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有点害怕回家。
会不会到家后只能看到一堆废墟?会不会到家后看到爬山虎已经淹没了整幢房子?会不会到家后看到里面的家具都被偷了个空?……
害怕到家之后,那个地方陌生得要让我问自己:“你是不是走错路了?”
害怕到家之后,那个地方已经不是家了。
……但事实证明我想错了。
卧槽这墨绿色的杵在这里的东西是毛啊是毛!绿巨人他石化了以后做成的房子吗!爸妈你们的贵族情结就是在出去旅游之前把房子刷成墨绿色吗!你们把自己当斯莱哲林了是不是!怎么不干脆刷成屎黄色算了!
我撑着伞看着眼前这熟悉的屋子,心里暗暗地斯巴达了。
所以这个世界根本就不适合悲伤,看吧,我刚刚有点近乡情怯的感觉就被以如此凶残的方式扼杀了。
我翻遍箱子,终于找出了快生锈的钥匙,打开门,走了进去,发现所有家具都像死人一样被白布盖着。
虽然这样做没什么不对,但是我还是看到了就想笑。
——这个世界的主流果然是幽默没错。
把巨型行李箱拖进玄关,我砰地关上门,连带着把飞溅的雨滴也关在了门外:明信片啊什么的明天再看吧,我现在只想睡觉。
硬睁着困顿的眼睛,我从储物间里拿出拖把和抹布,去我的房间里拖干净了地面又擦干净了家具,把盖在床上的死人白布一掀,往床上铺了垫底铺了床单,拿行李箱里的羽绒衣当做被子,我一躺下就睡着了。
……
我很肯定装修工人是个难做的活。
现在我一手明黄色的立邦漆,一手滚刷,两脚站在扶梯上——刷墙。
我忽然很理解当初旅祸一群人不愿意走进志波家时的感觉了,这是何等掉面子的事情啊!就像我现在不愿意每天顶着别人(我认为是)鄙夷的目光走进这幢墨绿色的房子一样,太失态了!
于是我就打算把它刷成明黄色,没有什么颜色比这个更好看的了~
你不觉得明黄色的房子和白色的窗框、白色的房顶、白色的木质栏杆很配吗~所以原来的墨绿色配白色简直就是渣啊!
我欢乐地刷着墙,但是也难免仰脖子仰得久了,很酸。
但是想想我要一个人在这里住很久,又充满了干劲。
几天刚回来的时候,那一觉我整整睡了21个小时,起床的那瞬间眼前一黑差点又跌回床上。赶紧从箱子里翻出春华堂的点心补充能量。
将整个房子从里到外做了一个彻彻底底的大扫除,然后打电话叫外卖,跳过中饭直接吃晚饭。
寄回来的东西基本全齐了,除了那些还没有到的:世界各地的明信片、英国银饰、瑞士军刀、印度纱丽、日本和服、美国买的手表、埃及买的符号挂饰……
都是我的收获,以及……
我从扶梯上爬下来,揉揉脖子,在院子里的猫脚椅上坐了下来。
脱掉了手套放在一边,我拿起一旁小木桌上放的蜂蜜茶喝了一口,又拿了一片曲奇吃解解馋。
左手不自觉抚到了右手的无名指上。
右手无名指的根部,是我在日本纹的文身:黑色的日文细细密密地绕了无名指一圈,就像结婚戒指一样。
嘘悪い。
不是说谎。
当初不知道为什么就像要文这个,不知道是为了证明什么的真实性,又或者是我知道,但是想装作不知道。
每次不自觉地抚这个文身,都会让我的心情变得有些微妙,虽然不是故意想给自己找不痛快,但是——
无论如何,我也——
作者有话要说: 玩仙剑3玩得吐血中……
☆、生日礼物
我扎起长发,挽起袖子,戴着隔温手套从烤箱里拿出蛋糕的雏形放到桌子上,又把虾仁一个一个按进平底锅里的起司里,再把一旁煮锅里的煮熟面条捞上来放到盘子里淋上番茄肉酱。
把鲜奶油均匀地涂抹在蛋糕雏形表面,又用明黄色奶油的在雪白的表面写上一个大大的“20”。
从锅子里拿出虾仁洋葱披萨,和PASTA放在一起,一切搞定~
我关上所有的灯,在漆黑的厨房里为自己点上二十支五颜六色的细长蜡烛。
今天,9月24日,我在过一个意大利风味的二十岁生日。
深吸一口气,我一次性吹灭所有的蜡烛。
屋子里立刻就暗下来了,因为现在是深夜。月光穿过窗户照进来,银色的冷色调让刚才还热气腾腾的食物看上去冰冷无比。
我叹了口气:早知道刚才就不关灯了,搞得我现在一点食欲都没有了。
下意识地抚了抚右手的无名指,我打开灯,再拉开猫脚椅坐了下来,首先叉了一个虾仁吃吃看。
唔,我果然是神厨~
吃到一半,手机不出意料地震动了起来。
肯定是同桌和不要脸的前桌。
我微笑着从流理台上拿回手机,翻开,笑容僵在了脸上。
来自'消失的一护'的新信息提醒占满了整个屏幕。
……
“唔……”我打了个哈欠抬起头来,看到面和披萨都已经冷掉了。
刚才怎么会在桌子上趴了一会儿就睡着了的呢,好像做了个很惊悚的梦啊我了个去,不会是午夜凶铃吧。
又打了个哈欠,我给自己切了一小块蛋糕,雪白的奶油上面有明黄色的细细的线条,真是漂亮啊。
吃完蛋糕以后就觉得很饱了,我把猩红的肉酱面和少了一个虾仁的披萨都放进冰箱里,剩下的蛋糕被我丢进了垃圾箱。
蛋糕什么的只有生日当天吃才有意义啊,隔天的话不仅没有意义还会发胖!
一边打哈欠一边上楼了,我打算直接睡觉,洗脸刷牙什么的也不差这一次是吧啊哈哈哈哈。
本来穿的就是睡衣,我舔舔嘴唇,免得奶油啊什么粘到枕头上,然后就背朝向床,直挺挺地倒下去了。
在困的时候能睡觉,这就是一种幸福啊——我抱着被子小小地滚了一下。
……
我见鬼一样地看着屏幕上'消失的一护'这五个字。
这是什么意思?
一个已经消失的人却又能发短信来?……开什么玩笑!
如果让我知道了是谁的恶作剧,我一定把他切成一片一片的,等他死了以后再把他的灵魂他身体里拉出来,一寸一寸地打成粉碎性骨折,之后再爆头。
假如有什么是我的底线的话,我想这就是了。
挂着羽毛耳坠和耳廓钉的三个空洞又火烧火燎地疼痛起来。
我丢下手机猛地站起来想要回到楼上去,却因为贫血晕眩了一下,眼前一片发黑,腿一软又跌回了椅子上。
喘了几口气,晕眩的感觉逐渐褪去,冷汗从我的背后渗出,然后缓缓地流下。
扶住额头,我拿着手机的右手上,黑色的环绕了无名指根部的文身格外明显。
二十岁的人了还害怕一条短信,你也不怕我笑得撒手人寰!——'里'双手环抱在胸前,一脸讥诮。
闭嘴。
我深呼吸了一下,点开了'读取',看到惨白的页面上有四个黑色的宋体字:生日快乐。
就像我神经兮兮地在两个月前,7月15号发过去的四个字一模一样——我无力地弯了弯嘴角。
“嗡!”
手中的手机突然又震动了,吓得我手一松,它从桌子上掉了下去,在摔到地面上的那一刹那按到了按键,直接读取了新信息。
我屏住了呼吸,从地上捡回了那只冰凉的手机,屏幕正对着我的眼睛。
'醒来吧。'
“砰咚!”
我心悸地瞪大了眼睛,手按住胸口心脏的位置,感到有什么东西在破体而出。
……
“呼——呼——”
额前、脖子上、背后都是冷汗,心脏还在不正常地高速跳动着——我用手肘撑起上半身,靠
在床头上。
太见鬼了,好像做恶梦了。
我挣扎着向背后塞了一个枕头,继续半死不活地靠在床头,脑子里'醒来吧'这三个字一直在回响——用一护的声音。
死死按住太阳穴,却只想起发光的雪白屏幕和上面的'醒来吧'。
现在想想那个屏幕挺像我的手机的,我把手伸向床头柜,却摸了个空——哦对,我把它忘在厨房里了。
直接掀开被子赤脚走下楼去,我在流理台上找到了我的明黄色手机。
翻开就会看见我和一护在旋转木马前的合照吧,应该不会有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出现才对。
这样想着,我轻松地翻开了翻盖,果然:深青色的天空、发光的旋转木马、飘飞的雪花、灿笑的我、惊愕的一护。
二十岁的人了还害怕一个噩梦,你也不怕我笑得撒手人寰!——'里'的声音讥讽里面透着古怪。
很耳熟。
'二十岁的人了还害怕一条短信,你也不怕我笑得撒手人寰!'
突然和'里'一样的声音带着讽刺的笑声在我的脑子里面响起来,打破了我刚刚得到的那一点点放松。
短信!妈的我怎么没想到,那个发光的雪白页面不是短信是什么!
我飞快地打开收件箱……里面只有三条短信,一条是同桌的,一条是前桌的,一条是移动服务的,就再也没有别的了。
我转过身靠在流理台旁,终于松了长长的一口气。
把手机放在洗手池旁边,我打开水龙头,用冷水洗了把脸,把刚刚额头和脖子上的冷汗都洗掉了。
闭着眼睛走到储物间里拿了一条新毛巾,把它洗干净擦干脸上的水,我把毛巾挂到脖子上,重新走到厨房。
刚把手机拿到手里,就被手里的震动吓得手一抖,手机从我松开的手中掉了下去,在摔到地面上的那一刹那按到了按键,直接读取了新信息。
太眼熟了。
就像我曾经在哪里看见过一模一样的事情,但是被我遗忘了一样。
我屏住呼吸,从地上捡回了那只冰凉的手机,屏幕正对着我的眼睛——让我原本轻松的笑意僵在了嘴角。
'醒来吧。'
屏幕上的字和我脑海里的声音相重合,精准地让我以为这是一声叹息。
我颤抖着呼吸看着这三个字,耳朵上的三个空洞和右手无名指上的文身都开始剧痛,心跳开始没由来地加快。
我用手按住胸口心脏的位置,红色的细密的东西从我每一寸皮肤里渗出来,向半空中一点一点地飘去。
灵力,是灵力!
我看到红色的灵力从我身体里溢出来,然后在空中形成一个漩涡,越来越大。
……什么?你说你想象不出来?好吧,你可以参照鸣人狂暴化的时候身上涌红色查克拉的样子,总之怎么幻灭怎么来。
我看着红色的灵力从我身上涌出来,想收住却不知道怎么办。这样下去不会和放光了念一样会死吧?
红色的漩涡在渐渐成形,我的灵力输出也逐渐地减弱,然后停止,这让我大大地松了口气。
漩涡越转越慢,最终停止旋转,从中心开始有一个黑色的空间在扩大,一直扩大到整个漩涡,于是红色的灵力漩涡变成了一个——
黑腔。
我收起所有的表情死死看着这个黑色的空间。
想清楚哦!——'里'幸灾乐祸的声音突然响起。
闭嘴。
'你敢说你那时候一点都不后悔吗?'——她和我一模一样的音色里面带着难以言说的轻柔恶意。
我叫你闭嘴。
'去吧!'她突然大笑着尖叫起来。
你给我闭嘴!
我突然清楚地想到了那个电话,那个屏幕上闪烁的'懒惰的妈妈',那只按掉了电话的手和那片血红色的夕阳、那个被夕阳吞噬的越走越远的背影和那个温暖的拥抱。
我捏了捏手的手机,最终选择……按下了快捷键,拨通了'懒惰的妈妈'。
“喂?”不一会手机里就传来了她活力的声音,“优优啊,干嘛?”
我忽然觉得说不出话来,只能对着手机呼吸。
“优优?出事情了吗?”她的声音变得焦急起来。
面对她我永远是一个不会长大的小孩,我能离得开她吗?
“没,老妈,假如你回家以后看不到我怎么办?……一辈子,怎么办?”我觉得我问的这个问题特别残忍,无论对谁。
我不知道她会是什么反应。
那里突然传来一阵杂音,然后是爸爸的声音。
爸爸说:女人最大的敌人,不是时间,不是权利,不是金钱,甚至不是自己,而是男人和无法自拔的爱情。
爸爸说:除了我,和你将来的丈夫,谁也不值得你付出太多,为我付出,因为我给了你上半辈子的爱,为你丈夫付出,因为下半辈子的爱,将会是他来给。
爸爸说:假如你想好了,就去吧。
对哦,我已经二十岁了,已经是一个女人了,我已经可以结婚了。
但是十六岁时候的恋情实在太过于让我耿耿于怀了:耳洞还会痛,还会在去日本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