤木夜到处找不到他们的身影,就连午餐时间他们也没出现,嘉也奶奶似乎知道他们的行踪,却闭口不肯多加透露,上官映急着想知道耳环下落,但在老人家固执的情况下,他只能无计可施的回到房间等待。
上官映跟厨房要了一个小水盆与垃圾筒放在房间,现在几乎只要隔两个小时,灰色血的症状就会发作一次,每回发生就要用掉大量的卫生纸,水盆中的毛巾也为了抹去血迹也变得鲜红。
不想让别人打扰,他索性将纸门锁上在房间内看电视,快速的翻转频道心里却在惦记别的事情,昨夜将整本医疗日志看完后,他得知自己若不在近日形变成功将会死亡的噩耗。
像他这种会引燃世界战争的导火线,消失在世界上不是更好吗?不对!或许他有办法改变世界的现况,否则人魔与超能者不会如此重视他这渺小无奇的半种,当然鱼与熊掌无可兼得,他必须在这之间做出抉择,而且不得有悔。
他身上流有两个不同种族的血液,选择人类就等于背叛唯一的母亲,若与人魔站同一战线,他就必须将刀刃指向他所珍惜的超能力者们,甚至连桂芳院长也难以幸免。
明天无论选择结果如何?他都必须离开忍者本家,再留下只会让索卡奈更加懊恼而已,上官映切掉电视,搬出行李箱,心不在焉的放入明日要带走的物品,再过没多久忍者本家中只会剩下三名超能力管家,他不打算跟风尹筑一样与其他人道别,他要选择在众人皆沉睡的时刻安静的离开。
锁上的纸门传来急促拍打声,他迅速拉上行李的拉鍊,上前开门会客,他本来还以为是索卡奈回来了,门一开才恍然发现出现的并不是索卡奈,而是一名素不认识的本家忍者。那名穿着紧身服的忍者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神情慌忙的将一封信塞到上官映手中,随即以飞快的速度奔离客房区,彷彿再多待一秒便会招来杀身之祸。
察觉信件内容可能十分紧要,上官映再次将门锁紧,他小心翼翼的撕开信封,将里头的信纸取出打开,信纸总共有两张,第一张沾上一点斗大的血液,由颜色下去判断,发现血才刚滴在纸上过没多久而已,他马上抽出第二张信纸,翻开一看,心脏顿时抽凉大半。
「里?禾?诺──」
字迹抖斜的相当明显,彷彿是在极为痛苦的情况下写的,血红的三字在白纸上刻画分明,这是时雨篱的字迹,上官映第一眼就认出来了,在小时候他的母亲有时想起会教他写这名字,就连呼唤他也是以此名,但究竟是发生何事而让母亲用血抹下这名字?
第六章 别离与叛离(下) (10)
如今这名字已不再使用,现在又看到这名字,他突然有大难来临的预感,赶紧将信纸撕成微小纸屑丢入垃圾桶,踩上木屐朝位于山林更深处的预言师木屋奔驰,响亮的木屐踏地声,让听见的人,不约而同开门看往上官映所经过的长廊,然而除了地板上的尘土之外,银白的身影只剩余浅薄的诡谲气息飘荡于空气中。
山林中的天空此刻看起来一片澄红,巨大的太阳被溪边的森林遮蔽成扇形,许多漆黑的小点从橘红的云彩下方飞往树林,林中树木过于高大、枝叶过于茂密,让整条蜿蜒细长的山间小路视野昏暗不明。
风铃的声音隐约从山路尽头飘来,他将飘散的头发塞到耳后,失去耳环的重量让他不太习惯,揉着耳垂,他开始厌恶起索卡奈,那耳环对他而言是相当重要的东西,不管是何种原因,都让他难以接受失去耳环的事实,那是母亲留给他唯一的东西,没有人有权力收走耳环。
过了几分钟后,他所站的位置终于能看到时雨篱的木屋,忽然他的脚步逐渐缓慢,他忘记时雨篱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恢复记忆的事情,由此点下去推敲,他开始怀疑那封写着里禾诺名字的信根本不是给自己的,一想到这,,他不禁犹豫自己事否该回头往山下走,难道真的是他自作多情的认为信是写给自己?
眉心不自觉的蹙紧,内心的沮丧让他脚步往后退两步,山中的野鸟回声反覆传来,彷彿在劝阻他不要回头,直到上端传出一声惊慑的巨吼,他的步伐才开始重新往上移动。
「黑井时雨篱──妳今天绝对无法活着走出这里。」
爆炸声伴随着血雾破体而出,山内黄昏的风霎时变为浅红色,轻拂过上官映的脸颊,他震愕的神情与急切阻拦的伸手动作顿时静止,连带思绪也一起停滞于腥浓的血气里。
一夕间他的双眼失去神采,他的双眼映着时雨篱残破的身体,与溅上满身血红的索卡奈,他察觉到他的理智正迅速的崩解,如一座沙堡遭到大浪侵刷瞬刻夷平,
喉咙的干渴含夹一股遭雷击的剧痛,从头部延至身体背部爆发。
上官映的双手紧揪住银白发丝,头部胀痛到彷彿随时都有可能会裂掉,承受不住庞大疼痛的他当场蹲了下来,尽管如此,他仍咬紧牙根不让自己发出一丝痛苦的嘶吟。
他的双眼已经因强烈痛感而昏黑无法看清任何东西,索卡奈仍站在同一个位置始终没有移动过,他的表情与金发融成一块糊状物体,在上官映的视线范围中被黑暗掩盖。
第六章 别离与叛离(下) (11)
在频临昏厥的情形下,上官映努力把持住意识清晰,可是他无法冷静,他的情绪就如夹杂风雨雷电的飓风,横扫微弱的理智,愤怒与悲伤让他不断想起,他所亲眼见到的画面是多么残酷,他投注全部心力信任的索卡奈,竟然用具有强大杀伤力的爆破超能力,将他亲生母亲的身体炸到肉末横飞。
母亲身体被爆破炸出的血洞,大到几乎让身体断成两节,而他却完全不知道这一切恐怖画面发生的原因,他的内心比身体上所承受的痛苦还要更加难熬。
他到底是为什么而相信超能力者?当初会那么轻易相信那个金发男人的话签下「卖身契」,不加思索便一口答应签下契约的他,那时候落笔的原因究竟是什么?那已是太过久远的记忆了,他只知道现今的自己,对当初的行为怀有无穷悔恨。
混乱的记忆一如潮水,将时间点退回执行第一份寻宝工作,那时挺身以凶悍与强硬态度怒骂卢克的索卡奈,为了保护管家同事不惜与上司作对的表现,难道都是虚假的?
『总共有两支片子,第一片是在四、五百年前你刚遇到索卡奈那时候的片子,第二支片子──』
『──是跟人魔有关的吗?』
『你竟然让他看那些东西!卢克你疯了!我想你应该很清楚『人魔』这字眼代表什么意思,你现在让他看那支影片,摆明是在增加他的性命风险!』
索卡奈罕见失去理智的,回响在脑海间。
即使他没有看那两支片子,依然无法改变他是半种的事实,他仍是超能力公会狙杀的目标,那身为敌方的索卡奈,又因何替他这该杀绝的半种而懊恼呢?
另外一种以回音形式呈现的声音,忽然在上官映的脑袋中响起,音质无比清晰干净,就与许久前他帮夫尔拉奇挖掘宝藏,看的第一支短片是几乎相同的。
『你觉得人生没有意义,毫无乐趣可言吗?』
『要是我跟你保证那个白发女人她会回来,而且我会帮你找回人生的乐趣,但是条件是你要加入我的公司、变成我永远的员工,你会答应吗?』
『不可能!可希丝她已经死了!死去的人不可能会再……』
『回答我的问题!要是我有办法让她回来,而且还让你的人生充满希望,那你会加入我的公司、变成我永远的员工吗?』
可希丝不正是时雨篱以前的名字吗?他的母亲──会是索卡奈苦等四百多年的恋人?
当新的疑问又浮出时,因精神受到过度刺激而发生行变的上官映,他背部的黑色肉团与肉泡正不安分的蠕动滋长,形成速度比以往更加快速,这是宝贵的第三次形变,也是他仅剩时间内难得出现的活命机会。
第六章 别离与叛离(下) (12)
他必须接受这次的形变,接受身体的生长之道,为了能够在未来遇见更多美好的人、事物,他要活下去!
和服受不了部份身体的变化,进而撑破撕裂开来,一对巨大的美丽黑翼瞬间成型,遍布黑翼的黑色细毛,在夕阳光线照射下出现浅浅的金色反光,那是母亲给他的翅膀,他在小时候看过母亲完全形变后的模样,神秘黑翼的柔亮样貌让他相当喜欢,可惜银白发色与其不搭,致使永远看起来都缺了些什么??
疼痛已逐渐消散了,黑翼凌空拍打两下,气流旋即让木屋屋檐下的风铃齐响,可惜母亲无法听见,她的身体遭到爆破,额头之后又被索卡奈以银色细刃刺入,他很清楚知道母亲已无法存活。
索卡奈无视于榻榻米上时雨篱的尸首,迳自用手背开始抹除脸上沾有的血渍,上官映见状握紧拳头愤怒的走上前,迅速且使尽全力的打向索卡奈的左脸,明明有闪躲或防御的机会,索卡奈却选择挨下这一拳,承受疼痛因而摔倒在榻榻米上。
双眼充斥着血丝,他扑坐到正要从榻榻米爬起的索卡奈身上,「为什么非至她于死地不可!她有做出伤害你的事情吗?你知道你现在杀的人是谁?难道她不是你等了四百年的恋人吗……」
牵制索卡奈的动作,上官映手中的拳头如雨的落在这个杀人凶手的头、胸,崩溃的大喊出心里无法想透的问题,人类与人魔间共存的平和点真的有那么难找吗?更何况索卡奈杀死的人,可是他从小因超能者而被迫分离的──
──妈妈!
「咳呃……谁叫她是人魔?而我又是狙魔杀手,狙魔杀手的任务……就是除掉所遇到过的所有人魔与半种。」
好不容易上官映终于冷静下来,他大口的喘着气咬牙切齿的补上最后一拳,亲眼看着索卡奈的唇边泛起出血丝,他很想杀了索卡奈,但他知道夺去他的性命并不会让死去的母亲复活,更不能填补心里的缺憾。
「哈哈哈……是啊!这的确是你的任务啊,那你为何不杀我?你来杀我呀!杀死我这个与你签错契约的半种,你不是狙魔杀手吗?那夺取别人性命对你而言应该很容易吧?」用手肘背面挡住双眼,上官映将心里的雨水挡在眼睑里,不让它溢出在脸颊上下雨,「发动你的超能力像杀你的恋人那样杀了我,最好连尸体都炸烂,不要让人看出我是谁……」
仰起头讽刺的大笑,宁可让索卡奈杀死自己,也不愿见他杀掉时雨篱,诚实的说出内心想法,他的声音哽咽得明显,却始终没有泪水滑落,索卡奈安静的听完他的想法,直到确认上官映说完话,他才伸出手抓住对方的领子,双眼怒瞪说话消极的上官映。
第六章 别离与叛离(下) (13)
他最讨厌开口、闭口就提到死的人,虽然上官映说的话是事实,但他所说的实话却是索卡奈最不愿面对的痛楚,夺取别人性命的确是简单的不得了,可是要救一名应死之人的命却是无比艰辛。
他想要救上官映,他现在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刺激上官映的精神,而让他成功产生形变,目的是顺利达到了,但他也因此失去一名优秀的员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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