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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人又道:“不管怎样你先自行疗伤,我可帮不了你,七叔给你守着。”楚连城点点头,盘膝坐好运功疗伤。
过了一盏茶的工夫,楚连城收功站起,道:“七叔,我不大碍了。嗯,一路上是不是又有人打我们的主意。”白衣人道:“正是。不过七叔已经替你打发了。”楚连城又道:“七叔,我想我还是先回客栈的好。看看岳家兄妹有何动静。”白衣人点头道:“也好。不过最好是我送你进城。”楚连城吐吐舌尖道:“七叔,你当我连那小小的城墙也跳不上去了吗?”那白衣人满眼的爱怜道:“七叔知道你行,可是你总让七叔放心不下。被人伤成这样,还逞强吗?”楚连城柔声道:“好七叔,我知道您老人家疼我。可是如果让我义兄看见又要多生事端。”
那白衣人忽然神情古怪道:“你这样怕你义兄起疑?是不是……”楚连城娇嗔道:“七叔你瞎说我,我可要恼了。”白衣人呵呵笑道:“好好好,七叔不说就是了。不过你那义兄的绰号可犯了咱们的忌讳。”楚连城耸耸肩道:“别人这样叫他,我又没有见了他就发愁,你愁?”白衣人轻轻敲了他的脑袋道:“你这小鬼,居然开七叔的玩笑,瞧我不打你。好了,你还是快回去吧;不然那个披风夺命鬼见愁要着急了。”
楚连城脸上发热,道:“七叔您老净瞎猜,我可要走了,有什么事我会找您。您多保重。”白衣人也道:“你也多加小心。还有,你可别在岳家兄妹面前露出马脚。”楚连城点点头,转身沿原路而去。
虽说楚连城功力深厚,但毕竟重伤未愈,待他奔回客栈已引动内伤,终于又一口血喷了出来。楚连城将经过大体叙述了一遍,将交手过程轻描淡写的一语带过,也只字未提谢静涵翁婿及白衣人之事,只说不知对方是谁。虽然他强忍对岳家兄妹的怨尤,可是神情间依然有所表露。岳家兄妹不知所以,尹十三郎也不甚明白,忙道:“三弟一定又累又乏,大家也都累了,既然三弟没事,大家还是早些睡吧。”楚连城也点头道:“大哥说的不错,连累大家为我担心实在过意不去,我没事,大家也放心好了。”
岳荻点头道:“说的也是,那楚兄弟好生歇息,我们就不打扰了。”说罢拉岳萱出了楚连城房间。岳萱还要说什么,但人已被哥哥拉出房去。在出门的那一瞬间,岳荻清楚的感觉到两道利剑一般的目光从身后射来,令他从内心深处觉得恐惧。他蓦然回头,瞧见尹十三郎挡在楚连城身前,正好遮住了楚连城的目光。
岳荻满腹狐疑的拉岳萱来到岳萱房中,岳萱噘起小嘴道:“大哥,你慌什么,连话都不让我说。”岳荻道:“傻丫头,你瞧不出来他们兄弟有话要说吗?”岳萱道:“我又不会说很多话,难道还会耽搁很久吗?”岳荻摇头道:“你可不可以动动脑子?那个楚连城到处透着古怪。与咱们是友是敌还不知道,但咱们也犯不着去刺探人家。”岳萱奇道:“尹大哥和你不是好朋友吗?”岳荻道:“那不代表他的义弟不古怪。”岳萱摇头道:“我看你们都满古怪,乱七八糟的。”岳荻笑道:“是,我们都古怪,就你好,那你就早点睡吧。”岳萱点点头,不再做声,岳荻拍拍她肩膀,转身出了房间,反手替她关好房门。
待岳荻兄妹出去后,尹十三郎道:“三弟,那蒙面人是……”楚连城恨恨道:“不错,一定是我家的大仇人。这两个老匹夫,有朝一日我一定将他们碎尸万段。”尹十三郎沉吟片刻道:“他们屡次要取你性命,其中一定有阴谋。这事只怕也没那么简单。”楚连城道:“必是他们要陷害爹爹,猜到我的身份才这样斩草除根的。他们跟了咱们一路,可谓用心良苦了。”尹十三郎沉吟半晌道:“跟了咱们一路?果然用心良苦。不管怎样你也累了,我看你还是早些睡吧。嗯,最好是我在这里给你守着,你重伤未愈,万一有什么事我也好替你抵挡一下。”楚连城微微一怔,说道:“不,不,我一个人可以应付。”尹十三郎笑道:“你怎么也婆婆妈妈起来了?你这个样子我可不放心。”楚连城微急道:“不是的,我伤已不大碍了,再说我习惯一个人睡。”尹十三郎侧头道:“我说和你一起睡了吗?我是说在这给你守着。”“可是——”楚连城还想说什么,尹十三郎挥手打断他,一边扶他躺在床上,一边拉过被子给他盖上。楚连城神情古怪,欲言又止,终于没说出来。
尹十三郎替他放下帐子,然后自顾自的坐在了桌边。楚连城和衣而卧,将薄被紧紧裹在身上,透过纱帐,依稀可见尹十三郎坐在桌边自斟自饮。不知过了多久,楚连城终于迷迷糊糊睡去。
待他醒来时,已是次日的正午了。四个人稍做休整,第二天便是燕诚的寿诞,一大早四个人便已到了雁荡山飞燕别居。
尹十三郎和岳荻兄妹与燕诚之子燕归来、燕双飞以及外甥雁荡书生温若水十分熟悉,当下,给楚连城做了引见,燕氏兄弟将尹十三郎等人让到后花园,令人好生招待,他三人径自在大厅忙碌。
尹十三郎和楚连城在凉亭中聊天,岳萱最是不安稳,一刻也不得闲,四处游玩,岳荻恐她惹事,只得紧紧的跟着她。尹十三郎见岳荻兄妹走远,问道:“三弟,你的伤不大碍了吧?”楚连城点头道:“不妨了。”两个人静坐在亭中,并不说话。
垂花门下人影一闪,尹十三郎和楚连城微微一怔,随即看见一个湖水色衣衫的少女手托朱盘,轻盈盈地走了过来。
阳光撒碎在她的身上,她的眉梢发际和衣衫都在光照下闪亮。尹十三郎远远地瞧见她的脸容,当她黑如点漆的眸子向亭子这边溜了一眼时,尹十三郎胸中大震,一颗心不由自主的砰然而跳。这少女有怎样一双清滢如水的眼睛呵!
“您二位是尹大爷和楚三爷吗?”少女的声音清脆柔和,带着温软的江南口音。
“啊!”尹十三郎有些失措,忙应道:“正是。”
少女将朱盘放在亭中石桌上,抬起眼帘,向尹十三郎展开一个微笑:“尹大爷,这是我家大公子吩咐奴婢送来的。大公子说,他此刻脱不开身,一会儿就过来和你们叙话。”
“哦!”尹十三郎点头道:“好的。”
少女敛衽一礼,慢慢退出亭子。她走到亭边,忽的回头一笑,说道:“那茶水是山泉水沏的,须趁热喝,凉了便没味道了。”
尹十三郎莞尔:“多谢指教。”
夏日的和风夹着菡萏的清香和凉丝丝的水气扑面而来。少女伸手拢了拢秀发,衣袂飞扬。早谢的菟丝花在风中飘荡,有几朵残花从少女身上掠过。
楚连城一直在注视着这少女,他秀眉微轩,忽然开口:“姑娘留步。”那少女转头看他,神情分明在问:“做什么?”
楚连城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甚是诧异,但仍含笑答道:“婢子姓水,单名笙,芦笙的笙。”
楚连城点点头,似笑非笑地道:“水姑娘,你的脚可真轻啊!一点儿落花都没沾上。”他的眼光斜睨水笙的双脚。
水笙一怔,随即嫣然道:“楚三爷玩笑了。”
楚连城叹口气道:“我是最不会同人开玩笑的。倒是你呵,明姑娘,你这玩笑开的可太也惊人了。”
水笙眼珠转了一转,笑吟吟道:“楚三爷,我不明白你的话。”
“你看,”楚连城一指垂花门,解释道:“那边有一架菟逸丝,落花满地。如果一个平常丫鬟从上面走来,鞋上必然会沾上花瓣。——菟丝花的花瓣上有极细小的柔刺,粘性很强。而你的鞋上毫无纤尘。还有,菟丝花只要飘在衣上必附着不走,而适才那几朵落花却在你衣襟一掠而过,如经水面之油滑。这种现象只有一个解释:你会武功。而天下能将‘踏雪无痕’的轻功绝技与‘沾衣十八跌’的内功结合的如此巧妙者,自非你明玉姑娘莫属。”
明玉娥眉英挺,淡淡道:“你聪明得紧啊!”
楚连城笑道:“不敢当。”他随手拿起一杯茶,续道“这杯里当然不会山泉沏的雁荡名茶了?”
“哦?”明玉反问道“那是什么?”
楚连城道:“八成是明家密传的‘七步断肠红’,是不是?”
明玉“哼”的一声,道:“你知道的不少啊!”
楚连城又笑,道:“项庄舞剑,意在沛公。你要杀的人是我,至于我大哥,他要是喝了茶算他活该,要是侥幸没喝,算他走运。对吗?还有,我若死在这里,这笔帐可难免要算在燕家头上,和明大姑娘可没关系。”
明玉没有做声,尹十三郎叹道:“幸亏你机敏,不然,我们可要吃大亏了。”明玉张张口,正要说话,从门外又走进一个少女来。那少女一见明玉脸上神情一变,问道:“尹公子,这位姐姐是谁?”尹十三郎微微一笑道:“这位姑娘是明家的大小姐:明玉明姑娘。”那少女又是一惊,道:“原来明玉姑娘这样年轻貌美啊!”明玉冷冷道:“多谢夸奖。”
那少女抿嘴一笑道:“我说的是真话。尹公子,我家公子要我请二位到‘绿筠轩’用酒,老爷的寿宴已经备好了。”说话时,人已到了亭中。尹十三郎摆手道:“请带路。”
少女转过身向门外走去。路过明玉身边时,楚连城微笑道:“明大小姐要不要一起去啊?”明玉狠狠白了他一眼,转过头去。楚连城微笑不语,二人身体相错时,明玉突然出手,掌中握了柄小巧的匕首,直刺楚连城的肋下。与此同时,那少女也摸出匕首扑向楚连城。
便听楚连城“哈哈”笑道:“你们当我是傻瓜吗?”也不知他用了什么手法,明玉和那少女的手已被楚连城握在掌中。楚连城道:“就是瞎子也能看出你们长的是多么的相象。不用说,这位是明珠明二姑娘了?”
尹十三郎叹息道:“三弟,真搞不懂你的脑袋是什么做的。什么事也躲不过你的眼睛。”
明玉姐妹忽然脸色苍白,她们明白,自己决不是楚连城的对手。明珠忍不住闭上双眼道:“你杀了我们吧。”楚连城摇头道:“不,我干吗要杀你们,我和你们素无瓜葛,你们来杀我是不是受人指使?是了,一定是那人出了高价钱。”
明珠“呸”道:“我们姐妹又不是杀手,出什么价钱?”这可出了楚连城意料。他微微一怔。尹十三郎道:“那你们是为何?”明玉叹道:“尹爷不必多问,既然我们杀不了楚连城,那我们也不必活了。”楚连城道:“听说明家一共有三个姐妹,三妹明凤不但人长的美,而且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堪称才女,只是不会武功。我还听说,明氏三姝素来手足情深,甚至愿效仿娥皇女英,永不分离,如果我杀了你们,你们的三妹明凤怎么办呢?”明家姐妹闻言一怔,又听楚连城道:“你们姐妹难道忍心见小妹无人照料吗?”明玉忽然嫣然一笑道:“楚公子说的是,不过说话也不用一定要抓着我们的手啊?!”楚连城微微一笑松开手。那明家姐妹心意相通,一见他松手,两人已忙不迭的踢出两脚。
第五章比武招亲
不料楚连城又有防备,不待她们踢到,便伸手点了她们的穴道。明家姐妹眼见大势已去,不禁流下泪来。楚连城视若无睹,转头向尹十三郎道:“大哥,你瞧这两位小姐是不是很漂亮啊?”尹十三郎一怔,不知他此话是何用意。楚连城笑嘻嘻道:“不知在这两位小姐脸上刺上两个兰花什么的会不会更漂亮——我可天生会刺青。”说着轻轻的从明珠手中拿过匕首。明家姐妹闻言,神色大变,直骇得花容失色。
尹十三郎也吃了一惊,说道:“三弟你想干什么?”楚连城侧头道:“我想知道那老贼开了什么条件,居然能劳动明家姐妹出手来杀我。”说着,拿着匕首在明家姐妹脸上来回比划。尹十三郎摇头道:“你也太胡闹了,她们自然有苦衷,你又何必苦苦相逼?”楚连城叹道:“唉!大哥,你干吗这样惜花怜玉?我对她们可没兴趣,我只想知道为什么。”
尹十三郎还想说什么,明玉叹了口气道:“你不必逼我们了,我们明家素来与世无争,这次来杀你实在有不得已的苦衷,我三妹明凤落在那人手中,三妹不会武功,他拿小凤要挟我们,我们也是情非得已。”楚连城秀眉一扬,转向尹十三郎说道:“哼,名门正派可都是好人吗?你瞧这就是他们做的事。”说话时伸手解开她两人穴道。
明玉裣衽一礼道:“小女子多谢楚公子不杀之恩。”话虽如此说,可眉目之间依然难掩忧郁。楚连城道:“对不住,明姑娘,不过我想你一定有办法和那人联络,令妹安危你大可放心,你只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