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瑾萱看了眼坐在一侧的慕容伶霜,笑道“一想到霜儿还在启州等着我,倒也不觉得苦了。”
“对了,你伯父没来看你吗?”
“伯父?我自打回来还没见过伯父呢。”
凌雨烟摸了摸拓跋鸿毅的头,“鸿儿,那你可看见祖父了?”
拓跋鸿毅急忙摇头,“没看见!”
凌雨烟笑道“鸿儿不是想学轻功吗,鸿儿若是告诉我祖父在哪,我就教你轻功。”
“真的!”拓跋鸿毅想了想又说“我……我不知道……”
慕容素问笑道“刚做了些杏仁酥酪,也不知道鸿儿想不想吃呢。”
图雅又说道“鸿儿不想跟祖母去骑马了?”
慕容云曦笑道“鸿儿可还记得祖父给鸿儿讲过一个故事,那放羊的孩子撒谎,最后怎么样了?”
“被狼吃掉了……”拓跋鸿毅头也不敢抬,只小声说道“鸿儿真的不知道祖父在哪。”
段绍堂躲在床下,终于松了一口气,看来这小子还是挺讲信用的。
凌雨烟注意到拓跋鸿毅的眼睛时不时的就看向床的那边,遂拿着剑走到床边,“听说霜儿房中进了老鼠,不如我就劈开这床,看看能否劈死那老鼠。”说完举起手中的剑,拓跋鸿毅急忙拽住凌雨烟的衣袖,“祖母不要……会劈死祖父的!”
只见段绍堂从床下爬了出来,一脸幽怨的看着拓跋鸿毅。
许久,只见段绍堂被几位夫人揪着耳朵又丢进了花房里面壁思过去了。
“爹,你再给我讲一个故事吧……”
拓跋瑾萱笑道“这已经是第六个故事了,你还不睡?”
拓跋鸿毅拉着对方的手,不依不饶的说道“爹,再讲一个,讲完这个孩儿就乖乖的睡觉。”
慕容伶霜板着脸说道“鸿儿怎么可以说话不算话,爹爹一路舟车劳顿,应该回去好好休息了。”
拓跋鸿毅不舍的点了点头,“那孩儿明天醒了就去找爹爹玩。”
两人来到慕容伶霜的房间,慕容伶霜点燃蜡烛,笑道“小孩子就是难缠的很,以后你有的烦了。”
拓跋瑾萱笑道“五年,鸿儿居然长这么大了,这小子长得这么壮实,果然是伯父买回的那头牦牛的功劳!”
慕容伶霜摸着对方的手,上面早已布满了厚厚的老茧,再也不是当年长公主那双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玉手了,慕容伶霜心疼的说道“这些年征战沙场一定吃了不少的苦吧。”
拓跋瑾萱不自觉将对方搂入怀中,“只要能给你们母子一个安定的未来,这些苦又算得了什么呢。霜儿,这五年对我来说太漫长了……”
慕容伶霜将头埋在对方肩上“至少以后我们不会分开了……”
拓跋瑾萱说道“说起来真是造化弄人,如今我和你成了外人眼中的夫妻,还做了你孩子的爹。你说这算是不幸还是万幸呢。”
“这对我来说固然是万幸,只是萱儿你……”
拓跋瑾萱猜到对方想要说什么,便说道“战蝾国那边大局已定,我这次是来接你们回去的,一国之君又岂能没有皇后呢。”
慕容伶霜笑道“你的后宫又不止我这一个皇后,让别人取而代之不久行了。”
“你知道我与晓晓的事了?”
“战蝾国皇帝娶了伏虎寨大当家的女儿,全天下都知道了。”
拓跋瑾萱讪笑道,“不过是权宜之计,晓晓也是为了躲避她爹让她成亲嫁给不喜欢的人,所以才与我成亲的。霜儿,你放心,我说过我会一生一世照顾你们母子,我就一定不会喜欢别人。”
“萱儿,你这又是何苦,难道你当真要守着我们孤儿寡母一辈子吗?可就算你想一直照顾我,毕竟也要有个人陪着你,照顾你。难道你就甘心一个人……”
拓跋瑾萱打断说道“我们现在这样不是挺好的,以后我可以每天都见到你,不用嫁给不喜欢的人。而你也可以带着鸿儿过衣食无忧的生活。我当初选择这条路,不就是为了你和鸿儿吗。如果我的下半生没有你,那这些对我来说还有什么意义。”
两人心中都矛盾得很,拓跋瑾萱爱着对方,可一想到对方是自己亡兄的遗孀,又觉得对不起哥哥。慕容伶霜希望将自己交托给对方,但一想到自己早已嫁做人妇,又是对方的嫂子,也觉得打不开这心结。
“我……”拓跋瑾萱顿了顿,“时辰不早了,我去休息了。”说完转身离开房间。
才出了房间就看见段绍堂一瘸一拐的走过来,样子甚是好笑,“伯父,你不是被伯母关在花房里了?”
“这不是你回来了,你的伯母们法外开恩,只罚我将花房里所有的花叶擦了一遍就让我出来了。这腰酸背痛的,还不如让我面壁思过了。”段绍堂捶了捶腰,又说道“霜儿这些年等你也不容易,好几次夜里我都看见她一个人偷偷的在花园里抹眼泪。如今你二人也算是苦尽甘来了,千万别辜负了伶霜。”
“我和霜儿……伯父的意思是?”
段绍堂笑道“你就别和我装了,自打鸿儿出生那日我见你二人的眼神就知道了你们绝非姐妹之情那么简单,如今你二人能够以夫妻的名义重新走在一起,也算是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修成正果了。”
“可霜儿已经是我哥哥的妻子,我又岂能再与她做出越矩之事,这样反而觉得有愧于已故的哥哥。只要能守在他们母子身边我就心满意足了。”拓跋瑾萱想不到段绍堂竟然能将如此荒唐之事看得开,倒也觉得惊讶。
段绍堂知其苦衷,也就不再多说,“明日就要动身回去吗?”
拓跋瑾萱点了点头,“伯父,你随我回战蝾国吧。”
“萱儿,在外人眼中伯父早就是个死人了,最好还是不要在京城那种地方抛头露面。”
第二日拓跋瑾萱带着慕容伶霜母子回了战蝾国。秦北也不负所望的将所有乱党歼灭。战蝾国昔日国土如数被拓跋家收回。镇南王投降之后拓跋瑾萱念其当年追随先帝也算是功臣,便知收了镇南王的兵权,留其王爷封号,除了每月还能领到俸禄之外,其他的基本上是没什么实权了。
☆、四十五章
傍晚,拓跋瑾萱只身去了罗晓晓那里,她知道与罗晓晓之间该做个了断了,若是再继续让罗晓晓留在自己的身边,那岂不是要耽误这女子一辈子了。
“皇上。”罗晓晓做了个万福,只怕日后再也不能像陪着她奔波战场那般了,虽然那时苦了一些,可比起今后的生活,那时却更像是夫妻。
“也不知你如今在这儿住的是否习惯,便想着过来看看。”
罗晓晓拿起桌上的一件衣服,“我刚刚缝了一件衣裳,看看皇上穿着是否合身。”一边说一边将那袍子披在拓跋瑾萱的身上,但看到拓跋瑾萱胸襟前所绣的五爪金龙,不禁面上又闪过一丝失落,“我竟忘了,如今皇上已经贵为九五之尊,又岂能再穿晓晓缝制的粗布衣裳了。”
拓跋瑾萱急忙系上衣带,穿着罗晓晓缝制的衣服在铜镜前照了照,“怎么会呢,晓晓你蕙质兰心,每次为朕做的衣服不用量就可以做的大小正好,朕又怎么会不喜欢呢,且这龙袍样式古板,每天都要穿着款式差不多的龙袍,只要一照镜子就觉得厌烦。晓晓送给朕的衣裳,朕可是一件都没有丢掉呢。”
罗晓晓整了整拓跋瑾萱的衣襟,“只要皇上喜欢就好。”
“晓晓,如今你年纪也不小了,所以我想有些事也耽误不得了,我们……”
不等拓跋瑾萱说完,罗晓晓便说道“你可还记得,你我在伏虎寨成亲当夜你曾向我许诺,日后收复战蝾国失地的时候,你会答应我一个条件,只要不是有违大义或是抛妻弃子的都会答应我。”
拓跋瑾萱笑道“我当然记得,看来如今是到了履行承诺的时候了。你说,想要我为你做什么?”心想最怕的就是罗晓晓无欲无求,如今若是罗晓晓可以提出什么荣华富贵的要求就再好不过了,这样倒是两全其美了。
罗晓晓笑道“我知道这么多年你的心里一直都没有我,我也不奢求能在你心中占有一席地位,晓晓只求能够留在宫中,皇上闲暇之时若是能想起晓晓,只要过来看晓晓一眼,如此足矣。”
这倒是让拓跋瑾萱犯了难,“晓晓,你这又是何苦呢!当初我为了一己之私与你成亲,已经很委屈你了。如今又岂能再让你留在这深宫大院里蹉跎了余生。”
罗晓晓一笑,看似风轻云淡的说道“皇上也应该知道,我爹是个要面子的人,我们罗家几代都是占山为王的土匪,我爹只知道家里出了个贵妃是件风光无限的事,可皇上如今重登大宝若是将我休了,那我爹岂不觉得颜面扫地,以他那牛脾气,还不一定会做出什么荒唐的事来呢。再说皇上当日不是曾向我许诺,日后会答应我一个条件,这就是晓晓唯一想让皇上为我做的事,让我留在皇上身边。”
考虑到罗遮天,拓跋瑾萱也觉得罗晓晓说的不无道理,罗遮天手上的伏虎军如今已成规模,实力不可小觑,再说罗遮天在战场上也为自己立下了汗马功劳,若是此时将罗晓晓休了,罗遮天自然不会善罢甘休,还不一定会惹出什么乱子,而且自己也会成为外人眼中的不义之人遭人龃龉。
拓跋瑾萱在文武百官的呼声之中一步步走上宣政殿,虽说不是什么没见过大世面的人,但看着与自己越来越近的龙椅,再想这些年的经历,心中倒也十分澎湃,更何况此刻与自己一同走上金銮殿的还有自己的皇后。慕容伶霜看着身边正含情脉脉看着自己的人,她知道这人再也不是当初那个和自己躺在雪地里天马行空喜欢胡闹的小女孩了,她注定要成为千古一帝,完成常人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秦北被封为兵马大元帅,加封一等荣国公。罗遮天封为伏虎元帅,加封一等齐国公。魏程被封为丞相。连均昊封为禁军统领。
当然还有罗晓晓,也被册封为贵妃。
信阳侯被封为异姓王爷,但独孤卿却并未入住后宫,信阳侯自然是不高兴的,不过这些都是独孤卿的注意。
信阳侯将手中茶杯摔了个粉碎,“拓跋锦隆这出尔反尔的小人,老夫当初怎么能轻易就相信这黄毛小儿的鬼话呢!”
独孤卿笑问“爹爹又因何事如此动怒。”
“那拓跋锦隆当初亲口答应我日后会封你为妃的,可如今却像忘了此事似的,竟然只字未提!此人实在是可恨,如此忘恩负义,就是将他千刀万剐也不为过!”
独孤卿笑道“爹爹莫要生气,这些不过都是女儿的意思,女儿做这么多也无非就是为了给咱们独孤家争取一席地位。女儿根本就不想做什么皇妃,谁不知道表哥的心思全都在慕容皇后一人身上,若是女儿真的住进后宫,那岂不等同在冷宫里守活寡一样。女儿只想着做一个云游四海的闲人,可不想被那身份束缚住。”说完又将一道圣旨递给信阳侯,“你看,这不是皇上一早就拟好的圣旨,是我告诉她我不想做皇妃的。女儿已经和师父约好了时间,明日就要起身与师父汇合,而后一同去云游四海。”
信阳侯将手中圣旨放下,哭笑不得的说道“你呀……爹真是快被你气死了,我看这都是你和拓跋锦隆那小子合伙骗爹的吧,当初说有了身孕后来又滑胎,是否也是你跟他串通好来骗爹的?”
独孤卿只是一笑,挽着信阳侯的手臂,说道“爹爹还想着那些事做什么,反正你现在已经是风风光光的王爷了!”
皇上带领群臣在围场狩猎,拓跋瑾萱与秦北同时将弓箭对准一头吊睛白额虎,秦北抢先一步将箭射了出去,拓跋瑾萱嘴角勾起一丝微笑,同时射出两支箭去,一支将秦北射出的箭打掉,另一支不偏不倚的射中了老虎头部。
看着倒地的老虎和被拓跋瑾萱打掉的箭,秦北笑道“皇上果然是好箭法。”都知道拓跋锦隆是个喜文不好武的人,只怕这出神入化的箭法除了拓跋瑾萱也没有几个人能做得到了。
其他大臣还在林中寻觅猎物,而这两人早就打得累了,拓跋瑾萱问道“秦大人年纪也不小了,为何还不成家呢。”
“因为微臣的意中人是长公主。”秦北紧盯着对方。
拓跋瑾萱笑道“可你知道长公主已经不在了。”
“微臣没有建立万世基业的胸怀,也没有权倾天下的野心,微臣只知道我要保护自己喜欢的人,哪怕只是相望……已经足够了。”
拓跋瑾萱将头转到别处,“等一个根本就回不来的人,秦将军这又是何苦呢。”
“我记得长公主当年曾在与微臣喝酒的时候对微臣说过,微臣没有刻骨铭心的爱过一个人,又怎么会明白那种为了心爱的人宁愿牺牲一切的感觉。长公主当年可以为了心爱的人嫁给自己并不喜欢的男子,为什么微臣不可以为了自己喜欢的人等候一生呢。”
“可你知道,长公主已经死了,她根本就不会回来了,你就算是孤苦一生也是徒劳。”
“若是不能与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微臣宁愿孤独终老。微臣知道,长公主活着的时候心里没有我,死后心里也一样没有我。既然有些事情已经是奢求,微臣也不想再顾及儿女私情,只求能够为皇上保住这万世之基就足够了。”
“你如今做了兵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