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是吧?”她轻笑,手里的动作又加重了几分,这一次,她是直接沿着我的骨头刮上去的,与撕心裂肺所承受的疼痛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浑身往下盗汗,疼得眼皮上翻,不断的抽搐,像是被千刀万剐了一般!
当疼痛渐渐变小,我气若游丝地对她说:“骨心娆,我看你不是想要给我除鳞片,而是想要让我死把?”
她哼了一声,用弯刀沿着我的鳞片逆生长的方向用力一刮,便硬生生的扯下来了五六片,鳞片底部,还挂着血淋淋的生肉,我疼的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视线越来越模糊。
但我心里清楚得很,我不能就此睡过去,如果我睡过去,就永远的醒不来了,那我身上遭的罪,也就白受了!
我像一只待宰的羔羊,只能看着她的刀在我的肉上划,疼痛不断的累积,以至于我几乎要麻木了,仿佛身体已经不是我的身体,灵魂也不是我的灵魂,所有都破碎的分离了。
骨心娆优雅的扯去我身上的鳞片,手上的动作没有一点点停顿,没有丝毫联系,也对,这痛不在她身上,她又如何能感同身受呢?
她轻笑一声,说:“你知道啊?你知道就好。”
我闻言,心里不知道怎么得,就突然空了一块,为什么,为什么连骨心娆都不外于此,为什么连她都要杀了我?
我知道我跟她的立场不同,永远都不可能成为真正的朋友,但我的内心还是抱着一丝希冀的,就算不是朋友,也不要伤害彼此。
然而此时,她对我抱的却是赶尽杀绝的态度,难道我的性命,就这么的有吸引力?连我一直想要和她做朋友的骨心娆,都要害我!
她歪着脑袋,漫不经心的看着我,此时,我的身上已然是冷热交替,意识渐渐的模糊,如果她再做些其他的动作,恐怕我会被活活疼死。
“你不能怪我,毕竟,我这么做也有我的目的,我们各自谋事的方向不同,自是不能站在一条线上,对于我来说,你必须死。”
“……为什么?”
“因为只有你死了,我才能保住我想要保住的东西。”
“万倾?”我虚弱的笑了一下,想要说话,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说话的力气,甚至连听到有些困难了。
“不止是因为‘王’,还有我脚下的这片土地。”她看着我,抿起唇,说:“你知道吗,我也不想做这个坏人,但是事情逼到了这个份上,我别无他法。”
“有人死,才能有人生,这就是法则。”
我没有力气说话,只好在心里苦笑道,那你为什么不一刀杀了我,让我体会这切肤之痛,看着自己一点点的死去?
她挑眉,像是质问,又像是责备:“你为什么要活着呢,不如趁着这疼痛,让自己死吧,不要再坚持,不要再又求生的欲望,早点死晚点死又有什么区别,就算你今天活了下来,明天也会死在别人的手里,你何必给自己自找苦吃呢?”
她蹲了下来,用手掌捧着我的脸,声音飘渺的说:“薛灿,你现在一定很痛吧,既然那么痛,就闭上眼睛,闭上眼睛之后,你就会去往一个没有痛苦的地方,再也不会有人害你。”
“去吧……”
骨心娆柔软的手盖上了我几乎要合上的眼皮,在她的手盖上的那一瞬间,我似乎真的看见了一个充满亮光的地方,柔软的,明媚的,与这地府千差万别,我一步步的往那光亮处走,像是去往了极乐世界。
骨心娆轻轻的哼笑的一声,随后,她拿开了覆盖着我眼皮上的手掌,然而,当她看到手掌下我得脸的那一刻,整个人都愕然了,张大嘴巴,半天没有说出来话。
因为……
我不仅没有死,反而瞪着眼睛,无比坚定的看着她。
“骨心娆……我不会死。”
像是警告,又像是对所有想害我的人的一声否决,我不会死,任凭你们如何迫害我,不坚持到最后一步,我绝不会死!
我瞪着她,眼部的肌肉像是僵硬了,一直瞪着她,绝对不会闭上,直到最后一秒,我实在坚持不住的时候,才缓缓的松弛了下来。
他们越是想让我死,我便越是不会让他们称心如意,我也会让他们向我这般,像我这般的由别人定夺生死。
我不会永远都这样的被踩在脚下,被颐气指使,我不会!
最终,我还是挺了过来,只是我手上的穴口,怕是不能用了,万倾在查看完我胳膊上的伤口后,冲骨心娆发了火。
但是骨心娆却一言不发,压根不为自己辩解,万倾一掌打到了她的脸上,扇的她口角流血,他说,这就是擅作主张的下场。
万倾带我去他住的地方养伤,而骨心娆,则跪在原地受罚,我撑了撑眼皮,在了解完大概的情况之后,便疲累的落下。
鳞片已被处理干净,我也从鬼门关处走了一圈,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终究不属于自己,自从有了这个特殊的手臂,我已经变的过度的依赖它,猛然间手臂就此消失,是不是代表着我重新变成了从前的那个废物?
我费力的扭头,在看到那枚如同长在了手指上的戒指后,悬着的一颗心终于尘埃落定。
毕竟,我还不是一无所。
我的半只胳膊,已经没有一块完好的地方了,真得可以用千疮百孔来形容,甚至被划开了好几道口子。
骨心娆,你可真下的去手……
278。试图反击
万倾低头瞧着我,事不关己般淡然的说:“没想到你还能挺过来。”
“我也没想到。”我说着,露出了一副苍白的笑脸。
“你不恨我?”
“不,我还得谢谢你呢……要不是你,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脱离我与白姑之间的干系。”
“你是傻吗?”万倾坐到了我床尾的边缘,我只能看到他的侧脸:“你应该知道骨心娆割的并不是你的鳞片。为什么不叫出来,为什么不呼救?”
“如果我叫了,我呼救了,才是真的傻吧。”我顿了顿,继续说:“你明明,在暗处观察着这一切,我知道,你也希望我就此挺不过去了……”
万倾双手交叉,静默的抿着嘴角,我看不穿他的想法,我之所以会那么说,其实也是猜测,因为万倾得性格多疑,所以他绝对不会就这么轻易的离去的。
而骨心娆之所以会变本加厉,是因为她觉得她的举动已经被万倾给默许了,万倾或许亲自无法下的去手。所以只能通过骨心娆来置我于死地。
可是他却不知,越是像杂草一般的生命,越是坚韧,我所受的苦太多了,再多这么一桩又如何。
“如果,孙遇玄早一点激活了精石,你们就可以一举两得了。”我冗自笑着,自问自答一般:“你说,他为什么要错过这么好的机会呢?”
他是在给我时机翻盘么……
万倾面无表情的答:“既然现在联系已除,你就好好的养伤。”
“我现在已经成了一个废人。”在万倾准备离开的时候。我忽然出声道,以至于万倾停住了脚步,背对着我。
“或许我以前也是一个废人,但不一样的是,以前有人帮我,但是从今天开始,我将变的孤立无援。任人宰割,成为你们分食的对象。”
“可我绝对不会让你们得逞的!”
万倾哼笑了一声,转过了身子,看着我说:“你有什么本事说不?”
“对,我没本事,我是那个最没本事的人,所以我只用看着你们这些有本事的人斗就行了!”
“有本事怎样。没本事又怎样,但我坚信,邪不胜正!”
我怒视着他,拖着血淋淋的手臂下了床,此时我已经没有那么痛了,伤口也逐渐的愈合了。只是上面还挂着血迹。
按理说,这么严重的伤口应该不会好的这么快的,大概是老天爷都在怜悯我,所以赐予了我比平常人要强百倍的自我修复能力。
万倾幽幽的开口,声音里面没有一丝起伏:“没有什么邪正之分,只是我们努力的方向不同,如果你站在我这个位置,你就会知道,有得到,必须有牺牲。”
“可你得到的是自己,牺牲的却是别人,即使你得到了你想要的,也不光彩。”
我踉跄着从他的身边走过去,却被他一把攥住了胳膊,他没有抓我的伤口处,抓的是我上面一节的胳膊,饶是这样,还是挣得疼痛。
我抬头看他,这才发现他的嘴唇并不像往日一样的鲜红,而是淡淡的粉,带着些病态,这样的双唇,突然让我有种熟悉感,好像是过了很久远的熟悉感。
朦胧的,无法吻合的。
“去哪?”
“我还能去哪?”我哼笑一声:“这里除了你的人,就剩下孙遇玄的人,我无论去哪,都走不出这个怪圈。”
“你想去给孙遇玄通风报信?”
“不,这是你们的事,你们谁赢谁输,全凭自己的造化。”
我拽了一下自己的袖子,却没有料到竟连带着万倾得身体踉跄了一下,这时候我才发现了不对劲,他虽然穿着红色的袍子,可这袖口的地方竟尤其的红。
再往地上看去,我才了然,因为他的袖子的正下方竟然一直往下滴着血,他也受伤了?并且伤的和我还是同一只手臂?怎么会这么巧?
我偷偷的用手指沾了一下他衣服上的血,很热很粘,化在手上是鲜红的。
的确是血。
我不动声色,权当没有看见。
“那你希望谁赢。”万倾看着我,我虽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却能感觉到他目光之中的坚定。
“我希望……我赢。”我看着他,笑的清淡。
他抓住我的手指顿了一下,然后嘴巴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说:“你会赢的。”
然后他撤开了他的手,从我身边侧了过去,随着他的步伐离去,那扇门也死死关了起来,然后他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从现在开始,无论听到任何动静都不要踏出房间半步,否则门外看管的士兵,会让你立即死无葬身之地。”
“万倾,你不是要让我做人质。”
“是,但想了想,这个人质可能对我的威胁作用会更大。”
他撂下了这么一句不明不白的话之后,便阔步离去,我能听到他稳健的脚步声,越来越远,他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在变相的保护我吗?
我看着自己小臂上的伤口,以及地上的一滩血,百思不得其解,遂又坐回床上,看着几乎全封闭的门窗,发呆。
其实我刚刚想要离开这里去找无影,就算找他不能解决事情也能图个心安,现如今,除了无影,我再也没有其他可信任的人了。
暴风雨来袭的天总是安静的,可怕的安静,我在房间里面来回的踱步,偶尔掀开窗子,便能从缝隙之中看到外面严加看守的士兵。
可是,我不能再坐以待毙了,一旦白姑被绞,那么下一个目标必然是我,我必须要在危险来临之前,掌握一定的先机。
我要去找鸟祖!
或许这个决定太唐突,太冒险,但的确是我唯一的机会了,我现在没有了手臂,无疑成了废人一个,再不抓紧时间利用阴阳戒的力量,只怕我会连它也失去。
就在这时,本来平静的天空却风雨大作起来,黑色的海水翻滚起滔天巨浪,脚下的土地不断的晃动,我不免在心中虚无的呼喊一声,来不及了!
这应该就是白姑弄出来的动静,她应该已经出来了!
我砰的一脚踹开了门,正作势想要与门外的士兵来一番争斗的时候,却蓦地顿住了身形,因为我先前看到的那些人早已不见了,有的只是空荡荡的土地。
该死,原来这只是万倾给我制造的幻境!土鸟豆巴。
也对,在这种时刻,鬼域的人马肯定已经被集结起来了,哪有多余的人来看管我?!
我操控阴阳戒,对它下达了一个指令:带我去找鸟祖!
然而,我万万没有想到,我在下达完这个指令之后,阴阳戒竟然缩了一下,像是十分畏惧得模样。
连孙遇玄都有几分惧色的鸟祖,我又怎么可能是它的对手,然而送死是死,等死也是死,如果,如果我能够驾驭这只大鸟,一切就有了微妙的转机。
我将不再是那个只能唯唯诺诺的可怜人,而是一个能够和他们平起平坐的抗衡者!
“去找鸟祖!”
我大声的喝了出来,箍住我的阴阳戒,也逐渐的松开,然后猛地拉起了我的身子,让我直接飞了起来。
此时,黑色的天空不断的剧烈翻滚,像是有恶龙将要出世一般,伴随着漆黑的闪电,我从来都没有见过如此的阵仗,仿佛世界末日都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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