绪易和他没过门的“老婆”秘密地关在房间里说着什么,外人还以为他们关起来闹呢。他那个“老婆”就是个幌子。两人要有什么火花,当初一起在山里当老师的时候早就该发生了。
董倩在学校教书时不知道多讨厌绪易这个半路杀出来的慈善家。明明是后来的,比她还受小朋友欢迎,搁谁身上不气。
现在她年纪大了,家里逼婚逼得紧。董倩是不婚主义者,想一个人过一辈子的。好不容易找着个优质gay打掩护吧,结果这gay是个情种,结婚当天接了前男友电话就逃婚了。
董倩恨铁不成钢地拿手指头点着绪易说:“你呀你呀,就一辈子没出息跟着那个王覃屁股后面跑。”
连骂人的时候都是天然的萝莉音。
绪易被她寒碜得理亏地低下头。
后来绪易的妈妈亲自去董倩家里登门道歉,也没挽回什么。董倩爸妈是彻底把绪易给否了。
他妈妈看起来就是个精干的女强人,自责着都是从小没怎么管教儿子,现在变得这么不懂事。
她又要回到国外去了。母子二人在机场分开的时候,绪易没有感觉到一丝的悲伤。只是独自开车回去的路上,他看着外面一排排掠过去的树,第一次感受到孤单的滋味。有的人来过他的世界,又留下满地狼藉地离开,他始终都是一个人。
绪易脑子一热,没忍住又到医院去看王覃他们一家三口。连他自己都觉得荒唐,不可思议。
女儿准备做心脏手术,王覃他们忙着带孩子复查,做彩超和胸片。绪易在医院里转了又转就是没找着人,白来一趟,说不出心里该失望还是庆幸。
把女儿准备手术的事情忙完,王覃心里才“咯噔”一下想起绪易,去了个电话,对结婚那天发生的事情道歉。他一直待在医院,也不知道绪易的婚没结成。现在人家成了别人的丈夫,王覃已经不敢指望什么。两人甚至像个老朋友那么聊起天,语气趋于平淡。绪易问着王覃女儿的病情,还说如果需要帮忙,随时可以联系自己。
“谢谢你。”王覃只能这么回答他。
那一段时间城里在闹流感,王覃在医院里来来往往的,一不小心就沾上了。此病可大可小,王覃一开始随便喝了服药没当回事。等他回家去拿换洗衣服的时候,觉得头有点晕,往床上一倒就没起来。
理智被流感病毒摧毁得丁点不剩。迷迷糊糊间看见绪易,只想跟他说说话。掏心掏肺地说了半天。当伸手去碰那个人,一下子烟消云散,只剩下空荡荡的房间。
王覃手头的工作因为女儿都停了下来,宋哲也不可能一直围着他转。发小忙着讨债,电话打不通。保姆放假回农村去了。后来是姗姗发现王覃联系不上,她自己离不开医院,想来想去,只好打电话给帮助过自己的绪易,央求他替她回家看一看。
又来到熟悉的门前。绪易拿着没扔的旧钥匙,一试便把门打开。
大门的锁没换,也不知道是主人毫无心防忘记换,还是期望拿钥匙的人能够再来。
家里到处都是小孩子的日用品和玩具。他踏进自己以前的卧室,还维持着离开前的状态,好像搬走还是昨天发生的事。来到待客的侧卧里,床上放着女人的衣服。
绪易看到那张单人床上面只有一个枕头,才知道王覃和姗姗并没有住到一起,他们是分房睡的。
最后来到书房,里头拉着窗帘,鹅黄的暖光静谧地照亮房间,床上被子鼓起一块,王覃闭着眼睛,满头细汗地躺着。
绪易把手贴上去,额头滚烫。
急急忙忙出去买药,回到家里,扶王覃起来,给他喂水喂药。王覃咳嗽着,被水呛醒了。
看到眼中绪易的形象,以为又是幻觉,懒得再去说话,疲惫地抱住了他,也就是寻求个心理安慰。抱了好久这个幻觉也没消失,迷迷糊糊坐着就睡过去了。
退烧的人其实早已醒了。偷偷睁眼,看到绪易抱着臂在椅子上闭目养神。王覃静静地看着那副睡颜许久,大气也不敢出,怕自己醒来他就走了。
可是昨晚喝过了水,现在就想上厕所,王覃躺到无法再装睡,坐了起来。绪易一下子跟着惊醒,扶着他到厕所门口。
王覃洗完手走出来,绪易还等在门边,转身准备去厨房把粥热一下。
袖子被一只手扯住了。
绪易回头,看到王覃可怜巴巴的眼睛,嘴上强势地说:“你上哪去,走了谁照顾我。”
绪易愣了下才说:“我把粥热一下。”
王覃“噢”了声,跟在他后面。
绪易在厨房里叮叮当当地忙活着,王覃靠在门外,这么温馨的情景已经好久没有出现在他的生活里,这到底是真的还是一个相亲相爱的美梦?绪易把粥舀出来,递给王覃让他端到餐桌上去。
王覃看到他捧着碗的手,无名指有一枚戒指,他再也没办法忍下去了,朝绪易又靠近两步。盛粥的碗被打翻了,倒扣在地上,溅在两人脚边。绪易被他钻空子抱住了,身体非常抗拒和抵触这种行为,往后退想要躲开,退到洗碗池边。
王覃被他一连串的后退打击得没了信心,最终两人分开了来。
晨光从厨房的窗口栅栏投进来,映得王覃的脸上明明暗暗。
“你的病。。。。。。你的身体还好吗?”两人僵了半天,王覃先开口,这是他最想问绪易的事,“为什么不告诉我?”
他们曾经在一起那么长时间,绪易绝口不提关于癌症的事情。唯一有次说到“五年”的期限,恐怕也跟这个有关,绪易怕自己根本活不过五年。
绪易温和的表情变得不耐烦起来,反问:“我自己的事为什么要告诉你?”
“如果你出了事,我下半辈子怎么心安?”王覃忽然说不下去了,是他对绪易的关心不够,连这么大的事情都没有发现。是他亲手把两个人平静的生活毁了。
王覃就这样沉默了半天,把心里所有的话全部爆发。
“绪易,对你来说我没有资格知道关于你的任何事情。每次我们分开,我们吵架,你有过一丝的留恋吗?你从来都是说断就断。你只是喜欢我的声音,有一秒钟你真正地了解我这个人,爱过我吗?”
绪易十分肯定地回答:“就算你变成哑巴,你还是我的天神。我崇拜的是你这个人,而不是唱高音这件事情。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也无法抹去你的声音曾经带给我的感动。”
不管王覃做了什么错事,绪易对他的评价始终如初。王覃又想起那封无意中发现的信。绪易一直那么崇拜着王覃,当成天神膜拜,其实他心里比谁都清楚,绪易明明是喜欢自己的。
可是他还是二话不说找了个女人就结婚了。
“你骗婚啊,你为什么?”王覃几乎是绝望地问。
你明明是喜欢我的啊。
绪易生怕王覃知道婚没有结成,不想给他任何希望,假装镇定地说:“因为我没有人性。”
'还有你真的很笨,说什么都信。'
回想起绪易信里的这句话,一下子提醒了王覃,绪易很善于说谎,千万不能相信,就牵住了他,望着绪易的眼睛。
“不要结婚,不要离开我,跟我好。”
第45章 追光者
他用自己的声音下着指示,绪易就乖乖地照做,对付绪易这个恋声癖,王覃已经习惯了这种相处模式。
他没想到的是今天这个招数已经不管用了,绪易摇了摇头。
“以前不管你喜欢阿南还是孟孟,我们还是能重新开始。这次不一样了。。。。。。正因为你在我心里是如此地完美,我不想你成为一个抛弃妻女的人。”
这么近的距离,王覃才发现绪易和阿南一样,眼睛下面也有一颗泪痣。绪易的泪痣靠近下眼睑,颜色那么浅。平时又被下睫毛挡住了。只有睫毛被泪水打湿后才能发现。
绪易说得那么坦率和决绝,他们之间原本还有一些藕断丝连,现在也被斩断得干干净净。
曾经不止一个人这么说,“心痛”这两个字是有实感的,不仅仅是一种心情。绪易说得字字有理,王覃不得不妥协于他的逻辑,慢慢松开了绪易的手。这一刻他们的关系结束了。
之后孩子的心脏手术成功了,王覃在医院里向姗姗求婚。
王覃说:“我会永远照顾你们母女,对你们负责任。如果你不嫌弃我,我们把事办了吧。”
姗姗知道王覃心里还有别人。
她对他的态度一直就是听从,自己也说不上对王覃究竟是不是喜欢。既然他都那么说了,为什么不答应呢?
姗姗终于不再是个未婚生子的可怜姑娘了,可以光明正大地带着王覃去见父母。
在她的老家,村子里那么巧合地也有一条河。王覃望着那条河里粼粼的光芒,想起绪易曾经陪他一起漫步在河边,勾起一个淡淡的微笑,尔后叹了口气。
分手后总要解决一些遗留问题。
当初绪易送王覃房产的时候,说过自己不过是在房产证上加另一半的名字。如今他们的关系已经结束,所以王覃把那些房子也还给了绪易。
重新买一套新的婚房,王覃还是拿得出来的。
绪易对这个提议没有再多说什么。
那天王覃和姗姗一起搬出别墅,绪易也来了。王覃隔了这么久才又看见他。
每次很长时间不见,再重逢,王覃总觉得他好像又瘦了。其实绪易保持着锻炼的习惯,虽然瘦,绝对不是王覃以为的那么轻。
觉得对方瘦了,或是哪里变了,只是因为太过思念,真人和大脑的回忆总归有些不一样。
他们的行李基本上都清好了,最后打点一些零散物件时,姗姗看见墙上挂着的那副唐卡,一眼就喜欢上了。取下来就往行李箱里按。
王覃刚提醒她一句,那是绪易的东西。
绪易就在门口对姗姗说,既然喜欢唐卡,就送给她了。
姗姗客气又惊喜地说:“易哥实在帮了我们太多。”
这幅唐卡本来就是绪易以前中秋节送给王覃的。
没想到最后倒成了给王覃夫妻的新婚礼物。
他们在王覃的老家村子里办了一场热闹的婚礼。
婚后两家老人关系也挺好,倒是很多王覃粉丝不怎么喜欢这个模特。
有一天就在王覃的“爱琴海”粉丝群,大家叽叽喳喳说话的时候,有个粉就说了,“我觉得他现在的老婆一点也不好,还比不上徐南。”
还有挺多潜水的人也冒出来,同意这句话。
徐南长得漂亮,唱歌又不输王覃,曾经也和他传出过绯闻,那么般配的两个人怎么没有在一起呢?
最后还是绪易看不下去了,用那个叫折多的账号在群里说了句:“那是他的老婆,为了他付出那么多。不要去评价别人的私事。”
折多在群里是很有地位的账号,很快就没有人继续这个话题了。
只有一个混进群的王覃黑粉,找准机会说:“听说王覃喜新厌旧,把谈了好几年的对象甩了才结的婚。”
折多说:谁知道呢?也许那个人只是自作多情而已。
如果从绪易第一次听到圣徒的声音算起。他已经认识王覃五年了。他今年也已经34岁了。
王覃的声音陪伴了他这么多年,曾经是他生活中最重要的东西,成为他的精神支撑,绪易没有办法那么容易就将关于王覃的一切从生命抽离。
他们一起去过一次海岛,是王覃的脑瘤手术恢复后,绪易一时兴起带他去的。两人还在海边拍了照片。
一开始绪易还跟王覃说自己不是gay,气得王覃说绪易除了那张脸,也没什么好喜欢的。
直到正式交往,两人还常常因为谁在上谁在下打个不停,都不想做被压的那个。
他们中间分开过一年四个月。以至于绪易到现在还会后悔,自己当时怎么那么懦弱,被王覃父母挑拨了几句就退缩了。
虽然认识了那么长时间,但是他们只在一起过了两个春节。严格来说,第一个春节还没有过成,绪易大年二十九就被公司里的突发事件叫走了。
绪易给王覃过了两次生日,第一次不仅没送礼物,还管寿星要礼物,王覃气呼呼地送了他一瓶香水。第二次绪易是以粉丝站的名义,在满大街都挂上了祝王覃生日快乐的广告牌,王覃还试图装嫩未遂。
绪易还给王覃过了一次七夕情人节。在地标大厦上,用灯光写属于他们两人的数字暗号。
王覃唱过那么多歌,绪易印象中最深的有四首。第一首是曾经登上排行榜的大热歌曲,就是这首歌让他认识了圣徒。第二首是在漫展上,绪易远远地看着圣徒在台上表演。
第三首是王覃参加歌手大赛第二季时,决赛的参赛歌曲,上台前先在绪易面前演练了一遍。
第四首是绪易在半夜回家,隔着门听到王覃不断练习的那首英文歌。
王覃在寺庙里背过他。
王覃热衷于在各种奇怪的地方干奇怪的事情。在车里扑倒过他,在剧组的更衣室里亲过他,当着粉丝的面抱过他,在大街上摸过他,还在蛋糕店里把手指头伸进他的嘴里。
王覃送过他一束花。
王覃偷过他的一副眼镜,堂而皇之地装进自己的口袋。绪易至今还不知道究竟那副眼镜被王覃藏到哪里去了。
王覃在雪地里写过他的名字。
王覃和他一起玩过一场射击游戏。
王覃送过他一张U盘,里面有二十多首歌,除了绪易以外没有任何人听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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