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俊俏丫鬟推门走来,道:“小姐,奴婢名为几然,公子让奴婢来伺候你。”我倒下两杯茶,一杯放她面前,道:“坐罢。”她连忙摇头,道:“奴婢怎能与小姐同坐。”想起那时,我做丫鬟那段时光,被打的皮开肉绽,感叹做丫鬟不易,道:“莫口口声声唤自己是奴婢,作罢,喝茶。”她便小心翼翼坐下,颤抖着端起茶杯,道:“小姐。”我笑道:“你方才说的公子是何人?”一说到这,她便开心,放松警惕道:“是至尊,奴婢原先是一直伺候至尊。”我点点头,道:“嗯,几然,那些客套言莫说。”
她笑了笑,道:“好,小姐对几然真好,像公子一样。”她喝上几口茶,道:“小姐,我们这有许多好风景,我领你去看看罢。”她的笑,青竹滴露的干净,透彻。便随了她,拐过一弯又一弯,像人间般繁华的街道出现在面前,车水马龙,霓虹灯彩,应有尽有。我惊讶道:“几然,魔界竟有这等好地方。”她四处张望道:“嗯,公子特意吩咐我领小姐到处看看,魔界有些的好,比人间还要好上许多。人间处处围着钱转,在这可不用围着钱转。你看化作人样的小贩与那些买家,都是极有趣好笑的。”
她伸手指向一小贩与正在讨价还价的买家,我顺着看去。
那名小贩带着顶小帽,身穿布衣,脚踏布鞋。相比之下,那买家穿的可都要光鲜亮丽许多。那小贩拿起一翡翠扳指,道:“这个适合小姐,戴戴合不合适。”那小姐便将扳指戴在大拇指上,仔细端倪着芊芊玉手,道:“真好看。”那小贩道:“小姐,五两银子。”那小姐道:“五两银子,你怎不去抢。”说着取下扳指,看来这,有趣的便来了,我本以为她取下扳指是要还与小贩,她做了个惊人之举,一口将扳指吞下,笑道:“一两银子都拿不出了。”那小贩一见,来了气,道:“小姐,你抢劫啊?”她手一拍摊面,道:“本小姐就是抢劫了,你能如何。”小贩拿起一边的棍棒,双手上举,大声笑喊道:“言小姐抢劫了,言小姐抢劫了。”
看来这,我觉莫名其妙,世间竟还有这般事情,被抢劫了还一脸欢喜。
其他摊上的小贩便一齐走来这一处,不管自家摊位,个个手握棍棒走去。手指一指,那棍棒上便燃起红色火焰,那言小姐见这气势,不慌不忙解下搭在肩上的包裹。一边将那小贩摊上其他之物一点点收入包裹中,笑道:“莫急莫急,我先将这些财务敛入。”那名被抢的小贩脸上瞬间是一脸黑线,另一名围观者女子在人群中大笑,道:“言小姐,你抠门抠到家了,连媒人这点财物都不肯放过。”其他之人顿时大笑,我惊讶道:“媒人?”几然笑道:“嗯,小姐继续看下去。”我便继续看去。
另一名手举棍棒的小贩男子笑道:“言小姐,若你对象是个一穷二白的寒酸书生,看你还如何贪财?”那言小姐可是一点都不着急,道:“我的对象,定是个富家公子。”那名媒人瞬间笑道:“哈哈,言小姐,你对象是三街七楼的展公子,是富是贫你自己去看看罢。”另一名女子笑道:“言小姐,去看看罢。”众人起着哄,拥着言小姐走去三街七楼,我们也一齐在人群中跟着去。
走来那三街七楼,一名红衣公子早倚在门前,见抱着媒人一堆财务的言小姐,道:“娘子,进来拜堂罢。”其他人一片大笑,言小姐由白转红的双颊,笑道:“贫寒书生本小姐我也认了。”说着众人将跳动着火焰的棍棒放置对应位置,一转身,个个红衣红鞋长发,手一挥,变幻出桌桌喜酒。
看来这,我方明了,原来这是牵线娶嫁,如同买卖般的娶嫁,只一次机会。选中哪个媒人,便认了对象,无人反悔。人间的娶嫁之礼便复杂的多,一个不合,再分,再找,再合,接二连三的对象。
几然便拉着我坐下,一顿酒席后,大家各自散去,无需逗留,接着下一场的娶嫁之礼。
几然牵着我的手往另一条街走去,道:“小姐,还有比这更好玩的呢。”我笑道:“几然,他们会不会反悔?”她甜笑着,道:“自然不会,且不会有纷争,个人的选择,个人命运,不会做出逃避退婚之事。”几然领我走来另一条街,这是一条只挂白绫的街,家家铺铺门前挂上两条拖地白绫,街上人烟稀少,询问道:“这是条什么街?”几然笑道:“这次,我领你去体验体验。”
走入内,一名说书人站在舞台中,滔滔不绝的说着一段故事,潸然泪下。台下坐着数百人,情不自禁落泪。还剩最后一位置,我与几然挤挤坐下,几然道:“这是一个属于每个人的舞台,人人都可上去说出自己的人生故事,悲欢离合,都可。”那人讲的是一个他与一名仙人的故事。
那名男子说罢走下台,另一名男子走上去,道:“我来给大家讲一个我在凡间经历过的故事,我叫郑嘉祯。”众人一片叫好,台下一男子道:“下一个我来给大家讲。”
台上男子讲的,是一个他还未成魔之前,在凡界与凡人之间的故事。
他只是名普通凡人,一名寒窗苦读的穷书生。有着远大理想抱负,考科举,只奈在朝廷无关系,又无钱财疏通关系。试卷被考官调换,名次让他人拿走。而他的对象,尚书大人之女非妃,被迫嫁于丞相之子元承凯。
他们曾私奔三四次,都被权大势大的两家逮回。
非妃在出嫁那日,跳下湖中溺死。
那年,他二十,家中父母双亡,上天给了他残酷,也送给他一份温暖。那是个春季,他外出以卖扇为生,遇见尚书大人之女非妃。那日,非妃带了名丫鬟在外逛街,却遇登徒浪子。
作者有话要说:
☆、桃花是非不见影
只奈那是丞相之子,郑嘉祯不畏权势得罪高官贵人出手相救,可想而知结果落得个伤痕累累,一只手臂折断。郑嘉祯的出现,无疑是打破了一桩冤孽事,却又生起另一桩孽缘。他们像所有不得果的人般,这段情不了了之。因对方是权大势大,家奴又是狗杖欺人,像其他贵族,攀高踩低。郑嘉祯一介文弱落榜书生顿时只感身不由己,打人打不过,中榜,早已是内定,又无好家境。既保护不了他人,自身也是难保。被打的经断骨折,面部青肿,口中来血。
一顶八抬大轿停在面前,家仆撩开帘门,下来之人年老清瘦,一袭貂皮大衣。来人者正是尚书大人非木,元承凯见风使舵笑脸迎去,转变十分有礼,道:“尚书大人去往何处?”非木见是丞相之子,道:“正去往你家,却在这遇上你们。”元承凯笑道:“好缘分。”非妃放下扶起的郑嘉祯,走去非木身边,正欲开口说话,元承凯看出他们关系不简单,抢先一步指着非妃对非木道:“这是你何人?”非木笑着对元承凯道:“这是我家小女。”接着对非妃道:“非妃,快来见过丞相之子元承凯。”非妃扭着面容,道:“爹,他。”话还未说完,郑嘉祯疼的闷哼一声晕倒,非木方注意到鼻青脸肿的郑嘉祯,道:“这是怎么回事?”
元承凯是何等聪明的人也,心知非妃会说出真相,怕伤了在尚书大人面前的形象,道:“方才我来时,见这不知死活的东西企图对非妃小姐非礼,我便让仆人将他抓了,他不但不知悔过,还对众人动起手来。”非妃打断话道:“不是的,企图非礼的是。”说这话时元承凯向另一名家扑使眼色,家扑走去扶起郑嘉祯,他便走去她身边,对她悄悄道:“不想他死,莫再说。”非妃双眸怒视元承凯,继而走去轿子内,对身边丫鬟道:“将地上那位公子带回府上。”非木一听要讲这等狂徒带回府内,那还了得?元承凯怕逼急了非妃,只得顺着非妃替郑嘉祯求情。
次日,郑嘉祯醒来,非妃在他身边坐下,命丫鬟端过药来,二人笑说那事,一笑了之,他忘记了伤痛,她忘却了。元承凯便推门而入,抢过药摔在地面,为之大怒,一把揪住郑嘉祯的衣领将其拖下床,道:“你算什么东西,也不拿块镜子照照自己,竟住这等上好的厢房,还与非妃小姐有说有笑,你这等贱民,不配。”非妃见他这等待郑嘉祯,更是气不打一处来,道:“元承凯,你莫要欺人太甚,他是贱民,难道你是天子不成?”元承凯本有妒意,非妃这么一说,他更是心生怒意,道:“来人,将这贱民扔出去。”两名家仆走来,一人拽着郑嘉祯一只胳膊,非妃怒视他们,道:“你们敢,这是我尚书府,不是你们丞相府,岂能容你们胡来。”那两名仆人便停下了手,元承凯沉默片刻,不死心道:“好,我给你们三日时间,郑嘉祯,我知你家还有一老母,若不想她提前奔西,你明白的。”说着转身大步离去。
郑嘉祯为有名的孝子,怎愿家中年迈的母亲为自己而失去性命,只得叹息离去。非妃便也不留,只说是明年桃花开时桃花林见,但她想不到元承凯会再去找郑嘉祯,即使是郑嘉祯本人也不能预料到元承凯竟是个心细之人,夜间向尚书府提亲,非木笑而满心欢喜,非妃反对无力。便整日在家郁郁寡欢,料不到那是最后一聚。元承凯顾了几名杀手亲自上门来找郑嘉祯,道:“过几日便是我与非妃成亲之日,我不想你在这,你若肯离开这京城,我给你一万两银票,够你过完下辈子。”说着在衣襟内掏出一大把银票拍在桌面,接着道:“你若不肯离开,你们只有。”说话间瞟了眸杀手手中的发着寒光的剑。
郑嘉祯的老母亲走来,道:“这钱我们不能收,但,我们也不会再留在这。”看向郑嘉祯,哀伤道:“儿啊,我们走吧,你莫要再惦记着那非妃小姐了。”郑嘉祯摇头,他与她的约定,他不能忘怀。一边是非妃,一边是老母亲,他一再犹豫,元承凯瞥向一名杀手,出剑刺向郑嘉祯老母亲,郑嘉祯挡在老母亲面前,道:“我们离开。”那杀手方停下剑,带着老母亲简单收拾会儿离开。
夜,蒙面杀手来了,郑嘉祯背着老母亲逃命,他们知晓必定是元承凯派出的杀手。郑嘉祯与老母亲终是支撑不下,杀手一剑杀死他老母亲,郑嘉祯逃过一命。藏身山洞几宿,每日悲痛不已至天明,他算下时辰,非妃已嫁。
殷琼辉的出现,在他解下腰带绝望的挂上枝头预备上吊时解下性命。
他们的之间,终是未能结束,他仍在等待每年桃花开时守在桃花林,期盼非妃有一日能来相见,哪怕是自欺欺人知晓她早已化作一堆皑皑白骨。
桃花林,不会再有她的影子。
坐在酒堡中,我与几然喝着闷酒,郑嘉祯坐在一旁,并不语,我道:“我和你一样,都是被抛弃的人。”他微微一笑,几然道:“小姐,怎呢,莫不是几然做错了哪里?”我对她笑道:“不是你错了,是我错了。”我开始渐渐怀疑修仙路,成仙真的那么好吗?我曾为何而成仙?为找回族人?可凝静是我族人,她也将我抛弃。修仙,修的是什么,意义是什么?这个令我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在未来的最后时光,我方懂得。
这几日,总不见殷琼辉与元良的影子,询问几然,她也是一问三不知。站立门前,她又道:“我们魔尊是天底下最好的人。”我笑道:“你说这话已是一千三百六十遍了。”也不知殷琼辉给她吃了什么,竟这等痴心一片,我又道:“他有何好?”几然单纯善良,道:“他是好人呀,他不仅救了我,魔界内其他许多人也都受过魔尊的恩。”我笑了笑,道:“他的确对人很好,他若不收留我,我都不知现在会是在何处。”说他他便到来,道:“你们在说什么呢,有说有笑。”几然悄悄退下,道:“在说你这几日去了哪里?”他往房间走去,坐在椅上,道:“这几日在寻我那失踪的弟弟,你们之间的事,我都已知晓,找到他,让他给你个交代。”
听他说是在找那狡猾的狐狸,我道:“找不着莫找了,过去之事都过去了。”接着低声道:“你真好。”他怔住会儿,笑道:“那我与你师傅,谁对你更好?”说起师傅,想也不想便回答道:“师傅。”师傅将我已逐出师门,我不知,我为何还会说他好。抬头看他一阵发白的脸色,又道:“这只是种感觉。”
“你果然是你师傅的好弟子。”他叹息一声,发出这么句似赞叹的话,他沉默半响,我问道:“元良呢?今日我未见着他。”殷琼辉反问道:“你不知晓?”我点点头,他接着道:“我也不知。”我呵呵一笑,元良也将我抛弃,我不得不承认,道:“我果然是我师傅最差的弟子。”他一把扯过我袖子,往外飞去,道:“你可以选择不再做他的弟子,你本就不是他的弟子。”
这话,沉默以对,跟着师傅修仙,经历那么多的生生死死,哪一次不是虎口脱险,哪一次不是师傅出手相助,殷琼辉道:“不为难你了,知晓你一心跟着你师傅修仙。”这话说的我心酸不已,道:“他已不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