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抱着允珍,正要向着门外跑去。此时,我忽然感觉到抱着允珍大腿的右手臂湿辘辘的,似乎有什么滑粘的液体正不断顺着手臂滴在地上。
我疑惑地看向地板,火光里。我手臂地下方地板上。正不断绽开着一朵朵妖艳的血色花朵。这,这分明就是鲜血。难道……
我连忙向着允珍地腿部看去。刚才匆忙间我并没有发现,原来允珍白皙的小腿肚上,正不停的流着红艳的鲜血。
难怪允珍刚才的脸色会那么惨白,而我竟然没发现。看着地上那一滩滩血液,我不住埋怨着自己,急忙将允珍抱回了床上。透过火光,可以看见允珍那美丽的小腿肚上,一个狰狞的伤口正在不停的向外冒着鲜血。
我连忙运气按揉着允珍大腿的血海、承山两穴,止住那不断涌出的鲜血,接着拉起床单,撕下几条小布条,为允珍简单的包扎了下伤口。正当我为允珍的伤口包扎的时候,一阵细微的呻吟声忽然传来,我明显感到允珍的身体颤动了一下。
我抬起头,却正对上了允珍那双大大的眼睛。“允珍,你终于醒了!”
“我没事,”允珍的声音显的有些虚弱,她看了看我包扎的伤口,忽然皱了皱鼻尖:“凌云,谢谢你,不过,你还夸自己的医术多高明呢。看看,你的包扎实在是好丑啊!”
听允珍这么一说,我终于放下心中的大石。呵,会开玩笑,看来这丫头除了腿部受了点伤之外,应该是没有什么大碍了。不过,我的包扎真的有那么难看吗?
我仔细打量了下我的手艺,呃,似乎,好象,确实是有点不太美观。毕竟,我也只算是一个半路出家的野和尚而已,这也算是情有可原嘛!
看着允珍那带着浅浅笑意的眼神,我转了转眼珠,在最后打结的时候绑了一个大大的蝴蝶结,得意的向允珍抬了抬下巴。嘿嘿,这样子,应该会好看一点吧!
我们默然相视,又同时看了看那个滑稽的蝴蝶结,同时笑出声来。允珍笑着笑着,脸色忽然转白。眉头不自觉的紧皱了起来,我甚至能够感觉到允珍整个人地身子都紧绷起来。我连忙向着允珍的腿部看去,那个洁白的蝴蝶结上竟然慢慢泛出鲜艳的红色。糟糕,她的伤口又开始流血了。
不行,现在不是在这里磨蹭的时候,我必须将允珍带到大厅。在山迪少校那里,肯定有军队专用的止血和消炎药品。一定要尽早为允珍地伤口做处理。
我连忙再次将允珍抱了起来。“啊……”我这一个鲁莽的动作,换来地是允珍的轻轻捶打。她小脸涨红,惊声喊道:“凌云,你要干什么?快点放我下来啊!”
“允珍,不要乱动,你的伤口又在流血了。我要带你下楼,找药品给你处理伤口。”我一边用双手紧箍住允珍的背部与腿部,一边快步向着门口走去。
那慌乱的神色从允珍的脸上消退。换来的却是一阵喋喋不休地埋怨:“哦,那,那你也不用抱着我啊,要是让人看见了会产生误会呢!我,我可以自己下来走路的,放心,我的腿没事。”
呵呵,我还巴不得让人误会呢!我心底暗暗嘀咕着。我猛的停住脚步。认真的看着允珍的眼睛:“允珍,你真的确定,你能走路?”
“我……我……”允珍小脸忽然又红了起来,一阵语塞,却只见她支吾了几声,猛的闭上眼睛。挣开了我地双手,跳到了地上,向着门口走了两步,得意的笑道:“怎么样,我说我能走吧!啊……”话还没说完,却见她的身体摇晃了几下,惊呼着倒了下去。
“嗖……”我快步冲了上去,一把将她横抱入了怀中,再次向着门口走去。
“凌云,这个姿势。是。是不是不太雅观啊。要不,你扶着我……”看到我板着的脸孔。这小家伙终于识趣的闭上了嘴巴。
在我抱着允珍走到门口的时候,又是一阵轰鸣巨响,房子再次颠簸了起来,天花板上嗦嗦地往下掉着灰尘。靠,这些人也太夸张了吧,难道那些不明武装分子以前都是拆房建筑队的,怎么尽都往房子上招呼啊。
“叽……”在一声凄厉的叫人牙酸的声音中,挂在门楣上方的一个铜制饰物忽然掉了下来,眼看着就要砸到允珍的头上。
“啊……”允珍连忙用双手捂住了眼睛,大声尖叫道。
靠,来不及了。我猛一咬牙,身体猛向前一倾。“砰……”的一声闷响,那块似乎有着万斤重量的物体重重砸在了我的肩膀上。我眼前猛的一黑,竟然有了想要吐血地冲动。这该死地何家,就算你们想要模仿欧式宫廷的装饰风格,也可以用那种石膏挂饰嘛,好好地学人家弄什么青铜门楣挂饰,这不是纯心就是要谋人性命嘛!
“啊……”
我苦笑了一声,郁闷的对允珍说道:“我说,亲爱的允珍小姐,被砸到的可是我啊,你也用不着尖叫这么久吧!”
“啊?”允珍连忙收住叫声,挪开双手,惊疑不定地打量着我:“凌云,刚才,刚才是你帮我挡住了吗?你,你没事吧?”
我酷酷的笑了笑,抱着允珍走进了过道。在黑暗的过道里,我随口将一口涌到嘴边的鲜血吐到了地上。靠,这次真的是亏大了……
公元2006年12月22日,夜23:40分,大雨。印尼雅加达何氏大宅一楼大厅。
在走过了将近十分钟的崎岖路程之后,我们终于走进了一楼的大厅。
还好,大家似乎都平安的到达了大厅。大家看着我抱着允珍走了进来,连忙围了过来。几个有经验的空姐连忙请来了随队军医,为允珍处理伤口。呃,这种毛毛雨的小事,就不需要我这大师出马了。
“凌云,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老tom将一条毛巾递给了我,关心的问道。
还没等我回答,一个声音就从旁边接了过来:“怎么会受伤呢,瞧我们凌机师抱着佳人行走如风,龙行虎步的样子,看来平时一定经常锻炼喽。”我转头看去,何家仁穿着一身肮脏的睡衣,头上还有着一层厚厚的尘土,很是狼狈的从客厅的另一个入口快步走了进来。
哼,看来这个满嘴酸味的仁兄大概也是刚刚赶过来。看样子,他似乎也经历了一些不愉快的事,要不,以他向来的做派,又怎么肯以如此狼狈的形象示人。
赵副机长连忙插了进来,打岔道:“机长,正好大家都在,我们还是赶快商量一下,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办吧?”
听着窗外那时不时响起的爆炸声,老tom紧紧锁住了眉头,向着我们两个看了一眼,接下来说:“是啊,老赵说的是。我们要认真考虑一下,我们接下来要采取什么样的行动来保护我们所有人的安全。还好这次除了允珍受了点轻伤外,大家都没有事。如果真的有发生什么意外的话,我这个机长难辞其疚啊!”
“机长,您用不着把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要不是因为某人硬要将我们带到这里,我想也不会发生这么多事了。”我揉了揉酸疼的肩膀,斜着眼瞄了何某人一眼。
一听这话,何某人再也不顾及他的形象了,跳着脚指着我破口大骂:“凌云,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说,是因为我的缘故,才害大家落入这么危险的境地吗?”
“呵,还不错嘛!你倒是有自知之明啊!”我冷哼了一声,转头看向窗外。
“你……你……”何某人该不是气急攻心,得了口吃吧?
“好了,好了。其实家仁也是一番好意,大家就不要再争执了,老赵,你看,现在我们该怎么办?”老tom倒好,又做起了和事佬。
赵副也见机接上了话头:“对,我们当务之急,是要想办法离开这里,诶,山迪少校来了,我们还是问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顺着赵副的视线望去,只见山迪少校正急急忙忙地向我们走了过来,一看到我们,他就很匆忙的说道:“先生们,我要告诉你们一个很不幸的消息。我们现在遭遇到了亚齐独立武装部队的袭击,我们现在必须马上撤离。请大家快点准备一下,我的部队现在还能控制大门的道路,我们要马上撤退。”
“原来是这样,那么,我们要马上走了!”老tom用力点了点头,连忙吩咐大家准备跟随部队撤离。
正当我们准备跟着山迪少校向大门走去的时候,外面忽然枪声大做。在几声巨大的爆炸声后,我们面前的大门猛的被撞开,几十个印尼士兵纷纷退了进来。其中一个军官打扮的人向着山迪少校大声喊着什么。
虽然我并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但是当我看见懂印尼话的何某人在听到他们的对话后,脸色忽然变的非常难看,我的心顿时沉了下来。
赵副悄悄拉了拉何某人的衣袖,低声问道:“他们在说什么?”
何家仁臭着脸,声音显得苦涩无比:“他们,他们说,房子外围所有,所有的阵地,已经全部失陷了。我们,我们已经被包围了。”
“啊……”一个空姐忽然指着大厅的一面落地窗墙壁惊叫起来。我转头向那边看去,那面落地窗的外面,就是典雅的小花园。只是此刻的花园,早已是硝烟弥漫,泥土翻飞。透过连绵的雨幕,一个个持枪的黑色人影正不断向我们逼近。
公元2006年12月22日。夜23:58分,大雨。印尼雅加达何氏庄园,摇摇欲坠……
第一百一十二章生命的承诺(上)
2006年12月22日,夜23:58分。雨依然下着。
一楼的大厅虽然宽敞,但是忽然涌进了这么多大兵,却显得有些拥挤起来。
山迪少校之前似乎并没有撒谎,他的部队确实是一支合格的军队。从他们退进来之后,这班印尼大兵们并没有做出什么慌乱的举措。在几个军官的吩咐,这班士兵们已经各自结成三人一组的战斗队型,分散在大厅的各个隐秘地方。看他们的架势,似乎是想要在这幢房子里继续战斗。
这时,山迪少校忽然向我们走了过来。一夜的激战,让这位年轻的少校眼中充满了血丝。
“啪!”少校走到tom的面前,忽然用力并拢双腿,向着tom敬了一个军礼。老tom楞了下,连忙戴上机长的大沿帽,向着少校郑重的回礼。
两人竟然就这样对看着,两人的手搭在各自的帽檐上久久才放了下来。少校向着老tom点了点头,忽然拖下帽子,向着我们这群人深深地鞠了一躬,哑着嗓子说道:“各位尊敬的机师先生以及美丽的小姐们,对不起!我作为负责诸位安全的指挥官,由于我的失职,却使大家置身在这样一个危险的境地里。对不起,不过请大家放心,我们印尼国民军第十三安全部队的全体将士,一定会将大家护送到安全地地方!”
听了山迪少校斩钉截铁地喊话。我们连忙表情肃穆地向着他点头回礼。其实大家都知道,我们之所以会身处险地,也并不全是山迪少校的责任。更何况,看着在场的军人,对于刚才战况的惨烈,我们更有了深刻的体会。
在这些士兵的身上,或多或少都会看见几处用白纱布简易包扎的伤口。血迹。尘土,满布在残破地军装上。在他们黝黑的脸庞上。汗水夹杂着血液绘出了一幅幅脸谱。血腥地气息,翻腾的杀气,这就是军人,正在用自己的生命来保护我们的一班人。
在我们向着士兵们行注目礼的时候。山迪少校叫来了一个军官,向我们介绍:“这位是阿帕少尉,他会说英语,而且他的家就在这附近。对这一带很熟悉。所以等下将由他带着一个小队的士兵护送你们离开这里。阿帕少尉是我们第十三部队最优秀地年轻士官,我坚信,他一定会将你们送到安全的地方。”
在山迪少校的介绍下,这位阿帕少尉挺直胸脯,向着我们敬礼致意。不知怎么的,与这位年轻的少尉对视的时候,我的心里总是有着不太舒服的感觉。或许是今晚也受了一定地惊吓,总觉得他看着我们这班华人时的眼神有点不太对劲。
呵呵。这应该纯粹是我的精神过敏吧。我笑着摇了摇头,趁着老机长和山迪少校在商讨一些细节的时候,向着这位少尉伸出了右手。“阿帕少尉,很高兴认识您,我是本次航班的二级副机师凌云。”
“您好!”阿帕少尉向着我点了点头,却没有伸出手来。
“啊!对不起!”我这才想起来。在印尼,右手被视作不洁净,用右手握手是极不礼貌的行为。我连忙伸出左手,连声道歉。
“没关系,请你不用介意!”阿帕少尉用左手碰了下我地手掌,很生硬的向我点了点头。“对不起,我还要去策划待会的突围行动,失陪了!哦,很高兴认识你!”
看他的表情,可是没有一点高兴认识我的意思。甚至。在他转身去进行行动前的准备时。我还听到他低声骂了一句:“shit!”
我不由愕然,如果是因为我刚才的无心之失的话。身为军人的阿帕少尉似乎不应该那么生气才对。而再联想到一开始所观察到的,他,似乎并不喜欢我们华人。
算了,多想无益,由于各种层次地因素,大多数印尼人一直都对华人抱着敌视地心理,这不是我所能改变的。现在,最重要地,还是要想想我们怎么样能够平安的离开这个见鬼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