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着信去找胤礼,他正在书房写着折子,见我进来,他放下笔道:“玉琦,怎么了?”
我缓缓走近他道:“有件事情,我想麻烦于你。”
他望着我道:“你我之间,何谈麻烦,什么事?”
我将信封递给他道:“这封信,麻烦你日后帮我转交九哥。”
他很是疑惑道:“日后?九哥?可是那件事……”
我打断他道:“四年之后,大概是八月吧!”
他更是迷惑道:“为何是四年之后?为何让我转交?你……”
我道:“这你就别问了,况且我这身体我自己心里清楚,我怕等不到那一天,你先替我保管,如果我还能活到那一日的话,我会亲自给他。”
“那我就先替你保管”他将信收好后,起身拉着我的手道:“别再胡思乱想了,你不会有事的。我们就这样好好的平静的过日子好吗?”
我松开他的手道:“好好的平静的过着么?”
作者有话要说:
☆、日月换新天
原本以为日子就这样平静的过着,但天不遂人愿,这种平静却因为孟心岚的怀孕而再起波澜。
即为人父,胤礼自是欣喜,我也是从心里替她高兴。
孟心岚向我请安时,我正在品尝着自制的荷花茶,据说荷花能活血止血、去湿消风、清心凉血、解热解毒。这样的夏日里喝上一杯,自是极好。
我忙扶起她道:“我早就说过,我们之间不必如此,何况你现在有孕。”
她抬起头道:“姐姐是嫡福晋,妹妹岂能以有孕为由,坏了规矩,更何况爷也不见得喜欢我的孩子。”
我有些惊讶,扶她坐下道:“你这话从何说起,胤礼自是喜欢的。”
她低头道:“若是姐姐有孕,爷必定会日日相伴姐姐左右。”
她怎么突然说这些?以我从前怀孕时的经验来看,她现在的状态估计就是产前抑郁症,这个时候,女人是最敏感,不过也最需要丈夫的关心和理解。
我笑道:“回头我和胤礼说说,以后让她日日陪伴你左右可好?”
孟心岚很是惊讶的望着我,突然她猛地起身,腹部向我桌旁撞了上来,喊道:“姐姐为何推我?”
我有些反应不过来,下意识的去抓她,可是却抓了个空,眼睁睁的看着她应声倒地,鲜血从她的身下缓缓流出。
我呆呆的望着眼前的一幕,这些年多少次,多少人在我眼前流血、死去、只是觉得这血是这样的红、这样的刺眼让我不禁有些恍惚,身子微微一颤。
玄霜从外面进来忙扶住我道:“二小姐、侧福晋这是怎么了?”
我方才回过神来,胤礼何时进来的我竟然未曾察觉。他边抱着孟心岚边唤道:“心岚”。
抱起的瞬间,胤礼看了我一眼未说话,匆匆抱进我的卧房。
估计孟心岚叫喊和倒地的瞬间他大约是听到了、也看到了。府中顿时乱成了一锅粥、经过救治,孟心岚总算无碍,只是她和胤礼的孩子却没有保住。
孟心岚醒来后,知道孩子没了。见到胤礼便抱住他大声痛哭起来。我看在一旁很是心酸和心痛。
胤礼很是怜惜道:“别哭了,别伤着身子,今日只是意外,以后我们还会再有孩子的。”
孟心岚很是悲愤道:“只是意外吗?还是姐姐故意为之?”
我的确没有想到她会这样待我,从刚才的情景来看,就是她故意设下的布局,故意等着胤礼将要进屋再让他遇到。没想到外表柔软的孟心岚竟然还有这样的心思。
玄霜要为我辩解,被我拉住。
只听胤礼道:“玉琦不会如此”
孟心岚坐起来大吼道:“怎么不会如此?当时的情形爷也是看到的,分明就是姐姐见我有孕怕你冷落她怀恨在心,况且我若产下男胎,必然会影响她嫡福晋的身份。”
胤礼大声呵斥道:“够了”
猛然起身背对着孟心岚道:“我倒宁愿相信你说的是真的,最起码她会真心在乎过我。”
是啊,我何曾真是在乎过他,只是心安理得的享受着他所为我做的一切,从来都不曾考虑他的感受。
胤礼冷冷道:“此事交由嫡福晋处理”说罢拂袖而去。
孟心岚随即瘫软在床上,不再说话,片刻她突然抬起头望着我道:“钮祜禄。玉琦,你果然厉害!”
我缓缓起身走到她身旁,轻声道:“都说虎毒不食子,可你怎能为了争宠不惜牺牲自己孩子的性命?那也是一条生命啊!”
她有些惊慌失措道:“不是我,是你!是你杀了我的孩子。”
我摇摇头道:“我在宫里待了那么多年,后宫之中,什么样的争宠我没见过,你这样的伎俩,真的很不值得。”
孟心岚脸色骤变道:“即便孩子不是你害死的,那也是因你而起,你没有回来,爷虽是对我不是万千宠爱,但也是琴瑟合鸣,可是你回来了,一切都变了。他日日都到你房中看你,即便后来我有孕,他依旧如此,你说他都不待见的孩子,我生出来做什么?若是怀孕的是你,他肯定不会如此。”
我望着她几近发疯的样子,缓和了一下语气说道:“我不会有他的孩子的,且不说我年岁已大,这些年经历了太多的生离死别,身体早就损失,不可能再生养。况且……今日不妨告诉你,这么多年,我与胤礼从未行周公之礼,又怎么可能有孕。”
我话刚完,她很是惊愕的望着我,久久不语,我站起身来,望着她心中一阵酸楚道:“你好好调养吧,大夫说你此次伤的严重,怕是很难恢复和生养,可是我还是希望你能为胤礼生下你们的孩子。”
我和玄霜缓缓向门外走去,关门的瞬间,我听到房中传来孟心岚撕心裂肺的哭声。
一阵微风拂来,整个人清醒了许多,玄霜边走边道:“二小姐打算如何处理此事?”
我淡淡道:“我也是做过母亲的人,她亦是有她的苦楚,否则断不会去伤害自己孩子的性命,此事就到此为止吧。”
玄霜点点头,我道:“如今孟心岚病着,恐怕不是一天两天能恢复的,你要好好准备一下,帮我打理府中的事务。”
玄霜紧张道:“为何让我打理?”
我微微一笑道:“以你伊尔根觉罗。玄霜今时今日的身份,将来可是要嫁入大户人家的,总要学着打理吧。”
玄霜长松一口气道:“还以为你要让我嫁给十七爷呢,那我可不敢,说不定哪天死在孟氏手上都不知道呢。”
我无奈道:“这话说的,十七爷府中就这么容不下你么?还是你已对心中所要嫁之人迫不及待了?”
她脸上微微一红,我笑道:“这些年你为我做的事情,我不会忘记,你且耐心等待,将来我必定让你如愿。”
她的人生本不该如此,可是却因为我耽误到现在,我能做的就是尽量的去帮她实现愿望嫁给十四阿哥。
经此一事,府中上下无不对我敬畏慑服,而孟心岚则一直卧病静养,这几个月里皆是玄霜井井有条的打理府中的事务,我愈发敬佩她的管理能力,若是在现代她应该是个出色的人力资源管理师。
府中众人对此更多的还是疑惑,以为我是真的要扶持玄霜为胤礼的侧福晋与孟氏平起平坐,可是却迟迟不见我有任何的动静。
孟心岚痊愈后几次想要见我都被我拒绝,不是我不想见她,而是现在的我不想见到任何人,只想一个人静静的呆着,没有任何人来打扰。
康熙六十一年十一月十四日,距离十三阿哥胤祥的生日还有两天,阴历的十六日虽不是我真实的生日,但是每到这一天我都会觉得那就是我的生日。
静静地坐在窗边,抚弄着琴弦,不自觉的弹起了那首久违的《我愿意》,二零一二年的情景再次浮现于眼前,音乐烛光中的赵云翔缓缓的跪在我的眼前,我有多久没有想起过他,这些年我几乎将他遗忘、将现代的生活全部的遗忘。
“磁”的一声,琴弦断了,也断开了我的回忆。
这似乎不是个好兆头,琴弦断开必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这还是我这么多年来第一次遇到。难道出什么事了吗?
“二小姐,出事了,昨日戌刻万岁爷驾崩了!”我身子微微一颤,呆呆的坐着,一阵凉风吹过,拂过我的面颊,也拂过我滑落了泪珠,凉意沁入。
“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这是晚年的康熙帝曾对自己的一生作过的评价。而此时我却不想评价于他,不管是他如何的机智果敢、推动生产力的发展、开启了康乾盛世的序幕,还是他因循误国、延误了资本主义的发展,各有各的评说。
有人说他是杰出的皇帝、糟糕的父亲,但是在我心里他却是最慈祥、最和蔼、最可亲的父亲。
见我一直不动,玄霜轻声道:“二小姐,不想知道谁是新帝?”
我站起身来缓缓道:“雍亲王皇四子胤禛,人品贵重,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统。著继朕登基,即皇帝位,即遵舆制,持服二十七日,释服布告中外,咸使闻知。”这段导游词我至今记忆犹新。
玄霜很是惊讶道:“这是立储的遗诏吗?遗诏尚未公布于天下,二小姐怎么知道?”
她想了想而后道:“想必是先帝早就告诉过二小姐”
我转过身去边走边低沉道:“我若是说四十三年我便知道四阿哥会继承大统你信吗?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怎样,终究还是逃不开、躲不掉、万般皆是命,以前我最不信,但是如今我却最信。”
“二小姐要去哪里?”玄霜一脸茫然的问道。
我停下脚步微微一笑道:“我乏了,要去睡觉了,明日醒来或许就是新天。”
康熙六十一年十一月二十日,爱新觉罗胤禛登基,而明年则是雍正元年。
胤禛登基后,为了避讳,诸兄弟都将名字中的胤字改为了允字,八阿哥更名为允禩,封为廉亲王。
十三阿哥封为怡亲王,虽然胤禛不让十三阿哥改名,但他还是跪求拒绝。从此他便是名副其实的允祥了,如此和云翔的读音才真正的相似。
而因为读音而改名字的还有十四阿哥,他不光是改了胤字,连祯字都改为了禵字。
这些都不重要,因为不管叫什么我都不可能再唤他的名字,只是胤礼从此以后我却只能唤他允礼
作者有话要说:
☆、有生之年 狭路相逢
除夕夜,宫里来了赏赐,我和允礼、孟心岚跪接完旨后。那宣旨的太监上前躬身道:“奴才苏培盛见过十七爷、十七福晋、侧福晋。”
原来他就是雍正朝的大太监苏培盛,也算是一个风云人物。
允礼笑道:“苏公公不必多礼。”
苏培盛笑道:“这些都是皇上和熹妃娘娘赏赐给十七爷和福晋们的”。
他望了望我,又望向允礼道:“只是还有一物,是熹妃娘娘赏赐给嫡福晋的,娘娘交代务必要福晋亲自收下。”
他这是话里有话,明明是胤禛身边的太监,却假借姐姐的名义,允礼又怎么会不知。
允礼挤出一丝笑容向我道:“如此我和心岚正好有事商量,先去书房一下。”
我点点头,待允礼和孟心岚出去后,苏培盛捧出一个精致的红木雕花的木匣道:“皇上吩咐过,请福晋亲自打开。”
我向木匣望去,上面雕刻的正是梅花,我缓缓打开木匣是一对晶莹剔透的白玉梅花瓶,上面覆盖的是几株傲雪红梅。他说过每年的除夕都会为我剪红梅,他真的从来都没有忘记过。
我喜极而泣,苏培盛忙问道:“福晋可是喜欢?”
我点点头,苏培盛舒了一口气道:“如此奴才也就回宫复命了。”
我忙道:“有劳苏公公了,玄霜送苏公公。”
苏培盛离开后,玄霜问我道:“二小姐,这花可要插起来?”
我摇摇头道:“收起来吧”
这红梅与其插起来慢慢的凋零,倒不如静静地躺在那里慢慢的枯萎,横竖都是一个残花。除夕夜原本是我们曾经说好的共剪红梅,如今却是他在宫里头,而我在宫外头。他是皇上,我却是十七福晋。
雍正元年四月初三,胤禛封允礼为多罗果郡王,“宁静致远”四个字也被果郡王府所取代,果郡王府一时风光无限,但我知道这只是开始,因为在雍正六年,允礼还会晋封果亲王。但这些却都不是我想要的。
六月里,我身体越发的虚弱,难道说我的大限也将至了吗?
突然想起光明顶上净空大师说我在雍正元年会有一劫,会是现在吗?如果我能熬到明年是不是就不会有事了呢?
正在出神,玄霜走到我身旁轻声道:“二小姐,大小姐从宫里传来话说四阿哥不大好。”
我猛然望向她,突然站起抓住她的手道:“怎么回事?”
玄霜沉声道:“听说是这几日一直发高烧不退,常常流鼻血,太医也束手无策。”
我几乎有些支撑不住,发高烧、流鼻血?白血病的症状!不可能的,乾隆不是最长寿的皇帝吗?不是活到八十九岁吗?难道历史又在和我开玩笑?正如当成我以为自己就是姐姐的身份,元寿也不是弘历?还是说会有别人代替元寿?
我忙向门外跑去,迎面撞上允礼,他见我心急如焚的样子问道:“怎么了?”
我抓住他的胳膊道:“允礼,我要见元寿,我要进宫。”
允礼眉头紧蹙扶住我道:“你先别慌,今日天色已晚,宫门恐怕已经下钥,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