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说什么?都是重来一次,为何你能过得那么好,而我却被人抢了身子……”他低声笑着,笑声里满满的苦楚。
裴萱婷无法安慰他什么,虽然他很可怜,可陶泽也没有对不起他。
“我想问……”才说了几个字就停住了。
她想问,他有没有真心待过她,还是一开始就算计着她的身份。她想问,前世她的亲人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善终。她还想问,最后那个推她入水的人是谁,是不是裴萱媛。
可是,问了又能如何?
她如今一颗心全放在了陶泽身上,亲人的命运也有所改变,即使不知道未来如何,但只要彼此扶持好生经营着,总会幸福的。至于最后一件事,若是她不死一次,又如何会认识陶泽,如何与他携手一生。何况裴萱媛早就没了,李顺也逃不过一个死。
裴萱婷终究还是改了口:“我想问,你还有什么愿望未了。”
李顺,亦或是陶则,沉默地盯着她,最后只吐出几个字:“你恨我么?”
裴萱婷一愣,然后甜甜一笑:“不恨你,但我不爱你了。”
想着这些事情,突然被鞭炮声拉回了神,原来是新郎官到了。人群呼啦啦站起,也不知是谁塞了一把早就准备好的团扇给她,让她掩着脸面走了出去。她觉得团扇是个好东西,恰好遮住了她娇羞的脸。陶泽今日真的太好看,那身新郎官的服饰将他衬得更加英俊潇洒。她承认,她看呆了。
陶泽的眼里是掩盖不住的喜悦,这个陌生的世界里,只有他的婷婷最懂他,而很快,那将成为他的妻。
裴萱婷被送上花轿,转身前再次看了一眼荆国公府的牌匾,然后依依不舍地走了。
金诚伯府换了地方,不再是原来的陶府,这是陶泽的坚持,他有他的小心思,他不希望裴萱婷今后生活的地方里到处充满着上辈子的痕迹。菡萏小心扶着陆行知,仰着脖子等待花轿的到来,一大早就上好的妆也被她哭花。
陆行知很无奈地空出一只手为自己媳妇抹泪,还劝道:“再哭,等会儿你主子见了你的丑模样,不要你做她的管事娘子了。”
菡萏的哭声戛然而止,她用眼神表达着怀疑,是不是相公已经开始嫌她丑了。
陆行知觉得这辈子做的最蠢的事情就是一个冲动娶了菡萏。本意是想报复的,把她拴在一个看不上的瘸子身边,这就是最好的惩罚了。然而那次菡萏来向他赔罪,在他面前哭得稀里哗啦,他顿时就心软了。曾经在战场上杀人如麻的陆行知,居然受不了女人的眼泪,而且沦陷得实在太快太快。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发生的?有时候陆行知会迷茫地想。
新郎新娘到了,菡萏颤抖着身子去眺望被人群簇拥的那抹大红色,许久不见,她的小姐又长高了,那双眼睛水润光亮,满满的都是喜悦和期待。那是她的女主人,是她看着从小姑娘长到为人妇的,而今后她还要见证小少爷小小姐的出生,她和陆行知的儿女会见证小主子们的成长。这样温馨的生活,让她充满了向往。
新房里,陶泽在一片哄笑中连做了十首却扇诗才得了裴萱婷的意,相比于太子真的是满满的心酸。都知道他并不擅长作诗,却偏要为难他,喝过了合卺酒,陶泽偷空暗瞪了她一眼,用眼神表示今晚会把面子找回来。裴萱婷顿时大红脸,赶忙低下头去装鸵鸟。
“真好。”阿雅公主眼看着陶泽离去,羡慕地说道。陶家人丁单薄,这屋里大多数还是裴萱婷交好的小姐妹们。
“你没事吧?”裴萱婷担心地问道。
“我没事。”
才怪呢,明明就有事。
阿雅看上了陶刻,可是陶刻对她没有心。陶刻身份太特殊,他是一名将军,而阿雅是异国公主。阿雅第一次开始痛恨自己的身份,从前知道自己不可能嫁给魏青枫的时候都没这么难受过。她都不知道自己喜欢陶刻什么,就是觉得如果不是他,她再也没法找到一个让自己钦佩又爱慕的男人了。
“我是真的很想跟你做妯娌啊。”阿雅公主把头埋在裴萱婷的膝窝里,声音里全是委屈,“他为何,看不上我?”
不是看不上,而是不敢看上吧?有诸葛家的悲剧在那里,陶刻怎么会轻易娶妻?在他看来,陶家可以不再做将门,但是陶家必须有后,所以他熬了几个月,终于熬到了弟弟成亲,然后他就可以回西北边关去了。
夜晚,当陶泽回屋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裴萱婷目光黯然地看着两个红烛燃烧跳跃着。丫鬟们见陶泽来了,都识趣地避了开去,只留一对新人在新房里。
“在想什么?”陶泽走了过去,揽住了她的肩,低下头轻吻了一下她的发梢。
“在想阿雅公主的事情。”她实话实说。
陶泽眼里带笑:“旁人的事情,你不必多担心。让她苦一苦也好,那样一个刁蛮的公主,若是不能为了心上人收敛一下性子,就是她成功嫁给我大哥也和美不了。我大哥,并不是一个软和的人,甚至可以说太过刚硬了。”
“这么说,你并不反对公主的事?”
“我支持也好,反对也罢,又能怎样?大哥有自己的想法,若是公主真有本事打动了他,神仙来了也拆散不了的。”
“神仙是拆散不了,但圣上那边……”
“他比你还了解阿雅呢。”
这点裴萱婷必须承认,阿雅一直以客人的身份住在宫里,文远帝对她的接触与她相比只多不少。文远帝顾及的,不过是阿雅身后的呈国,但若阿雅执意脱离草原公主的身份呢?
“这个时候你还操心旁人的婚事,我会吃醋的。”陶泽爱怜地捧起她长长的黑发,鼻尖碰了碰她的,语气中带了点撒娇。
“我只是……”
“只是什么?”陶泽轻笑。
她只是,太紧张了,只要想到马上要发生的事,她就紧张。
“婷婷。”陶泽的嗓音变得更加喑哑,“娶到你,真幸运。”
“不是的,不是的。”裴萱婷开始掉泪,“幸运的是我,是我。”
“你哭什么?”陶泽最不愿意看见裴萱婷哭泣,他已经很久很久没见过裴萱婷这样哭了,心里像是被狠狠一击。
“我嫁过人,我不干净,我喜欢过其他人,最终却是遇人不淑。我不聪明,也不机灵,手也笨,连女红都做不好。我几乎没有为你做过什么,可你视我如珍宝。我害怕,我害怕这场重生只是一场梦,梦醒了你就不在了。”裴萱婷越说越伤心,干脆紧紧抱住了陶泽,“阿泽,我可不可以这么幸福?我究竟有没有资格拥有你的好?我好怕……”
陶泽静静地听着,渐渐的,他的眼眶也开始红了:“我们为何不能幸福?我早就晓得你上辈子成过亲,是我不好,隐瞒着你,其实我也有过一妻。”他本不想说的,可现在不得不说。
陶泽上辈子生在一个企业家族,十五岁以前都是个正常人,还是市武术队的。小时候有部电视剧非常非常火,叫《薰衣草》,那时候他还对里面狗血的剧情嗤之以鼻。然而就在他十五岁的时候被查出来患有心脏病,第一次犯病的时候他觉得天都要塌了。
后来他开始静养,开始学画画,学乐器,学一切可以让人静下心来的东西。长到二十五岁的时候,青梅竹马的女孩儿来找他了,照顾他,关心他,这让因为犯病而开始不被家族重视的他有了一丝温暖和归属感。他和女孩结了婚,甚至还想着自己或许活不了太久,就当着妻子的面写了一份遗嘱交给了律师保管。
再后来,年仅二十七岁的他就死了,怎么死的,他不愿再提起,只是临死前妻子弯起的嘴角让他的心一片冰凉。
他抱紧了裴萱婷:“我以为我不会再相信任何女人,直到遇上了你。你看我的目光太纯粹,或许你自己没有发觉,可是那目光里还有我招架不住的热情。热情和矜持搅和在一起,我很难去怀疑你对我的心是真是假。那一定是真的,我告诉我自己。”
裴萱婷发现陶泽哭了,男人的哭泣让她慌乱,可更多的是甜蜜,这个男人,只在自己面前流过泪。
“阿泽,我们要好好的,要让所有人都羡慕我们。”
“当然。”
下一刻,狂风暴雨般的密吻扑面而来,两人都彻底动了情,不需要谁去引导,互相死死纠缠着对方,唇瓣一刻都不愿意脱离。身子开始有了反应,逐渐发热,逐渐敏感,逐渐渴望更多的东西。
“婷婷,我爱你。”他说。
“婷婷,我爱不够你。”他又说。
“婷婷,一生一世,你都是我的心头宝。”他还说。
他始终都是现代人,说不来什么“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他用最简单的话语表达着自己的爱意。
衣裳脱落的时候如同蝴蝶一般轻柔地趴伏在地,裴萱婷紧紧抱着陶泽光滑紧致的后背,动情地喊道:“阿泽,阿泽!”只有这样,才能填充越来越大的不满足感。
他们在心灵上都不是雏儿,但是这辈子,他们干干净净。只属于彼此的感觉,真的太美妙。
“婷婷,给我,可好?”前戏太久,陶泽忍得实在辛苦。
裴萱婷主动送上红唇,用行动给出了答案。
疼,但是又很欢快。裴萱婷再次留下了泪水,抱着她的男人不撒手。
直到筋疲力尽,陶泽才依依不舍地松开了她。半夜的烛光还在跳动,借着微弱的光线,陶泽细细打量裴萱婷熟悉的脸,只要想到这个人是他的了,内心的满足和喜悦就会在身体里沸腾叫嚣,让他刚压下去的欲♂火又开始蠢蠢欲动。
原来我跨越千年时空,只为了找到你,拥有你。
爱你,真好。
作者有话要说:5000字肥章来临!严打期间,只能这样了,大神的文都被锁了,小透明不敢越矩啊啊啊
明后天还有两篇番外,一篇阿雅,一篇唐旭。
新书《清闺记事》持续更新中,求小天使们暖床~啊不对,是暖文~
请点击:清闺记事
☆、番外一
这年的冬天格外寒冷,赵檬早早的就吩咐下人将暖盆准备好,到了夜里虽然外面温度骤降,但屋里还是相对暖和的。
赵檬哄着小儿子入睡后,奶娘将小少爷抱去了旁间,赵檬和衣在床上眯了一会儿,才感觉到有人回来了。
“怎么这么晚?”赵檬有些心疼地看着推门而入的董锋。
“有个同僚喝多了,我们费了好大劲才把他架回去。”
“幸好前两年宵禁取消了,否则你这么晚还不归,早就被人弹劾了。”赵檬怨道。
“是,是我的不是。”董锋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我不是劝你早些睡,不用等我的么?”
赵檬撇过头:“我是睡了,被你吵醒了。”
董锋轻笑:“穿着衣服睡的?”
赵檬红了脸:“你要不要休息?我可是困了。”
灯下看美人,越看越美,董锋一把将人拉入怀中:“这屋里火烧得这么热,你穿着衣服睡会出汗的,我来帮你脱了吧?”
接下来便是一阵窸窣声和一些让人面红耳赤的声音,两人一直折腾到半夜才熄灯睡下。
夜半时分,外面下起了雪,打更的更夫看着漫天大雪狠狠唾骂了一口,这才缩着脖子疾步走过董府。董锋是嫡次子,成亲后十年就分了家单独出来过,这在京城其他大家庭里是完全想象不到的。董锋没觉得不好,赵檬更是以夫为天,少了长辈的约束和妯娌间的针锋相对,她也乐得自在。人们都说董尚书的思路常人难以跟上,这话一点不假。
约莫快到清晨,董府的大门突然被人“砰砰砰”地拍响。守门的小厮睡眼迷蒙地起来开门,对着来人一点好脸色都没有,然而来人根本不在乎人家的脸色,反而一脸焦急地喊道:“快去告诉董大人,唐三爷不行了!”
董锋赶到江南的时候,唐旭的尸身已经入殓,他没能见到最后一面。在灵堂里,他见到了金诚伯夫妇,七年未见,这对璧人还是这般耀眼夺目。
“霓姐儿,鸿哥儿,喊董二伯。”裴萱婷弯下腰,示意跟前的一对姐弟上前喊人。
“董二伯。”两个小家伙脆生生地喊道,同时用好奇的眼眸子打量着这位看起来风尘仆仆的中年男子。
“儿女双全,你也是有福的。”董锋笑道。
陶泽也只是微微一笑,眼底却是对唐旭过世的难过。裴萱婷领着儿女出去了,留下两个男人在灵堂里说话。
“这些年你们两个都不在京城,我一个人被圣上当几个人来用,真是累成了狗。你还要玩多久?”董锋抱怨道。
“不是有阿放帮衬着你么?洛家那两位最近也步步高升了吧?”
“他们跟你能一样么?”
陶泽笑而不语。
“我始终不明白,你当初为何突然辞官经商,但这些年看你四处游历,又让我有些羡慕。”董锋说,“或许你的选择才是好的。”
“这谁说得清。”陶泽一耸肩,“怕是你就算游山玩水心里想的也是百姓苦,你跟我不一样,你就是天生的权臣。”
董锋默然片刻,才说:“不说这个了,阿旭留下什么话了么?”
“倒是有个人要交给你。”
“谁?”董锋问。
半个月后,赵檬惊讶地看着归家的董锋,以及他手里牵着的小人,眼中闪着疑惑:“这是?”
董锋把身边的孩子拉到跟前,交给了赵檬:“这是阿旭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