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又过了两天,景筠在屋里一直呆到晚上,听见外面有吵闹声,便打开门,一打开就看见林忠峰一人站在那,双眼直盯住自己。
“怎么就你一个?”景筠看看四周真的没有人,心生疑惑。
林忠益仍是那副仇敌的样子,语气也十分差:“旁边的厨房失火了,他们去救火了。”他盯着景筠似乎在警告她,千万别想逃出去。
景筠不理他,关上门,这小子被林暮语迷得不辨善恶,自己在他眼中定是歹毒万分,搞不好他还以为这是自己手下搞出来的,方便自己逃走。
不过本姑娘不会逃的,我还要贺兰家给我赔礼道歉,而你自己要小心,别把自己小命也给了林暮语!
景筠那个时候只是想想,没想到竟然成真。
在屋子里呆了一会,闷的感觉消失了,继而景筠觉得很困,便早早上床休息。
林忠益站在门口,心想再过几个时辰换班的人就来了,可是现在大家都忙着救火,会有人来看守屋里这个女人吗?
这个时候自己更要严加看守,绝不让她出去对暮语不利,想起暮语,林忠益发现已经两日没看见她了。
这两日林暮语一直呆在房内,而自己一看守景筠便是一天,晚上回去时,林暮语早就休息了,他不想打扰。
不过没关系,只要过了这段时间,他就可以带林暮语离开这里,他会加倍地她好,绝不让她再受一点委屈。
“表哥--”正想着,林暮语温柔甜美的叫声出现在耳边,林忠益抬起头向旁边看去。
林暮语依旧穿着一件芙蓉色长裙,只是脸上戴了一层细纱,但透过她的眼睛,能够知道她是微笑着自己走来。
林暮语走到林忠益跟前,从小翠手里接过汤碗,小心地递给林忠益,笑着说:“表哥这段日子你辛苦了。”
“表妹,你怎么来了。”林忠益接过鸡汤,心里不是一般的温暖。
“快喝吧,不然就冷了。”林暮语催促道。
“嗯。”林忠益点头,一口气将鸡汤喝完,觉得这是世界上最美味的东西。
林暮语接过空碗放回托盘上,回头对小翠说道:“你先下去吧,让我与表哥单独说会话。”
“是。”小翠答应一声,退了下去,很快这里就剩林暮语与林忠峰两人。
“表妹这里风大,你还是早点回去吧。”尽管能与林暮语独处,林忠益很开心,但是想到林暮语的身体,林忠益不太放心。
“没事的,表哥让我再看看你可好?”林暮语语气里是深深留恋,就像是在告别。
林忠益刚准备询问,突然肚子一阵绞痛,接着额头全是汗水,忍不住退后几步,倚在门框上,一手捂住肚子,一手抓住门框,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的人:“暮语,你--”
林暮语也上前几步,掏出手绢,细心地帮他擦去汗水,动作细致温柔,语气也是那么轻柔不舍:“让我再好好看看你。”
“为什么?”林忠益的指甲几乎嵌入门框里,死死盯着林暮语,“暮语,为什么要这么对我,那碗甜汤竟然是放了毒的。”
“表哥,你是不是很累,那么好好休息一下吧。”林暮语似乎没有听见他的话,擦完汗,准备收回手来。
而林忠益不顾疼痛,抓住她的手,语气虚弱地问:“暮语,你真的就没一点爱我吗?”
“表哥--”林暮语抽回手,语气开始冷淡,“答案你不是一直都知道的吗?”
是啊,自己不早就知道了吗?她怎么可能喜欢自己,亏自己还以为从此以后能与她相濡以沫、白头偕老,原来不过是自己痴心妄想,这个人永远不会喜欢上自己。
想到这他觉得痛楚又加重几分,心里的刺痛使他几乎承受不住,就这样,他顺着门框慢慢滑倒在地。
他说不出话来,而现在又有什么可说的呢,这个女孩自己爱了好久,从第一眼起就深深地被她吸引。
她毁了林思雨的容貌,他没责备她。
看见她杀了小翠,他也没有说话。
知道她嫁祸景筠,自己也没有责备她。
现在到自己,却依旧无法责备她。
而她看着自己这么痛苦却无动于衷,冰冷地站在那里。
林忠峰突然想起第一次见到她时,小小的她咧嘴一笑,宛如桃花盛开,一声“表哥”直入心田。
后来林暮岩被赶出林家,她与林暮岩一起跪在门前,大雨滂沱,自己躲在门口悄悄看她,看到倔强的她,不论林家如何责骂、鞭打就是不肯踏回一步。
他真想跑出去拉她,或者陪她一起跪在雨里,可惜那时的他太懦弱,挣扎很久也不敢迈出一步。
再后来她病了,病得很重,几乎就要死了,他突然好害怕,每天学着大人的样子在佛堂祈祷。
那个时候他下定决心,要守护她、爱惜她,哪怕付出生命的代价。
现在他是不是应该感谢上苍,至少他是为了她而死的,她也许会记住自己。
人生痴恋,苦苦不可得。
他看着那抹芙蓉色逐渐消失,慢慢闭上了双眼。
第三十六章 不信
林忠益死了,景筠得到消息后,慌忙起身,屋里早已站满了人,沈兰月当头,一群人围着自己。
景筠起身,每走一步,大家就退后几步,但还是围着她,景筠没想逃跑,只是想看看情况。
门外大家点着火把,映照着屋前的那块空地。
林忠益静静躺在那里,脸色发黑,嘴唇发紫,一看就是中毒而亡。林暮语正趴在他的身上失声痛哭,看见景筠,强忍住悲痛,在小翠的搀扶下站了起来,悲愤地问道:“你为何要杀我表哥!”
“我没有!”景筠看着林忠益心里也生出几分悲凉。林暮语竟然真的这么狠心,将那么深爱自己的一个人杀害。
严鹏、葛天看到这幅情景后,立刻来到身边将景筠护住。
“顾姑娘,你为什么这么心急,是不是看十天期限快到,想要逃走?”沈兰月从屋里出来,质问景筠。
“你们说是我杀的,证据呢?”景筠可不会就这么承认这子虚乌有的罪名。
“不错,我也不相信是景筠杀的。”平时总与景筠争吵的温珞珞此刻也站在景筠这边,她出去执行任务,现在才回,听说这事一下马就赶了过来。
“表哥前几日还是等这事处理完了,就带我找一片安静的地方,我们一起在那里生活到老。”林暮语又开始上演苦情大戏,仿佛沉浸在幻想之中,声音似欢喜又似悲痛,“他说他不在乎我的容貌,那里就我们两人不用管其他人的看法,而他会永远照顾我。可是现在…”
曾经的美梦一下子破裂是所有人不能接受的事实,周围呆得人听见这些,看见林暮语的样子,有些竟抽泣起来。
“证据!”沈兰月趁机说道,“这是林忠益手中抓住的布料,与你衣服上正好一样。”
景筠看着沈兰月手中的布料,再看看自己衣服,果然少了一角,但她现在不是担心这个,而是贺兰肖怎么还没出现,没有他在景筠的心莫名慌起来。
“而且据说顾帮主曾经在断崖上对付黑衣卫时使用过毒,可有此事?”沈兰月见景筠不说话,又开口问她。
景筠知道现在说什么也没用,而且关注的是贺兰肖,便没有说话。
林暮语摇晃着身躯,走到景筠面前,“曾经你毁我名誉说我已是不洁之身,我忍了,然后你毁我容,我也忍了,现在你又杀了林忠益,你究竟要怎么对付我,为什么这么恨我。”林暮语越说越激动,恨不得扑上去,但她没有只是站在那里对着景筠大叫,“那你不如杀了我吧,不如杀了我!”
“小姐。”小翠连忙扶住林暮语摇摇欲坠的身子,也可怜兮兮地对景筠说道:“顾姑娘,你不要再伤害小姐了,小姐够惨的了。”
景筠恨不得撕下林暮语的面纱,让众人看清她的真面目。她刚准备上前,却看见人群不远处一人盯自己,眼神悲伤,景筠心一痛,为什么他会用那样的眼神看着自己,难道他也不相信自己,不可能,她不相信。
景筠没有反驳,这在沈兰月看啦就是认罪的表现,她很得意接着说道:“而且你其实是朝廷的奸细不是吗?”
这话一说来,所有人都开始议论,这可不是小事,林家就是被青王的人灭掉的,如果景筠是朝廷的奸细,那么他们的处境不也是很危险。
“你凭什么这么说?”景筠不再看贺兰肖,反过来问沈兰月。
沈兰月冷笑:“那么我问你,玄玉令的下落是不是你告诉赵奕的!”
景筠无法再说出一个字,这件事为什么她也会知道?现在自己又该怎么解释,说那时是为了交换贺兰肖与自己的性命,在场的这些人谁会相信?
底下的人已经开始议论纷纷,言语恶劣,景筠慌忙将目光投向贺兰肖,只要你在我就安心吗,只要你相信我就足够,可是她看见贺兰肖的眼神还是吃了一惊。
贺兰肖从人群外走来,一字一句地问她:“是你吗?”
是你吗?三个字宛如利剑刺入心里,为什么他会这么问,为什么?他不相信?明明上次还抓住自己的手,那么坚定地说相信自己,为什么现在又用怀疑的目光看着自己,贺兰肖在你心里我真的就是一个会毁他人容貌的卑鄙小人,还是一旦涉及权力,涉及贺兰家你就动摇了?
归根结底还是你爱我并不深。
景筠心中有千言万语,却无法吐出一字,她呆呆地看着贺兰肖,问:“你也认为是我做的?”
贺兰肖不语。
景筠继而大笑,好你个贺兰肖,我景筠为什么会爱上你!
“我们走!”她转过身不再看这些人一眼,厉声说道:“贺兰肖既然如此,那我顾景筠就不会再踏进你贺兰府一步。”
沈兰月见状立刻上前,伸出手臂,拦住景筠的步伐,逼问道:“你就想这么走了吗?”
“如果你们能拦住本帮主,尽管栏就好,凭我天煞帮灭不了贺兰家,杀了你们一群人还是轻而易举的!”景筠冷冷扫视着这群人,眼中的寒冷令沈兰月与贺兰夫人不由地退了一步,也再也没人敢上前去。
景筠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贺兰家,这时一直哭泣的林暮语突然站了起来,静静地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眼神复杂。
而贺兰夫人看着林暮语不知道该说什么,那日她到她房中,她坐在那里,含笑看着自己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不堪、懦弱,她对自己说:“我等你很久。”
“那你知道我为何而来?”
“为的是宝藏。”
“有何要求你可以提,不该我要提醒你,你应该明白自己的处境。”
“我要贺兰肖娶我。”
那一刻贺兰夫人真的以为自己听错了,这么一个声名败坏的女子还想嫁入贺兰家,简直痴心妄想。她刚准备发火,林暮语开口了。
“林家虽灭,但百年大家不是说倒就倒的,他娶我,可以掌握林家残余势力,也能得到宝藏。”林暮语至于名声方面,夫人尽管放心,只要你同意了,我自然能让不洁之名除去。
那时的自己只是半信半疑,现在她真的做到了,今日一事之后,她不仅将毁誉一事推给景筠,还赢得许多人的同情与支持。
第三十七章 威胁
“小姐,贺兰公子来了。”
林暮语趴在小桥上,听见小翠的话,转过身来,贺兰肖脸色沉重,跟在小翠后面一眼不发,一直走到林暮语前面。
“小翠,你下去吧,看来贺兰公子有话要跟我说。”林暮语无视贺兰肖的表情,先是对小翠说道。在贺兰府,现在的林暮语反而像主人,一点也不给贺兰肖面子。
“是。”小翠弯了弯要,退了下去。
小翠一消失,贺兰肖就逼问林暮语,“我答应你的事已经做到,你该给我解药了。”
“不急。”林暮语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我还需要点时间,处理完一些事情就把解药给你。”
“什么事情,我来帮你完成。”贺兰肖语气十分着急,现在的他是一刻也等不了。
“贺兰肖,你急什么,这溺霜之毒一事半会不会发作的。”林暮语有些不耐烦,拖着长裙从他身边走过,“现在我还有点害怕你过河拆桥呢。不如今晚来我屋里吧。”
身后的声音渐行渐远,贺兰肖一拳砸在石桥上,想起昨日景筠离开时的眼神,贺兰肖心如刀绞,景筠,你在哪里,不要怪我好吗?
景筠离开贺兰府,思索一夜,突然觉得不对劲,总觉得贺兰肖昨天太奇怪,以贺兰肖的性子绝不会那么自己,而且他的眼神除了痛苦还带着怜惜,为什么会带着怜惜,如果他不是真心想这么说,那么必定是林暮语威胁他这么说,她是如何威胁他的呢?沈兰月为什么会知道玄玉令的事情?想到这景筠大叫一声不好,立刻起身,从客栈里奔了出去。
赶到贺兰府的时候,发现大门有人把守,景筠只好从院墙翻了进去,自己来过贺兰府好多次,哪一次不是从正门光明正大的进去,这次竟然要像个贼般偷偷摸摸。
里面看守不太严,景筠轻功不错,小心躲避守卫,来到林暮语屋子那里。
林暮语屋门大敞,站在门前,看着屋顶上的她。
景筠站在屋顶,模糊看见林暮语屋中还有一人,那人倒在地上,很似贺兰肖,心生恐慌,立即从屋顶上跃下来,想进去看个究竟。
“妹妹,就知道以你的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