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叶淡淡的答道:“你只要把事实说出来就好,其他的不用在意。”
“包扎伤口需要两个人吗?”高希知冲张然说道:“然然,你放心说吧。”
“然然你把事情说出来,他真的有这么好心?”方胜达也迫不及待的问道。
今早方胜达接到高希知的通知,说张然与何叶来这里跟周新亿见面,方胜达怕出什么意外就跟了过来。到了这里之后,高希知说用录像注意着他们的行动,要方胜达不要冲动,方胜达就一直等着,过了好久,高希知说张然又危险,叫方胜达和那三个服务员冲进来救人。
后面的事大家都知道,却没有人是真正的完全清楚。
“他们是想帮我包扎的,但是他们想包扎好伤口之后……”张然越说越难过,又趴在何叶怀里继续哭泣。
“没事了。”何叶温柔地安抚她,说道:“我进来的时候确实第一反应就是然然在受欺负,但是既然赵先生提出是角度问题,”他看向赵刻,“根据‘谁主张谁举证’的规定,还得请赵先生为自己论点拿出证据。”
赵刻想也不想的接道:“我刚刚就说过,对面的摄像头拍的一清二楚。”
张然心虚地看了看高希知,高希知回了个鼓励地眼神,张然一咬牙,终于不再犹豫,坚定的说道:“伤口包扎好了之后,他们都扒我的衣服了,你们还在狡辩!”
”
赵刻盯着张然道:“张小姐说话可要负责任,录像上拍的很清楚。”
张然故作镇定:“那最好不过了,什么都拍出来了省得你们不认。”
嘴上说的底气十足,心却早已乱了,高希知突然接道:“对面那堵墙上的摄像头好像是坏的。”
高希知见赵刻变了脸色,又环顾一下四周,征求大家的看法,他问道:“其它人呢,其它人进屋的时候都看到了些什么?”
方胜达接道:“我进来的时候好像什么都停止了。”
“那是你进来晚了。”其中一个服务员接道:“我们进来的时候那两个人真的撕张小姐的衣服,他们一看见我们,就立刻跑出去了。”他一说完,另外两个服务员也做出同样的回答。
赵时一听来了火气,忍不住插嘴道:“我和先生进来的时候阿刻就让他们走了,上哪‘一见你们就跑’去!”
“不要发怒。”周新亿劝完赵时,直视那个最先说话的服务员,平静地说道:“你们是三个人,他们是两个人,而且你们还是这里的服务人员,可是你们看着他们做这种事,还任由他们随随便便的走了。”周新亿笑问:“是么?”
“不是这样的,我们只是更担心张小姐,所以就没顾的上他们……”那个服务员急忙辩解。
“照顾张小姐需要你们三个人都停止对嫌疑人的追赶吗?如果你们连最基本的保护顾客的能力都没有,那你们为什么要闯进来,保安呢?”周新亿追问。
高希知见此,赶忙抢着说道:“周新亿,你别仗着有钱有势逼他们改口供。”
张然猛地点头,说道:“刚才那两个男人说我伤了人,所以要教训我,可是我根本没有。”
高希知露出一个不易察觉的笑,却装做意外的样子:“你竟然伤人了?”
张然一脸无辜的摇摇头,急着说道:“根本就没有这回事,我不知道谁受伤了,不能周新亿的朋友受伤就赖我头上吧。”
“你不是不知道有人受伤么,怎么就知道受伤的是我的朋友?”周新亿当即问道。
张然回应:“他们不都是你的人嘛?肯定因为你的朋友。”
周新亿又问:“谁告诉你他们是我的人呢?”
“如果不是你的人,为什么进来后赵刻没有拦着他?”
“阿刻怎么知道进来的是不是张小姐的朋友?他有什么权利把人家哄出去?”
张然终于越说越没有底气:“王妍双刚把黄刚带走他们就进来了,这还不明显吗?”
“你都看到王医生把黄刚带走了,你还说不知道有人受伤?”周新亿的话接的很紧,丝毫不给张然考虑时间,张然这次是真的不知道说什么了,“我”了半天,一个字也没接下去。
高希知插嘴道:“然然受了惊吓,有些语无伦次,你不要专挑软柿子捏。”
“那你想让我找什么柿子捏呢?”周新亿冷笑一声,问道:“那堵墙上能看清一切的摄像头是坏的,这边能拍摄到影像的摄像头应该没有坏吧。”
高希知得意地反问道:“必须不能呢?设备哪能这么不齐全?”
周新亿也反问道:“如果我没有猜错,是不是该有的片段会有,不该有的就不会有呢?我知道有一种视频截取软件是可以做到的,只要你能从保安手里要来录像。”
高希知一愣,不得不佩服周新亿的城府,他承认道:“没错。就算你知道,你又能怎么样呢?”
“能怎么样呢?”周新亿反问,他耸耸肩,又叹息道:“看来不管是人证还是物证,都不站在我们这方啊。”
第39章 第 39 章
周新亿的话听起来无奈,神情却十分从容,他环顾一周,最终视线锁定在何叶身上,平视着何叶的眼睛。
四目相对,周新亿笑着问道:“何律师刚刚不是也在现场吗?”
被点名的何叶没有立即回答,他先依次看向张然、高希知,方胜达,然后是那三个服务员,可是他们触到他的目光时,都会不自觉的避开。他又看向赵时赵刻,两人都用警示和疑惑的神情看着他。
何叶重新看着周新亿,他本不想发言,可是做为现场的当事人之一,他又有义务把所见的事实说出来,只好从实说道:“我刚刚说了,我进来的时候确实看到他们在欺负然然。”
“这个我们都听见了。”周新亿点头,等待何叶说第二句,不只是周新亿,好像每个人都非常重视何叶
的发言。
何叶停了片刻,坦然接道:“在我冲到然然身边后,紧接着周先生和赵时先生进来,然后那两个人就被请离了。”
周新亿笑了,发自内心地笑。
——我们进来的时候那两个人真的撕张小姐的衣服,他们一看见我们,就立刻跑出去了。
何叶虽然没有明说那三个服务员在说谎,但是言下之意非常明显,既然陌生男人已经被周新亿的人请走,怎么可能看见服务员进来就立刻跑出去?
高希知的脸色有点难看。
何叶神情复杂,用没有一丝温度的声调说道:“很抱歉,我没办法说谎。”
“为什么要这么做?”何叶看向高希知,说道:“你要然然故意向周新亿挑衅,想逼周新亿做出过火的事,再来当场揭穿兴师问罪……但是你有没有考虑过然然的安危?!”他的语气加重:“你知不知道周新亿什么事都干的出来?如果然然真的出了事怎么办?!”
方胜达大惊失色,一脸质疑的看着张然,张然默默低下头,抽泣着听何叶继续说下去。
“你不是向我保证过吗?”何叶对张然发问,却未等张然回答,很快续道:“我不喜欢这样的行为。”
张然觉得委屈,狠狠地咬着嘴唇,承认道:“是小高教我这样做,他说这间咖啡厅的安全部主任是他的朋友,他能控制监控录像,也能在第一时间进来救我,只要我受点小小的委屈就够了……就可以为你——”
“不要说是为我。”何叶打断她,温柔地劝道:“我很感激你对我的感情,但是我一点都不希望有人为了我做出这种事。”
张然征了许久。
“就是因为你!”她忽然爆发起来,失声喊道:“因为我爱你!因为他伤害过你!因为你恨他!”她发泄完,便把声音放低,慢慢地续道:“对我来说,伤害你就是最不可饶恕的,能让你痛恨的人,一定是天下最大的混蛋。所以,为了报复他我什么都可以付出,可是你……”
张然爱的很惨烈,在任何的场合,她都可以大声说出自己的爱,她也可以为自己的爱付出一切,就算被拒绝再多次,依然不改一片赤诚真心,这样的勇气和执着确实另何叶动容,但也另何叶压力很大,倍感疲惫。
何叶忍不住看向周新亿,饶有深意地说道:“既然你知道我恨他,就不要去学他的行为,我不要自己或者是你们,因为恨一个人就让自己降到他那样的水准。”
周新亿知道,何叶虽然看着自己,却是在对张然说话。他忍不住冷笑一声,自嘲道:“不错,何律师的为人是我周新亿骑着快马追赶八百年也赶不上的。”
何叶微笑着回应道:“周先生请不要拿我和你相提并论。”
“你是不是也不愿意和我相提并论?”高希知忽然插嘴说道。
“我并没有这个意思。”何叶皱起眉头,淡淡的说道:“你刚刚也问了,给然然包扎需要两个大男人围着吗?既然周新亿无心伤害然然,为什么又要故意做出让我们误会的假象。”
高希知茫然。
“别再闹了,再下去吃亏的是你。”何叶说完,又转头对张然道:“然然,你口口声声说爱我,却从来没试过真正的了解我,你应该知道我有多么厌恶这种行为。”
张然心里更委屈,一个字都不敢接,方胜达急道:“你说话别太重了!然然对你掏心掏肺都做成什么样了,你也知道万一周新亿真的做出什么会怎么样,她承担这么大的风险,你有没有考虑她的感受?”
周新亿忽然接下话茬。
“考虑过的吧,何律师最担心的应该是……”周新亿微笑着看向高希知,胸有成竹地说道:“高先生是不是真的会及时救人?”说到及时两个字时,周新亿特别加重了语气。
高希知当即发怒,厉声斥责道:“周新亿!停止你的无端猜测和血口喷人!”
“如果我是你,我应该会很清楚,再大的罪名一旦变成‘未遂’都会受到影响,轮J未遂有处理的余地,但是恶性伦J,甚至是轮J致死,就是另一回事了。”周新亿说完,脸上的笑容已经收回。
高希知皱起眉头,脸颊留下冷汗,对比周新亿,他的城府和手段也许略逊一些,沉稳和从容也不如,但是说起心硬冷血、残忍无情,他绝对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周新亿同样会利用自己人,但是绝对不会牺牲自己人,更不会拿自己人当炮灰垫脚来满足私欲。
张然立即驳道:“不会的!他明明冲进来救我了,他不是你说的这样!”
“傻丫头,那是因为新亿已经停手了,还有啊,我们的人都跟你聊了多半天了,连何叶和新亿都陆续进来,高希知才通知那几个服务员冲进来摆好要拼命的动作,这就是所谓的及时么?”一声“丫头”让张然立时明白对方是谁,黄刚的声音由远至近,带着王研双玩世不恭的走近来,咧着嘴对周新亿道:“我回来了,什么事也没有,就是真他妈的疼。”
周新亿看了王研双一眼,似在询问,王研双恭敬的说道:“是的,伤口处理的很好,先生不用担心。”
张然看见黄刚火气更大,她道:“不管怎么说,我都不会相信你,我相信小高不会这么对我。”
“我也不信!”方胜达坚定的道。
“这不是最重要的!”高希知大吼一声,打断了几人的争论,他道:“你们信也好,不信也好,我无话可说。”
高希知拿出手机,迅速按了几个键,他与对方通话的时候,不忘狠狠瞪着周新亿。
这对周新亿来说并没有什么杀伤力,毕竟从容应对各种场合已经不只是周新亿的本事,更是他的本能。可是方胜达却很少面对这样的气氛,他看着方信知,忽然觉得头皮发麻,开始质疑自己所做的决定。
方胜达为人极重义气,所以方胜达为了何叶而厌恶周新亿,甚至愿意为此做一些“不拘小节”的事情来打击周新亿维护何叶,可是如果周新亿刚刚说的是真的,那么自己所做的事情,还真的不可以算是“不拘小节”……
想到这里,方胜达叹了口气,他不禁这样问自己,究竟是该相信自己的朋友,还是该相信自己的敌人?
而且还是那个极会做戏并且善于挑拨的敌人。
方胜达自己做了回答,然后觉得心里好受了许多,也坚定了许多。
何叶蹙眉,他见高希知挂断电话,走过去在高希知耳边低声道:“我和你说过了,周新亿没有那么简单,你还想被他再毁第二次吗?”
“哈哈。”高希知大笑几声,大声反问道:“你怎么就认定被毁的人一定是我?你可以看不上我的所做所为,但是你身为律师应该知道,法律是讲究证据的,物证总该有点用处吧?”
何叶的声音也恢复正常,他道:“这屋里一共就有两个摄像头,那边的莫名奇妙的坏了,这边的又剪了好多,物证太假,人证又不统一,他是可以提出质疑的,何况那本来就不是事实。”
高希知终于忍不住,他失了镇定,一张脸憋的通红,愤怒地说道:“你给我闭嘴!你究竟是在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还是假意劝我,实际的目的却是给那个畜牲支招?!”
何叶立即沉了脸,当即冷言道:“我没有那么下贱!”他又看了一眼周新亿,不屑的接道:“再说,以周先生的手段和心智,我也只有仰望的份。”
黄刚不满地回嘴道:“这话又不是新亿说的,干吗拐着弯的讽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