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追学习的时候; 周牧野也跟着学习。
唐追看得出来,周牧野比以前认真努力了一百倍; 简直判若两人。
这种两个人一起努力的感觉,唐追很喜欢。
晚上; 两个人在一张床上睡觉; 纯睡觉。
唐追对周牧野的怀抱已经产生了严重的依赖性,闻着他身上的味道; 听着他的心跳,唐追才能睡得安稳。
所以说; 习惯真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
周日下午,两个人一起返校。
刚到校门口; 周牧野就被人叫住。
回头一看; 是李璐阳。
李璐阳走过来,看了一眼唐追,说:“野哥; 我有话要单独跟你说。”
唐追就说:“那你们聊; 我先进去了。”
周牧野点头。
李璐阳说:“去车里说吧。”
李璐阳的车就停在路边。
两个人坐进后座; 李璐阳掏出烟,递给周牧野一根; 周牧野摇头:“戒了。”
李璐阳笑了笑,把烟衔在嘴里,点燃; 吸了一口,吐出一口烟,才笑着说:“酒戒了,烟戒了,你是不是打算把兄弟也戒了?野哥,我都快不认识你了。不就是谈个恋爱而已嘛,你至于的吗?以前你交的那些女朋友,也没见你这么上心过,一言不合就分手,多他妈男人啊。”
周牧野没接茬,沉默两秒,问:“阿哲怎么样了?”
李璐阳说:“医院里躺着呢,放心吧,死不了。”
周牧野说:“他说什么了?”
李璐阳深吸一口烟,说:“我把你让我告诉他的话告诉他了,他就说了三个字,‘知道了’。”
周牧野没说话。
彼此沉默了一会儿,李璐阳率先开口:“野哥,你知道你和唐追现在像什么吗?就像《封神榜》里的纣王和苏妲己。第一次见唐追的时候,我开玩笑说他长得像个小妖精,没想到他真是个妖精,把你迷得神魂颠倒的,眼里除了他谁都容不下了。野哥,说实话,我真挺不懂你的,你以前那么潇洒恣肆一人,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周牧野淡淡地说:“我变成什么样了?”
李璐阳说:“窝囊,没劲,傻逼。”
周牧野满不在乎地笑了笑,说:“既然这样,大家还是别做兄弟了,散了吧。”
李璐阳似乎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一点儿也不吃惊,他嘲弄一笑,说:“你都这么说了,我还能说什么呢,散就散吧,天下无不散的筵席,对吧?野哥,这是我最后一次这么叫你,你会后悔的,你一定会后悔的。”
周牧野说:“后不后悔那是我的事,就不劳你操心了。”
说完,周牧野推门下车,头也不回地走了。
“操!操!”李璐阳暴躁地砸着面前的座椅,咆哮着咒骂。
周牧野回到教室。
刚坐下,唐追就回头问:“李璐阳跟你说什么了?”
周牧野看了一眼旁边空空荡荡的课桌,说:“他说在八中呆不惯,回二十一中去了。”
过声扬听了,啧啧摇头:“富二代就是不一样,转个学跟玩儿似的。”
唐追知道,事情一定没这么简单,但周牧野不想说,他也就不再多问。
没了李璐阳在旁边闹腾,周围安静了不少。
日子也安静下来,流水似的往前淌。
吃饭、睡觉、学习、谈恋爱——这四件事把时间填满,唐追过得充实又幸福。
光棍节那天,下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唐追和周牧野一人捧着一杯热茶,披着同一条毯子,坐在周牧野卧室的落地窗前看雪。
雪其实下得不大,雪花也很小,但院子里枯树的枝条已经白了。月季花丛里有几朵花还在顽强地开着,红的花白的雪,有一种违和的美。
唐追把头靠在周牧野肩上,点歌:“唱一首跟雪有关的歌吧。”
“我想想。”过了一会儿,周牧野清清嗓子,开始唱:“狼牙月,伊人憔悴,我举杯,饮尽了风雪……”虽然唐追听过的歌不多,但这么有名的歌他还是听过的,而且也会唱几句。他小小声跟着周牧野一起唱:“……你发如雪,纷飞了眼泪,我等待苍老了谁,红尘醉,微醺的岁月,我用无悔,刻永世爱你的碑……”
不管听多少次,唐追都忍不住感叹:周牧野唱歌真的太好听了!
“要不你去参加《快乐男声》吧,《中国好声音》也行,”唐追一脸认真地说,“这身高,这颜值,唱歌又这么好听,不红的话我跟你姓。”
“想跟我姓啊?”周牧野笑着说,“简单,去美国领个结婚证就行,那边老婆都跟老公姓。”
“去你的,”唐追用胳膊肘怼他一下,“跟你说正经的呢。”
“我也没跟你开玩笑啊,对了,要结婚得先求婚,我好像有一枚戒指,我找找去。”周牧野作势要站起来,唐追急忙拽住他,“别闹了。”
周牧野坐好,说:“那我要是红了,你就给我当经纪人,怎么样?”
唐追想了想,说:“算了,你还是别红了。”
周牧野好奇:“为什么?”
唐追说:“你要是红了,一堆迷妹跟着你叫老公,我可受不了。”
周牧野哈哈一笑,在唐追脸上吧唧一口,说:“可爱,想那什么。”
唐追推开他的脸,“别闹,萍姨进来撞见就惨了。”
“我把门反锁了。”说着,周牧野放下茶杯,又把唐追手里的茶杯拿走,把毯子往两个人头上一蒙,说:“听说初雪的时候接吻,愿望就会实现。”
唐追嘲笑他:“这种骗小孩的话你也信啊?”
“谈恋爱之后,我什么都信。”周牧野凑过来,在唐追耳边说悄悄话,“我希望咱们俩能永远在一起。你呢?你的愿望是什么?”
唐追有点儿不好意思地开口:“跟你一样。”
耳垂蓦地被含住了,湿热的舌尖在边缘轻舔。
“嗯……”唐追的声音瞬间变了调,“别舔,痒。”
周牧野放开他的耳垂,亲吻他的耳后,脖子,下巴,最后再吻上他的嘴唇,由表及里,由浅及深,细致地舔舐,温柔地吮吸,甚至轻轻地噬咬。唐追被他吻得浑身发热发软,感觉自己快要化掉了,像太阳底下的雪糕一样。周牧野小心翼翼地将他放倒在地毯上,然后压在他身上,继续没完没了地吻他。唐追感觉到一只温热的手钻进他的衣服里,轻轻地向上抚摸,所过之处,汗毛直竖。那只手最后停在他的胸口上,先是揉搓,然后两根手指捻住那小小的一颗,轻轻地揉捏着。
唐追好不容易才把呻…吟声咽进肚里去,隔着衣服抓住周牧野作乱的手,含混不清地说:“这些招数你都在哪儿学的?”
周牧野低笑两声,问:“我弄得舒不舒服?”
唐追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周牧野很有成就感,又亲了唐追一会儿,才说:“我买了一本书,叫《男人必须学会的一百个性…爱技巧》,改天借你看看。”
唐追:“……”
忽然响起敲门声,“小野,追追,吃饭了!”
唐追猛地把周牧野推开,慌忙站起来,扬声答应:“知道了,马上下去!”
周牧野被他推了个屁股蹲儿,揉着屁股站起来,“你这是要谋杀亲夫啊唐小追同学。”
“嘘!”唐追过来帮他理了理凌乱的头发,又帮他抻了抻衣服,说:“走吧,萍姨叫咱们吃饭呢。”
周牧野伸手刮一下他的鼻子,笑着说:“吃完饭再收拾你。”
吃饭的时候,徐萍问周牧野:“小野,最近怎么没见璐阳他们来家里玩儿了?”
周牧野简明扼要地说:“友尽了。”
“什么意思?”徐萍没听懂。
周牧野一边给唐追夹菜一边说:“就是绝交了,不在一块儿玩儿了。”
徐萍愣了愣,随即笑着说:“绝交了好,绝交了好呀,我一直都不喜欢那几个孩子,一身的坏毛病,跟小混混差不多。交朋友就得交追追这样的,乖巧懂事,学习又好,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近什么者……”
周牧野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对对对,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徐萍笑着说,“跟追追这样的好孩子在一起才能学好。”
“您说的太对了,”周牧野看着唐追,笑着说:“所以我打算以后就跟唐追一个人玩儿。”
唐追心虚得不行,在桌子底下踢了周牧野一脚,转移话题:“萍姨,今天淘宝搞活动,特别便宜,您有什么要买的吗?我帮您买。”
徐萍认真地想了想,说:“一时还真想不起来有什么要买的,家里好像什么都不缺。”
唐追说:“那等您想起来再告诉我吧。”
徐萍笑着对周牧野说:“你看人家追追,多孝顺,还想着给长辈买东西呢。”
周牧野连连点头:“是,找媳妇儿就该找像唐追这么孝顺的,对吧?”
徐萍意味深长地盯他几眼,说:“小野,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唐追一脸紧张地去看周牧野。
周牧野却淡定得很,眼也不抬,说:“啊,都谈俩月了,你现在才发现啊。”
徐萍来兴趣了,“长得好看不?”
周牧野特嘚瑟地说:“必须好看啊,全世界最好看,天仙似的。”说完还扭头看了唐追一眼,唐追瞪他,恨不得把他的嘴缝上。
徐萍一脸期待地说:“那你下个星期把人带家里来玩儿吧,让我瞅瞅。”
周牧野说:“现在谁谈恋爱还往家里带呀,人家该以为我想怎么着呢,等到了谈婚论嫁的阶段再说吧。”
“妈呀,你才多大,都想着谈婚论嫁了?”徐萍看向唐追,笑着说:“追追,你见过小野他对象没?”
唐追尴尬地笑笑,说:“见过两回。”他总和周牧野在一块儿,如果说没见过才更奇怪吧。
徐萍问:“人怎么样?”
唐追说:“挺好的,跟周牧野挺配的。”
周牧野看唐追脸都红了,忙替他解围:“你怎么这么八卦啊,赶紧吃饭吧。”
徐萍说:“我现在好奇得都没胃口了。”
吃完饭,唐追帮着徐萍洗碗。
徐萍还在追问周牧野女朋友的事,唐追不擅长撒谎,赶紧以写作业为由逃之夭夭了。
进了房间,唐追拧着周牧野腰眼上的肉说:“还敢不敢在萍姨面前胡说八道了?”
“别拧,疼疼疼!”周牧野搓着手求饶,“我错了还不行吗?老婆大人饶命啊!”
唐追又好气又好笑,从书桌上拿起一本习题册翻开,往周牧野面前一摆,说:“犯了错就得罚,就罚你今晚把这两套习题做完。”
“不是说好今天晚上要看雪看星星看月亮,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的吗?”周牧野控诉,“你说话不算数!”
唐追拿起笔递给周牧野:“你写不写?”
“我……”周牧野乖乖接过笔,“我敢不写吗我。”
“乖。”唐追满意地摸摸他的头,拿着竞赛书走到落地窗前的沙发坐下。
“你把毯子盖上,”周牧野说,“窗户边上冷。”
“知道啦,”唐追弯腰从地上捡起毯子盖上,笑着说,“啰嗦夫斯基。”
周牧野笑笑,转身坐好,沉下心做题。
两套题做完,周牧野扭扭脖子,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回头一看,唐追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周牧野走过去,把他手里的书和笔抽出来放到一边,然后弯下腰,一只手从他脖子下面穿过去,一只手穿到他膝窝下面,正要把他抱起来,忽然又改了主意,只是把唐追往里挪了挪,然后紧挨着他躺下来。
沙发不窄也不宽,躺一个人绰绰有余,躺两个人就有点儿挤了。唐追不舒服地翻了个身,几乎半边身上都压在了周牧野身上。周牧野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心满意足地笑起来,小心翼翼地把毯子盖好,低头亲了亲唐追的额头。
扭头看向窗外,雪还在下。
明天早上醒来,世界应该就是白色的了吧?周牧野心想,他和唐追可以堆雪人玩。
*
一周后,唐追要去B市参加物理竞赛的决赛了。
周牧野开车把他送到机场,“真的不用我陪你去吗?”
“不是早就说好了吗?真不用。”唐追说,“而且南承淮说了,他爸经常去B市出差,对B市倍儿熟,你就放一百个心吧,等我回来给你带礼物。”
“我是小孩儿吗?”周牧野笑了笑,眼里的担忧却丝毫不减,“照顾好自己,别乱跑,每天至少要给我打三个电话,不要跟陌生人说话……”
“我是小孩儿吗?”唐追打断他,模仿他刚才的语气说,“放心吧,我怎么去的就怎么回来,一根头发都不会少。”
周牧野说:“那我得先数数你现在有多少根头发。”
唐追抓住他的手,“别闹了。”
周牧野看着他,“我送你进去吧。”
唐追抱住他,声音低低地说:“不要,我怕我会哭,还有同学在旁边呢,多丢人啊。”
周牧野回抱住他,“那么舍不得我啊?”
唐追点头,“嗯,超级舍不得。”
周牧野心里又酸又甜,缓缓收紧了手臂,“我也超级舍不得你,一分一秒都不想跟你分开。”
唐追把脸埋进他脖子里,瓮声瓮气地说:“我真的要哭了。”
这不过是一次再普通不过的短暂分别,他们都曾经经历过许多次,未来也还要不断地经历。
唐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不舍,难过得几乎要哭出来。
他想,或许是因为这是他们在一起之后的第一次分别吧。
唐追从他怀里出来,吸吸鼻子,说:“我走了。”
周牧野冲他笑笑,说:“早点儿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