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他都没再来过这,也不敢让自己过于分神,也没有空隙想起,而初来此地那日他又过于伤心,没有来得及多想,可如今再次来到这里时,他突然觉得他似乎忽略了什么。
所有豆腐花都出自这里,还是淑侧妃手下的店,而淑侧妃所生的世子已经过了百日,所以侧妃不可能是只离家十个月不到的春花,而豆腐花不宜运送,所以,这店就应该是春花的住处,或者说,她就应该在这附近。
想清楚了这个关卡,张睿顿时觉得气血上涌,脚下更是快速的进了小店,但却被店小二青木拦在了店门口。
“怎么?还想来找茬吗?上回我没让人教训你,你就以为我们好欺负是吗?”青木双手叉腰,堵在了门口,他身后还跟着一脸八卦的柳婆子。
“我知道你们以为是我忘恩负义,背弃了春花,但是事实并非如此,我张睿可以对天发誓,我宁失所有,也不会负花花一人。”
对于张睿的辩驳,青木不为所动,“发誓?你确定老天爷会管?会听?你本就是无信无义之人,何必在此装模作样。”
“那你们要如何才能相信我?”张睿苦着脸道。
青木冷哼了一声,“相信你?除非天塌了,地陷了,我们家主子原谅你了。但我是不会给你机会见我们主子的。”青木给柳婆子使了个眼色。
便见本来柳婆子的八卦脸突然变成了包公脸,一个闪身就到了张睿跟前,再回神时,张睿已经是倒在三米开外的道上了。
张睿横着躺在地上,好一会才爬了起来,抹了把嘴角的血丝,咬紧了牙关,眼神坚定的看着小店,或有是要透过这墙体看到里院,他想看到的人。
看着张睿踉踉跄跄的又朝门口走来,柳婆子拧了拧眉,但仍是毫不犹豫的一拳将他打了出去,这回张睿摔得更远了,也更重了,但不到一刻钟,他又颤颤巍巍的走了过来,如此这般,几个回合后,张睿便是只能用手撑着一步步的爬过来了。
看着张睿在道上拖出的一条血道,柳婆子面露不忍,她知道她每一拳的力度和劲度,就上回那些不知死活的混混只挨了她一拳,便躺了一个月,如今这人却是挨了不下十次,仍没有倒下,柳婆子看着张睿坚定的一寸一寸的挪动着,也许他,只是在用毅力和信念坚持着。
而青木若不是早知道柳婆子为人的,他都快以为是她有意放水了,可即便如此,看着周围渐渐多起来的人,和地上那个早已满脸是血却还在往门口爬来的负心汉,青木也是有些迟疑了。
但看他再次爬到门口时,青木甩了甩头,咬牙道,“打他出去!”
柳婆子目光闪了闪,身子顿了顿,但还是再次伸出了拳头,却没有打出去,因为张睿已经彻底晕死了过去,而他的嘴里也仅来得及吐了句“花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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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元旦快乐!
☆、第六十章 张睿重伤
张睿再次醒来时已是三天后,睁眼看到的便是素白的帐顶,用的料子却不是客栈常用的粗布,而是精棉布,垂下的帐幔也是用的细纱水帐,微风起,帐似水波涌动,美丽异常。
张睿心中有些诧异,刚想伸手摸摸帐子,可怎么也不得力,如何也是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别费气力了,你那手怕没个十天半月的都抬不起来。”柳婆子把端来的药碗放在了桌台上,“你如今是外伤内伤浑身都是伤,你最好安安静静的歇着。别瞎折腾,你这条命能捡回来,就是大幸了。”
柳婆子单手扶起张睿,一手端起碗喂他喝药,“我说你这也太不要命了吧,你也不看看我们这是啥地方,我是什么人,就想硬闯,再说你想见我们家小姐,你就确定我们家那位是你想见的人了?唉,都不知道你们这些年轻人是怎么想的,一个个都跟不要命一样,最后还是苦了我们这些伺候人的,这还得我们费心费力的照顾着,你说你当初要是好好的回去了,我就不打你了呗,你也不会着这罪……”
张睿皱着眉头被柳婆子灌了一大碗药,又听她这絮絮叨叨的,说了小半个时辰,才好不容易才找着了空,插话道:“大娘,这是何地?”
“何地?”柳婆子把碗往桌上一放,恼怒道:“这就是你最想来的地方啊!你要死要活的不就是想进我们家店来吗?我告诉你,你的苦肉计很成功,如今青木被罚了一年的俸禄,还要帮小姐磨半年的豆腐,我也罚了半年的钱,还得照顾你这个半死不活的人到健康为止,小姐还放话了你不好,我就不用再跟着她了。你不知道啊。小姐说话那神情,老太婆我见识过那么些大场面的人了,还吓得心颤颤的,不知道她打哪学来的,侧妃也没在她跟头生过气啊,你说她打哪学的呢?”
张睿听着她叽叽呱呱的说了一通,还是大概辨认出他想知道的事了,她特意来见他了?
趁着柳婆子唤起的功夫,张睿紧揪揪的问道:“你们家小姐呢?你说她来见过我了?”
柳婆子一听,是直接一拳锤在了他身上,疼的张睿直抽气,“你还好意思问啊!你昏睡了几天,我们家那位可就守了几天的,你还敢问?我家小姐见你满脸血的,吓得小脸都白了,不吃不喝的就守着你,伺候你,还给你换衣换药,你还好意思问?”
柳婆子又找了个地方锤了他一拳,“你倒是挺会耍英雄的啊,你不死不活的,倒吓得我心肝都不好使了,就怕小姐一个不高兴把我赶回宫里去了,你不知我这担惊受怕的啊,就怕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逍遥日子就这么没了,还就为了你这样的人,太亏了……”
不得不说,柳婆子用拳的劲道都很合适,都是打在张睿原本不重不轻的伤上,恰到好处的刺激他的痛觉,却又不会加他的重伤势。
张睿疼的眼冒金星,但是心里却高兴的不行,花花很担心他啊,这些痛总算是有价值了不是。
但是没几天他就发现是他高兴的太早了,虽说她和他都在一个院子里,但是张睿自从醒来后就没见过这院子的主人,虽然他感觉她在,单从平日了总是啰啰嗦嗦的柳婆子就知道,但是她却从不来看他。
他倒是想去见她,但是他动不了,就如那柳婆子说的,这些日子他是连掀被穿衣的力气都没有,浑身都贴满了药膏,平日里起居都是柳婆子负责,而擦澡换药等事却都是青木照伺候着。
初见青木时张睿也是颇为尴尬,本想说些什么宽慰他,毕竟事情也是他执意要见春花引起的,青木护主也是应该,可是这好几日过去了,二人却是一句话也没说上,张睿是不知如何开口,而青木是压根不想搭理他。
与青木相反的是那柳婆子每日都会说个不停,大部分还都是这京城里的八卦事,大的是哪里哪里又大旱啦,多少人吃不上饭啦,小到邻居家老母狗生了几只狗崽子,就连几只公的几只母的她都一清二楚,听的张睿是瞠目结舌。
不过也好在有柳婆子说说话,不然张睿都觉得他就要生出霉来了,不过连他都未知道的是,他也成了柳婆子的八卦内容了。
“最近京里新鲜事可多了,我听邻居那杀猪的说起,一到他家买肉的人说有个举子考完科考就突然失踪了,好多与他相熟的书生都帮着打听呢,搜寻着呢,”柳婆子搬了个凳子,坐在张睿床前,一边翘着二郎腿,啃着苹果,一边兴趣盎然的道,“这举子本来考前经常参加聚会的,本来大家都觉得他是最有望进三甲的人,可是却好端端的不见踪影了,不过之前好像有人见他失魂落魄的出考场,没准一个考不好,想不开的,寻了死路了。唉,如今这人啊,真是,有什么打不了的,芝麻绿豆的事也要死要活的,这么多年的饭可不是都白吃了嘛。你说是吧?”
柳婆子感慨的看向她的忠实听众张睿,只见张睿捧着本书,也扭头看着她认着的点了点头,毕竟要是不如此配合的话,等待他的就是柳婆子的拳脚伺候,而且他也看不起就为了科考不好就寻死之人,人生怎能如此肤浅。
柳婆子满意的看着听众的反应,咔嚓的又咬了口苹果,就说道:“最近还有个大事就是去年百花宴被点了花的姑娘这会子都得准备出嫁了,京里又得热闹好一阵子了。不过那都是别人家的事,咱们王府没进人,谁让咱们侧妃就是得宠呢,王爷眼里也没别人了,嘿嘿……”
“这宫里今年难得的点了两个,不过都是皇后看上的,都是知书达理的姑娘,长得也还不错,但是都没我家姑娘漂亮。”
“你还见过她们呢?”张睿放下了书,好笑的看着柳婆子道。
“怎么没见过!”柳婆子神气轰轰的说道:“虽说那时小姐伤风了,没能去,而侧妃又快生了,不能惊动,但即便如此,我也是得了特许,寻了宫里的老姐妹跟着皇后娘娘去的,那宴上哪只花我没见过,就那要进宫伺候的李府和石府那两个姑娘,我也是看着皇后点的名,不过你别看她们如今风光,可那日后的日子也是难哦。圣上专宠皇后也不是一年两年的了,这时候进宫的,也不过是皇后为了堵住大臣们的嘴。”
“不说她们了,要说这嫁的最好的就是陈尚书家嫡亲的孙女啦,许的可是镇国公的亲孙呢,听说两人还是花会上看对眼的,还有徐翰林家的……”
☆、第六十一章 石婉
张睿也没再听柳婆子叨叨的再说些什么,整个脑子都陷进了她所说的“石府”中,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京城能参加百花宴的石府也就只有他师傅那一家了,而他家的孙女,适婚的也只有一个。
想起师傅,张睿不由的苦了脸,石大儒与他有大恩,但是他确实是做了最对不起他家的事,如今石姑娘进了宫,他师傅应该是会高兴吧。
他是不是也该托人送份礼去,张睿托着脑袋想了想,虽说石大儒当着众人的面说了日后与他断绝师徒关系,老死不相往来的话,可是,这十几年来,他一直都视石大儒为父,也许当初他还能用别的,更柔和的方法拒绝石府的亲事,但是那时他心里只剩花花了,所以才莽撞的直接上门退亲,闹得广元县人人皆知,石姑娘名誉受损,师傅也是直接割袍断义。
想起那会的少不经事,张睿不由的叹了口气,可如今既然听得她有了好前程,或许他也该做些什么,表表心意,虽然明知道他师傅是不会再原谅他了,但也是种安慰的寄托。
张睿思来想去,最终还是叫了柳婆子,给了她钱,让她以张睿的名义去买些寻常人家嫁女的礼物,为此得知缘由的柳婆子还念叨了一下午人情世故的事,大意就是嫌他的礼轻,但是张睿就是厚着脸皮面不改色,只推说他到时再画幅扇面一起送过去。
“你以为你的字画是金子做的啊,你这点银子买的薄礼,我都不好意思送。”柳婆子将张睿给她的银角丢回给他,笑着从兜里取出一叠银票子,“哼,瞧见了没有,我这烧水做饭的婆子都比你有钱呢!就先借你几张买礼去,日后你可得好好跟我唠嗑。”
张睿看着那花花的银票子,嘴角抽了抽,本来他从上京州府也赠与他不少钱银,可就这样,哪怕再把他卖了,怕也没这柳婆子手上的价吧!
不过他还是点头了,其实也有他不想了离开这里的原因,再个他从考场出来就直奔这来的,也没回客栈,身上的银子还真就两三颗银角子。
张睿在费心张罗礼品的事,春花也正在被她姐拉着说要参加宴席的事。
“花啊,晚上,外公那边小表妹秀芬办了个宴会,她这就要出嫁了,男家也是有头有脸的,你必须得来送送她。你看表妹的面子,你也得看外公的。”春茶继续嘱咐道,“再者,你在京城开豆腐坊,虽说有我盯着,可你也得和各府的打个照面啊,不然别人也只会说你娇气,我知道你不喜这些宴会,所以你只跟着我去,到了那我领着你就行了!”
春花扁扁嘴,听到春茶说陪着她,才做状想了想,“那去也可以,你再把长歌借我,不然你一下走不开,我不得烦死。”
“好好,就借你。”春茶无奈的叹了口气,接过丫鬟递来的茶,抿了抿,“花啊,姐和你说个事啊!”
“啥事,你说吧!”春花盯着这茶碗里蝴蝶一般涌动的茶叶,出神随口说道。
“娘,晚上许是会出来一趟,你,你可想见见她?”春茶有些犹豫的问道。
春花一听愣了愣,又摸了摸她胸紧贴着的玉环,和那个七年前装了膏药的青瓷瓶,诺诺的道:“见,吧。”
晚上,春花任有一通丫头婆子装扮好后,规规矩矩的和她姐上了马车,一路上二人也没再说话,到了地,春花也是紧跟着她姐,她姐让她和谁打招呼就和谁打招呼,不说,她就谁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