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箭!”心下一横,再次横刀招架住劈过来的长刀,后退了几步的带头大哥果断发令。
幸好弓箭手是远距离埋伏的,没有被那笑眯眯的家伙之前丢出来的古怪瓶子暴露出来。
冷箭从道路两旁飞出来,目标直指被乔飞护卫着的马车,他们的目标很明显,就是马车里的秦舒。
“找死!”乔飞眼睛几乎充血,一个倒翻上了马车顶,手里的刀已经丢在了一旁,双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带上了银丝手套,双手连动带出一片幻影:“区区几个弓箭手能耐我何?”
“好汉子!”猛听得有人大声赞叹了一句,紧接着就是如同闷雷般的马蹄声,十几匹快马从后头急速奔来,坐在马上的十几名骑士衣甲鲜明,头盔上的帽缨随着骏马奔腾上下起伏,手中出鞘的马刀雪亮刺眼。
“大胆狂徒!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行凶!”十几匹马一瞬间就冲到了战局当中,十几个人动作一致,马从场中掠过。高举的马刀挥落下来,带起一蓬又一蓬的血光。
“是西北军的装束!”护卫当中有识货的,立刻就认出了这些人的身份。
这些都是真正战场上历练出来的精英,银色盔甲黑色罩衣,配备着马刀、手弩和飞爪,被誉为战场上的黑色洪流,一旦发起冲锋便是势不可挡,威慑周边几国。
这些人对上区区贼寇,哪还有让贼寇得了便宜的说法?他们直接纵马冲进来之后杀了一个来回,让护卫们吃尽苦头的暴徒们就被杀的没有了丝毫还手之力,心惊胆寒的举手投降了。
“王爷!这些人要如何处置?”眼看着所有暴徒都已经被控制住,其中一人高声询问。
王爷?马车上头还抓着几支箭矢的乔飞一愣,连忙看过去,这才战局之外不远的地方已经停了一辆宽大精致的马车,车上带着闪电破云的标志。
被金色闪电刺破的乌云,这样的标志代表的是一个极为特殊的人物,乔飞垂下视线,将自己一身的杀伐之气收敛起来,从马车顶上翻身落地,趁人不注意悄悄的用指节敲了敲马车。
秦舒掀开车窗帘子看了出来。
“别说话,听我说。”乔飞眼神严肃慎重,他的嘴唇微微颤动几下,好像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来,秦舒却清楚的听到了对方说给自己听的话:“杨天凡来了,我不能在他面前露面,需要先行一步了,你自己多加小心,我会找机会去找你的。”
杨天凡?秦舒因为这个熟悉的名字一时恍惚了一下,待反应过来,眼前就已经没有了乔飞的影子,那家伙简直比兔子还快的,早就已经溜之大吉了。
杨天凡跟乔飞之前难道有过节?秦舒放下帘子,垂下视线,她眼下是秦家的大姑娘,不是安然,理当是不认识杨天凡的。
“咳咳!”宽大舒适的马车里传出两声咳嗽,紧接着是一个男人温和的声音:“他们劫掠的是什么人?”
本朝开国以来唯一的一位一字并肩王杨天凡,他的标志就是闪电破云,就连乡下的老百姓都知道,听到军士们喊王爷,又亲眼看到马车上的闪电破云标志,护卫们哪里还能不明白对方的身份,又是激动又是忐忑的禀报:“回王爷话,属下等人是京师顾家和承郡王府的护卫,此行是为了护送两府女眷前往菩提寺上香,不想途中居然会遇到贼寇。”
秦舒作为受到并肩王搭救的苦主,理应前来拜谢,但是想到要直面杨天凡,她心中忍不住七上八下的,暗暗捏了捏自己的虎口,定定神:“小女子多谢王爷援手大恩!”
“举手之劳,不必挂怀。”杨天凡语气温和,却没有要从车上下来的打算:“正好本王也要去菩提寺,大家一起走好了。”
能跟并肩王一道上路,护卫们自然是欢喜不跌,秦舒咬了咬嘴唇,掩饰住眼睛里的深色:“多谢王爷!”
杨天凡从这人的语气当中忽然萌生出一种怪异的熟悉感,好像他曾经在哪里听到过一样,忍不住掀开了车窗帘子,向马车前站立的倩影看去。
是个年纪不大的姑娘,低着头,只能看见小半张脸,长的很不错,不过他应该是没见过的。杨天凡轻轻舒了口气,暗笑自己多心。
就在这时,秦舒忽然像是感觉到了他投注在她身上的视线,一抬头,一双琥珀色的猫眼恰恰的对上了他的视线,眼神之中惊讶慌乱之色一闪而过,随后就变成了完全的淡然。
那个眼神,真的好熟悉。杨天凡眯起眼睛,看着秦舒道谢过后带着畏畏缩缩的小丫鬟回到了马车上,那辆马车的车帘像是被什么利器给削掉了一截,可以清楚的看到坐在里面的人露出来的,穿着绣花鞋的脚。
“把这些人送到五城兵马司,详细审问盘查,务必查个水落石出!”杨天凡将心中的一丝疑惑压下来,看了看满地狼藉的战场,眉头几不可见的皱了起来。
京师郊外居然都会发生暴徒攻击朝廷高官家眷的事情,真是猖狂!京师的风气可是需要好好整一整了。
“是!”并肩王一声令下,自然有人尽心尽力的去办,很快那些或死或伤,被制住的匪徒们就被训练有素的军士们压制着送往五城兵马司去了。
老太太范氏焦急不安的念着佛,祈祷神佛保平安,顾夫人和关王妃就像是那热锅上的蚂蚁,来会不安的走动着。
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怎么还没个消息?后头究竟怎么样了?真是急死人了!
好端端的上个香,怎么都能遇到贼寇?京师通往菩提寺的路天天都有不少人走,从来都没听说有贼寇出入,怎么就给他们遇上了?
要说是巧合都没人信。
“王妃!”回来报信的护卫从马背上跳下来,一脸欢喜:“并肩王恰好路过此地,出手相助,贼寇已经被擒住,送往五城兵马司了!”
“并肩王?”关王妃一愣,杨天凡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你是说,已经没事了?秦姑娘呢?有没有伤到哪里?”
“秦姑娘没事,叫属下转告几位夫人不必担心,并肩王也要去菩提寺,决定跟咱们一道前行,很快就赶上来了。”
老太太范氏连连念佛:“神佛保佑,神佛保佑!这有惊无险,真该到菩萨面前好好上柱香才是。”
这些贼寇为什么会奔着秦舒去?一个小姑娘家足不出户的,能招惹上什么厉害人物?老太太垂下眼帘,遮住眼中凌厉的光,怕是有些人知道了秦家丫头的命数,想要先下手为强,好彻底斩断少霖的希望吧?
☆、第四十三章 杨天凡
菩提寺的主持早就知道今日并肩王杨天凡会来寺中,早早就在等着了,并肩王跟德高望重的了凡大师是很好的朋友,菩提寺也是经常来的地方。
只不过杨天凡会跟顾家和承郡王府的人一起来,这倒是有点出人意料。
秦舒下了马车,经过了路上的惊魂之后,一行人难免显得略微有点狼狈,尤其是喜鹊,脑袋上多了好几个大包,全都是在癫狂的马车里面撞出来的。
“贼寇?”主持大师面色凝重:“这么多年来,从来不曾听说附近有贼寇出没。”毕竟每天到菩提寺上香的达官贵人贵夫人们不少,这条路的安全性是需要保障的,而且菩提寺的和尚们可都是有硬功夫在身的。
“我也觉得奇怪,不过事情已经解决了。”杨天凡脸上覆盖着一张精致的半脸面具,只露出鼻子以下的部分:“五城兵马司会调查清楚的。”
“王爷还是住原来的地方吗?”主持也不是不通俗物的人,明白有些事情他这个方外之人不好过问:“那处院子已经打扫干净了。”
“麻烦大师了。”杨天凡咳嗽了两声,有些撕心裂肺的感觉,令人听在耳朵里忍不住的担心:“那么,我就先去休息了。”
“王爷慢走。”主持站住脚步,杨天凡是常来的人,根本就不需要人领路,他已经带着自己的近身侍卫和随行军士们向着菩提寺里面走了。
“主持一向可好?”老太太范氏下了马车,双手合十对着主持微微施礼:“又来打扰大师了。”
“老太太不必多礼。”主持还礼:“院落已经准备好了,几位施主请!”
秦舒目光在周围一转,没有发现乔飞的身影,那家伙不知道躲到什么地方去了,回过神来就听到关王妃在叫她。
“舒儿,你路上受了惊吓,先去好好休息吧!”关王妃拉着她的手,言辞恳切:“你放心,这件事情姨母绝对不会轻易放过的,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好端端的哪来的贼寇?还专门就针对秦舒一人,以为所有人都是傻子不成?
菩提寺的大名秦舒早有耳闻,她还是安阳候夫人的时候也曾经来过几次,印象最深的就是寺中百年树龄的菩提树,以及树下那口水井。
一般人只会觉得井水甘冽,菩提苍翠带着古韵,可是秦舒这样的人眼里,这菩提树和这井水,却都是千金难求的好东西。
这两样东西,都可以拿来和药制药。
那株百年树龄的菩提树时至今日依旧是无限苍翠,树下的古井上用白色巨石砌成了圆形的井台,井口处可以清楚的看见从下面冒出来的白色雾气,靠近就会发觉这雾气充满寒意,根本就是纯粹的寒气。
井中的水不分四季,永远都冰寒刺骨,用来烹茶,却是质地甘冽余韵悠长,也是菩提寺一宝。
杨天凡却不敢用这出名的井水,就算是酷暑难耐,摆在他面前的也永远都是温补之物。就算外面就是出名的菩提井,他也只能捧着一杯热水望井兴叹。
他曾经可是很喜欢喝茶的。
“怎么回事?”隐隐约约似乎听见女子的声音,杨天凡目光瞥向外:“谁在外面?”
“王爷,是同路来的那位秦姑娘,想到院中采集井水和菩提叶,却不知道是王爷在此。”侍卫很快就得知了事情的缘由:“要把她们赶走吗?”
“不必了。”杨天凡眼前忽然出现了那女子的一双眼睛,清澈透亮,琥珀色的眼眸之中带着一种让他莫名熟悉的感觉:“我们也不过是客居于此,让她们进来。”
秦舒知道杨天凡住在菩提寺里,却不知道他就住在这个拥有百年菩提和菩提井的院子里,心中有些微的懊恼,她原本不打算这么快就跟杨天凡碰面的。
只能说,人算不如天算。
“多谢王爷!”再怎么忐忑不安,秦舒还是硬着头皮带着喜鹊遥遥对着杨天凡道谢,脑袋死死地垂下来,掌心里冒出一层细细的汗珠。
“本王不过借助于此,这井水和菩提树都是寺中所有,何必谢本王?”杨天凡倒是很好说话,只不过话音未落,他就撕心裂肺的咳嗽起来,惊的身边贴身侍卫慌忙取出药丸递上水伺候他吃药。
秦舒低着头,手指紧紧的扣着掌心,那件事情之后,杨天凡的身体就是一日不如一日,如果还找不到解决的办法的话,他迟早都是死路一条。
“姑娘,我们怎么办啊?”战战兢兢的喜鹊浑身哆嗦,听着里头并肩王渗人的咳嗽声,忍不住浑身发冷,她们不会被迁怒吧?不会被并肩王直接下令砍了脑袋吧?
“我们去取井水和菩提叶。”秦舒微微抬头,琥珀色的眼眸之中闪过一丝坚定,她曾经立誓要守护的,就一定要守护到底,就算眼下她已经不再是安然。
喜鹊不明白秦舒究竟是怎么想的,这样的情况下还能心平气和的去取井水,但是她也不敢多说什么,亦步亦趋的跟在秦舒身后走到了井台边,铺面的寒意让毫无防备的喜鹊激灵灵的打了个寒战:“好冷!”
秦舒蹲下身子,捡起地上一片菩提叶:“你来取叶子,看好了,要跟这一片差不多的,不要取太多,十几片叶子就足够了。”
喜鹊接过那片叶子看了看,什么话也没说,乖乖就去做事情了,不该问的就不要问,这是她的信条。
秦舒走到井边,伸手试了试那逼人的寒意,露出满意的微笑。
杨天凡好不容易将剧烈的咳嗽给压下去,抬眼就看到那姑娘不慌不忙的摇着井边的轱辘,将水桶落进了井中开始积水:“这姑娘倒是胆子大。”明明听到了他的咳嗽声,居然没有因为怕被牵累而逃跑,反而自顾自的做着自己的事情,真有意思。
听他这么一说,他身边的侍卫下意识的看过去,趁此机会,杨天凡将手中握着的帕子迅速在唇边一抹,一丝血色已经被他迅速的淹没在了帕子当中,不动声色的重新收起来。
“王爷,这女子有问题?”侍卫也觉得有点奇怪,下意识的按住了佩剑:“属下去把她抓过来!”
“有没有问题现在还不好说。”那种熟悉的感觉究竟是怎么回事,他很确定今日之前从来没有见过秦舒此人:“着人详查秦家,重点就是这个秦舒。”
这个女子果然有问题吗?几名侍卫都提高了警觉,心中把秦舒列为了危险分子,难道说今日路上的截杀都不过是一场戏,目的就是为了接近王爷?
秦舒已经将井水灌入了自己带来的磁坛当中,双手都用手帕缠起来,然后将装满水的瓷坛抱起来:“喜鹊,差不多了,可以回去了。”
喜鹊顿时如蒙大赦,欢喜的跑过来:“姑娘,这个奴婢来拿就好了!”
秦舒轻轻的避开了:“不用,我拿的动。走吧,去向王爷道谢告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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