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说了，猴儿必然要跟去。”红玉皱眉，“我也不知道……这样对是不对。”
“随便你吧……”肖玥叹了口气，“紫胤是把你的本体交还你了？那……你打算怎么办？”
红玉的脸色一暗，半晌才道，“我也不知道。至少……百里公子……”她叹了口气，“原本我只是听从主人命令照看他，但这一路走来……倒确实已将他视作亲人。”
“屠苏的封印到底是怎么回事？”肖玥微微皱眉，“他身体里有两份不全的魂魄，其中一份的另一半是欧阳少恭……”
“主人亦不明了。”红玉摇了摇头，“我听晴雪妹妹说过只言片语，只有些猜测。”
肖玥点头示意她无妨，红玉便继续道，“乌蒙灵谷中有女娲塑像，晴雪妹妹与百里公子都信奉女娲大神，而晴雪妹妹的真气能压制百里公子的煞气。而主人曾说，公子那柄断剑与他的煞气有所关联。红玉既为剑灵，夙玥姑娘你又提到魂魄，便难免多想……”
“这……”肖玥明白了红玉的推测，“那柄断剑的剑灵是屠苏体内的另一半魂魄……他原本的魂魄……原本的魂魄是被人夺走了？有人想要救他？还是……想要害他？”说完，她自己先摇了摇头，“不是要害他，否则欧阳少恭不必此时处处针对屠苏。”
红玉沉默了一会，也点了点头。
肖玥看了看红玉，忽然问道，“你为什么要做剑灵？你是生灵入器的吧？”
红玉微微一怔，抿了抿嘴，道，“我族实力不强，但女子大多貌美……我有事外出一日，回乡时却见全族不论老幼无一生还，女子皆着红衣自尽……我无力报仇，只得此法。”
“那……你说，救屠苏的那个人又在想什么呢？”肖玥有点茫然地问。
“大概……是无论如何，也希望他活着吧。毕竟有点事情，只有活着才能做。”红玉笑了笑，“生魂入器这法子逆天而行，颇多罪孽，至今怕已失传了。”
肖玥沉默了一会，终于叹了口气。
生或死，意义到底在什么呢？
她不知道。
虽然经历了轮回几世，但她皆出身普通人家，没什么惊心动魄的经历，倒是世世情伤，怕是王母刻意为之。
“好像快到了。”红玉出言提醒。
“啊……嗯，这边。”来过一次的肖玥领着红玉在谷口落下，踏上了虚空中的“桥”。
红玉活了这么久，洞天日月大概是见过不少的，对此没表示什么惊讶，只是问道，“一会……需要我做什么？”
“看情况。”肖玥想了想，“欧阳少恭的‘玉横’是什么样子的？”
“一块拳头大的白色玉石，百里公子似乎曾经见过。”红玉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它是什么。”
肖玥点了点头，在青玉坛的入口站定。
然而这一次却没有弟子迎出来，里面却是人声鼎沸。
肖玥与红玉面面相觑，“我上次随紫胤来，这里没有那么多人啊……”
“唔，按理来说修仙门派不至于这样的……事有反常即为妖，我们还是赶紧进去的好。”红玉想了想道。
肖玥颔首，二人便一同走进了青玉坛中。
然而走了几步，两人却发现，除却几个身着青玉坛白色弟子服的人，这里大多却都是提着包袱的普通人……红玉更是惊讶非常，“这……似乎都是琴川之人？”
“你见过他们？”肖玥忽然想起了什么，低声道，“糟了，焦冥！”
“什么？”红玉闻言一愣，“焦冥……？”
“焦冥入药！屠苏不是也是给他娘吃了丹药，巫祝才变成焦冥的？”肖玥有些着急，“得先找到欧阳少恭！”
“焦冥食人尸骨，可他们都还活着啊……”红玉跟上快步前行的肖玥，有些不解。
肖玥回头看了她一眼，叹气道，“对啊，虽然看上去一个个的气色都不好，但是他们现在还活着啊！”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刷少恭BOSS嗯=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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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红玉和肖玥两人在青玉坛本应很是显眼的，不过此时来了一批琴川的普通百姓，二人行动倒是十分顺畅。
一直跟在肖玥身后的红玉发现肖玥走得虽急却十分笃定，不由问道，“夙玥姑娘曾来过此地？”
肖玥回头对她笑了笑，道，“还请红玉姑娘为我保密了。”
“……什么？”红玉不明所以，而此时，她们二人已站在了一间屋子前。
这间屋前倒是站在一个青玉坛弟子，他拦住了两人，问道，“二位是不是迷路了？”
肖玥笑了笑，“去告诉欧阳少恭，素晖找他，他要是舍得这地方呢，我们就在这里打；他要是舍不得呢，我们就找个宽敞点的地方去打。”
那年轻的弟子被肖玥的弦外之音惊得目瞪口呆，“这……”
肖玥却没再理会他，扬声道，“你应当听到了吧？”
她的话音落下，屋内便响起一声琴响，琴声裹挟着霸道的灵力直冲而出，红玉立刻擎出了双剑，剑气四溢护住了她。
肖玥微微皱眉，一道柔和的灵力自面前滚滚而出，反手便将门口那弟子拉到了自己身后，替他接了下来，“太子长琴？”
“呵，素晖莫不是早就知道是我？”屋里传出了一个男子声音。这声音十分柔和，听起来也很是悦耳，但红玉却皱起了眉，“少恭……？”
随着话音，一袭青玉坛长老的杏黄色长衫的青年便走了出来，一张古琴无所依凭地就那么悬在他身前。而他脸上的表情却是似笑非笑，还带着淡淡的嘲讽。
“长琴……”肖玥摇了摇头，“百里屠苏之事是你所为？带这么多琴川百姓到青玉坛来可是要将他们做成焦冥？……你所谓‘玉横’又是什么？”
“呵，我却从不知道，素晖竟也是如此厉害的角色。”欧阳少恭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轻轻一拨琴弦。
肖玥水袖一扬便接了下来，回头对方才守在门口的那青玉坛弟子喝道，“堵上耳朵，快走！”红玉赶紧补了一句，“叫上你的同门还有那些琴川来的人，走远些。”
“长老……”那弟子虽然被音波所震有些难受，神色却是十分纠结，片刻后他终究还是点了点头，转身跑走了。
欧阳少恭笑吟吟地看着，没说话也没出手，待那弟子跑过了转角再也看不见了，他才道，“素晖倒是一如既往的心软，说来还真是好笑。”
他话里指着肖玥本体是双生花，亲生姊妹都可啖食，对于坏了她修行却保住了景儿的月老她也未见有多在意，却对凡人如此悉心，却是值得讽刺的事情。
“你我生而为何乃是天意。”肖玥笑了笑，“唔，抱歉，我生而为何是天意……你却是祝融和女娲大人的儿子。”见欧阳少恭面色不渝，肖玥反而笑得更欢了，“说到女娲大人，你那‘玉横’……莫不是铸魂石？”
“铸魂石？”红玉闻言一惊，皱着眉，似乎记忆里并不清楚。
欧阳少恭轻轻拍了几下手掌，“素晖当真聪慧。”
“我就当做夸奖收下了……”肖玥敛了笑意，微微眯起了眼睛，“可我却不记得，长琴是个嗜杀者？”
“长琴早已不在了。”欧阳少恭似笑非笑。
“我可不觉得你有什么冤枉的。”肖玥一甩袖，终于祭出了点红烛，“天帝虽然也没那么公正，但罚你罚得还是合情合理的。再者，若是你不服，又何必为难人界？”
“为难人界？”欧阳少恭似乎听到了什么再好笑不过的事情，哈哈大笑了起来，“这话又从何说起？我不过是想要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罢了。”
“呵。”这次轮到肖玥发笑了，“我却没听说过，这许多凡人的魂魄也是属于你的东西？”
欧阳少恭却道，“莫非素晖还同情凡人不行？”
肖玥摇了摇头，忽然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长琴，你知道什么是天道吗？”
“哦？”欧阳少恭挑了挑眉，没有回答，但他显然是不知道。
“这样啊……那无怪你这么大胆了……”肖玥说着，手中点红烛转了一个圈，四周便忽然布满了水雾。
红玉见状不由低声唤了一声，“夙玥姑娘？”
“你去找铸魂石，就是他说的那个玉横。”肖玥对红玉说，“然后把他的魂魄收进去。”
“好。”红玉话音落下，便不见了踪影。
“现在才支走红玉？”欧阳少恭挑了挑眉。
“我只是现在才确定铸魂石没在你身上。”肖玥笑了笑，水雾忽然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欧阳少恭脸色一变，灵力翻涌之间一对金色的翅膀出现在了他身后。
肖玥却并没有多紧张，她轻轻叹了一口气，低声道，“女娲大人，抱歉了。”话音未落，原本四下弥漫的水雾便已收拢了起来，疯了似的朝欧阳少恭涌了过去。
欧阳少恭抬手一扫琴弦，古琴发出一声龙吟之声，金色的光芒刺透了水雾。
肖玥不慌不忙地轻叱一声，点红烛散发出一阵柔和的光芒，原本似雾气一般的水华忽然凝成了一座牢笼，将欧阳少恭锁在其中。
琴声轻而易举地就能撕裂水的牢笼，但无处不在的水刹那间就能恢复原状。
欧阳少恭想走出来，那牢笼在此时却又变得坚不可摧，岿然不动。
他微微皱眉，看向整好以暇把玩着点红烛的肖玥，灵力忽然爆发，转瞬间便冲毁了那水的牢笼。
正当他要迈开步子的时候，肖玥却一甩腕，点红烛的笔尖甩出一道透着暗红色的墨色，正中他的心口，让他不得不后退了两步。
只这么一会，肖玥便又做好了一个笼子。
“别白费力气了。若你仍是太子长琴或许还能与我一战，能令应龙沉睡的曲调对付我也是够的。”肖玥轻轻一笑，“可你，还弹得出那样的曲子吗？”
欧阳少恭轻抚琴弦，“如何不能？”
“曲调或许是一样的，可你早已不是长琴了。”肖玥一笑，“琴艺，我也是好好学过的啊。”点红烛散发出微弱的寒气，细小的冰晶盘绕在她周围，碰撞着，发出细碎的声响。
欧阳少恭皱起了眉，音刃破开水牢而出——他本也不是那种需要贴身短打的类型。
肖玥的灵力注入点红烛之中，冰棱在她面前结成了一面冰墙。
然而只是刹那，冰墙上便出现了裂纹，随即碎裂。
肖玥被冲得一晃，不由撇了撇嘴，一掐手诀重新加固了水牢，反手给自己放了个雨润，“你又弄不死我，何必白费力气？”
“不到最后，怎知是不是白费？”欧阳少恭道，“只差最后一步……我便可恢复故国！怎能在这里……”
“一步？故国？”肖玥笑了笑，也不知她是在笑什么，“不过你头一句说得倒是挺对的，不到最后……怎么知道是不是白费的呢？你说，我们这些高高在上的神仙，到底比凡人强在了哪里呢？我们该做什么？又是为了什么在做事？”
欧阳少恭闻言恢复了几分精神，“哦？素晖却是有所疑惑的么？——不如让我告诉你吧！我们，与凡人并无不同！丑陋的、卑劣的，全都一模一样。我们活着，只是为了仅有的那一点美好而已。”
“仅有的美好吗？确实……”肖玥轻轻一笑，“我不管你那点美好是什么，你已经毁了这么多人的美好了，还要毁掉多少呢……”
她轻轻一笑，水牢之中绽开朵朵冰花。
对于欧阳少恭来说，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他手中的古琴发出一声长鸣，好似出海蛟龙的龙吟之声一般，冰棱与他身后的房屋一同破碎。
“哦……灵力还真是剩下了不少啊……”肖玥一个轻巧的旋身，脚下出现了一朵湛蓝色的花，寒气四溢，周遭霎时冰天雪地，“也对……不能太小瞧了你呢。双生花留下来的这一朵是什么样子的，你可瞧见过？”
欧阳少恭没有回答，他的脚面已经覆盖上了一层薄博的冰霜。
肖玥也没期望他的回答，只道，“时间也差不多了呢，对不对？”随着话音落下，她脚下的花朵从花萼出长出了许多冰蓝色的藤蔓，向欧阳少恭攀去。
欧阳少恭勉力波动了一下琴弦，琴却只发出了一声喑哑的嘶鸣。他挥手，法术斩落了一根藤蔓，余下的却倏忽长得更猛。
“夫君……”远处，忽然传来了一个女子的呼喊声，欧阳少恭和肖玥都侧头看去，只见漫天冰雪之中一个美貌少女向这边跑来。
她的灵力比常人强些，却也没有太强，最终只能在十丈之外止步。
“巽……芳……”欧阳少恭脸上的惊诧倒让肖玥愣了愣，随即她就注意到了那名为巽芳的少女手指上的红线。
“她就是你的美好？”肖玥回头看向欧阳少恭，“你和她可终究是有缘无分呐。”
“胡说！”欧阳少恭用力一挣，冰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