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不是神,我也不是军人。这样的危险境地,我又哪里有机会去经历过。是的,这一刻,我的心里也萌发了一丝绝望的念头。真想,真想就这样将枪扔在地上,然后高举双手,大喊一声,我投降。
但是,我却已经没有了退路。我的手中,不仅掌握着自己的生命,在我身边,还有允珍,我心爱的女人。我不能输,也不能投降。因为此时投降的结局,将会是比死更凄惨,以印尼人的反华情绪和我们刚才所做的种种挑衅,相信那班人还没有大度到如此地步。
战!几乎是在脑中转过了这个念头之后,我的手不由自主的伸进了口袋,将刚才的几枚手雷拿到了手中。
我示意何家仁将允珍一起拉到了我地身后,空气有点冷。气息中带着几丝血腥的气味。我挺直了胸膛,向着踏了一步,冷冷注视着前方越来越接近的人影。
“啪……啪……”脚步声越发响亮,一个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了我的视线里。清一色的青色钢盔,一样的狰狞表情,虎背熊腰不再只是一个名词,而是生动地出现在了我的眼前。看着他们地动作。似乎,我们只是几头待宰的羔羊。赤裸裸地摆在了那里,等待他们来享用。
“哼哼!”我忽然耸了耸鼻子,今晚的血似乎已经流了不少,不过很显然,这还不够。那么,就让今夜的空气,完全被血液的腥浓香味所充满吧!
“噶……”我一手抓着一个手雷。优雅的递到嘴边,用牙齿轻轻咬住了保险栓的拉环,很是娴雅地一扯。
在一众忽然变色的脸庞中,两粒没有了束缚的手雷带着极尽悠闲之态,在半空中飞舞着,划出了一圈圈美丽的圆形,落到了人群的中间。
“轰隆!”牢固的地板忽然猛烈的颤抖了起来,刺耳的蜂鸣声肆意地强奸着耳膜。似乎很干净的走廊里。忽然升起了一团尘烟,充斥着所有人的视线。
我再次拿起两个手雷,拉开保险后,向着身后的墙壁大力扔了过去。“就算你是那样的坚固,我也一定要打破,你的第一次。我要定了!”我地眼目中极尽淫荡之色,恶狠狠的向着那面无辜的墙壁说道。
一枚单兵手雷的威力有多大?我不知道。
一面监狱墙壁的坚固性如何?我还是不知道。
但是,我却知道一个道理,点对点的打击总是比点对面的打击来的有效,凭着我以前校园时打棒球炼出来的投球技巧,我很有信心绝对会让两枚手雷击中目标的偏差不会多于五公分。什么?两枚不够?那么我就再加两枚好了,反正,这面墙壁地第一次,我,是要定了!
“轰……轰……”一连串地爆炸声使得似乎连以坚固著称的牢狱。也开始发出了痛苦地呻吟。泥石四溅。不断击打在铁栏杆上,演奏出一曲悦耳的交响乐。不时会有几声凄厉的惨叫声参合到合奏里。为他们的不幸做出陈述总结。
忽然,一股不知道从哪里吹来的冷风驱散了弥漫的烟尘,走廊的血腥空气里,忽然夹杂进了一些泥土气息。
烟尘散去后,走廊尽头的墙壁上,忽然出现了一个一人多高,宽半米左右的大洞。透过这个缺口,可以外面泥泞的地面。雨,还在下着。老天爷似乎对这片大地有着无限的怨愤,犹自用他的口水洗刷着这片地土。一股股强劲的冷风不断涌进闷闭的牢房,让人精神为之一清。
“¥”一个士官装扮的印尼军人跑到了洞口,仔细观察了几下。也顾不得去擦拭额头的鲜血,向着后方大力挥了下手,率先穿过大洞,冲进了滂沱大雨中。
“啪啪……”一个个如狼似虎的大兵怒吼着冲进了雨中,被几个从来没有受过军事训练的平民抢先攻击,而且还有了不少伤亡。这对于军人这个战斗职业,是一个绝对的侮辱。大兵们的眼中都是通红的,相信他们此刻的心中,早已打定主意,要疯狂的撕碎一切敢来挑衅他们的弱小存在。
蜂拥的人群一个接一个冲了出去,本来还很拥挤的牢房,忽然变得安静了起来。牢房顶部的灯光再次证实了它们存在的价值,经过了刚才的那阵山摇地动,它们还是坚持的在执行着它们的使命。
昏黄的灯光静静的照耀着,在那个缺口旁边的两边,牢房的门都已经扭曲了。破碎的墙砖瓦砾堆满了地面。忽然,一堆破砖头飞快的从地面隆起,露出了一张讨厌的小白脸,正在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这个傻蛋,难道就不知道要再躲久一点!”我暗暗腹诽着,一边也从他对面的牢房里爬了起来。我抖落了身上的砖石,小声对着正趴在我怀里的允珍问道:“小珍,你怎么样?没有伤到哪里吧?”
允珍此时明显清醒了很多,对着我缓缓摇了摇头,一双灵动的大眼逐渐有了神采。
我让允珍先坐在地上休息下,跨步走到了走廊。
走廊里,一阵阵纷乱的脚印在那个缺口前消失,缺口外,除了如银线般的雨丝外,再也没有见到任何的东西。希望他们追的越远越好!
我回过头,向着走廊里头看去,却不自觉皱了下眉头。走廊里面,有两个满身是血的大兵正在地面翻滚着,发出一阵阵呻吟声。
我快步走到两个大兵的身边,看着他们那流露着惶恐眼神的眼睛,缓缓抽出了他们腰间的匕首。
锋利的刀刃轻轻抵在了他们的喉结处,手腕微微一转,两道血雾瞬间喷出。
“啊!……”身后传来了一声惊呼。
回头,允珍用手捂着嘴巴,面无血色。
“小珍……”我扔下了匕首,站了起来。
允珍的眼中忽然流出了两行清泪,捧着胸口后退了两步,眼睛里流露出了一丝惧怕……
第一百二十五章事了拂衣去(上)
也许,一直以来,我都不了解女人。我也无法理解,在她们的心中,到底有着怎样的世界是的,我承认女孩子大多数都不喜欢血腥,大多数都讨厌暴力。可是,我真的无法理解,她们难道就一直都在心中制定了一个标准,凡是手上沾了鲜血的,就是恶魔?而从不思考,到底对方是否有怎样不得以的苦衷?
是的,此时的我,不禁连连苦笑,只是那嘴边的苦涩,却已一直蔓延到了我的心里。我从允珍的眼中,分明看到了强烈的抗拒。那眼神中,还带着几分的恐惧,似乎,此时的我就是那从地狱里刚刚放出来的恶魔。
“小珍……”我小心的向前移动着,手使劲在自己的大腿上擦着,尽管,我的手上并没有沾染任何的液体。
只是,我却没有想到。看似很轻微的动作,却会引发出如此强烈的反弹。
允珍如同被大灰狼惊吓的小白兔一般,飞快向后退了两步,心中的惊骇早已化做了脸上的实质。允珍一边捂着胸口,一边显得有些失控的惊叫着:“不,不,你不要过来……你,你,你竟然杀了……杀了他们……不,你,你不要过来。凌云,求求你,你不要靠近我!”
我忽然感觉到了一阵乏力,我的脚步固定在了地面,我的脑中很乱,甚至无法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来为我刚才地行为辩解。
有人说。人的眼睛是人的心灵之窗。那么,现在,允珍已经向着我,关闭了这扇窗户。当我向着她看过去的时候,允珍猛的偏了下头,根本就不与我的眼睛对视。
空气,凝着了。淡淡的血腥味。慢慢刺激着我地鼻头。
允珍那可爱的小鼻子忽然轻轻耸动了下,很明显也闻到了那个味道。这时。她忽然向我撇了一眼,那道满含着责备地眼神,让我憋屈地狠不得现在就举着ak向天扫射。
其实,很多时候,我们都是小孩子。在医学中,说到EQ,也就是情绪智商。提到每个人都有一个限定不同的象限值,当人的负面情绪一旦超过了这个象限时,行为举止都会回归到孩童时的状态。当言语没有了效力的时候,暴力会是一个很好的解决方式。
“啪!”我一拳头擂在了旁边的铁栏上,以我地拳头为中心,铁栏以一个辐射圈的形状向内弯曲变形。
不过,我这样没脑子的做法,很明显座实了我这个血腥恶魔的形象。允珍的脸色越发黯淡。
“小珍。”正当我要继续发飚的时候,一只手掌搭上了允珍的肩膀:“小珍,凌云做的并没有错,在这种时候,我们绝对不能够暴露我们地行踪。小珍,不要再感情用事了。好吗?”
“家仁,”允珍象是得到了依靠一般,忽然快速转了过去,一头栽在身后那个人的怀抱里,轻声呜咽着:“可是,他用不着把他们杀死啊!可以有很多种方法,为什么?为什么要那样……他,他变得好冷血,根本就,就不是我认识的那个凌云。”
为什么?呵呵。我的心中痛苦的大笑着。为什么,是啊。我为什么会变得这么冷血?还不是为了你,为了你,为了绝对保证你的安全,我绝对不容许有任何一件事情逃出我地掌握。绝对不能容许你受到一丁点伤害,不能允许自己有一点的疏忽,绝对不能!
“小珍,不管你是否愿意承认,这个世界,有时候就是这样的残酷与血腥。如果换了是我,我也会和凌云一样,作出一样的判断。因为,我们都是一样,为了保护自己最重要的人,我们愿意化身成地狱中的恶魔,只要,我们所保护的,能够平安无事。”说到这里,那个男人突然向着我看了一眼,那种难以言语的眼神,也许只有两个彼此有着共通目标的男人之间才能理会。
何家仁。我心中默默念着这个名字,忽然有了种很难以捉摸的感觉。我没有想到,他竟然会为我解释,按照以往对他地理解,他不是应该落井下石吗?
在何家仁地一番劝慰下,允珍的情绪慢慢稳定了下来。只是,我刚才地那番举动似乎给她留下了阴影,她看着我的眼神还是有些躲躲闪闪的。
算了,现在暂时也只能这样了,等到我们找到安全的地方,再慢慢和允珍好好谈一谈吧。
何家仁拍了拍允珍的肩膀,示意她到旁边休息一下,接着走到了我的身边。
“谢谢。”虽然很是不情愿,但是这一声还是要说的。
“不用客气,”何家仁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包烟,递给了我一只,“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而你是做了我所想做的而没胆量做的。说实在,这声谢谢,是我们欠你的。”
“嘿。”我借着他点的火,点着了香烟,深吸了几口。烟雾缭绕中,我很是好奇的打量了他一眼:“说实在,我很意外,你刚才的表现很让我惊讶。我想不到你会帮我说话。”
“呵,其实我们都明白。在这样的绝境里,帮你就等于是帮我们。大是大非我还是分的清楚的,而且,而且,”何家仁深深吐出了一圈烟圈,“我们,都是在守护着,自己最重要的东西。”
烟圈在空中渐渐飘散,化做了丝丝香气。
“我发现,其实你还不是那么讨厌。”
何家仁的脸上又露出了那种招牌式微笑,就是那种仍然让我很不爽的笑容,“我也是。”
一只烟的剩余时间里,我们只是看着缺口外面。
“雨很大,很适合跑路。”何家仁忽然说道。
“恩,这样的天气,就算是军犬,也很难闻到什么。”
何家仁忽然看着我,问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他现在,似乎已经完全放弃了决定权。恩,至少现在是。
“我们冲出去,不过,需要一些稍微的准备!”我将烟头扔到了地上,狠狠踩灭了那剩下的炽红。
雨,依然热诚的执行着清洗大地的指令,固执的用那一粒粒豆大的雨滴砸在地面,丝毫不去理会大地的痛苦。
雨幕中,一面坚固的墙壁上的一个个小小的缺口中,冲出了三个穿着印尼军装的军人,毫不犹豫的投入了雨水的怀抱。
缺口里,是一座满是铁栏杆的大房子,在某间铁珊栏的墙角,躺着三个赤身裸体的男人,当然,他们还是有穿着内裤的。
公元2006年12月23日,凌晨04:20分。雅加达市郊,雨依然很大……
第一百二十六章事了拂衣去(下)
公元2006年12月23日,凌晨04:20分。雅加达市郊,雨依然很大。
如果细数人生浪漫种种,雨中漫步,应该会是其中的经典招数了。只是,如果,你在雨中漫步的时候,竟然发觉自己已经迷路了,那么,相信你肯定浪漫不起来了。
So!很遗憾,我现在也就正在经历着这样一个不浪漫的过程……
滂沱大雨中,我们匆匆跑出了那个缺口,这时,我们才不经意的从旁边的一面招牌上知道了我们一直所处在的位子。“Police”
原来,我们竟然一直都是在警察局的看守所里。直到如今,我对印尼的行政管理能力已经是完全的失望了。好好的一个警察局看守所,竟然被搞得跟监狱里的死囚牢房一样阴深恐怖,对于印尼行政人员的设施维护能力,不得不说一声I服了U。
只是,从这个所谓的警察局离开,我们越发感觉到一些迷茫。看看周围那些还算现代化的建筑,我们似乎应该是在城市里。可是,在街道中行走,我们竟然连一个鬼影都没看到。难道我们现在是来到了鬼蜮?
在泥泞的让人抓狂的道路上高一脚低一脚的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