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文举今天得了经验,没那么傻愣愣的一大早就赶去,而是悠哉悠哉的在家用过早点,这才晃晃悠悠的打发车队一同前去,车上是他准备好的彩礼,这次他要趁热打铁,当了所有人的面,先把这闹事敲订下来。靠人不如靠自己。徐家两位大人自从得知亲事发生如此变故之后,没少来向他表示歉意,据说因此还被柳老夫人一顿好训,可再怎么检讨也改变不了这个让人郁闷的事实,高文举左思右想还是觉得当众把事定下来可靠些,省的再出变故。至于耶律文,他根本就没怎么放在眼里,这么一个不知深浅的蛮夷之辈,也敢来向自己挑战,这纯属是老鼠身在舔猫脸——自己找死,也怪不得他心狠手辣。
照例,小喜子得了官家和长公主殿下两位主子的吩咐,在宫门外等着他呢,一见到高文举,马上眉飞色舞,这位爷虽然挺吓人,可事后的收成也好的吓死人,那几面小镜子让小喜子在短短几天之内出尽了风头,如今俨然已有上位公公的风范。这些玩意说起来,可都是托高大人的福啊,而且小喜子还知道一个绝大多数人都不知道的秘密,那就是高大人和长公主殿下之间可是有着一些不为外人道的亲密关系,因此,他根本就没把那契丹王子的挑战放在眼里,知道这个千里迢迢跑来求亲的傻蛋注定了只能是个笑料。
小喜子意气风发的指挥着禁卫们将高大人的车队安置好,自己哈了腰在前面带路,一路直奔紫宸殿。待高文举来到殿外的小厅中坐下候宣时,耶律文和张浦等人也已经到了,宫里气度自然不比寻常人家,今天本来就是喜庆的事情,即使是候宣,也与平日不同,几位各自分了几摊坐在那里,桌上摆放着各式时令水果糖品点心什么的,倒让高文举又小小的郁闷了一把,敢情自己不吃的时候,这里就没人搭理,自己在家吃了,这里就管饭,分明就是有意玩我嘛。
高文举没见过张浦,但耶律文与他却有过一场印象极为深刻的交集,自然互相认识,且耶律文将状元楼被辱一节引为生平第一恨事,对此人的模样可谓刻骨铭心,用很俗的一句话说,烧成灰也认得,而高文举对于敢上门来撬自己墙角的人也恨的牙根痒痒,当然也不会忘了他。两人这算得上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了。
看到耶律文与张浦居然相邻而坐,高文举冲小喜子摆了摆手,示意他不用理会自己,施施然的向耶律文走了过去,拱手很平静的说道:“耶律兄,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耶律文虽然心中气愤,脸上却还是硬挤出了个笑容:“高兄,久违了不知高兄近来可好?小王闻得高兄也向寿昌长公主殿下提了亲,大感亲近,正所谓英雄所见略同,呵呵,能与高兄再度交手,诚为一桩快事”
这件事对于高文举来讲,简直就是个耻辱,无论怎么说,他都觉得从起点就已经被人占了便宜,本来心里就有些不爽,如今又听他说到什么英雄所见略同之类的讥讽之言,哪里还按耐的住,当下微微一笑道:“能与耶律兄再度相会,确是一桩快事。小弟闻得今日又要与耶律兄比斗一番,为免当日尴尬之事再现,特意为耶律兄炖了一锅乌鸡人参汤。还望耶律兄莫嫌寒酸才是。”说着还装模作样的要让人去把自己带来那砂锅拿进来。一帮人早就吓的远远闪开了,哪里还有人敢在他面前乱晃?
张浦大摇其头,微微向旁边闪开了一些,心中对这两个小年轻很是不屑,这两人也太冲动了,如今这是个什么所在?皇宫内苑居然一见面就掐的如此凶狠,简直没有丁点上位者的风范。耶律文和高文举两人之间的冲突,张浦来了这几日自然也打听的很清楚了。虽然知道两人之间肯定不和,可没想到这两人居然都如此记仇,这个耶律文枉自生在了皇族之中,而这个高鹏则更甚一等。上回气的人吐血了,这回就又拿这个来说事,还弄出个乌鸡汤来这就算换了自己恐怕也受不了啊,这乌鸡汤补血止亏是没错,可那是干啥用的?是妇女产后虚弱时进补时才用的虽然男子偶有气血两亏时也会用此汤进补,可是人都会明白,眼下高鹏嘴里的意思,分明就是讽刺耶律文是个娘们这人着实太损了,非但一点气量都没有,而且嘴上还如此缺德你说人家耶律文一个输家记仇倒也罢了,怎么你一个赢家还如此记仇?这可真是让人不齿的行径啊,而且看他那神情,似乎还比耶律文更气愤些,怎么会这样子呢?大宋要是让这样的人主了政,那夏州的处境可就大大不妙了啊。此人,不得不防至于说到耶律文,他原本还抱有极大的期望,希望此次可以与其达成协议,可如今看到此人如此不知轻生,心里多少就有些看不起的意思,再看向他的眼神,便少了几分敬重,原本满腔的心思也活泛了几分。
本来这里还有几位陪在旁边的宋朝官员,一见到高文举进来时,早就同时扮起了泥菩萨,如今又见两人火星四溅,哪里还敢再上前相劝,只得连连的把眼神向着小喜子打个不停,小喜子心里虽然也挺害怕,可有了前次那些利好收成的刺激,便壮着胆子上前来扯了高文举一把,低声劝道:“高大人,此处是承旨厅,大伙都在这等着圣上宣召呢,切莫失了礼数”
耶律文这个气呀,涨红着脸刚想反驳,正巧也听到了小喜子的话,虽有些愤懑,可他毕竟身份不同,不敢连人家宫里执事内侍的面子也拂了,只得无奈的哼了一声,狠狠的瞪着高文举不提。
瞪就瞪吧,反正瞪也少不了块肉,高文举有意恶心他,便很不在乎的坐在了耶律文的旁边,伸手就从他案几上的盘子中取了一只苹果,咔嚓一口,旁若无人的啃了起来。这一下,连小喜子也不敢吭声了,摇头苦脸抱元守一侍立在旁边,眼观鼻鼻观心,对其他人打向自己的求助目光视而不见。
为了安顿这些有着特殊意义的来客,这里摆设的这些果品点心极是精美,可毕竟这里是皇宫内苑,人家摆是摆了,却没有任何人真的就傻到去吃那些东西。因此,高文举坐下来时,这里的果品还都原封未动,而他拿的那一个,正好是一个盘子中架在最上面,最大最好看的那一只。
这就有些失礼了,即使是在普通人家酒宴之上,似这等果品之物也没人真的去享用,真的要尝试时,肯定也是要先敬给在座的长辈或者先礼让一番的,这一番举动之后,大家便明白了你想享用的意思,当然也没人真的会受这个礼,而吃的人呢,还得把顶上那个绕过,从下面底层取起,这些都是基本的礼仪。要不说中华民族是礼仪之邦呢,就连吃个东西也有着许许多多不成文的规矩,虽然没人明说,可大伙都知道这些基本规则,反正你不照着做也没人说你什么,但人家只从你的举止上就能看出你的修养来。类似高文举这等行径,就不是简单的涵养不够了,而是有失教养简直就是粗俗之举而这时候大伙都没人笑话他,原因很简单,瞎子都看的出来,这家伙就是在故意恶心耶律文对张浦来讲,这是别人的事,自己还有要紧事和见皇帝,你俩受咋咋的,就当没看见吧。对于其他的官员来讲,高鹏就是个招惹不得的马蜂窝,捅不得。以前李相公惹了他一回,最后闹的灰头土脸,一张老脸都被踩成泥巴了。今天这位主动上去招惹契丹小王爷了,只要是不关自己的事,大伙还是乐的清静,图个自家安稳吧。
耶律文修养再好,也受不了这么个恶心法呀。皱着眉头不阴不阳的飘了一句:“没教养”
高文举这里正等着呢,一脸诧异的问道:“不就啃个苹果吗?至于骂我没教养么?然则耶律兄觉得如何才算是有教养?”
耶律文也是气昏头了,冷笑着道:“你家大人没教过你应该拿哪个嘛?”
高文举很诚实的摇摇头:“家父去世早,没人管,还真没人教过。敢问耶律兄一句,你家大人教过你,应该拿哪个呢?”
耶律文怒了,不由的声音都大了一些:“当然是拿下面那几个啦”
高文举一脸恍然,又啃了手里的果子一口,蛮不在乎的说道:“那你自去拿那小的便了,管我拿上面的做甚?分明就是自己想吃,又不好意思下手,如今看到我吃了,又眼红。哼,虚伪看不起你一个果子都斤斤计较,亏你还是个王爷好意思在我面前提教养”说着忽的起身,从张浦席上盘中将那只差不多少的果子一把抓过,向盘中一放:“喏还给你小气巴拉跟你坐一起真跌份”
震惊~举座皆惊,偏偏还没人能找出什么道理来反驳他,在这一刻,在场所有人心里都生出几丝侥幸来,亏得方才自己没去出言阻止,否则,这脸丢的可就看不得了,听听他那话说的,简直就是要人命的羞法啊。
而这位呢,似乎真的是觉得和耶律兄坐在一起跌份,甩一把袖子,居然离去了,只留下个脸上红的能滴出血来的耶律文,两眼瞪的越发圆了。不过没人同情他,漫说他是一个契丹人,就算是大宋的人,明知道他有意来恶心你,偏偏还要一头撞上去,都是活该
耶律文被这几句抢白气的都要失控了,可人家见好就收,搞的他有气没处撒去,他急的都要撞墙了,恨不得把这家伙扯住按倒狠揍一顿,这时候,一个小黄门出来高声唱宣,先请了夏州使者张浦进去见驾了,耶律文见皇帝已经到了,知道马上就要见真章了,只好强行忍耐自己的怒意,咬牙切齿的发誓,呆会比斗,定要你这小贼晓得本王的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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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浦听到宣自己觐见,不敢怠慢,连忙起身随了那名内侍入殿,临离开前的那一刻,他的目光很是随意的瞟了一眼高文举,看到这少年一脸随意的东张西望,似乎根本就没将方才的冲突当回事,他心中不由的浮起了诸多想法。
张浦是随着李继迁造反的元老级将领,胆大心细,有勇有谋,口才过人,武艺出众,称得上是李继迁手下数一数二的人物。因此,李继迁的底细,他也是最清楚不过的。早在当年他们扯旗造反之初,张浦与李继迁就统一了思想,做的就是将来占地为王的打算。可是定难五州(银、夏、绥、宥、静)的地理环境决定了他们的造反之途布满了荆棘,绝非一马平川。最初他们反了大宋的时候,还得到过契丹的支持,大家也说的挺投机,甚至极大度的资助了李继迁不少武器粮草之类。可就在他们眼见的成了气候之时,契丹突然一反常态,摆出了一副家主的嘴脸来,露出了极为难看的吃相,这时候李继迁等人才明白,人家资助你从宋家逃出来,目的就是为了吞并你呀。可李继迁是什么人?刚出狼窝,又入虎穴这种事又如何肯干?于是,夏州与契丹的关系变以恶化了。双方原本一团和气的边境上,不断的爆发各种规模的冲突,搞的对大宋的征讨已经头大无比的李继迁极度为难。
这种情况下,经过反复思量,李继迁终于决定了向大宋投诚,毕竟这边一是故主,二来也有诸多利好消息,距离近,物资足,如果要挑一个干爹,当然要挑那个出手大方的了。这么一来,李继迁与契丹之间的关系完全崩裂,双方一度大打出手,直到李继迁无奈之下打劫了宋军粮草,又回到造反的光明大道上之后,双方的冲突这才告一个段落。
形成这种情况的原因也很简单,以夏州李继迁为首的定难五州这一带的地盘自唐末以来一直被控制在党项人的手里。虽然早在李继捧手里便已经在名义上归了宋,实际上现在却尽数掌握在李继迁手上,而李继迁在与契丹人眉目传情几次之后感觉到实力涨了不止一截,便扯杆子造反了,声称要脱离大宋联邦。却没想到契丹人帮助他的本意也很直接,那就是你既然不愿意跟着宋国混了,那就来投靠我们吧。可是李继迁的目的是独立,哪里肯如此轻易就范。看到契丹人露出了獠牙,吃相如此难看,连忙高喊,我是宋国人,又回过身来向大宋连抛媚眼,于是乎,在大名义的牵制之下,宋国不得不摆出个姿态来告诉契丹,这是我家小弟,我们有点是非也是自家的事,我家小弟,要打也只能我自家来打,你别来搞三搞四的,否则对你不客气那时节,太宗虽然两度北伐失利,可军队的战斗力在那摆着,契丹人还真不敢轻易招惹。一见这种情景,只好望夏兴叹,骂上几句白眼狼恨恨收手。为了出那口恶气,少不得在边境上搞些小动作来恶心李继迁,顺带着也恶心宋朝。不过大宋对于李继迁这种抓着嘻嘻笑,松开别别跳的家伙也有些不爽,只要你不公开宣战,由得你去闹,你一闹我这里还消停点,便对这种小规模冲突视而不见,当作没发生。
多年来,这一带三方势力纵横交错的地方形成了一个古怪的局面,只要李继迁一造反宣布独立,马上便会迎来大宋与契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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