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也放下乘风万里伏。
杜淳心中也不敢再计较对方的无礼行为,知道是自己平生碰见的罕见敌人,当下先发制人,右脚踏出半步,左腿踹出,脚尖直奔孟贲膝盖踢去。脚尖上在武气加持下快如闪电。
孟贲不打算用神通,只打算磨练一下武道。于是轻轻向右一避,同时身体一转,右拳击出,但却没料到杜淳突然收招,双手擒住孟贲的手腕,以蛮牛似的力道应将孟贲抛飞出去。孟贲就在快要落地时,左手撑地,背部用劲一挺,在空中硬是停了片刻,宛如羽毛,轻柔无力,然后才慢慢落在地上。
“什么武道?”孟贲扭了扭脖子奇怪地问道。
“武道秘法,莽牛劲。”杜淳眼中划过一丝惊恐,如此巨大的身躯却在空中能施展得如此轻巧,简直匪夷所思,心中已经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当下全身运劲,浑身血脉膨胀,手臂凭空粗壮了几分,孟贲心中一动:“很好的气血搬运法,极大的发挥了武气的威能,只可惜了,空有其表。”
孟贲身影一动,丹田内武气瞬间集中,运转爆发于右拳,进步一踏,瞬间抢到了杜淳面前,击出一记右直拳。招式普通,却有神威。杜淳只感觉到无匹的拳风将他的眼睛都压的睁不开了,心中一惊,一只胳膊护住面门,又一拳奔着孟贲打去,两个拳头飞快的碰撞在一起。
“嘭!”一声闷响,杜淳只觉得一股螺旋劲力巨力沿着手臂向上传来,韧带有一种即将撕裂的感觉,无奈只好与劲力相反的方向扭动手臂,才慢慢将入侵劲力平息下来。杜淳倒吸口凉气,刚刚逼近的死亡,刺激得他整个心脏都战栗起来。
看着对方旁若无人的站在原地,自己却倒飞出十余米,自然是知道对方手下留情了。但是不甘心地抖抖手臂和双腿,心中的嫉妒心越发重了,冷声道:“果然修得好武道,咱们再试试,输了我从此以你为主。”
第二十六章 轻松取胜
孟贲举起右臂,弓步迈进,周军军中十二杀之直杀,简陋的招式到处都是破绽,但孟贲使出来偏偏有着无比的威力。杜淳也不躲闪,大喝道:“神通九牛之力!”身形撑破身上铠甲,达到与孟贲同高。双目通红,背后武气化为淡淡的奔牛形。
杜淳鼻中喷着粗气,喝道:“需饶不过你!”野兽般嘶吼着向孟贲冲去,显然有些歇斯底里,穷途末路了,任由孟贲的手掌劈中自己的脖颈,自己只管一拳捣中孟贲胸膛。
孟贲这一掌劈中后,故意将武气收了回来,否则非要将对方脑袋砍下了不可。杜淳只感到浑身的劲力都随着脖颈泄了出去,耳中只听到“翁翁”的响声,然后双眼一花,拳头轻轻地打在孟贲的胸膛上。杜淳心中依有不甘,催动武气五官七孔竟然渗出鲜血,若在强行催动必遭横死。
孟贲伸手一拉杜淳的胳膊,紧接着又是一记直杀拳。这一下没有附加武气,但发招疾猛,奔雷如电,杜淳反应不及又中一招。只听得咔吧一声响,杜淳的胳膊耷拉下来,整个身体飞了起来,撞到了身后郡兵身上,压倒一片。
杜淳坐在地上没有叫喊开口,嘴巴紧紧地闭着,脸色苍白。在身边郡兵的搀扶下,过了好一会儿才萧瑟的说道:“吾之神通竟不敌武道,有何颜面见人?我输了,我会辞去旅帅,在你门下作为食客奔走。”
“不必了!胜负由天,交出你手下郡兵中无家属者,你可以继续回去当你的县司马。”孟贲不信任非寄生种的武士,不愿意把不能掌控之人收拢与麾下。燕骠已经濒临突破成为武者了,像杜淳这种影武士,孟贲相信以后自己麾下会有更多。
杜淳露出惊喜的目光,喜不自胜地点点头,当下让手下各营主清点人数,最后清点出九百多人交给了孟贲。在各诸侯国内,像郡县这种地方名义上军队都归各公候各领主,但自家训练的军队哪能拱手让人。一般都是兵随将走,士卒便是权利的根基。将部队私相授受,在当今并不奇怪。
杜淳的郡兵显然比沮阳兵强的多,大多都是由壮汉组成。两人刚移交了士卒,杜淳就听身后一匹快马来报,马上一员青衣者高声叫道:“郡司马府有令!怀来县军司马杜淳即刻退兵!”手中一枚军令高高举起。杜淳的脸青白交加,心中暗骂不已,又心疼自家的九百多兵马。这九百多不同于后勤杂兵,都是切切实实自己调教出来的战兵。
当下,杜淳也不理会青衣侍从,整顿兵马准备离开。青衣侍从来到两人中间,单膝跪地将军令递给杜淳,有对孟贲说道:“郡司马有令,着沮阳武士孟贲入即刻郡兵马司履职!”
杜淳心中扑腾,扑腾乱跳,暗骂杨研不调查清楚,却又猜不透陈公文是什么意思,当下对孟贲拱手说道:“某家被奸人误导,险些犯下大错,今日多有冒犯。改日再设宴赔罪。”说完转身就走。
“看起来,牛郎的事情办成了。”孟贲拍了拍身旁燕骠的肩膀,看着燕骠眼神中流露出的好奇,却没有说话,转身回到大营。青衣侍从看到孟贲没有理会自己,赶忙跟了上去,讨好地说道:“郡司马陈将军久闻孟旅帅大名,希望能尽快入郡兵马司履职。”青衣侍从脸上很明显透着谄媚与焦急。
“不忙。且回去告诉陈将军,沮阳大营受创颇重,需要休整一段时间。过几日,便去郡兵马司。不过,希望陈将军能尽快将我的履职文书送过来。毕竟是秦都大司马公子虔上将军的亲书军令,只怕陈将军是压不住的!”孟贲在周围众人的震惊当中,意味深长地说道。
大司马公子虔威震大秦,是大秦军方第一阶层的权势人物,兼领上将军。上将军是仅次于军主大将,远高于将军的大人物,手下握有重兵。公子虔人在壮年,威猛雄烈,被秦献公引为柱石。这等人物离众人太过遥远,以至于连没走多远的杜淳听后都是一个踉跄。
时间转回数日前。
牛郎得了孟贲命令,星夜兼程奔向秦国门户庸关。与谷郡一马平川无险可守不同,秦国西南侧有岭山环绕,地形恶略仅有一条直道通往谷郡,庸关为秦国第一关卡。大司马公子虔惯例回封邑避暑,顺道会巡视庸关。
庸关守卒均是精锐甲兵,雄兵二十万屯聚关内,来往商队络绎不绝。牛郎走进庸关,被眼前巨大的要塞震撼之余,没有忘记自家主上的交代,小心地穿行在人潮拥挤的街上,同时避让着来往的行人。一柱香的功夫,他一路向南,拐了几个弯来到一处坐南朝北的府邸,牛郎打听过,此地乃是大司马公子虔在庸关内的临时驿所。但府邸从外面看去端是富丽堂皇,亭台隐现,楼阁虚邻,风格古雅,质朴。而且面积十分大,绵延不绝。
府邸台阶之上的大门口侍立着五十名甲士,十名黑色甲冑的武者以及一名影武士,门禁森严。武者在诸国都是部队的中流砥柱,一般担任的是营主之类的军官。而且除却赵,楚,齐,魏四大诸侯国以及大周六军可以奢侈到用武者成军外,其余小国大多没有条件。公子虔竟可让武者以及武士守门,足见其在秦国权势滔天。
牛郎犹豫了一下,走进跟前,刚刚迈上两步台阶,便叫守门甲士拦住。
一名身材魁梧的甲士喝问道:“大司马府门前,严禁闲杂人等靠近!”
牛郎的脸刷的一下红了,又羞又气地喝道:“我。。。奉前来送上寿礼,哪有这般道理?”
旁边的武者一脸古怪地看了看王浩:“众所周知大司马的寿辰在十二月,而且是从不收礼,你的送寿礼之说岂不是笑话?”这话还是这名准武士看在牛郎一身秦军军服的面子上说的,否则不会给对方解释,早就下狱拷打了。
第二十七章 来自上将军的关照
牛郎的脸红一阵白一阵,闷声说道:“我家旅帅说,大司马生辰就在今日,肯定不会错的。几位能不能帮我去问问?我家旅帅是上将军旧部。”
诸多甲士一下都僵住了,紧接着哄堂大笑。这时候,侧门开了,一个府中侍从出来喝道:“都安静些!老大人刚刚巡视完回府休息,吵吵闹闹的不成体统!”甲士们憋住笑,拉过侍从小声说了一遍。侍从没有说话,没有笑,神色古怪地打量了一下牛郎,一句话也不说,反而转身回到府邸。
又是一盏茶的功夫,一个五十岁上下的银须老者走了出来,诸甲士,武者齐齐行礼,那名影武士点点头打过招呼。老者一捋胡须,笑呵呵地对牛郎说道:“远来客人有礼了,老朽乃是大司马府的管事刘已,让小哥来的人是谁,不妨与我说说。”
牛郎上下打量了一下刘已,说道:“我家旅帅姓孟名贲,多年前在大司马麾下征战,前日里破七魄成为武士,被征辟为县司马。又得知大司马巡视庸关,恰逢大司马寿辰之日,特备薄礼送上。”
刘已捏了捏胡子,为难地皱皱眉头,说道:“大司马早年麾下将士无数,你家旅帅有此心就好了。寿辰记错时间不要紧,东西留下也好了。”
“我家旅帅还有话转达。”牛郎急忙说道。
“如有公事,还请发公函与兵马司。”刘已摆摆手,转身就想回转府邸。
牛郎在众人面前突然打一个激灵,愣一下神,耳朵动了动,紧接着对刘已说道:“我们旅帅顺便让我问候一下大司马府的刘拐子,屁股上的伤好没好。”
刘已也愣了一下,下意识扭了扭屁股,自己这个伤口从没有人知道。这处原本是一个箭伤,处理的时候被人蛮横拔出,直接挖掉好大一块肉,导致自己现在走路有时候还都一瘸一拐。但是这件事清应该没有人知道才对啊。
心中划过一道闪电,脱口骂道:“是不是孟贲那个小混蛋叫你来的?那黑牛不是脾气是不是还这么倔,成了武士了不起吗?”
二十年前的今天,刘已时不时的还会回想起当年合战时的惨烈情景,每次都会庆幸。一场大战,秦军被围,生还者只有寥寥数人。自己是被孟贲从死人堆里扒出来的,一同被扒出来的还有当时担任前锋将军的公子虔。
孟贲对刘已与公子虔有活命之恩。秦军病败,公子虔昏迷不醒。残余部队被周军趁势吞并,整编再战,自此之后孟贲就杳无音讯。公子虔多方打探也没有消息。公子虔是庶子出身,却被嫡母收养,生辰有两个,一般人只知道被嫡母收养的时辰,少有人知道其真正生辰。
刘已感慨万千,招手说道:“跟着进来吧,都是自己人。老朽还有许多话要问你呢。人老了,记性就不太好。”边说边用袖口擦了擦眼角,不好意思地接着说道:“风沙眯了眼睛。”牛郎提着一个八角盒和一个黑色坛子跟着走进去。
几名武者与甲士纷纷咋舌,有几个心机浅的憋不住偷笑。那名影武士心机深沉,回想着刘已与牛郎的对话,将其默默记在心中。
“孟贲那小子都送来什么啊?”刘已看着八宝盒与黑坛子,好奇地问道。
“一盒咸菜,一坛子药酒。”牛郎手捧重宝般接着说道,“我家旅帅惦记着大司马的腿,知道每逢阴天下雨都疼得厉害,这才特意熬酿的药酒。”
刘已的脸不自觉地抽了抽,说道:“以他的个性,做出这种事情也不稀奇。”他在大司马府管事多年,随着公子虔从将军升至上将军,地位一步步提高,送上的门的礼物或珍贵或稀有的见得数不胜数,却没有人提着这东西送上门的。不过礼轻情意重,这些东西倒是又勾起刘已的些许回忆。
两个人七拐八拐来到一间门前,刘已让牛郎站住了,接过孟贲的书信,然后又拎着八角盒与黑坛子走了进去。
过了大概半柱香,就听见房间内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破口大骂:“那黑牛好大的胆子,国之官位岂能私私相授!他倒是提的不害臊,自领县司马旅下士,还抢占太平仓,驱逐太平仓令!刘已,你知道这是什么行为吗?这是土匪,土匪行径!”
刘已苦笑道:“大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惯有的斤斤计较的性格。知道您做了大司马,不从您那里讨要下好出来,是不肯罢休的。也就是他有这么厚的脸皮,换一般人谁敢提啊。”
房间里的人哼哼唧唧了半天,又说道:“哪有求人办事,送这东西的。还有那个黑牛提到了第二件事。。。陨。。。”两个人的谈话细不可闻,明明牛郎离得很近,但是感觉面前好像一堵看不见的墙。明明空无一物,但他相信只要自己敢撞,一定会头破血流。
过了好半天,刘已空着手出来了,对牛郎说道:“留你住半天,等明天一早你且回去。大司马为你家旅帅都准备好了。”牛郎地位太低,是以没有引荐给大司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