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最后又对姪女儿世兰的终身大事操心,话里意思说世兰年龄虽大、长得太高、皮肤太黑倒也可勉强介绍几个品行还行的人给世兰……天知道慕容世兰何时成了慎阳侯夫妇的姪女。
慕容世兰眉挑的快到发际了,心道:她不就骂了汝南王吗?若不是看在父亲与慎阳侯的交情,她会费这个力?不发脾气赏他们几巴掌还是轻的,前世家亡之痛,他们也有责任……
慎阳侯夫人扯东扯西的讲了好一会儿,就是故意要看小辈在跟前忍著性子听的模样,她时间掌握的刚好,在慕容世兰忍不住发脾气前便让慕容世兰离去。
他们倒底顽童之心,方才自家女儿被慕容世兰训,他们心堵,便也唠唠叨叨地给慕容世兰添些堵。倒底不是不分轻重之人,懂得见好就收,也知慕容世兰提警之言乃一番好意。
晌午歪时,醉仙楼迎客小二恭敬的领慕容世兰到安平柏府的预留雅间。慕容世兰给小二打了赏,点了名酒和几道名菜。
「左右只你我两人,便一道用饭吧。咏月来了你再伺候。」
颂芝想:姑娘派咏月去同那些千金辞別,怎辞了这么久?
慕容世兰知她所想,答她所想问:「我提前离去,那些千金自然要拉咏月好好问上一场,弄不得几位被家里骄惯的姑娘还想刁难刁难,反正小姑娘家的整不出大事,不会亏了咏月。倒是………………亏了你没赏钱拿。你坐不坐?姑娘我给你的恩典你不想要?」
颂芝只好坐下了。
「椅子给我做全。」
颂芝低著头挪动身子,慕容世兰这才满意了。
慕容世兰习武耳尖,才动没几下筷子便听隔壁包厢传来熟悉的男声,她竪耳凝神细听,听那人说道:「醉仙楼的水煮黄鱼很是不错……四哥嚐嚐……」原来是清河王玄清,那声四哥必是玄凌无疑。当下如鲠在喉,憋了会儿,还是唤候在门外的小二来换雅间。
小二为难道:「小的在这还请客官见谅,实在是醉仙楼无空的雅间。客官……可需小的唤人来改变雅间布置?」
慕容世兰烦闷道:「客似云来还真难为你们了,如今醉仙楼让我不快,你欲如何?」
小二又道:「客官言重了,是小的过错。……我们大厨前些天研发了道新菜式,命为红梅株香,是用前朝宫廷遗留下的食谱改良而成,以鸽蛋和对虾为主料,未曾有人品评,客官可愿意赏光,看看这菜名取的好不好?」
慕容世兰缓了缓脾气,她不会承认自己迁怒,只是见这小二面目清秀、口齿伶俐便多看了他两眼,「这菜若好,自不会差了你们酒楼的菜钱。你这小二倒是机灵,看你年纪不大,是几年生的?」
小二道:「小的不敢当客官夸,是干元一年年初生的。」
「醉仙楼掌柜倒有些手段,无怪楼里客多。我不为难你一个十二岁的孩子,你只告诉掌柜一声,隔墙还是厚点的好,也不必让他上来赔罪了。」
小二:「哎,客官胸襟气魄小的佩服,这就和掌柜的说,请客官稍等,红梅株香立马上来。」便下楼同掌柜说此事。
掌柜的请大厨做红梅株香,并让大厨做好后亲自送去,又嘱咐慕容世兰左右边雅间的负责小二让客人同慕容世兰错开。随后,又让点心师父準备些新式点心,待慕容世兰饭后再送去。
那机灵小二对掌柜的道:「那位客官真是…………」掌柜的打断他喝道:「別多话,达官贵人各个都神通!」
醉仙楼真不愧为京城第一大酒楼。
傍晚日西斜,正往府里返回的慕容世兰听马车驶进,接着「吁…………」一声停下,接着头顶响起玄凌的声音:「慕容卿?」
慕容世兰愕然的停下脚步,抬首看去。
西沉的晚霞晕染的石板街道一层绮丽金黄,慕容世兰凝视著玄凌两世如一俊俏的眉眼,恨不得一巴掌打烂他的笑容。
玄凌静静地俯视眼下的如画美景:慕容世兰一袭绛红锦裙,垂鬟髻落在两颊边,竟是无比明媚妩媚,玄凌眼中闪过惊艷,只待细看却见慕容世兰合手前推再稍向上举了举,玄凌愣神片刻,道:「慕容卿多礼了,朕微服出游,不必如此拘束。」说罢下车还揖。
慕容世兰朝跟著下来的清河王玄清行礼,玄清也还礼。
玄清知玄凌雅意,便问慕容世兰道:「慕容姑娘可是要回府,莫不如同车一行?」
「慕容府离这不远,不敢劳烦君上和清何王,在此谢过清河王美意了。」
慕容世兰的疏离淡漠很是明显,玄凌眼中闪过一抹不快道:「慕容卿在冀州三年,回京不过半年多却不见了接风宴上的恣意,周身压抑的很。」
慕容世兰右手狠狠在掌中刺了刺,无奈摇首道:「还是君上之恩,臣下一身的莽气收敛很多了。」
玄凌道:「哦?慕容卿赋閒在家悠哉的很,想是无忧无愁,随心所欲,怎么反倒收敛了?」
慕容世兰道:「臣赋閒在家每日逗狗餵鱼,有时也看一会儿书,有时也练武。初时觉得此般生活没什么不好,可现在浑身不对劲变成现再这模样了。臣厚颜请君上准许臣下赴北疆,臣下那位接风宴上的微臣也很是怀念。」
玄凌眼中精光一闪,却以轻快的口吻道:「慕容家两兄弟掌兵五万镇守冀州,慕容卿莫不是也想被封个将军校尉之名再任刺史掌兵?」
慕容世兰丹凤眼微抬,复又垂下:「臣不是科举出身,亦不是考科举之才,仅仗祖荫才得君上敕授兵部左给事中一职,是以辞职。至於封号任官之事,臣虽不嫌多,却也怕受之有愧,更怕无能担任,还不如做个小兵小将,以绵薄之力突大周永盛不衰。」
玄凌挑了挑眉:「这倒是朕当初思虑不周了。」
「臣谢君下信任之恩,是臣辜负陛下厚望。」
玄凌道:「若天下人皆如此,大周何愁不兴?只是你韶华之年,在边疆倒是可惜了。」
颂芝悄悄抬眼看侧前方的二姑娘,二姑娘的背影修长沉稳,可她知道二姑娘全身紧绷。
慕容世兰面上闪过一丝嘲讽,回道:「君上言重。」
玄清将玄凌神色尽收於眼底,他温声道:「慕容姑娘真乃奇女子,却不知何人能相与匹配,想是匹配之人乃常人所不能及也。」
注:君臣礼节采用唐朝,那时君臣共坐议政,君臣互相执礼。
作者有话要说: 俺真讨厌元代以后臣子对君王三拜九叩的礼仪,还有清朝动辄奴婢奴才的自称,啊~还有那半棵光头的冏冏有神造型。
想想这类贬臣为「奴」的做法在异族统治下开始,进而传承延续,高压之下也无怪乎清末民初的中国史血泪成河,惨不忍睹,一边是西方强侵,一边是国人对传统强烈的反弹。文化交流本该去芜存菁,交流到现在。。。。。。有时真觉得是去菁留芜啊。
☆、甄嬛传华妃VII…迟疑
「慕容姑娘真乃奇女子,却不知何人能相与匹配,想是匹配之人乃常人所不能及也。」
精通六艺、君子翩翩是慕容世兰对清河王玄清的印象,犹记得她死前玄清都一直未婚,今世她才明白,清河王迟迟不取盖因玄凌不愿赐清河王母家殷实的王妃,可清河王身分在那儿,玄凌又不好直接让他娶个地位低微的王妃,是以僵持。
她到记得玄清在太液池为贱人庆生,布置的满天风筝和满湖莲花又一首凤凰于飞,锦绣心思,真真好风雅的!
慕容世兰才刚要开口,便听身后颂芝往前踏了小半步,语气生硬隐含怒意:「容我说几句,我虽身为丫环,却也听说清河王风流不羁,倜傥潇洒,只是王爷……………」
慕容世兰偏头,眼神如飞针直刺入颂芝身上。这样侧脸一瞥的风情玄凌尽收眼底,只觉此女之明媚能比天际霞光,不比寻常人家温婉端秀,却自有那嚣张豔丽,暗叹世上千花百卉,各有独到之处。
颂芝顿了下,「失礼了。」便垂头退回慕容世兰身后。
慕容世兰瞧了瞧清河王,「交浅言深,君子所戒。闻清河王通君子六艺,如今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交浅言深,君子所戒,出自宋苏轼《上神宗黄帝书》,其中对王安石的新法很是批评,后来变法派对苏不满,苏自请离开朝廷。玄清愣了愣,没想到慕容世兰会如此回话,他方才见慕容世兰看玄凌的眼神很是复杂,又知玄凌对其有兴趣,才出口那般,他自嘲了声:「传言多不可信,虚名而已。」
玄凌道:「朕耳闻慕容卿血兰之名,却不知此名由来?」
慕容世兰倏地瞳孔一缩,想起自己面敌最初时因女子之身受的蔑辱,是以这狠名传出后她也没禁著,玄凌知道也不奇怪,只是口不对心道:「不知谁取的浑名,臣听到一次便让人不许再说,这什么血啊的,很是难听。」
玄凌爽朗的笑了声,「朕还听慕容卿很是整顿了戊边兵防一番,卿费心了。」
「臣只是尽力而已,父兄述职时想必都已告知皇上。」她顿了顿又道:「臣耽搁皇上和清何王许久,先告辞了。」说罢便步若流星地朝街道转角走去,颂芝和咏越也匆匆跟上。
马蹄声嗒嗒,玄凌坐的马车又再次驶动。
慕容世兰在阴暗的街角里,盯着马车渐行渐远,手中从腕上拽下的佛珠还是没疾射而出。
她目光灼灼,盯着马车的去向,直到视线没了马车踪影才抬手一摔,手里的那颗佛珠「哒…………哒…………哒…………」的狠狠撞击在青石板街上,弹跳好几个起落。她接着抬手又丟,一棵一棵丟甩佛串上的珠子,「哒…………哒哒…………哒…………」如碧落玉盘。
好一会儿,慕容世兰才冷声道:「回府。」
进了府,穿过垂花门,走在抄手游廊上便见一边有娘亲黄氏的丫环在等着她。
慕容世兰才进了正房黄氏便兴致勃勃的拉着她问东问西,说了半天,黄氏却突然一拉脸,「你莫不是没把娘说的话放心上,在敷衍我吧。」
「娘……」
「你都二十岁了,是想怎样?」
「娘……女儿不相信您不知,这里没什么人敢娶我的。」
黄氏眉毛一竪,「他们敢!」
慕容世兰面显疲色,幽幽唤了声:「娘…… 」
黄氏心一酸,「好了,娘不留你了,这事来日再议。」
「女儿回去了,娘您歇息。」
在抄手游廊上刚过个弯儿,便见父亲暮容迥负手而立的身姿,父亲听到她声响便回过头:「玩累了吧,一觉万事休。」
「女儿不孝……」
慕容迥摆了摆手,拍了拍女儿肩膀,便慢悠悠的往游廊远处走去了。
慕容世兰愣神片刻,才又迈起步子走回自个儿院里。
颂芝替慕容世兰卸下钗镮,又令丫环抬热水给主子洗浴。
雾气烟岚,颂芝细心的为慕容世兰浇水搓身。慕容世兰掬起水,看水流从手掌蜿蜒而下……前世十七岁进宫,过了二十一二岁后便年轻不再,玄凌对她身边年轻宫女多有调笑,颂芝年轻貌美,她便亲手把颂芝给了玄凌。想到前世种种,她是又痛又恨,右手一抬便握住了颂芝浇水的左手,她抬起眼帘,丹凤眼直直望进颂芝诧异的眼。
慕容世兰的手越扣越紧,颂芝面上也显出痛楚,却只抿著唇温温的看向慕容世兰,眼神清澈温柔,带着无比信任。
慕容世兰放开了手,嗓子有些干涩,「服侍我起身穿衣吧。」
「是。」
梳妆境前,她途上手脂,不自觉的摩搓著掌心和食指中指的茧子,颂芝在她身后拧干她的长发。
「別弄了,一时半会儿干不了。你下去歇著,让咏月守着就好。」
「二姑娘,我不累,今晚守夜让我来吧。」
慕容世兰在镜中瞅了她一眼,「随你。」
寝房的床很是宽大,上好的蚕丝被在春日绵绵的夜晚却带不给慕容世兰一丝温暖,久不缠身的梦魇压身,梦里她用簪子刺杀玄凌,玄凌却在丧失一口气前,语带嘲讽恶狠狠的道:「贱妇以为朕没料到吗?你母亲黄氏一家,你大嫂二嫂姐夫妹夫私兵等家族全属连坐,朕早判慕容党羽全数绞死,仅留你……朕的旨意早下:『慕容世兰每日叩首三千二百五十七下祭因其而死之亡魂,每日诵读经书,颂完一本经书才恩赐一杯水……』朕让你生不如死!」
她喉间溢出了声:「你敢!」便惊醒了。
颂芝听到这声惶恐又带着狠戾的叫唤,也未请示便急忙撩起床帐察看,见慕容世兰侧著身,一片乌发散落在背后,心底一疼,却听慕容世兰道:「无事,你去歇著別进来了。」
「二姑娘要不要口水?」
「不用。」
一阵窸窣声响后,慕容世兰只道颂芝已出了去,她蜷起双腿,睁著一双眼想着重生这些年做的种种。
□□建元年间,慕容世兰曾祖慕容政随大将齐不迟北伐赫赫,北伐胜利归京后,齐不迟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