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叶乔了,叶乔站在离他不远的楼顶,应该也看见了他。不过,找叶乔不容易,自从那次事件后,叶乔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周警官不知道从哪里下手,只好在学校守株待兔。等了很多天终于见着了,可惜,又跟丢了。因为现在属于个人调查,不能动用职位调取各个路口的监控视频帮助,哎,麻烦。
叶乔和小猫迷失了方向,在一条没什么人经过的小路上搞不清东南西北。
小路两边的树木都异常茂密,花儿也没有凋谢。甚至一边阳光,一边雨水。
小猫爬起来,挥挥小爪子,“叶乔,看,树顶上有两个怪脑袋在喷水。”
蛮蛮鸟听见小猫的声音,向下看,看见骑自行车的叶乔和肥的撑满了篮筐的猫。蛮蛮鸟是两只鸟合在一起飞翔的小鸟。一个身子一个头,一只眼睛,一个翅膀。
蛮蛮鸟扑着翅膀向下飞,停在叶乔眼前,问:“你是人类?”
叶乔看蛮蛮鸟。
小猫跳上车把:“丑鸟,有没有看见又黑又大,头上有三只角的犀?”
蛮蛮鸟听见小猫叫自己丑鸟,气得喷小猫一身水。小猫湿身不舒服,跳来跳去,溅得叶乔身上也湿了。小猫向上跳,要把蛮蛮鸟抓下来,吃了。蛮蛮鸟扑着翅膀向上飞,小猫抓不住,半空中掉下来,气得狂躁:“丑鸟,给我下来。”
叶乔接住掉下来的小猫,塞进篮筐:“算了,走吧。”
蛮蛮鸟停在树顶:“沿着这条路一直往前走。”
小猫张着爪子:“丑鸟。”
小路的尽头,是一条比小路更没人气的大路。一眼望过去,一栋没被路边树木挡全的房子立在中间,左边几百米的地方是一个社区,有学校。右边几百米的地方,是一个商业中心,再过去,是一片社区。明明很多人居住,路上却没人没车,特别安静。应该到郊区了。
叶乔不知道该往哪边走,穿过大路,准备去中间那栋房子周围看看。
大路对面有一条人工溪流,溪水澄净,两岸种着绿树,过了石桥,往里走,有一条小路,在房子边上。叶乔骑自行车过去。房子两层楼,盖着瓦片,墙面古旧,没有窗户。房子后面有围墙,建筑材料跟房子主体一致——砖块和泛黄的白漆。叶乔靠近围墙,左手食指划一下墙面,凑近鼻子,抬头看这栋房子。小猫抬头看叶乔,问:“怎么了?”
叶乔摇摇头,继续往前。
房子正面跟房子侧面不一样,正面有四个窗户,一楼两个,二楼两个,都是左右滑动的。一楼靠近叶乔和小猫的窗户上,趴着一只他们找了半天的又黑又大,头上有三只角的犀。
小猫跳出篮筐,跳到犀头顶,抱住犀角:“焦糖,你这次跑远了。”
犀吓一跳,转身挡住窗户:“嘘。”
小猫道:“大傻子核桃在找你。”
犀憨憨道:“啊,面包出炉了,再等等,这家店两天才烤一次面包,好吃,本来要带回去给兕吃的,嘿嘿,太好吃,都被我吃完了。帝江,我要带着面包回去,我要给兕吃最好吃的面包。”
小猫一嘴口水:“等什么,快进去。”
犀的口水也出来了:“我没钱。”
小猫一个白眼:“那你怎么吃到面包的。”
“恩,老头看我可怜,给我的。我现在很可怜,老头看到还会给我的。”
叶乔看门边立着的木招牌,上面写着——啡语。
第6章 第六章 工作
啡语。叶乔想到了给他名片抢他果汁的神经病古尘。原谅啡语在这个地方。
小猫见叶乔看招牌,从犀头上跳到叶乔肩上,“啡语。叶乔,乱毛男人叫你来打工的地方,快进去。”
叶乔不打算进去,一把将小猫拽下塞车筐里,准备等犀拿到面包就回去。
犀稀里糊涂听不懂,看看叶乔,看看小猫。摸着头顶角想,多了两个分到的面包是多了还是少了?
小猫气得跳脚:“我要吃面包,我要吃面包。”
一个年轻女人牵着一个不到三岁的小男孩来到啡语。年轻女人逡巡在店门口,要进不进。小男孩对扶着自行车站在窗边的叶乔笑,叶乔没理他,年轻女人转头看叶乔,嘴微张,又闭上,垂眼看自行车篮筐里愁眉苦脸的小猫。语气温和道:“猫咪很可爱。”
叶乔面无表情地看了眼年轻女人,又看了眼小男孩。没有回答。
小男孩挣脱母亲的手,靠近自行车,呼呼车筐里的小猫。小猫愤怒而缓慢地爬出车筐。叶乔低头看鞋,余光看到小猫的行为,一把将小猫按进去。
小男孩转身,跑过去抱住年轻女人,“妈妈。”年轻女人蹲下身子问怎么了。小男孩转头看叶乔和小猫,“哥哥。猫猫。”
年轻女人笑,牵着小男孩进门,买面包。犀转身看窗户里面,有点着急:“那个女人和小孩每天这个时候都会来买面包,没有面包就喝咖啡。啊,千万不要买完啊。”
小猫听见女人是来买面包的,快速爬出车筐,跳上窗户,瞪着圆眼睛盯住年轻女人和小男孩,准备等面包出来后,叼一块就跑。
啡语里面的装修特别简单。原木咖啡吧台,原木高脚吧台椅。两扇窗户下,各一张原木桌,两张原木椅。地板是木地板。墙上插着干花干草。
老谢端着一盘新鲜出炉的面包从吧台后面的过道出来。黑不溜秋的面包,看着又干又硬,但气味香郁。
小猫四只爪子蹭蹭窗户框,准备扑过去。在吧台等候的小男孩,突然转身看小猫,伸出小手,邀请小猫:“过来。吃。”
小猫莫名其妙,这孩子咋啦?
叶乔依旧低头。他对食物没什么感觉,反正不吃不喝,也能继续活着。
不知道是在大太阳下晒花了眼,还是怎么了,眼前突然多出一只掌心纹路清晰,手掌宽厚结实的左手,“好看吗?”
叶乔抬头,瞪一眼胡子拉碴满头乱毛不知所云的神经病古尘。
古尘笑一声。
叶乔面无表情。
小猫转头看古尘,特别乖地喵呜一声。
犀转头看古尘,它知道古尘和老头能看见它,他们都不是普通人,所以特别乖地站立在墙角,等着奖赏面包。
小男孩听见小猫叫,转身跑出去,笑着喊:“叔叔。”
古尘犹犹豫豫,要答应不答应。走近小男孩,轻轻掐一把小白胳膊,“说多少遍了,叫哥哥。”
小男孩装疼,哎呦一声,咯咯咯,叔叔叔叔地叫。
年轻女人走出大门:“乐乐,又跟叔叔开什么玩笑了?”
古尘欲哭无泪。
乐乐彻底放开,看着叶乔:“哥哥,进来。”
叶乔茫然。他们这是把自己当乞丐了?
古尘叹气,站起来退后几步,退到叶乔身边,一手特别自然地搭上叶乔肩膀。对乐乐道:“你个小家伙,叫我叔叔,叫……”看叶乔,“叫……”
叶乔伸手向后推开古尘的手:“叶乔。”
古尘又搭上去:“叫叶乔哥哥。”转头看叶乔,眨眨眼睛,笑一个:“叶乔。”
叶乔不知道古尘这神经病在发什么神经,“放开。”
古尘放下搭在叶乔肩膀上的手,拎起窗台上的小猫后颈,抱怀里,“喂,肥崽,爪子很锋利嘛。”
小猫喵一声。
古尘抬起上次被小猫抓伤的小腿,“看,留疤痕了。”
小猫又喵一声。哪里有疤痕哪里有疤痕,你个乱毛男人,喵。
老谢提着装好面包的纸袋出来,微笑着交给乐乐妈妈。乐乐妈妈谢过老谢,跟叶乔小猫道别,对古尘欲言又止。古尘点头。小男孩不肯走,小手被妈妈大手握着,挣不开,脚步维艰,身子倾斜,打着圈。嘴里道:“哥哥明天见,猫猫明天见。”
古尘瞪一眼乐乐,乐乐咯咯咯笑几声,笑出长口水挂在嘴角,“叔叔再见。”
古尘乐,你个小兔崽子。
老谢看叶乔,微笑:“您来了。”
叶乔莫名其妙,看古尘。古尘哈哈哈哈。叶乔,小猫,犀,全部看他,果然是神经病。
古尘挠头,抱着小猫进啡语。小猫转个身,含着爪子咽口水。叶乔和犀跟在老谢身后进去。
吧台只有两张高脚椅,古尘和叶乔坐在那。小猫坐在桌上啃面包。犀看着老谢给它装面包,好神奇,今天给的面包特别多,今天的面包最香。
古尘道:“想问什么?”
叶乔垂眼。这的一切都很奇怪,包括房子,古尘,老谢,女人,小孩,但他不知道该不该问。
古尘道:“老家伙叫老谢。这只卖黑咖啡。老谢和我都不喝。面包也不吃。”
小猫停下:“下毒了?”
老谢笑:“没有。”
小猫继续啃。
叶乔迟疑,看古尘:“你是什么人?这是什么地方?”
古尘双手放脑后,靠墙,看叶乔,平静道:“留下来我就告诉你。”笑一声,“真的。”
叶乔蹙眉,盯着古尘的眼睛。
古尘迎接叶乔的目光,含笑回以叶乔。叶乔败下阵来,又问:“你这种了什么?那个女人和小孩是你什么人?”
古尘趴吧台上,歪着脑袋看叶乔,“吃醋啦?”
叶乔无语。
古尘笑:“店里的客人,喝咖啡吃面包,没了。种了什么?后面种了很多花花草草,去看看?”
叶乔看吧台下放的各种咖啡原料袋,“为什么要让我留下?……说实话。”
古尘眯眯眼,本想扯个慌说我喜欢你,好让板着脸的叶乔尴尬一下,结果让说实话,什么是实话?他道:“你不是在找工作?”
叶乔侧身看了眼小猫,回道:“我不需要工作。”
古尘立马接道:“我需要你。”
叶乔瞪古尘,古尘一脸欣喜。叶乔想起上次古尘帮一个小姑娘换眼睛的事,“换眼睛?”
古尘笑笑:“这个……我自己动手就行了。”
叶乔又想起买面包的年轻女人看他的眼神和老谢跟他说的第一句话,又问:“你跟他们说了什么?”
古尘爬起,胳膊肘撑在吧台上,手掌揉发酸的后颈脖子,胡说八道:“说我老婆过几天来看我,白净漂亮的小帅哥,嫁妆是一只死肥猫。”
小猫听见死肥猫三个字,转头看古尘和叶乔,今天的叶乔,话特别多。
叶乔看古尘,面无表情,眼睛无神。古尘笑笑,眼珠子转来转去,“开开开玩笑的,我忘了说什么了,那个,乐乐说明天见……”
“我留下。”
第7章 第七章 虫落
叶乔和小猫留在啡语。犀抱着面包舍不得走,说下次带着兕一起来。叶乔让犀先回去,下次来了给它更多面包。犀眼睛亮闪着同意。犀走后,叶乔问古尘:“让我留下做什么?”
古尘回:“什么都不用做,我好吃好喝供着你。”
叶乔无语,小猫狂喜。
叶乔身高刚好一米八,老谢比他矮点,古尘比他高点。
古尘留给叶乔的印象已经根深蒂固,就是活脱脱一神经病。而老谢,叶乔看不懂。老谢留着白白短短的络腮胡子,头发也是白白黑黑的短发,脸上有皱纹,眼睛不大,爱笑。老谢的穿着与古尘邋里邋遢的着装不一样,他穿着一身纯棉,黑色宽松裤子,灰色右衽上衣。干净,舒适。
叶乔想知道老谢的原形是什么,但没问。老谢特别爱笑,特别礼貌,特别讲究,特别……
老谢准备的晚餐,叶乔吃了几口,古尘吃完伸懒腰,小猫撑的动不了,老谢背着手出门散步。
古尘道:“老谢……活得像个人。”
叶乔一手撸猫的毛毛,眼睛看越走越远的活得特别像个人的老谢的背影。
叶乔好奇的后院,古尘带他去看了。围墙围起来的是个小花园,种了很多花花草草。左右两边的花草是用大石块铺着的一条小过道隔开的。左边是花草,右边也是花草,全是叶乔不认识的花草。右边离木廊比较近的地方,放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棕色水缸,水缸旁有一株枯枝小树,一端枝干位于水缸上方,向下滴水,没有下雨,也没有浇水,枝上却有水珠往下滴,而且水缸里的水几乎是满的。
古尘脱了鞋,盘腿坐在廊下,嘴里叼着一根草。廊下和地面隔着点距离,这段距离是空着的。
叶乔问:“这些是什么花草?”
古尘双手往后,撑着身子,抬高下巴看站着的叶乔,“哪些?”
叶乔没看古尘,眼睛注视院子里的花草。古尘会意,吐掉嘴里的草,起身,也不穿鞋,蹦跳到过道左边,看看叶乔,看看花朵,选择院子里唯一的一朵红色五瓣花摘下,笑着走近叶乔,因为站在地面,所以抬着头看叶乔,双手将花朵奉上:“就是些普通花草,不过这朵花没名字,你喜欢?……就叫叶乔吧,叶花,乔花,都可以,你觉得呢?”
叶乔皱眉,转身拎着小猫上了二楼房间。这个疯疯癫癫的神经病,他实在懒得搭理。
房子是两层楼,一楼只一个房间,老谢住;二楼两个房间,古尘一间,叶乔和小猫一间。古尘的房间特别简单,一个枕头,一个老木柜,几乎,空无一物。叶乔房间什么都有,而且都是新的,像是特意为他准备的,但叶乔睡不惯床,所以或躺地板上睡或坐着靠墙睡或不睡也行。
大半夜月亮又大又圆又亮,月光跑进叶乔房间,一个方框,印在地板上。方框内的挺尸猫吃东西不懂得节制,哎呦哎呦地,让坐在边上的叶乔给它撸肚皮。
叶乔难得对小猫发善心,小猫的小肚皮一上一下,舒服地睡着了,鼻孔哼哼,打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