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策与曹远的交手只在一息之间,但缠斗却打了三十多个来回,当楚淮青想清楚该说些什么的时候,秦策已然将曹远不客气地抗在了肩上。
“放我下来!”被禁锢的感觉让曹远感到无措,脸颊涨红,拼命蹬着腿想要下来。
“走吧,先生。”面对微张嘴的楚淮青,秦策倒是很淡定。
“可是殿下,你这样。。。。。。”第一次见曹远出现这么过激的举动,楚淮青道,“还是放他下来罢。”
“即使放他下来,他也不一定会乖乖跟着走。”像是为了求证,秦策平静问道,“我放你下来,你会跟我们去本草堂?”
“放我下来——!”话音已经带上了破碎的尖锐。
秦策对楚淮青道:“你看,话都听不进去了。”
楚淮青:“。。。。。。”
眼见秦策已经扛着尖叫不断的曹远向前走去,楚淮青连忙跟了上去,中途看见杵在旁边的李岳雄不经意往这瞅了好几眼,露出担忧的视线。
把曹远抗进本草堂内屋,不算温柔地扔在软塌上,在楚淮青进店之前,秦策率先凑在曹远耳边轻声道:“如果你再不安分点,信不信我当着先生的面打你屁股?”
曹远冲他愤怒地龇牙。
秦策拍去了衣服上的几个脚印,刚转过身,突然听到耳畔传来一阵风声,头也不回地用手挡住了朝他后脑勺砸来的拳头。
想要偷袭的曹远:“。。。。。。”
秦策微偏头,看着使劲想要将手拉回的曹远,冷笑了一声:“哟呵。”
‘啪——!’
正在抓药的楚淮青手一抖,以为两人又打了起来,连药也顾不上,慌忙冲进了里屋,却见屋内一切和谐,没有争吵,更没有打斗,只是秦策站在一旁甩着手,曹远侧趴在床上,单手向着腰后微搭,通红的眼眶像是即刻就要哭了出来,却仍不忘记死死地盯着秦策。
看见楚淮青进来,曹远想要开口,又被秦策一个眼神吓了回来,只好将半张脸埋进枕头里,鼻子抽动,小声吸气。
明白主公肯定是做了什么,却又不好当面询问,楚淮青顿了顿,问道:“殿下,你能出来帮我一下吗?”
秦策乐乐地走了出去。
楚淮青:“殿下方才做了什么?”
秦策:“教训一下不听话的小孩罢了。”
楚淮青:“可是殿下,曹远并不是小孩,他已经二十一了。”
秦策:“。。。。。。什么?”
楚淮青:“比您都大。”
秦策:“。。。。。。”
面面相觑片刻后,楚淮青试探道:“殿下,您应该没做什么。。。。。过分的事吧?”
秦策一手作拳抵在嘴边,刻意避开了这个话题:“我还没问先生,为何送我的惊喜是个人?”
“属下看殿下身边正缺人手,便想寻一个武将过来,这人武艺高强,忠肝义胆,倒是难得的人才,不过他志不在此,属下寻他,也算是废了一番功夫。。。。。。”夸大了寻来曹远的困难程度,以免秦策因外貌看低曹远,从而荒废了这匹千里马,楚淮青道,“刚才殿下与他交过手,认为此人如何?”
秦策:“。。。。。。”
本以为秦策会说个好,因为曹远哪怕在生病的情况下也能与秦策缠斗那么长时间,却没料到秦策直接沉默了下来。
“殿下?”
“抱歉先生,本以为你会带些武功秘籍什么的,没想到会是活人,所以刚才没反应过来,此人武艺确实不错,若不是我天生神力,他又生着病,恐怕连我要压制他都得废一番功夫。”秦策笑着,语速很慢,“先生方才是说,这人是你寻了很久才寻来的?”
“是。”
秦策又沉默了一下:“那先生可知道这人喜欢些什么?”
楚淮青:“?”
“我想,我可能有些误会要与他解除。”
“。。。。。。”
主公你果然还是做了什么的吧。。。。。。
作者有话要说:新学期上专业课,每天找不到空闲时间,是真的累_(:з)∠)_只能晚上码字了,抱歉。。。。
明天统一修改bug,有看不惯的错字赶快提~?o(* ̄▽ ̄*)ブ
第四十三章
对于秦策买回来的吃食,小仓鼠曹远的态度十分明确,任你亲自递到嘴边就是不为所动。
若是楚淮青在场,照他对曹远盯着秦策的眼神理解,九成可能曹远更想将秦策的手给咬下来。
秦策更加干脆,曹远不吃他便将吃食搁在旁边,眼神深邃地看着他,曹远与他对视,渐渐的,竟是忍不住小幅度缩了缩头。
秦策挑眉。
曹远龇牙。
由远至近的脚步声解救了此时的曹远,见楚淮青端着药碗进来,秦策收回了视线,自觉地让开了位置。
没有再感觉到大魔头的视线,曹远紧绷的脸颊顿时松了下来,待闻见楚淮青手中药汁的苦味,又忍不住绷紧了脸,委屈巴巴地盯着楚淮青。
楚淮青态度坚决地将药递过去,直接放进曹远的手掌中,不给他一点钻漏的机会,药凉了一会,不至于烫手。
曹远捧着碗,异常艰难地吞咽着,碗壁挡住了曹远的视野,楚淮青乘机给了秦策一个眼神示意,秦策一怔,随后眉梢扬起,含着淡淡的笑意。
灌完药的曹远眉头直接紧成了一团,视线飘来飘去,看起来迫切想找什么可以解苦的东西,正巧旁边递来一个摊开的纸包,曹远看也没看,抓起里面的蜜饯就往嘴里塞。
过了一会,他全身僵直,看着递给他蜜饯的秦策,嘴里含着的碎屑吐也不是咽也不是。
秦策将油纸包交给楚淮青:“屋子里闷,我出去走走。”
楚淮青心中忍不住笑,点点头,等秦策出门之后,向曹远问道:“再吃一点?”
“。。。。。噢。”
要说秦策今天的心情,大抵是再次见着先生的喜多于先生身边又有了一个(伪)小孩的怒,不过上天向来是喜欢挑在你措不及防的时候再给你一碗水端平,眼见着一个曹远不够力度,立马又派来了一个谢富。
“淮青,淮青,听说你真找了一个小孩回来玩?”谢富满脸笑意地进了本草堂,大致一扫,像是惊讶了一下,快速变为了公事公办的认真,“不知殿下今日归来,有失远迎,还请殿下恕罪。”
秦策微微笑。
别以为我没看到你刚才眼里闪过的郁闷。
“富何时来的?也不让药童通传一声。”楚淮青推门走出里屋,丝毫没有掩饰自己面上的喜悦,直迎而上。
“谁让你连回来了都不告诉,我再不来窜窜门,兴许你就会忘记我这个旧日友人咯。”谢富负着手,一脸揶揄。
“你这又是说哪的话。”楚淮青笑着,左右打量发现谢富的精神尚好,便道:“回来时去找过你,见你太累便没有打扰,现在可是忙完了?”
“边关城的事务只是繁琐并无困处,暂时是忙完了。”谢富对着秦策笑道,“况且现在殿下回来了,剩下的事也不必我来操心,也能多些时间好好游玩一下边关城的景致。对吧,殿下?”
对于幸灾乐祸的谢某人,秦策回以一个‘感谢’的笑:“当然——不对,谢先生才华过人,必施以重用、委以重任,不然如何叫我忍心,让珠玉蒙尘。”
谢富的嘴角几不可闻地僵了一下,眼观鼻,鼻观心,毕恭毕敬地答道:“属下尚有自知之明,政务之事多要细究,非谨慎小心不可为之,实在不是属下所能驾驭的,还是殿下来更得心应手一些。”
“谢先生何必自谦,我一直相信谢先生的能力,谢先生再要退却,莫不是想告诉我,方才只是繁琐并无困处这话,只是说与先生哄着听的?”
“当知殿下一贯能处理得井井有条,属下不应为自己所做之事自得夸耀,是属下惭愧。”
一个淡定,一个冷静,虽能听得出互不相让,但也小心避开了那些不该触碰的线,只是越说越激动,有了些不依不饶的架势。
亲眼见证两人是如何没有丝毫诚意却能脸不红心不跳地将对方夸上天,楚淮青今天也算是大开眼界,想着言语劝开可能要费些功夫,便左右一看,道了声抱歉,将谢富拉了过去,附耳说着什么。
秦策照常是淡淡地看着,只是觉得自己的胸口有些气闷,手也有些痒。
就在秦策纠结着要不要冒着楚淮青恼怒发火等一系列可能出现的风险将楚淮青一把揽入怀里时,窃窃私语的两人终于分开,谢富瞄了秦策一眼,乐呵地摇着扇子进了里屋。
秦策尽量让自己的表情自然一些:“先生方才与他说了些什么?”
“殿下既然想将曹远收入旗下,这样僵着总归不是办法。”楚淮青道,“方才只是拜托谢富帮我劝说一下。”
秦策倒是有些诧异:“先生与曹远好歹相识,谢富在这之前却没见过曹远,连先生也无法劝动那人,谢富如何可以?”
“这是殿下的福运,能够收纳谢富这样的奇才。”楚淮青由衷感叹道,“在这方面,我自愧不如。”
前世秦策手下有两个武将因一些私事闹得不可开交,甚至到了要上生死台的地步,上门劝道的人也不少,出来的时候几乎都摇头称罢,唯独谢富只去了一两天,便让双方消了仇恨,后来似乎还成为了酒逢千杯的知己,变化之大,让其他人看得直咂舌。
正说着,谢富已经走了出来,身后跟了咬着酥饼的曹远,前后用时不到半炷香时间,而楚淮青两人也看清曹远手中的酥饼正是秦策所买但曹远却拒绝去吃的。
果真劝说成功了。
秦策并不否认自己在此时的意外,更让他意外的是啃完了酥饼的曹远竟主动走到他的面前,凝视他问道:“能不能让我追随你?”
收敛情绪后的秦策又像极了一名威严的统治者,不咸不淡地反问道:“你想要哪种追随?”
曹远:“得力干将。”
秦策:“你认为自己有那个能力?”
曹远没有退缩:“我有,即使没有,我也可以很快学会。”
秦策:“如果你学不会?”
曹远:“没有如果。”
这边楚淮青小声地问着谢富:“你是怎么做到的?”
谢富耸了耸肩,被友人拿佩服的眼神看着,心中舒畅得很:“只是与他说了两句话。”
“什么话?”
“吃的东西是花你的钱买的,他若不吃便是浪费。”谢富道,“我又告诉他,殿下对手下一向看重,若他能成为得力干将,又为殿下立下功劳,尽可在众人面前提出与殿下切磋的要求,殿下不可能不应,届时大庭广众之下,想做什么都是各凭武艺的事。”
楚淮青沉默地看着谢富,怀疑他是真的想看秦策大失颜面的样子。
然而谢富表现得无辜又真挚。
楚淮青又转眼,瞅了瞅正在满脸肃穆的秦策和曹远,最后还是决定向秦策瞒下谢富与曹远交谈的内容。
其实春节已过,现在吃家宴已经有些迟了,不过秦策没回来,楚淮青也吃得不安心,现在人回来了,身边也逐渐多了前世熟识的一些人,正是举办家宴最好的时间。
秦策只想和楚淮青过两个人的家宴,不过楚淮青喜欢热闹,秦策自然无条件放人进门。于是乎,一只谢富不请自来,一只曹远闻香赶来,一只李岳雄带着一小只李衡只是上门拜访却被楚淮青热情地招呼到了里屋,留下一只看着满屋子人的秦策倚着门沿,望天微叹。
“殿下。”楚淮青唤他。
“什么?”秦策转身。
一个囊袋状的东西被塞到了秦策的手里,是用喜庆的红色打底,绣的金丝福纹,微微用力,能捏到里面的五个小金元宝,与柔顺的布料相隔,极好的手感。
楚淮青笑道:“很抱歉,迟了四年才交予殿下。”
秦策单手捧着福袋,愣愣地看着楚淮青。
——殿下,给,新年快乐。
——先生,这是什么?
——这是压岁钱,能保殿下驱邪避鬼,佑护平安。
——我…。。从没收到过这个,母妃也没给过。
——以后属下会一直为殿下准备压岁钱。
自那以后,楚淮青说到做到,每年新春都会为秦策准备一个小金元宝。四年,加上今年,一共是五个,连带秦策妥善珍藏的另外五个,是十个。
原来他与先生已经认识了十年了。
边关城百姓特地为秦策而推迟的灯会终于开始了,在震耳欲聋的鞭炮声中,楚淮青不得不说得大声:“殿下,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先生。”
能听清新年快乐和先生,但总感觉自己漏了什么,楚淮青又问了一遍,秦策却是笑着摇了摇头,将楚淮青拉回暖气正盛的里屋。
他们的身后,无数烟花在夜幕中齐放,流光溢彩,千家欢庆,绽放的光辉耀人眼睛。
新年快乐,我的先生。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更在两点左右,云城正在努力码字中
第四十四章
立春之后便是雨水,农人尚好的播种时节,由于土地的原因,边关城的百姓更在意往来贸易,对耕种反而都不是很注重,这就导致他们直到过了许久才从树上枯黄的嫩芽中发现——似乎已经很久没下过雨了。
秦策屋内。
榻上摆着偌大的地图,几乎标明了盛乾所有的州县,古时地图珍贵,像这样囊括整个国家的地图一般非君王所不可得,当然珍贵的不是图纸,而是寓意,所以旁人若是拥有此物,只象征着一件事。
正如楚淮青三人正在做的这件事。
修长有力的手指将最后一枚棋子落下,配着地图上布满的棋子,格外地使人触目惊心,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