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月别怕,刚才哥哥只是在保护你。”
似乎是被我这句话影响了,她不再用之前的眼神看着我。只见她忽然侧了侧身子,用手指着膝盖示意我看看。
顺着她手指的指向,我只看到了触目惊心的红白相间,她的膝盖早已是血肉模糊。
想必应该是很痛的,但之前她都是一声不吭,我不禁惊叹了这个孩子的忍耐力。
“痛不痛?”我看着那片血肉模糊的景象,微微蹙眉问道。只见小月点点头,脸上的表情却没有变化。
我又问道:“你的家在哪儿?我送你回去。”
她飞快地报了一串地址,我愣了愣,这座城市似乎没有这个地方,于是我又问道:“你的家确定是在日本的东京吗?”
她点头,然后有些落寞地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就找不到家了。”
这是我第一次听她正常地说话。声音软软蠕蠕的,很像是羽毛从心口上轻轻撩过。
突然之间心跳有些加快,半晌我有些惊悚地反应过来。
——喂上帝别给我开这么个玩笑啊活了十六年突然发现自己其实是个萝莉控?
神使鬼差地,我就脱口而出:
“我带你回家。”
02。
就这样,在我鹰宫海斗十六岁这年的一个夏天,把一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小萝莉拐回了自己的家。
那是我第一次用公主抱抱别人。而且这个第一次,就是个异性——好吧抱同性也有点不正常。
回到家我把她放在地上,找了药箱来给她包扎,看着她小腿和纱布的颜色并没有多大差别的肤色。
表面上我看着很平静,甚至有点嚣张的样子。但实际上我心里紧张得都快死了……!
“哥哥。”她突然开口叫我,打破了原先一直安静的气氛。
我抬起头,撞入她一直平静无波的眼底。
她的眼睛里像是有湖,墨绿色的一片,深不见底,澄澈无澜,却引入陷入。
“哥哥。”她又低低地叫了我一声,与我对视,问道:“你的名字,是什么?”
我的心跳突然停止了。如果你能够亲耳听到那种声音就会明白,我为什么会这样想。
很温柔的声音。我从来都不知道这世上还能有人把问一个名字问得这样动听。何况我才刚刚认识她。
“叫我海斗好了。”我回答道,没有说姓氏,又一边问:“小月多大了?”
“今年满十岁。”
什么——!我差点摔在地上。看着眼前的女孩子,心想这个身高真是让人无法接受现实。
我现在才一米七,况且疯涨身高才刚开始,目测眼前到我胸口的女孩子应该有一米四五了,她就算说她十四五岁都不让我奇怪。
况且,还不到十岁的小孩子,碰到刚刚那种LEVEL E居然一脸平淡,难免让我吃惊。
我表示我越来越觉得自己是个萝莉控了。连她喝口水看会儿书我都目不转睛,我发誓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哥哥的爸爸妈妈不在家吗?”正在看书的小月突然想到了什么,看了过来。
我被她问得一愣,只是安静地说:“他们工作很忙,一直都不在家了,于是我就一个人住了。”
我并不是在埋怨他们。因为在我十五岁之前的日子里我有着哥哥的陪伴。
“我曾经有个哥哥,他叫做泰斗。他对我……非常好。”
而在那之后,我在我的师父和师弟面前,亲手弑杀了他,还尚存着人类理智的他。
没有管因为他的爪牙把我抓伤流血的肩膀,我架起了枪。脸上是剥离了一切感情的表情。
砰——!我开了枪。那一连串顺畅的动作里没有带着丝毫的犹豫或是恐惧。
我听到旁边有人倒吸了一口气。不会是师父,应该是我仁慈的师弟。
为我的枪法。也为我的残忍。
然后,他被我击中的身体立刻便完全沙化了。
怀念吗?也有吧,毕竟在之前的日子里,他曾被我视为唯一的温暖。
上学之前的早晨问候,放学后回家的傍晚,让我知道我不是一个人的哥哥。
这就是吸血鬼的死。风吹过,沙簌簌地散入空中,地上再也没有留下丁点痕迹。
被风卷起的沙微微地闪烁出星星点点的亮……令人悲伤的景色。
“然后,哥哥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再也没有回来。”
我开了一个很奇妙的玩笑,说了一个很令人匪夷所思的谎言。
正常人不必知道吸血鬼这种生物的存在,比如我眼前的小月。所以我没有多说什么。
突然间,小小的、冰冷的手指贴上了我的眉心,一下一下地抚摸着。
一下一下。冰冰凉凉的,却在不知不觉间安抚了我躁乱的心绪。
她发现了!我有这样的直觉。她发现了我刚刚话里的隐瞒,甚至根本就没有被我的“谎言”所骗到。
“我并不明白海斗的感受。”她像是解释一般地开口,我这才发现,她的声音不仅仅是温柔,仿佛还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冷清。
“我只知道,每次在我不高兴的时候,爸爸总是这样,很温柔很温柔地安抚着我。”她的动作是那样温柔。
“我每次被人这样做之后,就都好了。”
她笑得很单纯,很让人觉得浑身都暖洋洋的。
可是那一瞬间,我的心底却生出了最最自私的想法。
——永远地、永远地。
留在我这里。
好不好。
☆、海斗番外·温暖梦境(中)
03。
十六岁的鹰宫海斗遇见了十岁的小月。
在一个与常年无异的夏天。
之后我每天依然都会出去做猎人协会分发下来的日常任务,当然期间也带着小月。
一方面是她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另一方面每次猎杀LEVEL E之后看见她我就可以很快地平静下来,还能够顺便帮她找家。
我并没有告诉小月那些肮脏的生物是什么东西,她也没有问我。我觉得这样很好。
她腿上的伤对于一个十岁的孩子来说有点严重,养了好些日子。
猎杀的时候我不可能把她抱着或放在一旁,就只能让她趴在我的背上用手搂紧我的脖子,双腿夹住我的腰。可就在这一次次的动作中,伤口裂开了一次又一次。
她始终都没有为此同我说些什么。
我之所以会帮人梳头发,也是拜小月所赐。她一头黑沉如墨般的长发直至腰间,但摸上去发却很稀薄。小月后来同我说她在家一直是自己梳头发,有时候够不着或者是图快的时候,索性就用梳子卡着头发扯下来,因为用的力气太大,一梳就可以掉很多头发下来,久而久之也变得容易掉发了。
有天早晨我就看见她在窗边对着镜子梳头发。小月半天也拉拉扯扯没能梳好,我忍不住走过去一把拿过梳子,说道:“你教我怎么弄好了,我帮你。看着你急。”
小月也是一阵羞恼。
学起梳发来其实也没什么技巧可言。自打我有了头一次,就免不了第二次、第三次。小月并不盘发,所以只需要用发箍扎一下就好。但尽管如此,我也依然很珍惜这样的时光。
其实当初在小月自己梳完头后,看见地上零散的黑发,我竟惊觉:她很脆弱。
所以我便情不自禁。
之后就是有关于睡觉地方的问题。
我是一个人住的,房子很小,床也只有一个,打地铺的工具除了多一床被子就什么都没有了。
小月第一天住下的时候我是把我的床单扯下来给她垫在客厅的地上,然后给了床被子给她,却不想在这炎炎夏日里她居然第二天就感冒了。
我想她毕竟是个小孩子,体质弱,我也就将就下自己睡客厅地上了。但出乎意料的是,几天之后,我竟然一身酸痛,也许是因为地上湿气太重。
总之我和小月尝试了各种方式,最后还是挑了一个最尴尬却是最舒适的方法。那就是,我们都睡床。
我现在睡的床是母亲按我未来如果能有一米八五的身高的伸展长度买的,少说也有二米一,而且我还离一米八五挺远的。
因为是单人床,睡两个人的话,宽度并不太可观。不过幸好小月还小,我们两睡着还是能翻身的。
每天晚上我们总会在睡前说些话,很多时候是说一些各不相干的事情,只是听的人很认真。
其实这么睡身体上还是有些不适的。只是我一直自制力很强,况且,对方还只是一个十岁的孩子,我没理由月圆化身“狼人”。
转眼间,日子就过去了好几个月。
“这样下去绝对会留疤的。”我在一次帮小月的伤口换纱布的时候,说道。
“没关系的,海斗哥哥。”
小月摇了摇头,微笑着说:“只要能够早些日子回家,这些都算不了什么。”
是的,只要她能够每天跟我出去,迟早有一天,会熟悉这一切陌生的大街小巷,尽早地回家。
她笑得很温暖,但我却心生出一种难受感。细细地摩擦着我的心尖,无以言说的痛痒。
“小月……不喜欢待在哥哥这里吗?”我不由自主地问出声来。
她愣了愣,又恢复了之前清浅的笑容,似安抚我一般,冰凉的手指抚上了我的眉心。
“并不是说不喜欢哥哥这里。只是,在这里待久了,爸爸妈妈会很担心我的吧。”
04。
她还在轻轻地安抚着我躁动的心。一下一下,一下一下。
我却突然间就心生出一丝悲凉。
或许我一开始就不应该认识她,也不应该把她带回我家里,不应该得到她的温暖,不应该和她一起生活。
“小月。”
“嗯?”
“如果说,小月一直都找不到回家的路,会一直一直待在哥哥身边吗?”
“也许会吧。但是我也总会学会自己生活的。”
尽管我也明白那些道理,你终是不属于我这里的生活,不属于我的世界。
我伸出手,去抚摸着她的发丝。黑发如墨,入手却又柔滑如丝。
“小月……让哥哥一直一直,给你梳头发好不好。”
“好。”
“小月,回家了之后,要记得来看看哥哥。”
“一定会的,海斗哥哥。”
可是,可是,我就是想你待在我身边。
可我也没有想到,这句话从来都没有机会说得出口,也没能够实现分毫。
直到多年后,我有个当名医的朋友也在为一个人而整日眉眼低微时,我才彻底大悟。
原来,百病皆可医,唯有你,无从治。
时间当真是如流水,眨眼间就已经到了深冬初春的时候。
小月一直没能够找到自己的家,却也为了不让我担心,没有表现出来她内心的焦躁不安。她说她出生在夏天,初夏的时候,而我不同,我出生在冬天,大概是最深的时候。
“哥哥,生日快乐。”她脸色微微绯红地说着。
小月就这样俏生生地站在桌子旁边,烛光在那一瞬间照亮了她便缤纷了整个世界。
这个夜晚,这样的一个少年掏心掏地眷思着你。
原来这世上真的有那样一个人能够让你觉得无所不能。
如若时光能够静止在那个夜晚就好了。
我不知为何眼前突然开始模糊,看着小月触手可得的身影在面前摇晃,就这样,彻彻底底地失去了清醒的意识。
待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外面已经是暮色沉沉,客厅的窗户大开,深冬的寒风在呼呼作响。
“哦?醒得还蛮快的。”从正前方传来低哑的男音,我感觉到那股不知名的熟悉感,一头金发的男人瞬间印入我的眼帘。他如血般鲜红的眼瞳就那样生生地闯入了我的视线里。
我一瞬间就从睡梦的朦胧之中彻底清醒了。
纯·血·种!我几乎没得由来地感觉到全身的惧意,听师父曾经教过我的,哪怕是他都不能够保证能够在一个受伤的纯血种手下全身而退,更何况我去年刚刚入门的师弟就是被一个虚弱的纯血种灭了门……我刚刚想后退,却猛然发现,窝在那男人怀里睡得浑然不知的小月!
“你是谁!”我大声地质问道,却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牙尖都在打颤!
“看到我的发色,还不知道我是谁吗?”金发的男人优雅而危险地弯唇,“对于你这种基本知识都没有过关的小猎人,我大概没有必要自报家门。”
发色……脑子里的信息一闪而过。七大纯血家族,以金发为遗传特征的,那就只有那个人了吧。如今只剩下家主一个血族的——黄梨家家主,黄梨释。
05。
“你,你来干什么?”我感觉到自己的牙尖都在打颤,因为是第一次面对面跟纯血种交流,我甚至都不知道要用什么样的语气同他说话。
“接她回去。”黄梨释横躺在被对着打开的窗户的沙发上,从他身后刮来的寒风将他的发吹得凌乱,在这昏暗灯光的照耀之下,竟然时不时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