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辰关上门,想着那些伤痕,低头刚走了两步便撞到了萧凛的怀里。
……这个人什么时候过来的,还悄无声息的!
☆、一百零三章
柏辰心里琢磨着刚才那蹊跷的一幕; 完全没发现萧凛就站在他身后几步的地方; 竟撞了个满怀; 手中的食盒差点都拿不稳。
看上去非常少女心的一幕; 其实非常危险。
他步伐匆忙,还好萧凛扶住了他; 否则被萧凛结实的身体一撞; 他可能会弹飞出去。
“小心些。”萧凛道; “没撞疼吧?”
“无事。”他揉了揉额头,嘟囔道:“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怎么无声无息的。”
萧凛:“从你开门之后,我就在身后。”
柏辰:……
难怪隔壁那位贞娘表情有些怪异,柏辰想象了一下萧凛面无表情阴测测站在他身后的样子,不禁有些好笑。
柏辰忍笑道:“进去吧。”
萧凛点头:“好。”
贞娘送的角粽看起来小巧玲珑,只可惜现在已经吃不下,只能让冰儿拿去阴凉处暂时放着。
两人重新又回到院中坐下; 冰儿和如意已经收拾好灶房,冰儿将茶水与水果都放在了石桌上。
喝过酒吃过肉再喝上一杯幽香的清茶,解腻又解暑。
毛茸茸红彤彤的水蜜桃上还沾着水滴; 在午后的阳光下闪闪发亮。
萧凛顺手拿起一个桃子; 认真地开始剥皮。
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指甲剪得整整齐齐; 剥皮的时候可以偶然看见指肚上有一个个的薄茧,这是长期练兵器留下的。
他动作很快,桃子被他剥得剩下两小块地方; 正好可以用手指方便拿住。
柏辰承认,他可能都做不到如此细心。
萧凛将桃子递给柏辰,“吃桃。”
“刚才你可发现贞娘身上奇怪的地方?”柏辰接过桃子啃了一口,汁液丰富,鲜甜可口。
萧凛用布巾擦了手,给两人倒上茶,“你说她后颈处的痕迹?”
“对。”萧凛果然是萧凛,观察力也是相当强的,柏辰道,“据我估计,那是鞭子抽的。”
“也许是隔壁的男主人喜欢如此玩。”萧凛的神色并不惊讶,“据我所知,有这种癖好的人并不少。”
“我刚才一时没转过弯,以为她遇到歹人了。”柏辰道,“就算鞭笞可以算作一种癖好,但这个程度未免也太过火了。”
SM情趣play他自然知道,但施虐方一般都是点到即止,弄得像被敌人拷打过的他还是第一次见。
如果真是男主人造成的,那么他肯定是有一定精神疾病的,隔壁的贞娘很危险。
他又想起了那天晚上送贞娘回来马车里那个下巴尖尖留着山羊胡的男人,会不会就是他干的。
但这是古代,外室小妾与丫鬟地位也差别不大,主人别说打骂,就算杀了也不犯法,就算是他干的,那也没辙。
他无法改变大环境,只能嗟叹一声而已。
萧凛沉默了一阵道:“个人有个人的造化,没办法。”
“也是。”柏辰道,“难得的好天气,不说这些了,我们下棋吧。”
……
端阳节过后,大理寺突然忙了起来,柏辰又开始了早出晚归,披星戴月的日子。
就连住在隔壁的萧凛也只有早上教他练武的时候能见柏辰一阵。
这日柏辰刚到衙门,便看见京兆尹梅大人匆匆走进了大理寺卿胡大人的院子。
想必又是遇见什么棘手的案子想往上捅了。
果不其然,柏辰一打听才知道,近日京城发现了好几具无名女尸,这些尸首有的在南边发现,有的在城西北边发现,被发现的时候都是一丝不挂,胸前有很深的抓痕,ru头几乎被咬掉,尸体被包在草席中,经过暴晒有不同程度的腐败,几乎找不到什么有效的线索,也无法知道这些受害者的信息。
京城府衙查阅了失踪人口记录的特征,与这些尸体都对不上。
这是典型的虐杀案,几乎可以断定,凶手肯定是有心理疾病的变态。
本来京城如此大,发现几具女尸也算不得什么惊天新闻,糟就糟在有一些尸体的细节被泄漏出去,最近几日谣言四起,说是有大魔头杀害黄花大闺女,杀了不说还要奸淫侮辱尸体,罪恶行径令人发指。
谣言尘嚣直上,就像病毒一般迅速扩散,不过两三日便弄得京城百姓人心惶惶,担惊受怕。
不但平民老百姓害怕,有女儿的达官显贵也担心起来--毕竟有尸体是在西北边发现的,难保不是在这边杀了人就地抛尸的。
达官贵人们对京兆尹施压,梅大人感到亚历山大,急忙跑过来寻求帮助。
但柏辰觉得这次胡大人会拒绝他。
一是没有直接证据证明受害者中有官家小姐,二是这种案子就算擦屁股那也要有好处才行。上几次擦屁股都受到了皇上的嘉奖,他的面子也有光,可以风风光光告老还乡,这一次说不定就是个变态的杀人狂魔,办好了不会引起大关注,办不好会被责骂,属于吃力不讨好的范畴。
胡大人可是千年的狐狸,没有好处的事情,他不会干。
柏辰恰好这日事情不多,便站在远处与另一个官员说话,顺便看看梅大人是否成功。
没到一刻钟,梅大人便走出了胡大人的书房,他耷拉着脑袋,一脸沮丧,走出院中的时候还不满地低哼了一声。
果然被拒绝了。
什么事情都想让大理寺干,那他这个京城百姓的父母官是干什么吃的,这次也应该让他出一分力了。不过这才安生没几日,就又不太平了。
……
柏辰散衙坐着马车回到家的时候,发现萧凛的宅子院门虚掩着。
不会有什么事吧?
柏辰有些担心,便让如意先回家,他站在萧凛的院外敲了敲门,“萧兄,在么?”
“在。”萧凛的声音从远处传出来。
“我进来了。”
柏辰走进院中,并未见到萧凛,连平日伺候萧凛饮食起居的小厮也不见踪影。
“萧兄,你在何处?”柏辰心中越发疑惑,他怎么感觉有些不对。
“我在房中。”萧凛道,“进来吧。”
声音一如既往淡然,但柏辰觉出了一丝异样。他顿了顿,还是推门进了房。
萧凛新宅的卧室他还是第一次进来,里头的布置一如既往地低调老干部风,只有那阵檀香味是永远不变的。
在烛光下,萧凛挽着袖子,坐在桌边。
柏辰一眼就看见他手臂包着纱布,纱布上还浸出了血迹。
“你这是怎么了?”柏辰赶紧走过去,“为什么受伤了?谁伤了你?”
萧凛腿脚早就痊愈,武功又高强,谁能让他受伤?
“今日操练完毕,我与几个团的管事一起练武,三对一,受了点轻伤。”萧凛面色如常,看着柏辰,“我无事,不要担心。”
“谁担心你了。”柏辰皱眉道:“练武不是点到即止么,为何会真的受伤?”
“是我命令他们使出全力的。”萧凛道,“军令如山,他们不得不从。”
“你……是不是有病?”柏辰无语,“干嘛非弄成这样,你该换药了。冬子呢?”
“他去药铺买药了。”萧凛道,“我忘记将金创药带过来。”
柏辰不知怎么有些生气:“疯子。”
“我只是想看看自己的武功是不是退步了。”萧凛似乎一点也不觉得疼,表情还挺开心。
柏辰瞟他:“结果呢?”
“并没有退步。”萧凛看柏辰皱起来的五官,不由得心中一暖,他知道这个人是在担心他,“放心吧,这点皮外伤几天就好。”
说话间,小厮带回了外伤药。
看着小厮笨手笨脚地给萧凛换纱布,柏辰看不下去了,“我来吧。”
“让柏公子给我换药。”萧凛道,“你出去吧。”
“是。”
……
揭下纱布,柏辰发现萧凛的伤口的确不深,应该是躲避不及的划伤,很快就会好。
他先给萧凛清洗伤口,又抹上金疮药,再给他缠上纱布,然后再用布条将萧凛受伤的右手挂了起来。瞬间好端端的英俊男子就变成了脖子上吊手臂的“残疾人”,这场景莫名喜感。
……
看着柏辰仔细又小心地为他换药,萧凛的嘴角止不住上扬。
原来,受伤也是有好处的,起码他感受到了,柏辰不是对他无动于衷的,生气就代表了关心。
没想到下一刻他就感到一阵疼,是柏辰弹了他的伤口一下。
他不由得嘶了一声。
“还知道疼?”柏辰冷哼一声,“下次再这样瞎搞,我就懒得管你了。”
“以后不了。”萧凛立即道,“听你的。”
表情特别诚恳,特别认真,特别像……梦中那只大金毛。
柏辰:……
正在气氛有些莫名暧昧的时候,院中突然传来冰儿的声音。
“小少爷,张大娘说她家姑娘晕过去了!”
二人神色一凝,刚走到院中,张大娘扑通一声跪下来,哭道:“求求两位公子救救我家姑娘,我家姑娘突然就打起摆子来,按都按不住!柏公子,我知道您会医术,求求您救救她!”
说着就开始哐哐磕起响头来。
柏辰让冰儿扶起张大娘,用眼神询问萧凛的意见,虽说他想救人,但也有诸多顾虑。
萧凛在这个世界的江湖经验远比他丰富,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就看向他。
萧凛微微点头,示意去看看。
“张大娘,你先别急。”柏辰道:“我和萧公子去看看,你赶紧乘马车去请大夫。”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姜灏然:大金毛你好
箫某人:滚
柏辰:大金毛你好
箫某人:汪汪汪
姜灏然:……楼上没有节操,辣鸡!
☆、一百零四章
男女有别; 现在天色虽还没黑; 两个男子去独居女子的宅子也不大好; 柏辰将冰儿带上; 让她先去看看。
冰儿跟着张大娘小跑着过去了,柏辰与萧凛走在后面。
“难道是被她家男主人打的?”萧凛沉思道; “之前我们都看见了鞭痕。”
柏辰道:“先过去看看; 许多病都会引起抽搐; 现在还无法确定。”
……
二人推开虚掩的院门,走了进去。
隔壁院中已经掌上了灯; 院子一看就是女子居住的,修葺得干净秀丽,面积虽小,却还有假山与小池塘,池塘中有浮萍,几条锦鲤见有人; 纷纷从水中冒出来讨吃的。
碎石小路两边铺着草坪,有许多花朵点缀其中。贞娘应当是个爱花之人,路旁的石灯都做成了各种花朵的形状。
正屋的灯光亮着; 隐隐可以听见着急的女子哭泣声与冰儿说话的声音。
“冰儿。”柏辰站在院中叫了一声; “我们进来了。”
张大娘从屋中跑出,一边跑一边哭:“两位公子你们快进去看看吧; 我家姑娘抽抽得更厉害了!”
柏辰道,“张大娘你赶紧去叫大夫,我们这就进去。”
刚进主屋; 柏辰二人便看见一片狼藉。
桌子椅子都被打翻,地上有茶壶茶杯的碎渣,水也溅得到处都是。
贞娘躺在地上,头发散乱,原本的衣裙上被冰儿盖上了一层外衣遮羞,整个身子不住地抽搐,脸色青白,双眼上翻,嘴角依稀有白沫渗出。
“姑娘,姑娘你怎么了!”贞娘的丫鬟按住她,一筹莫展,只能哭。
冰儿在旁边压着外衣,防止走光。
“小少爷!”冰儿抬头,“您来了!”
“你俩把她压住。”
柏辰见情况有些严重,顾不上其他,掏出自己的手绢,团成一团,对萧凛道,“你力气大,捏开她的嘴。”
萧凛点头,走上前蹲下身子,捏开了贞娘的嘴。
柏辰将手帕卷起,塞进她的口中,解释道:“她这是羊角风之症,不给她嘴里塞上东西,恐怕会咬断自己的舌头而死。”
手帕一塞进去,贞娘便死死咬住,表情狰狞又可怜,哪里还看得出之前美艳动人的样子。
“柏少爷求求您救救我家姑娘。”贞娘的丫鬟哭道,“求求您了。”
“别急。”柏辰道,“只要不咬断舌头,一阵子之后便会停止抽搐。等会大夫来了会开药的,这种病只能长期服药调理,且病人不能劳累,也不能受到惊吓,否则很容易复发。”
丫鬟一听这话,沉默一瞬之后,原本的啜泣居然变成了伤心的嚎啕大哭。
柏辰与萧凛对视一眼,二人退后几步站到旁边观察情况。
约莫过了一阵子,贞娘渐渐停止了抽搐,满头大汗,昏了过去。
手帕被她吐了出来,白色的手帕已经被她咬烂,唾沫混合着血迹粘在上面,非常醒目。
“地上凉,你们将她抬到床上去。”柏辰道,“我们去院中等待。”
“是,小少爷。”
冰儿和贞娘的丫鬟将贞娘扶起,冰儿盖在贞娘衬裙外的衣裳从她身上滑落下来,她穿在里面的衬裙被她挣扎得皱皱巴巴,胸口处散开,露出了红色的肚兜一角。
柏辰转身的瞬间,余光无意看见了这一幕。
他的脚步顿住了,脑子瞬间炸开。
并不是贞娘无意露出的一片春光吸引了他,而是她的胸口有好多条红色的抓痕,就好像有人用手指甲狠狠划过她白嫩的皮肤,留下了刻骨的印记。
这些痕迹有的已经结疤,有的还是新抓出来的。
柏辰驻足不前眉头紧锁的样子自然引起了萧凛的关注。
他回过头问,“怎么了?”
“嗯?”柏辰抬头,叹了口气,“先出去吧。”
二人来到院中,还没等萧凛再次询问,柏辰便道:“此事恐怕有内情,等回去了再说。”
萧凛点头,“好。”
等了没多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