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啦……”
110、
当裘球醒来时,雷克斯已不见了踪影。
他把裘球房间的窗帘全部拉了下来,揽住了大半的阳光,又是做好了早餐,桌上留了有事外出,约莫下午回来的字条。
裘球咬着半截荷包蛋,慢慢萌生了一个念头。
回去北区看看。
她确实是贪生怕死,换句话说,车迟敏的死亡让她对于这种习以为常了几年的武力与管辖莫名地害怕了起来,而刚接受北区时的种种不习惯和畏惧似乎是一瞬间涌了上来。
曾经一人独身无援,背后没有退路,也颇有夜郎自大占着刺鸟的名头毫无畏惧,现在算是领教了十年前的K。O榜和初代英灵的实力,让她慢慢地不再自信起来。
——敌人比她强大。
——她会死在那里。
但是她必须面对这一切。
裘球快速地解决了早餐,思索了几秒还是在雷克斯留的那张纸条下面写了一句“我看我父母去”,然后换了曾经高中的校服带着鸭舌帽匆匆下了楼。
她以前的高中是北区的中正国中,一所快处于南北区交界地带的高中,其混乱程度与芭拉高中相较似乎还要再糟糕些,如果将每个年级段的A班B班排除在外的话,剩下的就是随处可见的学生斗殴,操场后小树林内的隐秘交易,以及楼顶天台墙壁上用血红漆料画上去的各种挑衅或是称霸的宣言。
——不知道是哪个前辈流传下来的习惯,像是抄袭了日漫中的情节,一代又一代北区的统治者名字被歪歪斜斜地写在了一排。
而最上方的,便是张牙舞爪的刺鸟二字。
裘球坐了五号捷运,她在车站的便利店买了一杯热气腾腾的奶茶,捧在手里靠着窗边,表情有些呆滞地看着窗外的风景。
恩……先去高中看看,如果必要的话至少宣扬一下主权,若是有她在,就算不出手,也算是坐镇,让那群小崽子们好处理事情。
她曾经缚压住了北区所有的械斗与动乱,若是摆出她的名字,就算是其他区的核心人物,也不得不低缓几分颜色卖个人情给她——几个月没有回去,还真是当她刺鸟不存在了?
裘球对着窗户低低地笑了一声。
曾所拥有的上位者的绝对的自信与张扬,所说出的话便是铁令,威严所压之下无人敢反抗的随从——
窗户上影影绰绰倒映出的她的脸庞被路旁擦肩而过的行道树打碎又重合,而眼睛中所泛着的淡淡的红光却是久退不去。
收敛了华美的羽翼,覆身于火海而重生的刺鸟,它瞳仁中所灼灼而烧的光芒,是再多的烈焰也吞灭不了的神采。
下了捷运后,裘球沿着街道走了约莫十来分钟,然后才看到了耸立于附近低矮建筑之上的教学楼。
她似乎还能看到天台上的姓名。
当日她站在梯子上,红油漆差点扑了全身遍是,才写完了那张牙舞爪的刺鸟二字。
裘球拉了拉鸭舌帽,从学校侧门走了进去。
中正国中虽说非私立高中,却也是依仗着北区统治者所依身学校的名义,揽取了不少的资金,其所建立的教学楼,专为他们所建设的活动场地,和那些A班B班们好学生的资源,也算是北区排得上位的高中之一。
除了算得上是无处不在就算是顶上的大人物来才悻悻地收了手靠着一边的树或者半蹲着表示让路的不良们。
看在是刺鸟坐镇的份上,学校正门通常是鲜有的宁静,而侧门与后门往往成为了斗殴的绝佳场地。
——今天却是出乎意料的平静。
裘球有些纳闷地从一边的小树林晃达上了教学楼,撇去老师的教课声不谈,整幢楼几乎是难见的冷清。
人呢?
她就读时那群吵吵闹闹地跑过整条走廊的小崽子们呢?
裘球抓着扶手登上了天台。
天台的门被一把快要生锈的锁铐住了,裘球轻轻一拧将它扔在了一边,推门而入。
天台也没有人。
齐洒的阳光密密地布在了这个毫无遮拦的平台上,裘球不由地半眯了眼睛,她反手合上了门,向前走了几步,便转过了身。
她现在正对的便是那算是继承了历代管辖北区的上位者的名字墙。
一律的张牙舞爪,底下的油漆略微黯淡而褪色,甚至有几个被用另色的油漆给浇没了大片的名字,而最上方的浓秣夺目,像是新写上去的一般。
裘球伸手在那几个被湮没的名字上滑过。
总有一天,当这面墙的名字达到最顶端时,底下所为这一切的安宁所奠基的前辈们也会如同今日那些被掩盖名字的过往荣光一般,消失在口耳相传中。
若是在离开这年轻岁月的张狂,慢慢浊入社会,磨平棱角之后,再回到此地,会不会在染着头发叼着面包的少年少女们口中听到他们描绘曾经的辉煌。
就像是十年前他们,汪大东,丁小雨,等等等等,十年前的他们一致的辉煌。
裘球有些恍然地后退了几步,她走向了一边的扶栏,拍了拍灰尘后,抓着它们踮起了脚。
这个方向正好能够望见校门口。
整个校园除了A班B班之外最安静的校门口。
——现在那里围了一群人。
裘球眯了眯眼。
她现在的眼神隐隐带了某种说不出的阴鸷,手指紧扣住了栏杆。
从来没有的事情,在她管辖下,或者是在她之前,恐怕从来没有人敢胆在校门口犯上作乱。
这像是狠狠地,当着她的面打了她一巴掌。
这真当她刺鸟不存在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背后那个妹子化身为日更一万的小码字机啊!而且人家还是一只萌哒哒的学霸,鼓励着66一起码字TAT
☆、第四十七章:返校(补完)
111、
裘球松开了栏杆。
她转身就离开了天台,迈着两条长腿啪嗒啪嗒跑下楼梯。
她跑得太快了,在转弯时差点手一滑把自己摔下楼梯去,于是干脆两阶或是三阶蹦跶着,而后便绕到了主教学楼,跑向正门口。
现在还是午饭不到的时间,校门口被一群人堵了个水泄不通,尽管如此,周围还有零零散散几个围观着看热闹,声音之大就连刚走出主教学楼的裘球都听到了呛声。
那么多人围在门口,看起来都像是外来者仗着人多想要打群仗的场面。
裘球压了压鸭舌帽,决定先混在人群中听听事情的经过到底是如何。
她缩了缩肩,向人群中挤了几分,而后凑到了一个看起来较为眼熟的背影后面,戳了戳对方的肩膀。
“谁——唔!”
裘球眼疾手快一把捂住对方的脸,示意他淡定下来。
这个名字她倒是记得,是原先班级内成天中午跑腿去小卖部或者是校外摊贩那里买午饭的一个高高大大略显呆笨的男生,本名叫梁伟,班级内被叫着伟仔,伟仔,倒是鲜有叫他的本名。
人群中实在是过于喧嚣了,他们这一番举动幸而没有引起什么注目。
“怎么回事?”
裘球示意对方低下脑袋,而后凑在他耳边问道。
前头的人像是说了什么话,突然所爆发出的叫嚣声,呛声,一下子碾过了梁伟华的声音,裘球不得不专注至极地听着对方断断续续的解释。
“南区花灵龙的接班人……截断了禁药商的一条贩卖路线……来找我们……冒充东区King人……要求我们放人……认出来了,现在要求交人。”
“哦。”
裘球应了一声,大约明白了发生什么事情。
这真算得上是放肆了,他们当年联手处理了禁药事件,所用来运输药物的通道一概清理,相关人员的处理裘球倒是没有插手,不过听说南区的下手一如既往的很,比如卸掉一只手,写下保证书抵押上倾家财产之类,禁药商们就算再愤怒,也只得暗中动些小手脚,或是另请其他有脸有名的人与管辖者交换条件,哪会出现现在居然堵着南区的人逃到北区来。
南区的惩处力度最大,现在反弹也最快,花灵龙一倒,南区内部自乱,而那位接班人估计着是想要以铲除禁药商人来立威,谁知反而被一路追赶到北区来。
“……那群禁药商也忒不要脸了,居然冒充了北区King的人,态度强硬指责我们私自囚禁南区的学生,要求我们放人,他们中间有个熟面孔被认出来了,而后态度一改就堵在校门口要我们交出他们,说是井水不犯河水……”
“跟他们交涉的是谁?”
裘球抿着嘴唇问道。
她脸上看不出多余的一丝表情,语气冷漠——梁伟知道她是真怒了,心中不由地松了一口气,主心骨还好尚在,若是如南区一般,都说K。O6花灵龙生死未卜扔下南区一片散沙……
“您走后余华华哥主管的。”
——余华?小崽子A么,是余华不是梁华啊……糟糕记人名的功能果然下降了。
“你带着我往前挤一点,让我看看。”
据着梁伟一边低声介绍,裘球很快便看到了她的小崽子A——余华,和据说是南区那位逃过来的花灵龙接班人,略显狼狈地站在余华左手边但还是隐隐后退几步的男生,染着一头金毛的尚愿——恩,叫尚愿,等会叫错名字可就糟糕了。
裘球默默地记了几个人的名字,包括对面那位带着淡淡笑意站在人群中由凭着几个混混大吵大闹的西装下只有一只手的禁药商——
“就是当年被花灵龙的人砍掉一只手的那位,说是尚愿的长兄,跟花灵龙争夺南区管辖者之位败下来后就转行做了禁药商人……据说给南区添了不少堵啊。”
裘球躲在人群里默不作声地偷偷打量着那位少了一只手的禁药商人,视线又随即落在掩压着怒气的余华脸上。
“我说余华,你又不是她内定的接班人,这样卖力卖命做什么?”
“跟你有关系吗?”
余华冷冷地反问道。
裘球不由地挑了挑眉。
余华是她自接任以来一直伴于左右手的,染了三年的蓝毛,平时对南区花灵龙仰慕的紧,从不直呼其名,都是以花少爷花少爷代替,裘球尤其看重他的大脑,甚至有将他立为内定接班人的打算——如果他在K。O榜上的排名不是六七十的话。
管辖者毕竟不是军师就可以了啊。
——果然像雷克斯这样又在行策谋又是K。O2的真是少之又少。
她后来不得不内定了另外一个K。O10的国中二年级生,打算交到余华手内好好培养,换句话说,虽然平时一直用小崽子A这样称呼着对方,他可算得上是裘球在北区的最亲密的心腹也不为过。
一直以来看惯了他略带猥琐(?)地出谋划策的状态,如今看着他摆起态度来,倒也是眼前一亮。
其实给军师配个战斗力也不是不可以……
裘球咬着指甲想到。
“少他妈扯这些没用的废话,余华,我知道你武力不行,你要是在这里把小兔崽子交出来,我管辖南区后,保你一人统治北区,怎样?”
梁伟身体一凛,不由自主地偷偷看向裘球的脸色。
很多人对于余华为何不能接任裘球的原因都是心知肚明,如果有人能够许诺更大的利益的话,他会不会就此心动?
“这……华哥肯定不会……”
梁伟咽了咽口水,颇为紧张地插话解释。
“这人疯了吧?”
裘球神情纳闷地说道。
“诶诶诶诶?”
“做你妹的梦去吧尚殷!花少爷还没死呢!我就算死守也会护着他的!”
对方的话直直戳中了余华心中最柔软的那一块地方。
“我就知道他的真爱是花灵龙……TAT”
裘球哭诉道。
“……老大……”
112、
那位被称为尚殷的禁药商人脸色跟裘球一同精彩。
他倒是忘了北区的二把手是个不折不扣的花少爷控,没准哪天花少爷与裘球同时落水她会毫无反顾去救花少爷也说不定。
“花少爷?”
他冷哼了一声,带着怨毒的目光从他的弟弟脸上扫到了余华脸上,
“花少爷欠着我一条胳膊……和南区的管辖权,还将我的弟弟教成专门给哥哥下绊子的小畜生,你没有听到传闻吗余华,花灵龙重伤躺在医院生死不明呢啊哈哈。”
他干笑了几声,而目光将对方锁的越发紧了,像是一步一步紧逼着上前,
“西区的慈豹已经死了,东区的King被禁锢了人身自由,你们北区的刺鸟呢?有回来过吗?!还是现在跟花少爷躺在一起等待治疗?!——他们已经是老一辈的管辖者了!你看……大权旁落,四区秩序乱成这个样子,就等着我们上台啊。”
尚殷的语气逐渐变得轻柔而极富诱惑,他向余华一步步走去,扬着他独独剩下的一只手,
“你统治北区,我统治南区,然后将西区东区尽收入囊下……Hell Vision有什么不好,带给你利益,带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