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同人)迷夏[网王]- 第3部分

他又回头看了平野碧香一眼，站了好一会，坐回到原地，继续沉默。

平野碧香在十点的时候整理好桌面准备去睡觉。方才放下笔一抬头，正对上一双深蓝的瞳眸，这才发现，那孩子已经静静盯着她不知道多久了。

“该去睡了。”她缓缓道。想起来小孩子需要很多睡眠，想当年自己这个年纪的时候一到八点就雷打不动要入睡的。而他的眼睛仍旧清明，根本不像是有一点困倦的样子。

就在平野碧香放弃等到回答的时候，听到对面传来的声音：“你也没睡。”

她顿了顿，想到以那孩子的情况来说，晚上一个人睡的可能性直接为零，就算心理有挣扎，还是会与她妥协的。微微笑了笑，起身牵起他的手回房去洗漱。

他沉默地思考要不要甩开，最后还是乖乖让她牵着走了。

“需要把灯开着吗？”临睡前，她这样问他。

他抬起眼，迟疑着点了点头。

平野碧香在床头留了盏灯，伸手在柜子边上一探，摸出个绢纱制成的灯套罩上，光线便暗了下来，薄毯一掀盖在两人身上，揉了揉他的头发，躺在另一边。

虽说已经要进入夏季，但箱根这地区原本就不热，附近山地林木甚多，温度偏低，晚上若不注意很容易感冒。

多年不曾与人躺在同一个屋檐下，感受着此间与寻常不同的气息，睡不着是必定的。平野碧香静静躺在原地好一会儿，闭着眼呼吸平稳，然后发现身侧有小小的动静，那孩子转过身来看着她，也不说话，只是静静望着，明显是也睡不着。

平野碧香在心底轻轻叹气，想着这孩子怎么这样别扭。想问的问题，藏着，装得很成熟很淡然；该有的情绪，掩着，打死不让别人知晓。明明白天受了那么大刺激，被绑架，穿越，流离失所，他却不哭，不闹，最绝望的时候也不过死死蜷缩着自己折磨自己。

平野碧香很清楚这些代表着什么，那时她一度以为自己的精神出现问题，自学心理学反反复复剖析过自己。而看那孩子的模样，显然就是缺乏安全感，敏感且不安，不善于与人交流，孤僻，坚强而脆弱……

迹部景吾小的时候就是这样的吗？静默得近乎于自闭？连被绑架的厄运都习惯于依靠自己平复过来？谁能想象到，那个华丽耀眼让人只能仰视的帝王年少时会是这般模样？他高高在上、打着响指引动万人膜拜欢呼的时候，可有人看透他的内心，凝视到那灵魂中某一片空洞的角落？那里可曾流过血，直到已经流不出血？

“睡不着吗？”平野碧香轻轻道，缓缓睁眼，转过头看着他。

那孩子惊了惊，但马上又安静下来，依然不说话。

她伸手，靠过去，学着小时候每次做噩梦抱着枕头寻找母亲求安慰母亲微笑着抱住她的样子，将他轻轻搂入怀中，摸着他的脑袋：“与我说说话吧。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不喜欢与人交流，可是不是每个人都能懂得你的意思的。疼了，苦了，害怕，难过，若是不能表现出来的话，它会在你心上积压得越来越厚，最终压垮你……你，不会觉得累吗？”

他沉默了许久，就在平野碧香以为他仍旧不想回答的时候，听到闷闷的声音：“累。”

她轻轻笑起来：“这个世界上，总是有太多的东西，我们不能拒绝，可即便是它再如何糟糕，命运还是迫使我们流过泪，还要努力接受它的存在。就像你来到这里一样，它这样做，总是有它的道理，你看，它至少救了你，不是吗？”

“它救了我。”迹部景吾轻轻地说，“再迟一会，我就会死。”

平野碧香的手微微顿了顿，低下头去，用额抵着他的额：“所以你看，这是上天给予的奇迹。你活下来了，然后未来的某一天，它会将你带回去，错乱的轨迹总要回到原来的道路之上，命运在用这种方式眷恋着你。”

“我知道。”他说，有眼泪落下来，“这是奇迹。”



第4章　逛街

平野碧香在煮牛奶，烤吐司的香味飘散在厨房里，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映照下来，在柜台上勾勒出一个淡淡的弧影，冰凉的器具间，好像就是慢慢地弥漫出了暖和的味道。

那孩子惺忪着睡眼靠在门边上木然站着，浴衣松松垮垮披在身上，柔软的紫灰色长发掩着半边瞳眸，偏着头露出白皙纤细的脖子，美好精致如同女儿节的人偶。

平野碧香笑了笑，将早餐端出去放到餐厅。顺手摸摸那孩子的头，转身看着落在地板上那些曚曚昽昽的阳光片刻，拉开门进到院子里。于是那孩子才刚坐下就又站起，亦步亦趋跟着她走出来。厨房正对着侧门，朝阳的一面全是高大的落地窗户，看上去明朗又清透，而且一眼就能望见园子花团锦簇的景致。

平野碧香挑了几支还沾着露水的蔷薇剪下，又摘了几束满天星、飞燕草，小心翼翼收拢，起身的时候听到一个温和的声音：“早安，平野小姐。”

她眨了眨眼，转头透过爬满藤蔓的篱笆，隐约看到个高大的身形。男子慢慢走近，手上还拿着浇花的水壶，身材修长，温文尔雅，白色的衬衣一丝不苟地打着领带，浑身上下亦是纤尘不染，一眼看上去就知道有洁癖——正含笑望着她。

“梅田医生也早。”平野碧香微微鞠躬，笑着回了个招呼，问道，“今天不用去上班吗？”

邻居梅田望推了推眼镜：“啊，今天轮班，下午才去，平野小姐看上去精神不错。”

“梅田医生也是。”

“那位是……”

平野碧香顺着他的视线看到那孩子，顿了顿：“嗯？是远房亲戚的孩子，要寄养在我家几天，若是不小心打扰到梅田医生，还请见谅啊。”

梅田望看了会，唇角浅浅的笑容没有丝毫变化，只是客观评价道：“很可爱。”

两个人礼貌却略显疏离地相互告别。

梅田望是个好邻居。待人接物亲切礼貌又维持着适当的距离，不近不远，不咸不淡，不会打扰旁人，偶尔也乐于帮些力所能及的小忙。他搬来不足三年，但与邻里相处都不错，因为是医生，有时候上门求助亦是很方便，邻里间口碑也极好。与平野碧香意外地相处融洽，或者说是由于两人性格类似，即使一墙之隔都很注重对方的隐私与协调彼此的习惯。

平野碧香牵着面无表情的小孩子回屋。她拿出洗干净放了水的玻璃瓶，就在客厅修剪那些花草，然后慢慢地插好。那孩子很安静地坐回到椅子上，闷声不吭开始吃早餐。

“牛奶要喝完噢，不然会长不高。”

准确命中红心，那孩子收回默默盯着牛奶杯的视线，缓慢地伸出了手。

吃完早餐，洗刷好餐具，回房换衣服。伸手替那孩子整理好浴衣上些微褶皱的痕迹，用手揉搓了一下掸平整，自己换了件紫红碎花的浴衣，将头发高高挽起，簪上一支新鲜的蔷薇花，回头收拾好装着钱包与通讯工具的手袋，两人出门。

箱根这一带的古风本就极浓，街上来回穿着简单浴衣亦或是和服正装的人也不少，这般装扮也不会显得突兀。只是一个精致俊美如同娃娃的孩子，一个优美清丽可以入画的女孩，手牵着手，这般组合很是惹眼，回头率极高。

平野碧香在试图与那孩子聊天。慢节奏行走在略带古意的现代化街道之上，衣袂摇曳，纤腰曼婉，与此世格格不入又分明是沉浸于这纷扰的，款款而来的既是一番心境，又有几许情调。她总是习惯用旁观者的视线静谧又温柔地看着这个世界，有的时候，即使是路边一颗碎石子亦能投以凝神的注视许久，观察并且见证，透析再加勘破，用常人所不曾注意到的视角，认真地感受这个世界本身。

让她略带惊讶的是，边上这个忽然闯入她生活的孩子，也具有同样的特质。所不同的是，他是冷漠，是隔绝，是对这个世界不报以任何期望般的漠视，仿佛活生生将自己与这世界的联系扯碎了，带着满身断裂的命运丝线站在灯火阑珊的地方，默默地注视着彼端的那场热闹，格格不入的是不愿接近的无声拒绝。

平野碧香觉得自己或许是懂了，却怎么都难以想象，那时所见的华丽耀眼若斯的迹部景吾，还会有这等模样的年纪。

“为什么总是沉默呢？”她一边散步般往前踱着，一边轻轻问，“不喜欢说话？”

那孩子连声音都不带起伏：“因为不需要。”

“可是没有人不需要说话的。”平野碧香道，“人一生下来，就意味着你已经与各种各样的社会关系牵上线，挂上等号，你必须与之交流，与之沟通，人类拥有语言，这便是彼此之间相互联系的媒介。”

那孩子又不说话。平野碧香想了想，觉得他沉默的意思应当是默认。她忽然有种感觉，其实他都是懂得的，甚至，这些理论的事物，他已经解读得很透彻——于是，正因为透彻，正因为了解，是否回答在他看来已经是不用考虑的事了。

他一直早熟得可怕。

平野碧香眨眨眼，敏锐地发现到了问题所在：“原来是缺少可以对话的人吗？你是这样觉得，同龄人之间无论话题还是思想都太过幼稚，站立在高处的你不想、也不屑于参与，所以你不说话。而大人之间，又无人愿意将你摆在同等的位置上，倾听抑或是认真地与你交流，所以你以沉默回敬。于是你不喜欢说话，你觉得该了解的自然会了解，回答不必要。是这样吗？”

那孩子的表情僵了僵，无声地扯了扯嘴角，还是没有说话。

平野碧香笑起来：“对话之所以需要至少两者之间，便是因为它需要不同的思想来交流，当一个人得不到回答的时候，沟通便无法进行。例如你与一个人交谈，保持沉默，那另一个人势必要思考你沉默的用意，是赞同，是反对，又或者无视——你看，原本很简单的问题就会变得复杂，浪费时间又浪费精力。”

“……那又如何。”

缓慢的一句，就算是平静语气，仍旧倔强俨然，骄傲又霸道，甚至连反问的语气都不屑吐露。

平野碧香停住脚步，反手摸摸他的头，低头注视着他眼睛说道：“这是礼貌。就像说话要注视着对方的眼睛一样，回答别人的问题也是必要的礼貌。这是常规逻辑。谈话中适当的沉默可以是某种情绪的表达，但你不可能永远不说话，哑巴总是正常人该同情的对象，你不会想要同情的。”

她微笑着，眉眼舒展，犹如和风熨帖般的优雅静谧：“冷漠可以是一种性格。但更多的，只是保护自己的手段，或者，骄傲的筹码。上位者拥有冷漠的权利，因为俯身于他脚下的人必须具有解读他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的意义的能力。也就是说，你可以保持沉默，但那要在你拥有足够的实力之时。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每个人都有那样的耐性的。”

那孩子停顿了好一会儿，却是找到了她话中的漏洞：“这些是建立在需要对话的基础上的，若我不与人交谈，不是不必考虑这些？”

小孩子的面情严肃，板着脸又平添几许可爱。眉毛微微挑起，还是带着好些稚嫩的得意。

平野碧香的笑意加深了些：“但你不可能脱离交谈而活。其实更多时候，你与这世界之间只是隔着一层薄薄的膜，为什么不多走一步将它打破呢？”

她轻轻叹息：“要记得，你有很好的家世，你有聪明的头脑，这就是你最大的资本。不要为这个世界的疏远而害怕，要相信，若你有一天能制定新的规则，到那时便不是环境强迫你去适应了。”

那孩子抿着唇又没说话，只是握着她的手下意识又紧了紧，看上去像是在认真思考的模样。

平野碧香也不去打扰他。

直到视线瞄见一家还算眼熟的店面，她才捏捏他的掌心吸引注意：“就是这里，我们到了。”

是一家童装店，内、外，正式、居家，基本服饰都齐全，可以一次性解决。网上寻的地址，规格档次还不错的样子，反正也不了解，觉得顺眼便可。

两人推门进去，便有店员笑着迎上来。

平野碧香松开手，顺手摸摸那孩子的头：“自己选？”

他望着她，缓慢地点点头。

平野碧香坐在窗边的椅子上，等待那孩子挑选完衣服。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射进来，明朗又柔美，在手背上映照出清晰的纹路，望着望着，恍惚得就想起很久以前，自己还是个孩子的时候——那时候，是些怎样的心情？

许是寻常独立惯了，下决定的速度快狠准，连试衣都不必，没一会儿，那孩子已经挑好，站在她面前。平野碧香起身刷卡付钱，自然地看了眼，发现都是线条简单干净的衣服，款式很经典，但未免太过死板。

自觉完全没有发挥到作用的店员尴尬地站在一边，表情有点无奈，显然是觉得这样一个可爱的孩子，只是品位有些……诡异。

平野碧香又笑起来，视线在店里扫了扫，指着一侧挂着的连帽衫，边上的斜领开衫，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