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影又道:“我听说每逢国家有大喜之事,都会开恩科取士,皇上不妨开恩科录用贤才,爹爹多多为皇上提携后进,不必担心皇上身边无人可用。”她说话语气天真烂漫,反而不教赵炅反感。
回了宫,帝后二人漫步在□□小道,殿宇清雅,雪埋梅花,阵阵清香,“这梅花真香,皇上快来!”潘蝉提着裙子一脚踩进雪里,往梅林小跑过去,赵炅喊着“怀嬴,慢点。”也顾不得礼仪追了上去。
攀着枝桠,偏着头嗅了嗅枝头腊梅清香,转手却折了一枝缀满盛开花朵的红梅,拿在手上把玩地开心,被追过来的赵炅从背后一个熊抱撞进怀里,娇媚的眼波从红梅斜到身后,“摘取芙蓉花,莫采芙蓉叶。将归问夫君,颜色何如妾?”
“朕有怀嬴,六宫粉黛无颜色。”此时不窃玉偷香,更待何时?赵炅凭着心意亲到她的脸颊,将怀中人的脸转过来,轻轻含住蜜唇,仿佛是什么人间美味。
“咳咳……”孙珍在两米开外的地方咳嗽示意,潘蝉用拿走梅花的手推开赵炅的怀抱,挡在他的胸前,嘟着小嘴为他整理衣服上的褶皱。
“什么事?”
“是大皇子和三皇子。”
“儿臣见过父皇、母后。”
潘蝉傲娇地横了赵炅一眼,转过身已经是端庄的皇后了:“平身。”
作者有话要说: 只是为了秀恩爱
☆、帝后同行
三日婚假休完了,赵炅于朝上宣布四道旨意,第一国丈潘仁美辞去宰相一职,加封校验太师,知大名府,进宋琪为首相,进永乐侯、禁军统领潘豹为同知枢密院事副职。第二开恩科取士,由潘太师主持。第三,放宫人三百出宫,普天同庆。第四,加封几位皇子为王,出宫建府,出阁读书,改名为赵元佐,赵元佑,赵元侃,赵元份;赵元杰,分别封王在各部办事。
之前潘仁美致仕的传闻得到印证,没想到他交出首相之位还能保住权柄,潘豹年纪轻轻就进了枢密院,反而是以退为进。前三条是为了向天下人昭示新后与帝王的仁政,以及皇帝对新后的喜爱敬重之情,更是宣扬潘皇后一门身为外戚之德。最后一条可说是赵炅一点小心思,自从上次在御花园偶遇他就有心将这年轻的后母和成年的儿子们分开。
天灵一直没有放弃引诱潘仁美,甚至暗示他有帝王之相。这人年龄大了,子女越来越有本事,在父母的面前话语权就会越来越大,潘仁美相信女儿的本事,国丈尊荣已是极限,潘家的荣光还要依靠潘豹和带着潘氏血脉的龙子龙孙。
以前想的是如何独揽大权,掌控三军,在朝堂翻手云雨,可朝中的刺头却永远挑不干净,走了杨家将,还会有呼家将。现在当了国丈,封了郡王,杨业的女儿才八岁,这样的隆宠是杨业一辈子都达不到的。现在开始想的就是身后名了。怎么样才能名垂青史,潘家如何传承为鼎盛世家。
被潘丞相拒绝之后,天灵还是好手段拉拢到了深受赵炅信任的皇亲刘文裕等人,引得最近备受皇帝冷落的参知政事卢多逊和秦王赵延美为金沙滩议和多方奔走。
宫中更有人对李德妃进言:“金沙滩议和若是成功就是名垂千古的荣耀,连秦王和卢相都这么说。”
几乎在同一日,李氏的家人在京城惹了麻烦,有一个自称国舅的纨绔和刚刚封韩王的三皇子赵元侃为了一名花鼓娘大打出手,闹得市井皆知。
“李德妃以庶充嫡,乃是欺君之罪,纵弟欺男霸女,罪犯连坐,请皇上圣裁。”
满朝皆知李德妃其实庶出,看来她要在宫中夹着尾巴作人,相信想要背后落井下石的妃嫔不在少数。这些事情乱了李德妃的阵脚,她站到了秦王一边为金沙滩议和说项。
心中本来蠢蠢欲动,骑虎难下的赵炅不顾潘蝉的阻拦:“皇后不必多言,收复燕云乃是皇兄和朕终身所愿。”看着心爱之人因为生硬的口气变得苍白的脸,放软口气,“怀嬴,你若是还记得延宜因为什么而错杀皇兄,就应该明白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延宜都要走这一趟。”
是啊,先帝想要以宝藏赎回燕云十六州,发生争执,误杀了先帝。两兄弟感情甚笃,杀了如兄如父的兄长,付出了这么惨重的代价,焉有将收复燕云可能性拒之门外的道理。更加不会放弃做一位名垂千古的明君的机会,他何尝不是想用行动告诉世人,虽然当年有错,到底瑕不掩瑜。
潘蝉见他费心跟自己解释,何尝不知道他的一块心病,日夜将他折磨,即使跟自己在一起这些日子,这个包袱从来没有放下:“怀嬴只求皇上,带着怀嬴一同前往金沙滩。”
“不行,金沙滩危险,朕怎么能让你去犯险。”
“你不是说我们是夫妻,夫妻就应该同进退,你肩上的担子太重,我和你一起背,好不好?”
随行的监军王侁就是当年致使杨业陈家谷枉死的罪魁,潘蝉心中着实不安。她学了这许久的相术,自然明白是是非非皆有因果。老爹潘美因为前世自责间接害死杨业,拖累女儿,这一世的潘仁美自甘堕落成为奸臣,无名无利地构害杨家,背负一世骂名,成全杨家满门忠烈。而自己,前世为宋真宗和刘娥的真爱做垫脚石,这一世先是取代了“潘语嫣”,而后是挤掉了李氏的后位,全因当年种种怨恨,种下今日种种因果。
王侁既然上辈子害了杨家,这辈子罪行只可能更重!至于刘文裕,不说他前世连坐了王侁之罪,就是数日前和天灵来往频频,已经是一个危险的讯号了。
作者有话要说: 潘蝉:坚决抵制异地恋。
喜报:觉悟拔高的老爹,已经完全洗白了,远离诱惑,拒绝反派
☆、求神问佛
最难消受美人恩,赵炅最终没能将潘蝉留下。既然要陪王伴驾,帝后同行,潘蝉没打算要李德妃的命,只是将她软禁在明德宫,不让她有机会兴风作浪。
出发之前,潘蝉自请和崔应龙在大相国寺合算了金沙滩一行的结果。崔应龙通过推算得出“七子去六子回”的结果,而潘蝉通过对所有关键人物多日的面相卜测,给出了“九死一生,绝处逢生”的结论。
两个答案都不吉利,潘蝉甚至推算到杨家人有死劫,赵炅性命无虞,而潘豹要应命中一劫。
“我跟杨元帅说好了,无论结果如何,这一行都必须去,”崔应龙脸色沉重,不愿继续这个话题,“你的易命八卦掌、九宫飞星步练得怎么养了?”
“经过崔师兄的指点,配合崔师兄口传的天眼神通,我的武功进展飞速,已经练到三四层。”
崔应龙对她的进度很满意,点头道:“注意心性,欲速则不达。”
孙珍上前禀告:“杨家的女眷也在寺内祈福,娘娘是否要见上一面。”
“算了,”她们的夫君儿子为了自己的夫君面对死亡绝境,潘蝉无颜以对,率先退避。
大皇子监国,潘豹带着潘家军、曹家军负责帝后的安危,潘仁美和曹彬一文一武留在汴梁协助首相宋琪。
出城的时候,满城人口中呼喊的都是杨元帅,即使赵炅面上不动声色,潘蝉也知道他心里不痛快。这次随军的监军王侁仗着祖辈一点名气和王继恩拐弯抹角的亲戚关系,刚愎自用不将杨业这个北汉降臣,见状十分不痛苦,在御撵外进言:“皇上,您听听,杨家军的势头都盖过我们了。”
赵炅的脸色果然更加难看,潘蝉握着他的手安抚,斥道:“聒噪!”王侁不敢跟皇后呛声,乖乖地让到御撵后边去了。
到了金沙滩四十里开外扎营,潘豹跟着杨业四处打点,潘影竟然和柴郡主骑着快马双双赶到,原来曹彬旧伤复发回家休养,潘仁美居然也突患怪病,她们两个竟然发现秦王私自打造龙袍。
“看我做什么?”潘影翻了个白眼,“要不是为了我妹妹,我会跟柴郡主一起来?”
“秦王叔怎么会这么糊涂?”八贤王最是吃惊,转念一想昔日皇上和父皇兄弟情深,一样做出了弑君夺位的错事,长叹一口气。
柴郡主觉得这不难猜:“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像八贤王这样大公无私,不将至高无上的皇位放在眼里。”
杨业分析道:“昔年皇上继位,传言当年杜太后让先帝立下金匮之盟,先传位于皇上,再传位于秦王。天灵在汴京之时四处接触重臣宗室,定然是他鼓动秦王,秦王得知这样的渊源心中肯定不平静。他就利用秦王的贪心,让皇上亲临金沙滩,里应外合,谋朝篡位。”
潘影眼珠一转,点破道:“大皇子和秦王素来亲厚,我爹和鲁国公又卧病在床,李德妃被放了出来,汴京已经在秦王的控制之下,只要让皇上在金沙滩有去无回……”
潘豹一下子就急了:“还等什么,我们快去告诉皇上。”
崔应龙无奈:“无凭无据,皇上怎么肯怀疑自己的骨肉亲人,最后一个兄弟。就算皇上相信,在我们身边肯定还有别的奸细,好在金沙滩上里应外合,这么做只会打草惊蛇。”
潘豹问:“那就什么都不做吗?”
潘影:“爹说先跟皇后娘娘禀明一切,有她从旁劝谏,皇上才会相信我们。”潘仁美不愧为皇帝心腹,深谙他的心思,在场的人立马明白他所谓的染病是故意示弱,这个招数是鲁国公最爱用的,恐怕中毒也不严重。
八贤王不禁庆幸当初促成潘家和皇室联姻,潘仁美的诡计多端要是向着天灵,那宋室江山就真的岌岌可危:“京城情形是否严重。”
潘影:“我爹就是只剩半条命也能力挽狂澜,请王爷放心。”没了后顾之忧,一行人就悄悄找到了潘蝉,刘文裕和王侁已经先下手为强,潘蝉此时人被请出皇帐。
原来天灵没有说动潘仁美竟然说动了秦王赵延美,更有刘文裕和王侁密报:“八贤王有不臣之心,在府中藏有龙袍,杨业与辽人暗中勾结,里应外合,谋朝篡位。臣等还听说,八贤王许诺潘仁美国丈的荣宠不变,让他带着门生故旧为他掌控朝堂,助他即位。”
这话说得似模似样,赵炅身边一直不缺少进谗言诋毁杨家的人,出行之前李德妃更是小心避开潘蝉指天发誓说潘蝉和八贤王不清不楚。
若说赵炅不信任潘蝉,那倒未必,可是他明白从龙之功的诱惑,潘蝉和八贤王的情谊颇厚,彼时先帝还存过为二人赐婚的念头。
作者有话要说: 杀了夏明翰,还有后来人
☆、将军义气
“来人,”赵炅问,“皇后何在?”内侍:“刚刚被八贤王和杨元帅请走了。”
这一问一答让王侁和刘文裕暗喜,这个天灵果然料事如神。
杨六郎和柴郡主策马出去勘察金沙滩周围是否有埋伏。潘蝉见到了潘影,听闻了这起变故,联想到王侁和刘文裕平日的表现:“不好!这个王侁和刘文裕分明是天灵的人,特意支开我,恐怕连我也算计在内。”
果然,潘蝉一进帐中就看到王侁和刘文裕在一边挤眉弄眼,凭自己对赵炅的了解,他面上不动声色,此刻分明是怀疑。
潘蝉什么都没说,拎着王刘二人,和潘影避出大帐,将空间留给赵炅杨业君臣。
面对相似的控诉,赵炅心中动摇不安,谁忠谁奸,他的内心当然偏向潘蝉,对八贤王的忌惮同样深入骨髓。更何况,人都有嫉妒之心,帝位的眼中对这绿云盖顶更是加重了天然的猜疑心。
当几人力劝赵炅:“请皇上收押王侁、刘文裕等人,放弃金沙滩之行的时候。”
受到了赵炅的质疑:“元帅,你作为大宋的重臣,为朕立下过汗马功劳,卢多逊也是两朝元老,秦王更是朕的亲弟弟,一直安分守己,刘文裕跟先太后沾亲带故,王侁也是朕身边的老人。朕不能因为你的一面之词就将他们治罪,让朕以后拿什么脸面面对宋室列祖列宗和先帝。”
杨业言辞恳切请皇上以安全为重,赵炅却道:“朕是大宋皇帝,金口玉言,怎能出尔反尔?不是让大辽笑话我们大宋吗?”
杨业提出了一个权宜之计,由身形和赵炅相似的杨大郎代替皇帝赴约。
潘蝉遛狗一般带着王刘二人回到大帐,刘文裕和王侁不怀好意趁机进言:“皇上万万不可,此等行径实在有辱皇威,”指了指好整以暇的潘蝉,“更何况皇后娘娘随行也是举国皆知的。”
潘蝉横了王刘二人,深刻体会到崔应龙之前所言,明知命运,却无非改变悲剧的无奈。
她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尽量显得正常一点,走上前挽住赵炅的胳膊:“臣妾以为此计可行,为防辽人看出破绽,不如让臣妾同去,也好为皇上遮掩。”
“如果真的如元帅所言是一场生死血战,朕又怎么能让怀嬴你去涉险。”这样的行为稍微打消了赵炅一些多疑,但是以他对潘仁美往日的了解,却始终不能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