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推了郑功成一把,叫他起床,但郑功成没动静。
我以为他是陷入了深睡,正要提高音量,猛然间,一声惊叫突然惊破了黎明。
这声惊叫是女人发出的声音,明显是文盲小许的,如同受到了极大的惊吓一般。我大吃一惊,立刻撩开帐篷跑了出去,而小许则正从一顶帐篷里慌乱的跑出来,一看见我,连忙抓住我的手臂,指着帐篷内部,哆哆嗦嗦道:“死、死了,全死了!”一边说,整个人一边瑟瑟发抖。
我脑子里嗡鸣一声,二话不说,推开小许,钻进了她刚跑出来的帐篷。这帐篷里睡的铁姐他们,一共四个人,出门在外,都是卖命的,也不分什么男女了。铁姐和卷毛还有另外两个人挤在一间帐篷里,他们明显是被小许动过,纷纷保持面朝上的姿势。
定睛一看,他们虽然看似在睡觉,但嘴唇却艳红如血,触手一摸,身体都僵了,一看就像是中了什么毒而死的。
我倒抽一口凉气,下一个反应是立刻往天然呆所在的帐篷里面跑,当我看到天然呆如同其他人一样平静的躺着,浑身冰凉,怎么叫也叫不醒时,我只觉得浑身的力气如同被抽空了一样,整个人一屁股坐在帐篷里。
确切的说是尸堆里。
死了,所有人都死了。
是梦吗?
我在自己大腿上狠狠的掐了一把,刺激自己没有睡醒,思维迟钝的大脑,疼痛果然能让人清醒,我深深吸了口气,立刻去查看天然呆的状况。
其余人死就算了,他怎么能死?他怎么能这么无声无息的死?他一个人在荒芜人迹的雪域生存了那么久,什么危险没有见过,怎么会这么容易就中招了?
天然呆是个警惕性非常强的人,在外时,除非昏迷,否则他根本不会真正的睡觉,几乎一有什么危险,他都是第一个醒过来的。
我不相信这些人就这么死了。
我去探鼻息,摸脉搏,听心跳,试图能找到一些生机,但无一例外的,情况没有任何改变。
小黑子和小许已经乱了阵脚,双目发直,如同惊弓之鸟,小许喃喃道:“现在怎么办,怎么办?我们、我们快离开这个地方吧。”
我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对小黑子说:“你不是懂尸体吗?给他们做检查,找死因。”
小黑子咽了咽口水,道;“现在找死因有什么用,趁着天亮,咱们赶紧往回走。”
第九十四章 尸斑
我被黑子和小许的话气的脑袋发昏,怒道:“扯淡!”
事实上,我到现在几乎都不相信天然呆他们死了,说是让黑子找死因,其实只是希望能有什么奇迹出现,毕竟医学上有很多类似假死的现象,有农村的老年人,‘死了’两天活过来的也不再少数,这会儿这么说,不过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罢了,不过我没想到,这二人也太现实了一些,竟然就这么想着跑路了。
黑子被我这么一吼,估计也觉得自己个儿太怂,便硬着脖子给尸体做检查,我在旁边紧张的看着,他检查起来很仔细,每检查一个,就冲我摇头,表示没有希望。
到最后,我整个心几乎沉入了谷底。
小许要哭了,道:“都死了,这地方太可怕了,怎、怎么办?”
黑子咽了咽口水,对我说:“兄弟,咱快撤吧。”我深深吸了口气,脑子里闪过无数画面,最后的画面,定格在了小扶桑里,那个美艳不可方物的女人,穿着繁复的藏袍,郑重的将唯一的亲人托付给我。
可现在……
我盯着天然呆平静的脸,摸了一下他僵硬的肌肉,心中的悲痛之情难以言说,最终,我重新收拾了一下装备包,腾出了一些不必要的装备,减少自身负重,然后讲天然呆背了起来。
黑子一见,大惊道:“你背着他干什么?”
我道:“这是我兄弟,我救不了他,总得给他收尸。”
黑子道:“我去,你不要命了,这地方危险重重,跑都跑不赢,你背着这么一具硬邦邦的尸体,简直是找死!”我真是小看黑子他们了,这些人一路上相处的都不错,却没想到出了事之后,还真是相当‘理智’。
我道:“这是我自己的事,与你无关。”此刻,我也只能带走天然呆的尸身而已,其余人,则于我无关了。
整个过程中,我觉得自己都处于一种仿佛做梦一样的境地中,这一切来的太快了,简直让人怀疑它的真实性,我迫切的希望这真的只是一场梦,并且这场梦能够快点儿结束。
疼痛和越来越清晰的大脑却在提醒我,这一切都是真的。
我们背着天然呆开始回程,背上一具尸身,走的自然就慢了,黑子两人有些着急,不想等我,但八成想着我身上有药,也不敢扔下我一个人走了。
最后黑子等的火急火燎,对我说:“兄弟,要不这样,我们先走一步,你手里头的药,给我们备两支。”
我停下脚步,盯着二人,心中满是不耐烦,若是以前,我没准儿就意气用事,将东西给他们,让他们滚了,反正眼不见,心不烦。但现在我没这么做,人总是在成长中改变的,所以当他们提出这个要求后,我道:“这些药是我们小组的研究成果,绝对不能交给别人,如果可以随便交给别人,那么直接把药赞助给你们就行了,何必我亲自跟着?”
说这话时我语气也不客气,黑子尴尬不已的转过身,转身的瞬间,我在他脸上看到了一闪而过的阴狠之色。我心里沉了一下,背着天然呆走在最后,冷冷的看着前方的两人。
经验告诉我,黑子恐怕已经起了什么不好的心思了。
在这种地方,死人太正常了,他们俩回去后,在这黑竹沟究竟发生了什么,人是怎么死的,还不是由着活人说了算?更何况,连遭两次失利,还会不会有第三次行动可说不准,铁姐等人,或许就要长埋此地了。
我们往回走了半个多小时,由于背着尸身,还有自己的装备,负重实在太大,我不得不停下脚歇一会儿。
将天然呆的尸身放倒在地后,我被悲痛刺激的脑神经冷静了一下。
回程的路至少有三天,即便是进入景区的范围,徒步也有两天,加起来就是五天。
现在是夏季,五天,足够一具尸体身上爬满蛆虫了。
按照夏季尸体的腐烂速度,等到明天早上,在没有封闭的情况下,就已经会有蚊子苍蝇围着他飞了。一个活生生的人,转眼就会变成像放在街边的猪肉,其实,人死了,剩下一具尸体,和猪肉又有什么区别?
我得想个办法,保存一下天然呆的尸身,或者,找个地方,火化?
想这个问题的时候,我不由得看了天然呆一眼,紧接着,我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算一算时间,从发现帐篷里的人死亡至今,已经过去了三个小时了,但天然呆现在的尸体,在我看来有些问题。
这些年我见过的尸体也算多了,跟着周玄业混,对于人死后尸体的变化,自然也知道的比一般人多。尸体在死后的2至4小时内就会出现尸斑,也就是因为血液停止流动,末梢血管爆裂而形成的瘀痕一样的东西。
可现在,这些东西在天然呆身上没有。
他死后,是由我背着往回走的,尸斑会往下沉积比较多,但即便如此,上半身也不该一点儿都看不见。
难道……
我心脏噗通跳了一下,为了证明自己的猜测,便立刻扒了天然呆的上衣,仔细一看,果然没见着有一点儿尸斑。为了保险起见,我又扒了他的裤子,结果,连尸斑应该沉积最多的下半身,都看不见一点儿瘢痕。
我的动作引起了黑子两人的注意,小许见此,惊讶道:“你、你扒他衣服干什么?”
黑子对尸体很在行,他没问,而是在我把天然呆扒的只剩裤衩时,咦了一声,噌的站起来走到尸身旁边,道:“没有尸斑?”
紧接着,他一拍大腿,道:“不好,难道人还没死!”
我道:“**的,人还没死就不好,难道要死了才好!”、
黑子也急了,说道:“我祖上都是干仵作的,寻常的假死都能查出来,可是他现在这种情况,我根本查不出是假死!如果不弄清楚是什么原因,就算现在没有死,之后也肯定死!”
我此刻心中一阵狂喜,黑子这番话并没有让我的喜悦减少,管他是因为什么原因,只要人没死,就有活下去的希望。我立刻从装备包里摸出准备好的玻璃血管。
黑子两人见此也没有阻拦,我将血管连喂了三管给天然呆,黑子看的直心疼,说:“唉唉唉,你省着点儿,先看看效果啊。”
要不是这二人在这儿,我都打算直接放血了。
这三管玻璃血喂下去,没过多久,天然呆跟涂了口红一样的嘴唇,鲜艳的颜色,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退,我几乎是憋着一口气在看,直到这小子眼皮动了一下,我才觉得这口气终于吐出来了。
天然呆缓缓睁开了眼,我忍不住道:“谢天谢地,我差点儿就把你给烧了。”
他刚醒过来,显然还有点儿迷糊,慢吞吞的吐出一个字:“烧?”
我没心思跟他废话,立刻道:“现在感觉怎么样?身体有没有别的问题?”
天然呆似乎感觉了一下,动了动手脚,打量着周围的环境,旋即微微摇头,道:“怎么回事?”
我一愣,道:“你什么都不记得吗?”
天然呆看了看周围,又看了看我们三人的脸色,平静的神情被打破了,他眼睛眯了一下,缓缓道:“出了什么事?”
不等我开口,黑子便迅速将事情说了一遍,当然,这小子没忘记在语言中美化一下他自己,表达了自己迫不得已,扔下其余人,回去通风报信的心情。
天然呆情商低的不像话,也不知有没有被黑子忽悠到,他点了点头,起身活动了一下,道:“立刻回去救人。”
这半个多小时的路白走了,我们又开始往回赶,而根据天然呆自己所说,他却是没有任何感觉,完全以为自己睡了一觉,唯一值得注意的,是他觉得自己在睡梦中的时候,突然有些呼吸困难,身上似乎被什么东西给叮咬了一下。
我们在山野间行走,身上多的是蚊虫叮咬或者被树枝划拉出来的伤痕,因此刚才扒天然呆衣裤时,虽然也发现过这些痕迹,但实在太普通,看不出什么异常。
由于走的不远,再加上没有天然呆这个负重,我们比离开时快了十分钟到达营地。
几顶帐篷还是如我们离开时一般,静静地矗立在那儿,由于走的急,之前被我们打开的帐篷也没有拉上,半开着,可以看见里面躺着的人影。
要救这么多人,我们事先准备的血管可能不够,天然呆看了一圈,让黑子和小许到周围去巡查,看能不能查出些众人假死的线索,但事实上我清楚,不过是在支开二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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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食腐蚁
将黑子二人支开后,我开始放血救人,并且将众人都移除了帐篷。
天然呆在空了的帐篷里,巡查着可能有的线索。根据昨晚的遭遇,我们可以确定一件事情,那就是昨晚的一切,和我们最先以为的有毒的雾气是无关的,如果和那玩意儿有关,我和黑子还有小许三人不可能什么事都没有。
出事的时间是在我们黎明换班时分,而天然呆曾言说,有被叮咬的感觉,因此我们初步判读,造成这种现象的,可能是某种毒性极强的昆虫。
帐篷的入口,只有一个通气孔,并且是朝内的,一直有人在看守,所以那些叮咬人的昆虫,不可能是从通气孔进去的,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它们自己破开了帐篷,从其他地方钻了进来。
那些昆虫体积应该不大,弄出来的破口应该也不起眼,既然它们能破开帐篷钻进来,那么或许,它们有类似螳螂一类。可以割裂东西的大鳌。
我一边救人,一边观察着天然呆那边的动静,他检查的非常细致,足足花了十多分钟,才道:“找到了。”而这时,我也给众人喂完了血,便随意将伤口包扎了一下,凑过去观看。
却见那帐篷的其中一个角落下方,赫然有一个只有硬币大小的洞。
和我们想象的不一样,这个洞不是被割裂的,而像是被打火机一类的东西给烧了一下,形成的洞口,只不过它的边缘处,却没有那种被灼烧过后的焦黑色。
这个小洞位于防潮垫的下方,而且是角落处,如果不掀起防潮垫,还真的很难发现。
顺着这个贴地的小洞往下看,下面是我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