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卓玉并不吃惊,她早就猜到黛兰想对她说的话,“怎么又哭了?是不是召阳欺负你了?我早就和他说过,虽说你是她的未婚妻,但成亲之前男女之间还是应该有些距离,他今天是不是想占你便宜了?”
黛兰慌忙地摇着头,“没有……”
“你别总替他说话,女孩子家吃了亏才知道后悔,以后离他远点知道吗?”
“我……”庄卓玉的几句话硬把黛兰的心里话噎了回去,“我知道了。”
之后的几天里,华召阳对黛兰避之不及,连话都说不上几句。
黛兰一个人坐在船头望着大海寂寞得真想一头扎进去。就在这时,天很快暗了下来,黛兰以为自己弄错了,刚刚起床怎么就黑天了?她抬头一天顿时吓得魂飞魄散,黑压压的乌云已经遮住了头上的蓝天,远处的晴空一点点被吞噬,她哪里见识过海上的阴天,见此情形没被吓晕就不错了。
“这——”跑上来的庄卓玉也被吓到了,身后的华召阳更是大脑空白。
“快!”最先反应过来的仍然是庄卓玉,“召阳,快帮我把船帆放下来!”
“哦!”华召阳及时被她叫醒,两个人急急忙忙收起帆来。
这时候,狂风乍起,电闪雷鸣,大浪一个接一个地扑了上来,船身也跟着摇晃着像要翻过去一样,黛兰倒在甲板上抱头哭喊起来。
“召阳,快带她进船舱!”
华召阳吃力地过来拉住她,“黛兰,快去啊,进船舱!”
黛兰哪里听得进去,华召阳一用力把她抱了起来回到船舱。
刚进船舱没多久,黛兰又出现了晕船的反应,头晕、呕吐、出冷汗……
庄卓玉照顾她一会儿突然叫道:“坏了!召阳,你照顾她,我得去看看粮仓,千万不能被水浸了!”
庄卓玉东倒西歪地出了客房,华召阳想跟她出去,一看黛兰的状况只好留下来陪她。
“黛兰!你清醒点,要不要喝水?”
“召阳哥,我好难受!”黛兰痛苦地扶着床头,“我不想活了……”
“你说什么,很快就会好起来的,你喝点水吧!”说着,华召阳伸手去拿茶壶,这时船身猛烈的摇晃,茶壶和茶杯全都滑到地上摔碎了。黛兰也跟着向下栽了过来。
“黛兰!”华召阳回身将黛兰接住抱进自己怀里。
倒进华召阳的怀中,黛兰一切的感觉都没有了,只觉得全身发烫和怦怦的心跳。华召阳坐稳以后也出现了同样的感觉。半刻功夫两个人都没有动,直到华召阳想起了庄卓玉,他赶紧松开手,可是黛兰却伸手将他紧紧抱住。
华召阳惊慌地举起了手,“不行,黛兰……”
“召阳哥,求求你,就让我这样靠着你,不然我活不下去了。”
听着她心酸的哀求,华召阳再也无法铁下心肠,慢慢地重新搂住了她。
暴风雨进行了一天一夜,庄卓玉尽责地守在粮仓不时将滚落下的粮袋堆好,华召阳和黛兰也相拥着没有分开。
等华召阳感觉到船不再摇晃,低头一看黛兰已在他怀里睡着了,他轻轻地将她放在床上盖上被子,自己出了房间奔货舱而去。
华召阳来到货舱只见庄卓玉趴在一个药材袋上睡着了,这一情景让他心痛无比,庄卓玉总是在关键的时候代替他完成一个男人该做的事情。他走到庄卓玉跟前蹲下来摸着她的脸轻声叫着,“卓玉!”
庄卓玉朦胧地睁开眼睛,往两边看了看,“雨停了?”
华召阳点点头,“辛苦你了,到房间去睡吧!”
庄卓玉站了起来,又看看成堆的口袋,“害得我折腾这么长时间,我以为船舱会进水……没进最好了……。”
庄卓玉刚转身,华召阳一把拥她入怀狂热地吻起她来。庄卓玉好久没有和他拥吻,突然觉得不适应起来,因为这次的吻让她感觉到了新鲜和刺激。
热吻刚刚结束,华召阳急躁地将她抱了起来。
“召阳,你做什么?”
华召阳火热地盯着她的眼睛,“我们现在就圆房。”
庄卓玉又惊又气,“你胡闹什么,快放开我!”
“不,我一定要让你成为我的女人,现在这种环境,谁知道下一刻是死是活,我不想抱憾终生!”华召阳一边说着一边把她抱出货舱。
“召阳!”庄卓玉奋力挣脱下来,“召阳,你听我说。”
“我们既然是相爱的,为什么不可以?”
“不可以!”庄卓玉铿锵地说道:“我相信我们一定会回到淮南,你这么做就等于是放弃,是你激励我不要放弃的不是吗?我们一定会回去的,我不想让我们的爱蒙羞,你懂吗?”
华召阳抓住自己的头发让自己安静下来,“卓玉,对不起……”
“召阳!”庄卓玉拉起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上,“总有一天我会嫁给你的,你也不要辜负我好吗?”
华召阳痛苦地点点头。
“好了,到厨房看看都摔坏了些什么。”
刚进厨房,两人就看到一片狼藉,瓶瓶罐罐的碎了一地。
庄卓玉急忙找了一块布蹲在地上蘸了起来。
“卓玉,你在蘸什么?”
“你没看见油罐碎了吗?你再不蘸点回来,别说我们吃的没油腥儿,恐怕只能摸黑过夜了。”
一听这话,华召阳也赶忙找了一块布忙活起来。
厨房里能捡的都捡了,但大部分的材料都报废了,尤其是油。
华召阳看着脏兮兮的几块油布,“卓玉,我们以后吃菜不用放油了吧?”
“你以为我想放吗?就当念佛吃斋了。但这点油根本燃不了多长时间,不到迫不得已我们不能点油灯了。”
华召阳有所顾虑地说道:“那样的话,到了晚上你们不害怕吗?”
庄卓玉无所谓地说道:“怕又怎样?到了这个处境,我倒是希望冒出个人来,哪怕冒出个鬼也好。”
华召阳知道庄卓玉在自嘲,胆子再大的女人也会怕黑,何况庄卓玉的胆子并不大。
黛兰醒了之后四处寻找华召阳和庄卓玉,得知现在的处境她免不了又是哭啼了一阵。华召阳又费尽心思地宽慰她,可庄卓玉却忍不住给她泼冷水了。
“现在算什么?大麻烦在后面呢!”
华召阳和黛兰都吃惊地看着她。
庄卓玉从自己的床上取来一本书解释道:“这本航海日志上说,船在海上遇到第一次风暴以后将接二连三地遭遇更猛烈的袭击。在这之前我们只处在离大陆并不是很遥远的海域,很少会遭遇风暴,以昨天那一场的强度推测,我们已进入了洋流区,这里的海水和气流最为活跃,天气变化突然,很多船都在这个区域里沉没了。”
黛兰听得脸色煞白,“这么说我们快死了?”
庄卓玉不禁想说黛兰当初放弃时还很平静,现在外界的死神迫近时她倒怕成这个样子,“或许吧,被吓了这么多次,我都不知道死有什么可怕的了。”
华召阳似乎也有同感,他淡然笑道:“我们的造化还蛮大的,对航海一无所知竟能把船开到什么洋流里来了,我想一般的船老大都没这本事吧?”
庄卓玉回应地笑道:“那是当然,不过航海日志上还说如果能在暴风雨之后幸存下来,有很大的几率能找到陆地。”
“也就是说,海风有可能把船刮到一个避风港?”华召阳有点兴奋。
“你别高兴太早,如果能遇到陆地也是个孤岛,一样是等死,除非你把自己当成野人。”
“野人?一个野男人和两个漂亮的野女人在一座野岛上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难道这就是神仙?”
庄卓玉被华召阳调侃的表情逗得捂着嘴笑,连失去信心的黛兰也止不住露出笑容。这种生活听起来倒很令人向往啊。
晚上,没有光亮的黑暗湮埋了一切生机,庄卓玉从入黑开始就没敢出房门,黛兰更不用提。
“庄姐姐,你睡了吗?”黛兰将被子罩住全身,支了一个小缝轻声问庄卓玉道。
“还没有,现在应该还没到寅时吧,我不习惯这么早睡。”
“我觉得就算到了三更天我也睡不着,我好害怕。”
“平时睡觉我们也都熄灯,那时你怎么不怕?现在你就当熄得早一些就行了。”
“现在的情况不一样嘛,我……”
“当!当!”黛兰的话说了半截,房门突然被敲响了,吓得两位美女出了一身冷汗。
“我是召阳,你们没睡吧?”
庄卓玉长呼了一口气,摸着墙沿把门闩打开,华召阳进门就伸手摸,正好摸到庄卓玉的脸,庄卓玉本能的小叫了一声,又把黛兰吓坏了。
“庄姐姐,怎么了?”
“啊……没事,召阳踩到我的脚了。”庄卓玉埋怨地推了华召阳一把说道:“你总是笨手笨脚的,这么晚了来做什么?”
华召阳在黑暗中扯住庄卓玉的手不肯松开,“我担心你们害怕,想过来陪你们。”
“陪我们?你说的‘陪’是什么意思?”庄卓玉一用力将她的手推开。
“你们对面还有两张床,我可以在那儿睡啊,那样你们就不会害怕了。”
“你说什么?男女怎么能睡在一间房里?”庄卓玉嘴上反对,心里还是觉得这么做能让自己好过点。
“我什么都不做,只是陪你们。这里黑成这个样子,我能看见什么啊?像你说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暴风雨就会从天而降,我们三个还是在一起的好。”
“庄姐姐,我觉得召阳哥说的很有道理,就让他在这边睡吧,不然我根本就睡不着。”
“是吧?就这样吧!”不等庄卓玉答复,只听见华召阳的尾音和他的脚步声,一会儿他就回来了,将门一闩,一步一步摸到对面的床上将被子放下,“你们放心,我睡的很实,什么都干不了。”
庄卓玉躺回床上默不作声。
黛兰的兴奋劲却涌了上来,“召阳哥,这么早你能睡着吗?”
“我也……”华召阳刚想兴致勃勃地跟她搭话,忽然想起庄卓玉的警告立刻转变了态度,“我也累了,困得很,马上就睡着了。”
“哦,那你好好休息吧!”黛兰似乎习惯了这种冷漠,因为在危急的时刻他会敞开胸膛接受她。
“你也好好休息吧,还有卓玉,早点睡吧,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就能出太阳了。”
华召阳的这句话收了尾,之后谁也没有再开口。
安静了很久,庄卓玉睡梦中隐约感到有人拉住了她的手,她突然睁开眼睛,眼前仍是一片黑暗,可是她的身边却躺了一个人,两个人的手紧紧握着,庄卓玉的心跳很快平复下来,她知道只有华召阳的手才让她感觉如此熟悉。
华召阳的呼吸平稳,显然睡的很香,庄卓玉有种想搂住他的冲动,在她想的同时她的手臂已经耷在了他的身上。
一个姿势让庄卓玉体会到什么是真正的幸福,此时此刻她宁愿时间就此停止。
第十二章生死别桃源获救
庄卓玉的美梦渐入佳境,可一阵天旋地转让她从梦中嘎然清醒。华召阳也很快醒了过来,与此同时黛兰也叫了起来。
“怎么啦?”黛兰刚喊完,桌上的杯子再次滑落下来。
“召阳,你拉住黛兰!”庄卓玉下了床,从床下摸索出缠在棍子上的油布,用火石将其点燃。
华召阳的动作很快,屋内点起亮时他已经和黛兰握在一起,“卓玉,又遇到暴风雨了?”
庄卓玉顾不上回答他的问题,这次的摇晃比上次厉害得多,很快顺着船舱的门缝海水一股股地涌了进来。
“我们快上甲板!”庄卓玉在摇晃中从床头拿起一个包裹抛向华召阳,“记住,一定把它系在身上,别弄丢了。”
现在庄卓玉的话就是命令,华召阳和黛兰对此毫无疑问。
三人费劲地出了船舱才明白上一次遇到的根本不是什么暴风雨。外面大雨倾盆,大风卷着海浪像千军万马一样猛扑过来,三个人刚站上甲板就滑倒下来,庄卓玉手上的火把随之滚到一边很快被水浸灭。
又是墨一样的黑,华召阳一手揽着黛兰的腰一手抓住了散在地上的系帆布的麻绳,“卓玉,你在哪儿?”
这时的庄卓玉已经滑到船栏,“你们快把自己捆在桅杆上!”
“卓玉,你在哪儿啊?”华召阳焦急万分。
“别管那么多,先把自己捆住,听到没有!”
华召阳先把黛兰的腰和桅杆系在一起,自己扯着麻绳的一端顺着庄卓玉声音的方向滑了起来,“卓玉,我来了,你在哪儿?”
庄卓玉又是心疼又是生气,“你过来干什么?我不是让你把自己固定好吗?”
“你放心,我抓着绳子呢!快把手给我!”
庄卓玉含着眼泪伸出一只手摸索着,由于心灵的感知她一伸手便碰到了华召阳的手。
两手相碰的瞬间,两人无限的爱意全部涌上了心头,可是乐极总要生悲,一个大浪打来,整个船几乎倾覆,庄卓玉整个身子从栏杆间甩了出去。
“召阳——”
“卓玉!”在庄卓玉发出一声嘶喊时,华召阳真的魂飞魄散,耳边一声巨响后完全失聪,随后他身处在一个毫无声息的黑暗世界,就他一个人胡乱走着,嘴里喊着庄卓玉的名字,而他自己却什么都听不见。
这样的状态不知持续了多久,华召阳听到一个声音慢慢靠近。
“召阳哥!召阳哥!”
从死寂中恢复过来,华召阳意识到自己的手仍牢牢地抓着绳子,处在刚才那种无意识的状态下他仍本能的控制着自己的手,他的求生欲望原来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