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席间,尤其喝了点酒的人,嘴巴是最不牢靠的。断断续续间,梁山也被几人套了些话出来。
听见这话,梁山还有些迷糊,等将这几句话在心里细细的琢磨了一会儿,弄清楚意思后,双眼猛然睁大,诧异或者说惊恐的看向夏戎。刚刚…是在问他的罪?他们,他们不是…
“呵”夏戎冷笑一声,“怎么?梁大人无话可说了?”推开怀中还在不断往上靠的女子,站了起来。
“王,王爷!”梁山结巴了起来。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今日,本王算是见识到了!”说着便一把拉起一旁的莫珏,大步向外走去。傅以执紧跟其后。
出了门,迎着瑟瑟冷风,夏戎才稍稍冷静下来,整场宴席,他虽然都看似在与梁山攀谈着,但眼角的余光频频扫向莫珏,见他旁边的女子多次给少年喂食或者斟酒,他都忍不住想上山推开那女子。如今见那女子自己不胜酒力,不自觉的解开衣襟,这才忍无可忍的站起来与梁山翻牌。
三人疾步走出巡抚府,也无人敢阻拦,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一片冰天雪地中。
梁山愣了好一会儿,才暴怒般的掀翻桌椅,惊的几名女子失声尖叫。本以为已经成功收买了四王爷,没想到反到是自己被查了个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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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珏三人回到住的地方后,很快召集了这次一同前来的侍卫们。
“从现在开始,看好银两和物资,不要让有心人钻了空子。”夏戎看着下面两排人开口道。
“是!请王爷放心!”虽然不明白怎么回事,但只要服从命令就对了。更何况,经历了闵县的事,多多少少也知道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是什么了。
“很好,你们先下去吧!”
接下来夏戎又召来了自己的心腹,布置了一番后又将其挥退。
只剩下三人后,谁也没有说话。都明白,撕破脸皮后,梁山不可能轻易善罢甘休,也势必明白了他们知道了些什么。这次的邀约本就是五五分成,若夏戎被收买,那么他的那些勾当就算被发现也不会出什么大事,若是被拒绝,如现在一般,还被倒打一耙。那么,梁山最有可能做的,就是让他们永远也走不出青城。
“梁山接下来的动静恐怕不小,一定要格外小心。”夏戎开口提醒着其他两人。
“明白,不怕他有动静,就怕他什么也不做。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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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百姓中间已经传开了?”梁山失声问道,距上一次的‘不欢而散’已经过了些日子了,这段时间他一直思索着该如何解决这件事。如今却传来,夏戎的那句‘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在百姓间流传甚广。不就是说,他梁山在这危难时刻,竟还在山珍海味并且被四王爷怒斥的事情已经众人皆知了?
“是的,大人。且,突然出现一批人要,要告御状,现在都聚集在驿馆呢!”
这一幕何其的相似,闵县时周志也是因有人告御状而被捕的,难到他梁山也要完了吗?不,不,他是梁山不是周志,江南,青城,是他的地盘。
等到传消息的人离去后,梁山颇有规律的敲了敲桌面,面前突然出现了几人。
“今晚…”他有预感,若是不解决好这一次的事情,他的官途或者说性命就到头了。所以,也别怪他狠辣无情了。
是夜,莫珏平躺在驿馆的房间内,鼻翼微动,一股淡淡的香味在屋内飘散了来。接着是窗户被打开了,一个人影走到了床前。那人影等了一会儿,或许是在确认莫珏有没有昏迷。再三确认后,那人才缓缓举起了手中的刀,向床上的莫珏挥去。
但在半空,就突然停住了。仿佛被施了定身术一样,接着往后倒去,被床上的莫珏一个翻身及时接住放在了地上。此时,淡淡的月光从窗户外洒了进来,这才看清,那躺在地上的人,额头上露在外面的,是一根不长的木棍。
这是莫珏新研究出来的武器,缩小版的箭。箭头削尖,使用时配合上内力,无往而不利。
莫珏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仿佛刚刚差点被杀的人不是他一样。过了一会儿,房门门被敲响了。
上前打开,站在门外的是夏戎和傅以执两人。
“你没事吧?”夏戎快速的扫视着对面少年的全身。
莫珏摇了摇头,侧身让两人进来。一进门,两人就看到了地上躺着的人。
“这和暗杀我们的是同一伙人。”检查完后,傅以执道。即使身上没有任何证明他们是同伙的东西或信号,但在这相差无几的时刻同时动手,世上可没有这般巧合的事。
“看来,梁山是忍不住了。”莫珏坐在桌旁开口道。那消息确实是他们找人放出去的,为的,也确实是引出梁山这条大鱼来。
“对啊,这是狗急跳墙了。恐怕是怕我们将消息传回京城,所以才剑走偏锋。”
“事不宜迟,我们也快去‘瓮中捉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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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山在书房内焦急的踱步着,他在等,等消息。不管是坏消息还是好消息。
今晚,是决定他今后命运的时刻。他没有想过杀夏戎,毕竟是皇族子弟,若是在他的地盘上出了事,最后倒霉的还是他。所以,他的目标是解决掉其他两人,顺便给四王爷点教训。但是,他显然也忘了一点,夏戎出身战场,哪里是别人能轻易给他教训的?但也许是江南远离京城的缘故,所以导致梁山对夏戎的恐怖程度没有更深刻的认识。
只见巡抚府外突然火光大作,照得内里犹如白昼。梁山的心突的一跳,快步往外走去。
“管家,快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梁山对迎面而来的管家道。
“是,老爷。”
梁山自己则在书房外等待着,但等来的却并非管家一人。
巡抚府的大门一开,也不等那管家说话。谢迢便先一步带人上前将其擒住。自从跟随着莫珏找到了大部队,他内心是惊涛骇浪的。没想到那‘程戎’公子竟是当朝的四王爷!而他家的公子,来头也不小,是今年的新科状元。这样暴风雨的过了几天后,他还是坚定自己最初的想法,无论莫珏是什么身份,他都会跟随。
“你,你们是什么人?!”那管家又急又怒的开口质问道。
谢迢却是没有理会,这时,从人群后面走出了三人。
“我们是何人,你很快就知道了。”傅以执开口道。
“走吧!”
那管家转头一看,险些昏过去,他当然认识来人,不正是这次从京城而来的四王爷等人吗?突然深夜到巡抚府来抓人,脑中唯一闪过的,就是完了,整个巡抚府恐怕都要完了。
突然一阵喧哗声涌进巡抚府,梁山忍着心中不好的预感,左等右等等不来管家的消息。正准备走出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却是一群人闯进了视线内。
“梁大人,别来无恙啊!”夏戎站在最前方,扯了扯嘴角。
接着便从身后扔出了几人,梁山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定睛一看,正是自己派去暗杀夏戎几人的死士,但此时即使心中再惊涛骇浪也不能表现在脸上。
“敢问王爷这是何意?”脸上挂着疑惑的表情。
“本王还要问梁大人是何意,刺杀王爷朝廷命官,不知你有几个脑袋来掉!”夏戎轻哼一声,语气冰冷。
“四王爷,虽您是王爷,但说话也要有证据。地上这几人,下官可是从未见过,何来刺杀一说?”梁山脸上满是屈辱和不敢置信。
“那这个呢?不知梁大人是否有话要说。”站在夏戎身后的莫珏突然拿出一张纸条来扔了过去,实在是懒得再争辩。
梁山接过,然后将其打开,上面一条条,一宗宗,是他这些年担任江南巡抚所犯的一些大大小小的罪行,包括贪污,以权谋私,还有闵县的霉米事件,最重要的是最后一项,与蛮夷私通。等同叛国。
此时已经无暇去管这些东西是怎么来的了,扑通一声跪下:“王爷,冤枉啊,这绝对是冤枉,下官对朝廷对皇上忠心耿耿,怎么可能与蛮夷私通?”他很明白,最后决定他命运的,是最后一条。
“梁大人的意思是除了最后一条,其他的罪都认?”莫珏又道。
“不不不,这些都是冤枉的,下官的所做所为,其他江南同仁是一清二楚的啊!”又赶忙解释道。
“不必再多说了,本王既然来抓你,自是将一切真假调查的一清二楚了的。”夏戎挥手打断了还想说些什么的梁山,一声令下,就让人上前擒住他。
梁山也再多说无益,挣开了上前来的两名护卫,猛地往后退去,“王爷这是一定要抓下官?”
夏戎眯了眯眼,声音低沉的可怕,“梁大人这是拒捕?”
“下官无罪,为何要被捕。”梁山笑了声,突然拍了几下手掌,一瞬间出现一伙人将夏戎一行人围住。梁山退到了最外围。
“王爷,两位大人,恐怕要请各位长住江南了。”他笑着道。
“哦?长住?”面对对着自己一群人的锋利刀剑,夏戎脸色没有丝毫的改变。仿佛受到生命危险的不是他一样,而其他人的反应也差不多。
“呵,怪,只怪王爷您知道的太多了。”此时梁山算放下心来了,所以说话也越发肆无忌惮。
“是吗?既然梁大人认罪,本王也只能按照我南国的律法行事了。”话音刚落,也不知夏戎是如何出的手,围在他周围的几人往外飞了出去。就像一个信号,他身后的人也纷纷动起手来,打得其他人一个措手不及。
梁山愣了一下,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了。急忙命令道,不,就算没有他的命令,双方也已经真刀真枪的打了起来。
莫珏用匕首推开逼近的利器,然后动作瞬速的在对方的脖子上划开了一条线,红色的液体飞溅了出来,但被他及时的躲过。没有时间去欣赏,很快又投入了另一场战斗。
梁山的人都是些死士,武艺不差,但和莫珏等人比起来还是有些不够看。而其他的随从,也是跟随夏戎白经沙场的战士,自是也经验丰富的很。
很快,梁山等人的劣势尽显。见势头不多,往后急退几步,正准备从后门离去。俗话说的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材烧。只要还活着,他就有卷土重来的机会。
但才刚走几步,梁山就猛地迎面扑倒在了地上,无法动弹丝毫。莫珏三人对视了一眼,都同时出手,却又没有伤及梁山的性命。那些死士也没剩多少了,便都交给了其他人解决。三人走向梁山,对方已经昏死了过去,同时中了三人的招,就算没有性命之忧,但也不会让他好受。
当晚捉拿了梁山,及其府中的相关人士。让人没想到的是,梁山的妻子竟是京城王家庶女,也就是说是王夫人的庶妹。并且,在梁山的书房的暗格里,莫珏还发现了一份与梁山有过交易来往的官员名单,和一些书信证据之类的东西。很快的将其扫过,莫珏就将其收在了怀里,凭夏戎他们搜查出的证据就足以让他砍几次头了,不管有没有他手中的这些东西都无所谓。所以,还是留给他往后起大作用吧!
他的心中,有一个计划。
夏戎的手段一向雷厉风行,有莫珏在身后出谋划策,很快就将青城内与梁山有过瓜葛的官员一网打尽了。虽然内部一片腥风血雨,但百姓们却是丝毫没有感受到。直到一日官府贴出告示:原青城巡抚梁山贪赃枉法,以权谋私等数项罪名,已被绳之以法。新巡抚未到任期间,一切大小事项皆由四王爷夏戎代理。才知道短短几日,青城就变了天。
“四王爷千岁,四王爷千岁…”城外受灾百姓纷纷对着城门的方向磕起了头,场面尤为壮观。他们虽然不明白是谁胁迫他们开垦挖矿,但偶尔的只言片语中还是知道了这间事与巡抚梁山绝对脱不了干系。所以,梁山倒台了,也就意味着他们或许就能回归平凡的生活了,这怎能不激动?
还有一个就是,虽然每日都有两顿的白粥领,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不断的有人死去,且死状都尤为惨烈,从最开始的惊恐害怕到后来的淡定自若。即使明白或许是官府的粥有问题,但那又如何?不喝过不了几天就会饿死,喝了虽然也是死,但好歹能多苟且几日。
如今,梁山死了。他们想着是不是意味着一切都会有所改变?
这个改变当然会有的,官府的粮仓内堆积的都是从各个无良商家手中买来的霉米,而好米新米,则都收在了梁山府内的私人粮仓内。夏戎等人当然不会客气,立即下令用好的米来施粥。
小的官职被太子潜伏在青城的部下给顶替了,而江南巡抚一职还是要朝廷任命的。想必夏季在朝堂上的运用,想是他的人外派也不难。
在莫珏的协助下,夏戎处理起政务来也算是井井有条。一段时间下来,也并没有出什么大的差错。
而莫御,在得知事情都已经处理好了之后,也是频频来找莫珏。甚至还邀请他到青城莫家来做客。他也去过一次,相比于京城宣城的别院之类确实更加的雄伟气派。说来或许是缘分,那唯一的一次去莫家,就遇见了莫御的父亲,当然也是他的生父,莫青岭。
莫青岭,约莫四十左右的年纪。面容与莫御有六分相似,但却更多了一丝不苟言笑和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