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洛伦对这个回复沉默了半晌，最后他将头盔拿下来，深吸一口气，看着泽莫。
“为什么你的衣服上有血？”
第9章 光明面
“尸体上的血，我挪动他们的时候沾上了。“泽莫道，他看着凯洛伦把脸埋进手心里：”你很痛苦？“
凯洛伦立刻抬起头：“你也可以感知到我的情绪？”
“不，”泽莫道，“我只是能看得出来。”
凯洛伦看着泽莫，他们之间又陷入了沉默，不过这次并非全然的寂静，泽莫能够感觉到凯洛伦的原力似乎在试探着自己——“你在干什么？”泽莫问。
“我想感知你的感受。”凯洛伦道，而泽莫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图。“你想让我的精神世界帮你平静下来。”泽莫道。
“我们可以被原力连接起来，共通感受一定不困难。”凯洛伦一字一句道。“但是你的大脑在抗拒我。”
泽莫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入侵自己的大脑，那带着点刺痛感。而现在，泽莫找到了凯洛伦原力停止的地方。“你在试图探查我的记忆。”泽莫道。
“如果我想和你共通感受，我就必须知道你情绪的来源，这是原力的规则。”凯洛伦道。
泽莫沉默着，他的大脑仍然在本能的抗拒着原力的入侵，而凯洛伦无法做到强迫那扇门开启。凯洛伦在喘气，泽莫想，他看起来备受煎熬，而泽莫现在甚至无法想象那种感受。
“让我平静下来。”凯洛伦道，泽莫感觉他的原力更加强大也更加的混乱，从所有的方向朝他的大脑袭来，意图击破屏障。
“好吧。”泽莫道，他尝试着放松自己，让那段记忆展开，凯洛伦毫不犹豫的便冲了进去，泽莫感觉到了与之前不同的剧痛，仿佛有刀刮过他的脑海，不过那只是一瞬间的，接着就只是轻微的感觉，比蚂蚁咬重不了多少，他面前的凯洛伦仍然在看着他，不过神色变得空洞。
而他在跟着凯洛伦浏览着他的过去。
他只是看着那些画面，那天他在和朋友们打猎，他很开心，接着远处传来沉闷的响声，他以为是什么地方发生了爆炸。
索科维亚飘了起来，在半空中。
他看见景物不断的在身边变化，他上了车，到了郊区，他挖开废墟不断的挖开废墟，他的手血肉模糊，他听见他发出那么痛苦的嘶吼，他看见那些尸体，最后他看见了他的家人们。他眨眨眼睛，凯洛伦的脸色有些不稳定了，他的嘴唇在颤抖。
“你能感觉到我那个时候的情绪吗？”泽莫问，“我不能。”
凯洛伦没有回答他。
他看见他的复仇，他的屠杀，他的计谋，最后他目睹着帝国的崩溃，诸神的战争，他朝自己开枪自杀而被阻止。他被关进了那个玻璃罐子里，而在门关上的那一刻。
泽莫忽然想起，就是那一刻，他的所有情绪都消失了。
凯洛伦的表情变得平静，或者更不如说是麻痹的状态，他的眼神空洞，看不出愤怒或喜悦。仿佛他的精神进入了另一个空间。
接着，他突然回过神来，用那种眼神看着泽莫，泽莫不知道怎么描述。那仿佛是愤怒，可是泽莫却总觉得他在恐惧。
“你不是来拯救我的。”凯洛伦道。
“什么？”
“我以为你是被某些人派来所谓拯救我的，把我拉出黑暗面，用大量的原力建起链接。我以为这一切是个阴谋。”凯洛伦道，“不，你不是来拯救我的。你连自己都救不了。”
“我从来都不是来拯救你的，我也只是被操纵着来到了你的身边。”泽莫道，“你过于自大了。”
凯洛伦没有说话，于是泽莫继续发问。
“所以你现在感到平静了吗。”
“也许，”凯洛伦道，“那些情绪，无论是来自黑暗面还是光明面，他们都淡去了。”
“这样的感觉好吗？”泽莫问。
凯洛伦没有回答，泽莫在凯洛伦的身边坐下，听见对方发问：“你现在真的没有任何情绪了吗？”
“我不知道，”泽莫道，“不过我最近感受到过震惊，只有一次，唯一一次让我感觉到我还活着。我看着行星爆炸，壮烈的场景，对吧。”
“你在哪里看见的？”凯洛伦问。
“梦中，我追寻光明而去，在过程中看见了那个场景。”
“那应该是死星做的，只有死星有那么大的威力。”凯洛伦道，“不过它消失了，没有人能够重建它。”
“你们的科技非常发达。”泽莫道。“在我的世界，可以摧毁一个行星的武器是不可想象的。”
凯洛伦没有接下他的话。
“你现在在哪里？”凯洛伦问，而泽莫惊讶于他居然认为自己会回答这个问题。
“我不会告诉你。”
“我不会杀了你。”
“我知道，”泽莫道，“但是我不想让第一秩序找到我。”
“我们不会对你做什么，你的原力非常强大，你完全可以做更伟大的事情，只要你和我站在一起。”
“我会加入义军。”泽莫道。凯洛伦抿起了嘴，他皱眉：“为什么。”
“因为第一秩序做的并不是以我的价值观判断来说正确的事。”泽莫道。
“义军会被我消灭，”凯洛伦道，“一个都不会剩下。”
“你什么要这样做？”
“因为第一秩序会统一银河系，而他们挡在了那条路上。”
“所以你到底在追求什么？”泽莫问。
“力量。”
“你为什么要追求力量？”
“力量带来绝对的掌控，那是无上的快感。”凯洛伦道，“当你使用原力的时候，你没有感觉到吗？”
“你追求平静和对力量的绝对掌控。”泽莫道，“你觉得你现在站在正确的道路上了吗？”
“为什么你要问我这些问题？”凯洛伦问。
“我在试图把你转到光明面，绝地的一面。”泽莫道。“因为如果我决定了现在我的义军的一方，总要做点对他们有意义的事。”
“你无法做到这一点。”凯洛伦没有愤怒或警惕，而是嘲笑他。“你自己都不属于光明面，我从你的原力里感到了黑暗面的气息。”
“那你现在开始动摇了吗？”泽莫问。
“我从来没有动摇过。”凯洛伦看着泽莫的眼睛，慢慢说道。
第10章 行星
“我不能感知你的情绪，”泽莫道，“但是本。索罗，你的话一点都不难拆穿。”
凯洛伦的脸色瞬间变了，他的手开始颤抖，握紧了光剑，却没有□□。
“当你在探查我的记忆的时候，反探查你的记忆其实不难。”泽莫道，“不过你看不出来，对吧，因为我看着那些场景，却感觉不到任何情绪。你探查我的记忆时是在跟着我度过那些时光，而我探查你的记忆时，那些只是在我眼前出演的话剧。”
连接断开了。
泽莫睁开眼睛就发现一把枪横在自己的脖子上，他往上看，一个穿着类似飞行服的男人出现在他眼前，而不远处，一个女孩也拿着枪指着本。
“对不起，这艘船被我们征用了。”男人道，“现在你有两个选择，下船逃命，或者被枪打爆头。”
“我不知道这里还有人！”本对着泽莫质疑的视线大声道。
泽莫再次打量着面前的男人，他穿着飞行服，看样子和那边的女孩是属于同一个阵营。
“你们是那个阵营的？”泽莫问。
“哦，”男人假笑了一下，“所以你觉得我在威胁别人抢船的时候还会把自己家的门牌号报出去？”
接着，他看见自己的手居然不受控制的把爆能枪丢到了船舱里，女孩想要帮助他，下一秒她的枪也不受控制的朝地板上开了数枪，直到把子弹耗完。
他还是不能控制好原力，泽莫想，他本来只想让女孩把枪丢出去，但是那一瞬间，让枪无法攻击他的这种直接的念头占了上风，女孩就这样把枪的子弹耗光了，的确，无法攻击到他——攻击了他们的飞船。
“卧槽——”男人惊讶道，他瞪着泽莫，“你会用原力？”
在他说出这句话的同时泽莫抽出枪抵着他的下巴，本也把另一边的女孩制住了。
“你们是哪个阵营的？”泽莫再次问出这句话，这次男人倒是回答了。
“首先声明，本来我们只想借船离开这里，不过你们好像是第一秩序的人，所以才多了戒备。”男人道，“我们属于义军。”
“我们不是第一秩序的人。”泽莫道。
“那是当然，伦武士都在主舰上，怎么会跑到这里。”男人道，“你可以把枪放下我们慢慢谈吗？”
“伦武士是什么？”泽莫问，放下手中的枪。
“一群隶属于第一秩序的原力使用者。”男人道，他朝泽莫伸出手，这时女孩和本他们也已经到达了船舱，这里更便于交谈，“我是波。达默龙，义军的飞行员，飞船被击落到了这个星球，你呢？”
“赫尔穆特。泽莫。无名之辈。”泽莫道，“劫持了一个第一秩序的飞行员。”他示意本。
“韩秋。”女孩也伸出手，“义军的飞行员。”
“哇哦，”波看向本，“你劫持了一个第一秩序的飞行员？也许这样说太残忍了，不过他们都被洗脑的挺厉害的。也许你该杀了他。”
本瞪了他一眼。
“要是我真的被洗脑的那么厉害，”本道，“现在我就该在冲锋队里朝你开炮了，义军佬。”
“义军佬？”波皱眉，“这是什么意思？什么新名词吗？”
他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下去，而是继续问泽莫：“你是被第一秩序抓住了吗？”
“不算，”泽莫道，“准确来说，是我被抓到斗兽场，斗兽的途中我因为原力不通晕倒了，他们以为我死了，就让本抛尸。”
“对，第一秩序的分部和坎罗港的人勾结。把尸体丢到岩浆里，保护环境成本低。”本道。
“哇哦，那可真是传奇。”波道，“所以他是？”
“第一秩序的飞行员，因为对第一秩序的培训产生质疑而被调到不重要的岗位。”泽莫道，“这是他所说的。”
“‘这是他所说的’是什么意思？”本不满道，“所以你还不相信我？”
“我相信你，不过我不确定他们会不会信。”
“那你至少要在言语上支持我吧。”
“好吧，”泽莫对波道，“去掉刚刚那个‘这是他所说的’我无条件相信他。”
波道：“所以你是一个力敏者。”
“我应该是。”泽莫道。
波沉默了一会儿，他看向女孩，而女孩皱眉，对本和泽莫道：“抱歉，我和波出去一下。”
两个人离开了船舱，本环着手靠在门框上道：“他们想招揽你。”
“不过害怕我是为第一秩序服务的人。”泽莫道，“说起来，你知道凯洛伦吗？”
“凯洛伦？”本道，“知道啊，凯洛伦大人，主舰上的军官，我接触不到的人物，只听说过。听说他非常的残暴，也非常的强大。”
“你见过他吗？”
“没有，他进第一秩序的时候我就已经被调出来了。”本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没什么，曾经听说过他的名号。”泽莫道。
他们等了大概几分钟，韩秋和波才从树林中走出来。波看见他，并没有提泽莫和本所猜测的招揽的事情，只是笑着道：“所以，我们就想问一问。可以搭个顺风船吗？”
“我不知道行不行，我是被劫持的。”本道，“船长在这里，而现在是船长要求我把飞船停在一个偏远没人的地方的。”
“你们要去哪里？”泽莫问。
泽莫是在副驾驶上看着宇宙的时候忽然被连接召到凯洛伦身边的，这次的突然连接不像是之前一样自然，反倒像是人力故意为之。
凯洛伦站在飞船的玻璃前，泽莫走到他身边，看见远处一个行星在缓慢的爆炸。
“这是行星死去的最后一个阶段，”凯洛伦道，“几分钟后，它就会从宇宙中消失。”
泽莫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这一幕，爆炸的火光映入了飞船内，显得血红一片。
泽莫感觉到了自己心脏的跳动，那种被震惊的鲜活感再次出现，而泽莫发现自己似乎对这种感觉着迷。
“这很漂亮。”他道。
第11章 师父
凯洛伦当然不会回答他，对方现在站在飞船的指挥室里，周围的人来来往往。虽然没有人敢于打扰他——除了，当然，除了和他同级的赫克斯。
“你在这里干什么？”赫克斯走过来，“以前看这样的景象还不够多吗？”
“这的确很漂亮。”凯洛伦道，显然是给泽莫说的。而赫克斯用看智障的眼光看着他。“你是第一次长眼睛？”他问凯洛伦。
“你和他的关系挺不错的。”泽莫道，“你刚刚进入第一秩序的时候他就被派来引导你，对吧。”
凯洛伦冷笑一声。赫克斯只当是他的回嘴。
“好吧，那你继续看。”赫克斯道，“别忘记你还有正事要做。”
他离开了凯洛伦的身边，而泽莫继续看着那个行星，在几分钟后，行星的光达到了最亮，泽莫的眼睛应该感到不适，但是他仍然紧盯着那个即将消失的星球最后的壮烈。
“你把我叫过来的？”泽莫在房间问凯洛伦，对方正在取下他的头盔。泽莫不知道他戴这个头盔除了把原本的自己蒙上面具隐藏起来之外还有什么意义。
“主舰要经过一个即将死去的星球，我想起了你说过的话，”凯洛伦道，“我只是试一试能不能把你叫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