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喷喷的饺子立刻吸引了顾欣欣的注意力:“二叔爱做什么做什么吧,我就跟着你,大口吃肉!”
年前村里有几户杀了猪,猪肉抢手,即使杀猪人家开价高还是有很多人愿意用粮食去换。顾三爷爷家也换了十来斤,但是三奶奶没舍得全吃了,一半冻起来,另一半分别做了炒菜,大锅肉和饺子。他们家人多,大家都馋了,顾欣欣想着自己能来幼贞这里解馋,就没怎么吃,都留给了哥哥爸爸和爷爷。
幼贞的冷冻肉也差不多要吃完了,但她还有活鸡活猪活羊,她要发愁的不是吃肉,而是杀猪。
顾欣欣吃完一碗饺子,连饺子汤都不要,就眼巴巴盯着蒸包子的锅。幼贞拿筷子在她头上敲了一下:“先干活!”昨天她收拾了碗筷但是没有刷。这也是他们这儿的规矩,年三十不能刷锅洗碗,都要留到初一,大洗(喜)!
顾欣欣撸起袖子干活儿,余光瞟到里屋的门帘被掀开,她舔了舔嘴唇,忽然道:“幼贞,我想跟你说个事。”
“恩?”幼贞掀开锅盖查看包子的情况。
顾欣欣稍稍侧过身看了看,确实是门帘被掀起来了,她一咬牙,大声说道:“我哥喜欢你!”
幼贞手一抖差点儿被烫着,她赶紧把锅盖盖上退到安全地带:“不会吧,我就见过你哥两次,也没说过话。”
顾欣欣觉得幼贞和李先生肯定有暧昧,别人不清楚,她来这么多次还不清楚吗,幼贞家就一个卧室,卧室里就一个炕。这显然很说明问题了。
顾念简直跟顾崇文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死心眼又没心眼。天天竖着耳朵听隔壁的动静,偶尔听见幼贞说话的声音都一整天干活有劲儿。今天听到自己来隔壁拜年,一向少言寡语的顾念还巴巴的跟着过来,说是为了帮自己拎东西,谁信?
李藏珠放下掀开门帘的手,又退回里屋。
隔壁那傻小子不仅觊觎自家的小鲛人,还敢直接上门来说了?
呵,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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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引气
新出锅的包子,胖乎乎,圆滚滚,每一只都在散发着热气诱人品尝。顾欣欣一反常态,没有先去拿,她踢了踢鞋尖,心里有些愧疚。
顾念喜欢幼贞,她不想让哥哥卷进麻烦事,却来让幼贞主动拒绝哥哥,甚至想办法让李先生知道这件事,希望李先生能多拘束幼贞。
她不觉得自己错了,但也不觉得自己做得对。
幼贞把包子装盘用刀子切了一个看看里面,一样夹起一只放在顾欣欣面前的盘子里:“熟的很好,趁热吃吧。我去给二哥端一盘。”她第一次做包子,大小没掌握好,一个包子足有碗口大小,还好都熟了。至于顾念的事情,她根本没往心里去。她跟顾念一共就见过两次,说了两句话,顾念就喜欢她了?
就算是一见钟情,乍见之欢,喜欢就喜欢呗。他要暗恋就恋着,他要告白,她就明确告诉他,她不喜欢他。没什么值得伤脑筋的,反倒是顾欣欣的试探让她觉得不高兴。
李藏珠见她没反应,刚刚心里涌上的些许不快也就没了。也对,还没成年的小鲛人,懂什么。
顾欣欣看幼贞端着空盘子出来,小心翼翼的问:“你二哥是不是听到我说的话了?他没跟你生气吧?对不起啊,幼贞。”
“听到了吧,没关系。”幼贞又捡出几个肉包装起来拿给顾欣欣,“抱歉,我不喜欢你哥哥。”
“不不不,不用抱歉。”顾欣欣连连摆手,“是我不好。这是他的问题,不应该让你为了这个烦心。”她第一次没收幼贞送的食物就要告辞,“我这就走了,你跟你二哥说,我一定会劝住我哥,不让他打扰你们的生活。”
能听幼贞亲口说不喜欢顾念,她回去就有劝哥哥的理由了。
幼贞看着她,想叹气又忍住了,把装着包子的袋子收回来:“那你走吧,我不送你了。”
今天来了这么一出,想要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那样继续和幼贞相处是不可能的,顾欣欣明白,点点头,自己转身走了。
幼贞手里的包子慢慢变凉,她咬下一大口嚼了嚼,感觉自己做包子还是失败了,不好吃。又酸又涩。
轮椅碾过地面的声音停在她身边,李藏珠搂住她的腰往自己怀里一带:“不开心啊?”
幼贞倔强的站着不肯坐到他腿上,她推开他的手又被他拉住。
李藏珠提醒她:“说好了今天修炼的,该准备了。”
“今天我心情不好,明天吧。”幼贞没精打采的揪着包子皮。
“定心立意却因外物而轻易更改。幼幼,你为何修仙并不重要。但你既然决定走这条路,就该知道动心忍性的道理。如果做不到,不如做一辈子寻常鲛人,快活如意。”李藏珠说出的话难得的带着严肃。
幼贞低着头站在原地,不动也不说话。
“你还未入门径,今天不高兴,可以改做明天。等以后有所成了呢,明天不想修炼,也改做后天吗?日日拖延,修习不精,天雷劈下来的时候变成我这样,多可怕。”李藏珠手上运了力气在她臀上一托,把人抱到自己腿上,“二哥抱抱,就不难过了。”
幼贞握住他的手腕,求证道:“欣欣那些话,是为了说给你听的吗?”
李藏珠反问:“你希望是,还是不是?是不是很重要吗?”
“不知道。她干嘛大年初一跑来说这个。”幼贞听他不支持自己,更不高兴了。
李藏珠戳戳她气鼓鼓的小脸儿:“你为了她生气,是因为她比你自己还重要吗?为了她推迟修行,是因为她比你修行也重要吗?幼幼,修行不在戒除七情六欲,修行是让你看清你自己的心。”
幼贞抿着嘴唇,仔细思考着李藏珠问的问题,似有所感。
“走吧,今天给你上第一课。”李藏珠挑起她脖子上带着的蓝色珠子,用手指一点,带幼贞进了空间。
幼贞还在想刚才的问题:“顾欣欣不重要,我怎么想才重要。”
“这就对了。”李藏珠从幼贞的藏货里找到一条毯子铺在地上,自己从轮椅上挪下去之后,让幼贞坐到自己的面前,“还记得上次帮你找顾泉客的情形吗?”
她当然记得,那是她第一次看到天地间的各种灵气。
李藏珠把手指点在她额头上:“这次我只教你运转灵气的功法,你要自己找到自己的灵珠,知道吗?”
幼贞盘膝而坐,顺从的点点头。
一股强大的力量自额头渗入体内,她闭上眼,感觉这股力量如同一道不容抗拒的水流自额头奔涌而下,冲刷着她体内的经脉,凡是水流经过之处,都可以感受到闭塞的经脉被冲开,吸收了水流中的灵气。
经脉被拓开的感觉,有点儿疼。这股水流因为饱含灵力而显得热热的,似乎有什么杂质被蒸腾着析出身体。
幼贞咬着嘴唇,身上渗出浅灰色的汗珠。她丝毫不知自己的耳朵正在变得尖尖的,耳后也有幼细的鳞片长了出来,柔软如同雏鸟的绒羽。
李藏珠看到她的变化,很浅的笑了一下。成年鲛人的鳞片坚硬,可以磨做利器。她真的还是小孩子呢,鳞片都还未长成。
随着一条条经脉被拓开,水流的势头也在逐渐减弱,她还有些舍不得刚刚微疼却痛快的刺激感,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在呼应着她的这个念头,幼贞愈发放缓呼吸,专注的寻找着自身力量的来源。
心脏的跳动似乎连接上天地间的脉动。全身从未有过的轻盈,大概轻轻一跳就可以飞上天际,纵身一跃也能浮在水中。
她终于“看到”,在胸膛的正中央,有一颗浅绿色的珠子隐藏其中。那颗珠子小而浅,米粒大小,几近透明。幼贞想到自己见过的硬币大小的浅蓝色珠子和幼儿拳头大的云门珠,有些疑惑,就着现在的状态想要看看李藏珠身上的珠子。
李藏珠见她睫毛颤动,眼疾手快蒙住她的眼睛:“别看。”
幼贞吓了一跳,尖尖耳朵和幼细鳞片都收了回去,又成了漂亮的小姑娘模样。
李藏珠在她脸上捏了一把:“刚引气入体你就敢窥探别人的修为,真是胆子大。别说是我,结丹后的修士对此都有防备,一触即发,立刻就能把你重伤。”
幼贞这会儿身轻如燕,真正是从未有过的轻松快意,并不为他的说教生气,反而撒娇道:“你不是别人嘛。”
李藏珠又在她另一边脸蛋上捏了捏:“还撒娇?脏兮兮的,快去洗洗。”
幼贞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上,尖叫一声出了空间。半个小时后,她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回到空间,李藏珠盯着她上下打量一圈,幼贞被他看得心跳加速,不自在的卷着自己的发尾:“我变厉害了吗?”
李藏珠聚起灵气看了一眼她心口米粒大小的灵珠,微微笑了:“恩,很厉害了。”
幼贞走近他身边坐下,“为什么我的灵珠那么小?”她把毛巾往肩上一搭,拿出云门珠和浅蓝色的珠子,又问,“这个蓝色的珠子是什么?”
他自然的接过毛巾帮她擦头发:“这个空间本来是一处灵脉,蓝色的珠子是灵脉的入口。大概你姥姥得到的时候灵脉已经被毁,所以她才用云门珠重新滋养着此处。”
幼贞收起两颗珠子:“我这就算引气成功了?以后做什么呢?”
“成功了。你先适应现在的状态,学会控制自己的感官之后,就该筑基了。”李藏珠给她擦干头发,不知从哪儿掏出一段绸缎彩带,细心帮她编了个发髻。
幼贞摸摸自己的头发,分外新奇:“你从哪儿找来的?”
“上次买拼图的时候,一并买回来的。喜欢吗?”
她不太会扎辫子,平日里总是把一头垂至腰际的乌黑长发随意束个马尾,李藏珠想着鲛人爱美,他作为监护人,自然不能让自家小孩儿过得太素净了。他手上没什么力气,给她编个头发还是可以的。
幼贞从空间里找出一面镜子照了照,回来一把抱住李藏珠:“喜欢!”
喜欢什么呢?发带?还是他?
李藏珠没问,幼贞已欢欢喜喜的带着新发型去给空间里饲养的猪羊打扫卫生,顺便从鸡圈里捡出几枚尚有余温的鸡蛋。
他说要帮幼贞炼化云门珠却一直没有行动,正是出于这个原因。让她以幼年之身修炼辟谷,未免不近人情,蓝星的作物几乎毫无灵气,还不如让她吃这空间里产出的东西,还能为以后的修行打打基础。
至于他自己,李藏珠把“磨砖作镜,积雪为粮”的古训在舌尖上默诵几遍,尝出无尽苦涩。
他因斩恶蛟而年少成名,成年后孤身前往南海,伏魔三千未尝一败,做了南海的主人。一朝天雷劫,功毁身残,穿越异界,也不知几时才能重临南海。
还好遇见她,不然,真不知这几千几万年的孤寂岁月,要怎么熬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二爷爷,幼贞喜欢什么,重要吗?
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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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玩笑
自从顾欣欣惹恼了幼贞,她便再也没过来过,幼贞家的小院儿又恢复了寂静。若不是每日升起炊烟,顾三爷爷怕是要担心那两兄妹已经死在家里,要强行破门而入了。
幼贞和李藏珠都在忙着修行。自从引气入体之后,幼贞的五感比以前敏感了太多,她要凝神去听,连延山上枯叶被风吹动的声音也能听到,整个双岭村的家长里短,大事小情更像电视里的广告一样一直在她耳边徘徊。
李藏珠要她不断磨练自己的感官能力,等她强迫自己忽略耳畔过于嘈杂的声音后,又让她进空间里,去捕捉各种窸窣的声响。多次反复之后,幼贞终于适应了过于敏锐的听觉。视觉味觉味觉等也在李藏珠的教导加以训练,不至于影响日常生活。
山中不知岁月。
晚饭的时候,李藏珠一边给幼贞夹菜,一边轻描淡写的说:“快下雨了。”
幼贞差点儿把嘴里的米粒喷出来,她僵硬的看了看窗外:“不,不会吧。外面有零下十几度呢,是不是快下雪了?”
“不。明天就会热,三天之内必有大雨。” 李藏珠斟酌了一下,摩挲着手中的茶杯,强调道,“很大的雨。”
幼贞对李藏珠的“天气预报”一向深信不疑,放下碗筷看了看日历,这才惊觉已经五月份了,赶紧追问道:“有多大?会发洪水吗?我们挨着山脚是不是不安全?”
“这里山体坚硬,树木茂密,即使雨量充沛也是安全的。别瞎操心,好好吃饭。”李藏珠扳住她的小下巴给她喂进去一块炸地瓜条。
吃完饭,幼贞坐在炕上,心不在焉的划拉着拼图的碎片。长头发散下来了,柔顺的披在身后,像是一件缎子做的黑衣裳。
突然升温和突然降温比起来,好像好一些,至少不会死人。但是大雨又是什么情况呢?冬天下的雪还是厚厚的一层铺在田地里,雪化加上大雨,这么大的水量,真的没问题吗?
幼贞决定跟李藏珠去镇上看看。
听到隔壁开门,发动汽车的声音,正在打扫鸡窝的顾欣欣拎着扫帚就跑到了院外,幼贞正把车倒出来,两个小姑娘隔着汽车玻璃,顾欣欣看不到幼贞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